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耀華

高中語文人教版必修五中有一篇契訶夫的小說——《裝在套子里的人》。這篇小說看似荒唐，卻成功塑造了一個鮮活的人物形象——別里科夫。他性情孤僻、思想保守、屈從權(quán)力的形象被契訶夫描寫得入木三分。這樣一個人物，雖然是沙皇專制時代的產(chǎn)物，但是也普遍存在于各個時代，即便是在21世紀的今天，也具有一定的代表性。通過這一個性鮮明的人物形象，我們對契訶夫的小說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但反觀小說，別里科夫這一人物形象僅僅是文學作品的虛構(gòu)嗎？契訶夫創(chuàng)造這一人物形象又有何現(xiàn)代意義呢？

一、別里科夫人物形象

結(jié)合小說進行分析，可知別里科夫性情孤僻，內(nèi)心封閉；抗拒現(xiàn)實，思想保守；膽小多疑，屈從權(quán)力。

1.性情孤僻，內(nèi)心封閉

在小說的第一段，有這樣一句話：“總之，這人總想把自己包在殼子里，仿佛要為自己制造一個套子，好隔絕人世，不受外界影響?！边@句話點明了主題，也一定程度上點明了主人公別里科夫的性情孤僻與內(nèi)心封閉。而直接點明別里科夫性情孤僻的是后文中的一句話：“跟我并排走路，對他那么一個性情孤僻的人來說，顯然也是苦事?！辈幌矚g與人并排走路，顯然可以很直接地證明他的性情孤僻和內(nèi)心封閉，而且小說夸張化的形容使孤僻的別里科夫更具立體感。

2.抗拒現(xiàn)實，思想保守

別里科夫不僅是一個性格孤僻的人，還是一個思想保守的人。別里科夫“這個老穿著雨鞋、拿著雨傘的小人物，卻把整個中學轄制了足足十五年！可是光轄制中學算得了什么？全城都受著他轄制呢！”別里科夫不僅將自己包裹在套子里，還企圖以自己保守的思想將整個中學，甚至整個城市都轄制住。在看到柯瓦連科和華連卡騎著自行車過來的時候，他夸張地認為中學教師和小姐騎自行車不成體統(tǒng)，并為此專程去柯瓦連科家表明自己的看法。他認為“既然政府還沒有發(fā)出通告，允許做這件事，那就做不得”。這種類似封建衛(wèi)道士的做法，使得人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了很多年。

3.膽小多疑，屈從權(quán)力

別里科夫是膽小的，他對于一切都不能勇于面對，“他覺著在官方的批準或者默許里面，老是包藏著使人懷疑的成分，包藏著隱隱約約、還沒充分說出來的成分”，“只有政府的告示和報紙上的文章，其中規(guī)定著禁上什么，他才覺得一清二楚。看到有個告示禁止中學學生在晚上九點鐘以后到街上去，他就覺得又清楚又明白：這種事是禁止的，好，這就行了?！边@種膽小多疑實則是對權(quán)力的卑微的屈從。因為有這種卑微的屈從，所以他認定政府沒有發(fā)出通告允許做的事情就不能去做；因為有這種卑微的屈從，他認為自己同柯瓦連科談話的內(nèi)容都需要報告給校長。而別里科夫這一卑微的屈從，并非是偶然的現(xiàn)象，而是在那樣一個沙皇專制的社會中人們所容易出現(xiàn)的共性。猶如中國封建專制社會的“君權(quán)至上”一般，戕害了一代又一代的百姓。

二、別里科夫人物形象的現(xiàn)代意義

別里科夫這一人物形象，具有著很強的現(xiàn)代意義。一方面，它暗含了對專制社會的批判；另一方面，也包含了對人性的深層挖掘。

1.對專制社會的批判在專制社會，一切標準和向?qū)Ф际菣?quán)力，而別里科夫這樣的人物形象則是專制社會專門轄制人們的精神摧殘者。別里科夫受到專制制度的毒害，所以懼怕一切變革，頑固僵化，他是沙皇專制制度的維護者，但更是受害者。因而，可以說別里科夫成了害怕新事物、維護舊事物、反對變革、阻礙社會發(fā)展的人或者封建專制社會的代名詞。契訶夫利用夸張的情節(jié)來描寫他，正是源于對專制社會的批判。

2.對人性的深層挖掘

在別里科夫人性的深處，是對權(quán)力的畏懼，對傳統(tǒng)的固守，對變革的痛恨，這些并非是別里科夫的個案，相信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一定存在著很多的“別里科夫”，他們不僅禁錮了自己，也轄制了他人。張愛玲小說《金鎖記》中的主人公曹七巧就是一個以封建思想轄制他人的近乎瘋狂的女人。別里科夫死了，契訶夫卻發(fā)出了“雖然我們埋葬了別里科夫，可是這種裝在套子里的人，還有許多，將來也還不知道有多少呢”的慨嘆。曹七巧死了，但是張愛玲在《金鎖記》的結(jié)尾卻寫到：“三十年前的月亮早已沉了下去，三十年前的人也死了，然而三十年前的故事還沒完——完不了。”時空不同，而人性中的某些成分卻驚人的相似，或許這就是作者對人性的挖掘與無可奈何之處吧。

在《裝在套子里的人》中，出現(xiàn)了與別里科夫截然不同的華連卡姐弟二人。華連卡姐弟是有新思想、敢說敢為的年輕人，代表了一種新生的進步的力量?？峦哌B科和別里科夫的沖突，展示了新舊兩種思想的矛盾斗爭，而且淋漓盡致地鞭笞和諷刺了別里科夫腐朽反動的本質(zhì)。在小說的結(jié)尾，別里科夫死了，但是代表封建腐朽勢力的維護者的勢力并沒有消失殆盡，所以華連卡姐弟的出現(xiàn)，能使人看到新思想的力量，也給人們帶來了一定的期盼。契訶夫在對社會、對人性進行深沉思考之余，也看到了新生力量，并將其體現(xiàn)在了小說中，這就是別里科夫人物形象的現(xiàn)代意義之所在。

作者單位：甘肅省玉門市第一中學（73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