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冰心
作為云門舞集的兄弟團體,云門2更像是年輕人的“試驗田”,奮力于現(xiàn)代社會生活中的情感捕捉。獻演于第17屆中國上海國際藝術(shù)節(jié)的《來》,分別由《光》《一個藍色的地方》《來》三個小作品組成,“青春云門”的這種活力和創(chuàng)意都通過作品得到了印證。
與光的對話
黃翊的《光》是從探戈出發(fā),與光進行的對話。然而這里的探戈卻不是傳統(tǒng)意義上踏著高跟舞鞋的摩登舞步,而是利用探戈舞元素所發(fā)展出的現(xiàn)代性舞蹈語匯。整部作品從一道光開始,隨后漸次切換、疊加,毫不吝嗇地在15分鐘串接的雙人舞內(nèi),精準地擠進80多個燈光變化,并以7種不同色彩的流動,組合出不同時間中光的感覺。速度和變化是該作品的風格特點。而編導在挑戰(zhàn)舞者動作精準與默契的同時,也像魔法師一般,令舞臺呈現(xiàn)出如電影蒙太奇似的即視感。
抽痛與飄然
《一個藍色的地方》,靈感來源于鄭宗龍旅居紐約時的某個夜晚的那一片迷蒙的藍。那是被稱為“狼與狗的時刻”,也是法國諺語中的lheure bleue(藍色時刻)。六神無主、思緒紛亂、躁動、昏聵、迷茫……仿佛那些物理空間的輪廓、光影和心理空間的情緒、意識都終結(jié)在了舞蹈的詩意時光里。而這一切,皆在舞者騷動而堅毅的動作中被不斷尋覓出來。那枯枝般的造型、長裙劃破空間的線條,以及舞臺調(diào)度中所形成的逼仄感,也仿佛在天光與暗朦的邊界之處,一場抽痛與飄然同時存在的視覺沖擊,這種悵然憂愁的美感不斷將心緒帶向某個遙遠的地方,縹緲又沉穩(wěn)。
記憶里的民俗文化
較之《一個藍色的地方》,鄭宗龍的《來》顯得更明亮一些。艷麗的服裝,其靈感源自豐富斑斕的迎神祭祀場景。舞者們肢體夸張且?guī)в蟹栃?,動態(tài)獨特又帶有指向性,看似模糊的符號釋義有時又顯得極為清晰。他們既是歲時節(jié)慶里供人祭拜的雕像和裝扮而成的神、偶,也是虔誠叩首的善男信女。舞蹈中的節(jié)奏感和畫面感,連同音樂中的市井之聲、歌聲、雜亂而有序的音效聲等等,都是由民間儀式中的一個個“細胞”所構(gòu)成。觀眾不知不覺也一同加入到了這場盛大的民俗集會中,重溫那些慢慢逝去的溫暖記憶。
這三部接地氣的小作品,編創(chuàng)靈感均來源于編導過往生活中的某段經(jīng)歷,就是這些稍縱即逝、看似不經(jīng)意的靈感,被感知位移并與肢體進行互動,成為了審美行為中的有趣形式。編導的高明之處在于把握住了靈感撞擊心靈的那一瞬,并準確、靈活地將這些瑣屑的內(nèi)容和抽象的情感進行了具象的陳述和表達??梢哉f,云門2既有云門舞集的影子,又與之截然不同,它更有一股街頭活力和涌動而出的青春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