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洪奎

(江蘇師范大學(xué)連云港校區(qū) 文學(xué)院，江蘇　連云港　22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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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歲老兵的苦難歸宿
——《十五從軍征》賞析

趙洪奎

(江蘇師范大學(xué)連云港校區(qū) 文學(xué)院，江蘇連云港222000)

著名的漢樂府詩歌《十五從軍征》，通過對從軍長達(dá)65年、親人皆亡、家園盡毀的生動描寫，控訴了戰(zhàn)爭的罪惡，控訴了漢朝統(tǒng)治者的罪惡，表達(dá)了對苦難人民的深切同情。它采用描寫、對比等手法，塑造了一個80歲老兵的苦難形象，再現(xiàn)了漢朝百姓的苦難史。

80歲老兵；《十五從軍征》；戰(zhàn)爭；苦難；白描

《十五從軍征》屬于漢樂府的《橫吹曲》。它以簡短的對話，生動的描寫，控訴了戰(zhàn)爭的罪惡，控訴了統(tǒng)治者的罪惡，表達(dá)了對戰(zhàn)士和人民的無限同情，讀來令人唏噓感慨。

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道逢鄉(xiāng)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梁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始做飯，采葵持做羹；羹飯一時熟，不知飴阿誰。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開頭兩句，“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始，才，時間副詞，表示事情拖延時間太長，結(jié)束得太晚?！笆嫉脷w”，突出表示了他的歸來是何等之晚，離家整整65年，才返回家鄉(xiāng)！寥寥兩句，短短十個字，看似一筆帶過，可是，這位老兵，從軍整整65年??！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了，幾乎占據(jù)了他的一生！在人類歷史上，有多少人，能夠從軍65年？這65年間，他翻過了多少山山水水， 親歷了多少刀光劍影，飽嘗了多少血雨腥風(fēng)，遭受了多少生生死死，真是千言萬語，難以說盡。

可是，對自己漫長而又艱辛的從軍經(jīng)歷，他好像早已習(xí)慣了，麻木了，他一句也沒有說。特別是現(xiàn)在，他離家鄉(xiāng)越來越近，從軍的苦難早已無影無蹤，此時此刻，占據(jù)他心中的，只有父母，只有親人，只有家?？斓郊伊耍袧M懷的喜悅，更有不祥的擔(dān)心：離家整整65年了，父母還在嗎？親人還好嗎？家里怎么樣？恰巧遇上了鄉(xiāng)里人，他想問，又不敢問，可還是憋不住，還是迫不及待地問道：“家中有阿誰？”阿，語助詞，無意義。有阿誰，也就是還有誰，還剩下誰。這一句問話，表明他的頭腦很清醒，他不敢奢望自己的親人齊全，父母親人肯定已經(jīng)不全了，肯定有人已經(jīng)離世了，特別是父母，不會活著了。所以他問：家里還有誰？ 但是，他仍然滿懷希望：親人不會全都故去，肯定還有人在！所以他問：家中還有誰？還剩下誰？

“遙看是君家?！本?，對對方的尊稱。鄉(xiāng)里人聽了，沒敢說實話，怕他受不了，而是用手一指遠(yuǎn)處：那里，就是你的家。

“松柏冢累累?！壁?，墳?zāi)?。累累，墳?zāi)购芏?，一個挨著一個。遠(yuǎn)遠(yuǎn)望去，他看到的是:在一片茂密的松柏中，大大小小的墳?zāi)梗粋€挨著一個，緊緊相連。他的父母和親人，早就全都長眠在那里，和他陰陽兩隔，一個也沒有活下來。他的全家，65年之后，如今唯一活在世上的，只剩下他自己！在前線當(dāng)兵65年的他，尚且還活著，而在后方的他的所有親人，卻無一例外地全都死去?？梢?，后方幾十年間所遭遇的災(zāi)難，并不比前方少，甚至更多，更嚴(yán)重。他的父母親人，會有人故去，對此他早有預(yù)感，也早有心理準(zhǔn)備。但是，令他根本沒有想到的是，結(jié)果會如此嚴(yán)重，如此悲哀，如此慘不忍睹！可以想象，當(dāng)他得知這種結(jié)果時，心情是多么地悲痛欲絕！

親人全都不在了，自己的家又如何呢？“兔從狗竇入，雉從梁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惫犯]，狗出入的墻洞。雉，野雞。中庭，庭院中。旅谷，未經(jīng)耕種而自生的谷物?？?，菜名，又叫冬葵，嫩葉可吃。老人回到自己65年前的家里，看到的是什么呢？野兔從狗洞里出出進(jìn)進(jìn)，野雞在房梁上飛來飛去，院子里長滿了野生的谷子，水井旁長滿了野生的葵菜。這哪里還是人的家啊，早已變成了野兔野雞的家，變成了一片荒野。這就是自己65年前充滿歡樂的家啊，這就是自己65年中魂牽夢繞的家啊，這就是自己歸心似箭、滿懷希望的家啊，這就是自己為國征戰(zhàn)65年、出生入死65年的殘年歸宿?。?/p>

