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了,朋友圈里的心機婊們紛紛開始炫富,有曬支付寶敗掉六位數(shù)賬單的,有曬老公發(fā)的五位數(shù)紅包的,有曬年終獎和單位福利的。
唯獨我們組的編輯,開始曬窮。
來,請跟隨我的鏡頭,圍觀一下肉沫沫的朋友圈動態(tài)——
【今天,我的作者很認真地問我:“編編,快過年了,要我借點兒錢給你過年嗎?”我驚訝了,問:“不用??!過年的錢我還是有的……另外,為什么你會覺得我需要借錢過年啊?”
作者:“因為聽說編輯都很窮??!”】
這位作者,你不要害怕,把你的筆名告訴我,我想跟你聊聊人生……
難道你不知道我們這個行業(yè)最盛產(chǎn)的,就是隱形富豪。通常做編輯的男生必定是高富帥,女生必定白富美,大家都是人生贏家好嗎!
我內(nèi)心還沒有咆哮完,就已經(jīng)刷到了月兒的朋友圈動態(tài)。
大家再跟隨我的鏡頭,圍觀一下這位曾經(jīng)風華絕代,迷倒無數(shù)少男少女,擁有無數(shù)球迷(……)的女神的朋友圈——
【剛看了肉沫沫的朋友圈,我發(fā)現(xiàn)我的作者還是比較懂我的,從來不會想要借錢給我(可能是擔心我無力償還吧)。像今天,我的寫手向我發(fā)來貼心的邀約:“編編,快過年了,我們要一起吃土嗎?”這樣的要求我當然是要拒絕的,難道我是這么落魄的人嗎?哼!所以我果斷回復:“不用了。我已經(jīng)吃上了?!薄?/p>
……月兒,你過來,說好的要做一個心高氣傲,不卑不亢,不哭窮的編輯呢?
所以,編輯的窮是真的窮。是沒有任何掩飾的窮。我們公司有多少人默默地拿著和服務(wù)員同等標準的月薪,卻做著編輯的事情,說不定家里還有一份類似公務(wù)員的工作在等著她去上班,但是她不愿意去,寧愿在這里苦熬著,守著一本雜志,守著一批讀者,只為了一件事情,一個堅持。就是……這是我的夢想啊。
再舉個例子。
我們做一個互動,大概需要一個編輯,用三天的時間,推翻重寫無數(shù)次,最后才能用到雜志上。而這個互動,我大概會支付他們一百塊的薪酬。
平均下來,也就三十塊錢一天。
是不是很心酸?
是不是很想往他們的飯盆子里扔點兒錢?
是不是很想開展一個“我為編輯送溫暖”的活動?
但就是這樣的辛苦錢,我們也是很難掙到的。
因為,有人來跟我們搶食了。
《桃之夭夭》雜志,從創(chuàng)刊到現(xiàn)在,一直有很多模仿者。想當年年少無知,我還曾經(jīng)帶領(lǐng)月兒、瑪門,就此事和模仿者撕過逼……結(jié)果被老大們一頓胖揍,說:“有人模仿那是好事,是對你們的肯定。你們這次和別人吵,以后模仿者多了,你們吵得過來嗎?”
老大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好在模仿者沒過多久便???,當天晚上,我很平靜,只是默默開了一瓶香檳,叫上組員慶祝了一番……
不過事隔多年,到了現(xiàn)在,市面上的Q版言情刊物如雨后春筍一般地冒了出來。
我突然想起一個段子。
猶太人在一個地方開了一家加油站,生意特別好;然后第二個猶太人開了一家餐廳;第三個猶太人開了一家超市……那一片地區(qū)變得很繁華。
中國人在一個地方開了一家加油站,生意特別好;第二個中國人肯定開第二家加油站,第三個、第四個中國人來,開了更多的加油站,這樣的惡性競爭導致大家一起倒閉……
不過有競爭才有進步,朕不怕!
但是那本雜志,連標題都和我們只差一兩個字是腫么回事?欄目名都和我們一樣是腫么回事?
還有那本雜志,每期都盜我們的稿子是腫么回事!連標點符號都一樣?。∧憬o了作者稿費嗎?問過版權(quán)在哪里嗎?
也不知道是同行偷懶,還是他們沒有起碼的做編輯的節(jié)操和底線,此時此刻,我只想說一句:“What The Fuck!”
