文_吳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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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太太惹的禍

文_吳長海

何輝這人非常正派，參加工作十多年來，沒聽人說他什么壞話。也是，他除了努力工作外，幾乎沒有什么不良嗜好。所以，在局里自然很有口碑了。

這年正好換屆，因為何輝口碑好，所以在上級搞民意測驗時，他被推舉為副局長候選人的得票最多。組織部門通過調(diào)查了解，得知何輝有能力，原則性強，作風(fēng)正派。于是一紙任命，何輝當(dāng)上了副局長。

但當(dāng)官也有當(dāng)官的煩惱，尤其是想當(dāng)個清正廉潔的好官還真不容易。可不是么，何局長原來那冷冷清清的家，一下子就變得門庭若市起來，一夜間，朋友和親戚陡然多了。當(dāng)然，求他辦事的人，拿點煙酒自然是少不了的?？珊尉珠L既不抽煙也不喝酒，他要煙酒干什么？以前沒當(dāng)局長時，他對官場這些事是最反感的。所以他總是讓來人把煙酒退回去，否則什么事情都不辦。惹得人家非常尷尬，也無意間得罪了一些人。

一回兩回?zé)o所謂，次數(shù)多了，站在一旁的局長太太覺得這煮熟的鴨子又飛了怪可惜的。要知道，這一退就是幾百上千塊呀，盡管你何輝不喝酒不抽煙，你拿到父親的代銷店去變現(xiàn)總可以吧，送上門來的好處，不撈白不撈呵！

有了這個想法，何太太便開始有計劃地馴化老公。要他學(xué)會瀟灑。說，如今這年頭，哪個當(dāng)官的不抽煙不喝酒？人生在世，要曉得享受，云云。何局長一聽，氣不打一處來：“你這不是要我學(xué)壞嗎，想當(dāng)初，你不就是看中我不抽煙不喝酒才嫁給我的么？”

“以前是以前，如今都什么年代了，老公，別這么不開竅?！焙翁f，“當(dāng)了局長要與人家處好關(guān)系，你想，你老那么古板會得罪人的，你說是不是？這人呵，該靈活時還得靈活……”至于她心里想的“你不抽煙不喝酒怎么好讓人家送煙送酒”的話，她沒有說出口。

何局長皺皺眉頭，覺得太太說的也不是沒有一點兒道理。是呀，這群眾關(guān)系也挺重要的，想想自己的民意測驗……何局長似乎有點心動了。

“老公，你說，我的話是不是有點兒理？”

“唔，是有點兒歪理。”何局長若有所思。

還別說，從這個時候起，何局長果真開始學(xué)著抽煙喝酒了。喝酒嘛，何局長實在沒這方面的細胞，一喝就醉，一醉就吐，吐得翻江倒海，有幾回甚至還吐了血，那難受味兒就甭提了，可這煙，何局長抽著抽著就覺得如入仙境，簡直太妙不可言了。

何局長抽煙的消息一傳出去，使那些曾經(jīng)給他送過煙又被退回的人不由不心動。當(dāng)然，再送給他的煙他都照單全收了。

何局長的煙癮也隨著送煙的人愈來愈多而愈來愈大。每當(dāng)看到何局長那吞云吐霧又悠然自得的樣子，何太太臉上總洋溢著一種得意的成就感。當(dāng)然，僅憑局長一個人抽這些送來的煙無論如何是抽不完的，何太太開始有計劃地將煙酒拿到父親的代銷店處理，還別說，這筆收入還挺可觀的哩！

一晃幾年過去，何局長由原來的副局長轉(zhuǎn)為了正局長，煙癮也像官運一樣，有了突飛猛進的提高，整日里手不離煙，手燒黃了，牙也薰黑了。當(dāng)然，那模樣兒也越來越像個局長了。

何局長在局長的位置上一干就是十年，像個四平八穩(wěn)的不倒翁。官癮過足了，煙癮也過足了。可年紀(jì)一大，身體的麻煩也來了。他總是覺得精力大不如前，最主要的表現(xiàn)就是每天咳嗽咳得厲害，有時呼吸都很困難，臉都憋成了青紫色。

這天，何局長主持局里一個大會，報告作著作著忽然一陣猛咳起來，鼻涕眼淚噴了一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這報告也實在作不下去了。他對坐在旁邊的辦公室主任說：“快，送我到醫(yī)院……”說完后居然倒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何局長被送到醫(yī)院急救室，插氧、抽痰、輸液……醫(yī)生忙活了一陣，總算把他搶救過來，可不幸的是通過專家檢查，最后確診他得了肺癌，而且是晚期！

真是晴天霹靂！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診斷結(jié)果，何局長和何太太一時驚得目瞪口呆。唉，這局長是干不成了，免職休息的通知很快也下來了，而且這條小命也保不住了。醫(yī)生對何太太下了結(jié)論，由于抽煙抽得太多，何局長的肺癌已到了最后階段，根本無藥可救，無法可治，壽命最多還有一個月。

何太太眼睛哭腫了，眼淚哭干了。她撲在何局長的床邊，對奄奄一息的老公說：“唉，都怪我，你才五十出頭，就要……是我害了你呀，老何?；诓辉摗毖蹨I一個勁兒地滴在何局長那張如同白紙的瘦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