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ū)O小竹
女性于歷史中的艱難求索
——析張潔《無字》
◎?qū)O小竹
女性的主體地位自啟蒙時期為男性先驅(qū)者發(fā)現(xiàn)并作為攻擊封建禮教文明的重要武器開始,便進入了對其地位的全新認知階段。歷史造就了一批又一批發(fā)出自己獨立聲音的女性,但這些較微弱的聲音終究在歷史的轟隆進程中掩埋,張潔的《無字》敘述了各歷史階段對抗男性主體的女性抗爭之路,把女性在各個階段所面臨的無法言說的精神之痛呈現(xiàn)出來,構(gòu)成女性于歷史之中求索自身定位的艱難歷程。
女性 男性 苦難循環(huán) 精神寄托
張潔通過家族三代女性的塑造將邊緣特質(zhì)的女性形象呈現(xiàn)于讀者面前,殘忍地撕開男性雄壯、偉岸的面具,揭露出強大的男權(quán)文化幾個世紀以來對女性精神的摧殘,而所謂的女性獨立自強則是在自私虛偽的男性壓迫下身不由己的反抗,“《無字》剝離著人類喜愛的面具,呈現(xiàn)出生活的原色?!睆垵崱稛o字》的獨特之處就在于打碎對于美好兩性愛情的不切實際幻想,將對人性的拷問進行到底。
小說中的女性都是在未可知的命運中不斷循環(huán)著自己的苦痛,這種苦難的圈套是女性自身所不可避免的,同樣也是時代未能給予女性擺脫苦難圈套的力量與支持。它變換著形式構(gòu)成女性的苦痛輪回,女性的附屬地位在近百年的中國社會并未改變。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是墨荷逃不掉的命運,而墨荷的悲慘一生正是從嫁進葉家開始。墨荷承擔起了葉家所有的家務(wù),婆家的所有人都成為發(fā)號施令者,老一輩的封建倫理守衛(wèi)者牢牢地掌握著家庭的絕對控制力,墨荷自然成為封建傳統(tǒng)家庭中無條件實施者的代表。最終墨荷成為封建禮教文明下的犧牲品。
葉蓮子的一生身處在中國最為動亂的那幾年,也可以說是中國裹挾著五四啟蒙成果向獨立、民主邁進的全新時期。忙亂的社會、振奮的救亡使得人們較少地關(guān)注女性的生存狀況,那些同葉蓮子一樣的軍人遺留家庭又是如何度過那一段煎熬的日子,似乎多少年來我們只關(guān)注那些英雄,卻忘記成就一位英雄需要身后的女性承擔多少的苦與痛。
吳為身處新的世紀,卻依然逃不過身為女性被男性壓迫的厄運,葉蓮子的去世,胡秉宸對于她精神上的重擊使得她終于崩潰。三代人、三個時代、三個女性,她們有著不同的社會背景,卻出人意料地有著相同的破碎結(jié)局,女性幾百年來的痛苦在一代又一代中被以各種方式不停循環(huán)。
現(xiàn)實生活的不如意常常使人去尋找自己精神的寄托之處,身心俱疲的女性需要一個平靜之處去舔舐自己的傷口,使得自己有勇氣和力量重新面對這殘酷的社會與不公平的眼光。從墨荷、葉蓮子到吳為,寄托于男性身上的柔情統(tǒng)統(tǒng)沒有應(yīng)得的回報與尊重,這使得她們不得不去找尋自己的慰藉之所。
墨荷有她的驕傲,回娘家的時候從不讓葉志清進門,這是她最引以為勝利之處,娘家成為墨荷在那個時代唯一的精神支柱,所有的磨難似乎在這一刻都被抵消了大半,在遭受奴役的日子里,終于有了報復的快感。
從小就飽受冷暖的葉蓮子用膽怯的雙眼去尋找?guī)Ыo她溫暖的人,與顧秋水婚姻的殘留溫暖的記憶支撐著葉蓮子帶著吳為熬過兵荒馬亂的日子。當她千里尋夫至香港,回報的卻是冷漠、毒打與出軌,這一切逼得葉蓮子崩潰自殺前,她想到了自己的女兒——被暴怒的父親扔在門外的吳為。就在這一刻,她對顧秋水絕望了,那點近乎變?yōu)榛糜暗奶鹈墼谶@一刻煙消云散,她唯一的精神依靠就是吳為的陪伴。從此,她只為了吳為而活。
吳為與新中國一同成長,告別了女性被隨意指配的時代,也不用經(jīng)歷戰(zhàn)亂求生的救亡階段,全新的時代給予她的傷痛同樣深入骨髓。因為私生子受到了丈夫以及旁觀者的唾罵,被人戳彎了脊梁骨;改造期間結(jié)識了胡秉宸,莫名變成了破壞感情的第三者。從此吳為的身軀開始為胡秉宸背負所有罪責的明槍暗箭?!败辈粌H成為吳為在自己內(nèi)心顫抖時撫慰心靈的寄托,也是吳為心靈所延伸的另外一個世界。
時代不停歇地走,人們思想不斷地變,但身為女性在不同時代的處境究竟改變了多少,給予女性的尊重是否依然與人們接觸到的新事物一樣多。女性由愛情到希望再到精神的逐步破碎,除了女性自身的缺點之外,是否還有她們自身無法抗拒的因素?張潔通過小說發(fā)出的疑問,使讀者深思女性在現(xiàn)下時期該如何真正存在。
[1]張潔.無字(第一部)[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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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月嬌)
孫小竹,女,研究生,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