現(xiàn)在由于模仿的雜志和盜版雜志的雙重沖擊,《桃夭》以前一直都是節(jié)節(jié)攀升的銷量,竟然開始下滑了……
而編輯的工資,也隨之下滑。
以前做一個互動可以換一頓晚餐,現(xiàn)在做一個互動,只能唆幾碗粉了……
以前一個月的工資可以去商場買一件大衣,現(xiàn)在一個月的工資,只夠在網(wǎng)上買一件淘寶爆款了……
想想以后開不起車,吃不起飯,約不起會,談不起戀愛……只能穿著淘寶爆款,在公司樓下的粉攤上唆粉,做著白領(lǐng)的工作,拿著民工的工資,真是挺心酸的……不知道該不該像其他同行一樣,轉(zhuǎn)行去售樓/賣車/搬磚……
年會的時候,有一個組演了一個小品節(jié)目,臺詞是這樣的——
有一個編輯,她很搞笑,然而她這么搞笑,卻還是沒有男朋友;
有一個編輯,她很勤勞,然而她這么勤勞,卻還是沒有男朋友;
有一個編輯,她知識淵博,然而她這么知識淵博,卻還是沒有男朋友……
坊間傳言,進了魅麗公司的女孩子,都嫁不出去,進了魅麗公司的男孩子,都會變彎。
為什么市場如此惡劣,我們依然這么任性,不轉(zhuǎn)行,不去結(jié)婚,不回家做公務(wù)員,要選擇在這里守著一本雜志,大有和它白頭偕老的架勢?
還不是因為,雜志的對面,是你們啊。
在公司年會的時候,公司請了一些忠實粉絲到現(xiàn)場。
丐小亥采訪一個粉絲,問:“你最喜歡的雜志是哪本?”
粉絲:“《花火》。”
丐小亥:“你最喜歡的編輯是?”
粉絲:“夜祺?!?/p>
丐小亥:“等等,是不是有哪里不對?你最喜歡的雜志是《花火》,最喜歡的編輯卻是夜祺?”
粉絲:“嗯,沒有錯?!?/p>
我當時就坐在臺下,看著臺上那個男孩子篤定的眼神和自信的笑容,覺得特別驕傲。
還有一次葉子琦(《桃夭》寫手)在微博上找我,說在連翹的讀者群里有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子,說他喜歡我,說就喜歡我純正的塑料普通話,還說:“你們都討厭夜祺吧,就剩下我一個人喜歡他,他就能看見我了?!?/p>
葉子琦滿心憂慮:“他的QQ名字是‘夜祺是我老公。夜祺,我覺得你闖禍了。他還只是個孩子呀!”
我不知道這個男孩子和來參加公司年會的男孩子是不是同一個人,但是我知道,你們之所以喜歡我,是因為你們希望成為我現(xiàn)在的樣子。你們會喜歡為夢想拼搏努力的人,會喜歡執(zhí)著認真的,只想做好一件事情的人,會喜歡因為專注而慢慢身上匯聚光芒的人。
你們喜歡的,是長大后的自己。
還有一次,就是剛才提到的葉子琦,她說:“夜祺,我每個月都給你寫稿子,寫滿十二期,你能不能加我微信?雖然這樣看上去像是在追你,但是我真的只是單純地想和你交個朋友……”
有一次我和閨密鬧了一點兒不愉快,尚方寶劍發(fā)來私信,把我劈頭蓋臉地說一頓,最后說:“夜祺,我還是會喜歡你,也還是會給你寫稿子。你以后別再這樣了?!?/p>
還有最近在雜志比較少看到的郁風閑,從前她高產(chǎn)時,幾乎每期一篇,一度被讀者奉為《桃夭》一姐?,F(xiàn)在她也每期堅持在給桃夭寫稿,只是我的要求變高了,讀者的口味變刁了。有時候她寫十個稿子,才能過一個稿子。但是她一直堅持著,從沒想過放棄。
還記得剛開始創(chuàng)刊的時候,她在寫手群里說:“《桃夭》這么萌的刊,不給我稿費我都要寫!”
五年過去了,她依然一直默默地在我身后。
你們無時無刻,用各種方式在告訴我,你們一直在,你們沒有走。你們每個月都會掏五塊錢,去附近的報刊亭買一本《桃之夭夭》,然后登錄微博,拍照給我看。有時候,為了買雜志還要跑好遠,你們專程坐車去指定的地點,才能買得到。你們?yōu)榱私o我寫稿,熬夜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頂著熊貓眼交稿子也不敢睡,因為說不定還要修改。
我想說句“謝謝”。向每一位讀者、每一位作者、每一位編輯、每一位幕后人員。
我們可以一起走到未來的。我們可以守護著這本刊,讓它變成十萬大刊,百萬大刊。
說不定,當我們老了,我們還可以帶著女兒一起看呢!
P.S.責編任天天看到夜祺的這個專欄后,表示很心酸,因為剛剛才看到一則新聞《網(wǎng)絡(luò)熱議,民工年薪秒殺白領(lǐng),上海一工地百萬現(xiàn)金發(fā)工資》。
白領(lǐng)表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