面對著這樣一個親人皆無、破敗不堪、荒涼如野、一無所有的家，他吃什么呢？喝什么呢？“舂谷始做飯，采葵持做羹；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濒?，在石臼里面除去谷子的皮。持，拿。羹，菜湯。貽，送，給。他掐了幾把野谷，舂去皮殼，做成了飯。他又掐了幾把葵葉，做成了菜。飯菜都有了，該開始吃飯了。65年之前，每當(dāng)開飯，都是一大家子一起吃?，F(xiàn)在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吃啊，他要招呼親人一塊吃。父母啊，都來吃飯吧；兄弟姐妹啊，都來吃飯吧。他聲聲叫，聲聲喊，可是，父母在哪兒呢？兄弟姐妹在哪兒呢？他做好的飯菜，除了他自己，又有誰來吃呢？

他獨自一個人，實在吃不下去啊?！俺鲩T東向望，淚落沾我衣?！彼怎咱勠劦刈叱鲩T外，抬起昏花的老眼，向東望去，莽莽蒼蒼的松柏中，一座座墳塋，映入了他的眼簾，那就是自己的父母，那就是自己的親人啊！他們一個個都長眠在九泉之下，再也回不來了，再也不能和自己一同吃飯了，再也不能陪伴自己了！他從軍65年，80歲葉落歸根，滿想和親人一起共度晚年，共享天倫之樂?？墒?，這滿懷的希望，全都化成了泡影，他將永遠(yuǎn)永遠(yuǎn)地孤獨下去！想到這些，他那一雙早已枯干、很少流淚的老眼，再也控制不住，顆顆淚珠，從那老黑瘦皺的臉頰上滾落下來，浸濕了破爛的衣衫。

本詩寫到這里，戛然而止，給我們留下了很多的懸念和牽掛：這80歲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怎么生活下去？他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誰來給他養(yǎng)老？誰來給他送終？他的余生，肯定是孤獨的，凄苦的，悲慘的。他肯定不是餓死，就是渴死、凍死，死了也可能無人掩埋，成為這荒院中的一堆白骨！這就是他“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的最后結(jié)局，這就是他整整65年，為國從軍、南征北戰(zhàn)、血雨腥風(fēng)、出生入死的最后歸宿！

讀到這里，我們不僅要問：造成這位老兵及其一家人如此悲慘遭遇的，到底是誰呢？難道不是罪惡的戰(zhàn)爭嗎？難道不是罪惡的統(tǒng)治者嗎？

從軍65年，家園破敗，親人盡亡，這些，并不是文學(xué)的夸張，而是漢朝歷史的真實寫照。按照漢朝兵役制度的規(guī)定，男年23歲為正卒，50歲可免兵役。可是，漢朝自武帝開始，直到東漢滅亡，或者對外征戰(zhàn)，或者軍閥混戰(zhàn)，一直征戰(zhàn)不休，戰(zhàn)爭幾乎沒有停止過。光是漢武帝征討匈奴的戰(zhàn)爭，就多達(dá)十幾次。東漢光是與南部和西南部少數(shù)民族的戰(zhàn)爭，先后就有40多次。長年的征戰(zhàn)，再加上天災(zāi)人禍，餓殍遍地，漢朝人口大幅度減少，兵源嚴(yán)重不足。所以實際上，統(tǒng)治者常常大大降低征兵的年齡，同時也大大向后延遲退役的年齡。據(jù)《宋書》記載，沈亮曾對宋文帝說：“伏見西府兵士，或年幾八十，而猶伏隸；或年始七歲，而已從役?！盵1]不獨是南朝的劉宋一朝，封建時期各個朝代，大都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漢朝也不例外。

長年的對外戰(zhàn)爭，軍閥的混戰(zhàn)屠殺，還有旱澇瘟疫等各種自然災(zāi)害，使?jié)h朝400多年間，人口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大量減少，社會經(jīng)濟(jì)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摧殘。據(jù)范文瀾《中國通史》介紹，公元190年，董卓驅(qū)趕洛陽百姓遷往長安，一路上死人無數(shù)。洛陽200里內(nèi)所有官私房屋，全部被燒毀。公元192年，董卓死后，部將們連年混戰(zhàn)，燒毀長安城，關(guān)中百姓數(shù)十萬戶，死亡殆盡，長安成了空城，附近幾百里內(nèi)不見人煙。公元193年，曹操攻打徐州，殺死幾十萬人。這是軍閥的屠殺毀滅。再說瘟疫?！独m(xù)漢書·五行志》記載，光是漢靈帝在位的22年間，大瘟疫就有5次之多。大醫(yī)學(xué)家張機在《傷寒論·序》里說，他的家族原有200人以上，建安紀(jì)元以來，還不到10年，就死了三分之二，傷寒病患者十分之七。漢獻(xiàn)帝建安二十二年(217)，發(fā)生大疫。曹丕說，這一年疫病，很多親友都遭了災(zāi)。曹植也說：家家有死人，室室有哭聲，或一門盡斃，或舉族滅亡。以著名文學(xué)家建安七子為例，孔融、阮瑀早死，其余王粲等五人全都死在這次大疫中，可見這次瘟疫，喪亡是何等嚴(yán)重！[2]224-225

另據(jù)朱紹侯《中國古代史》介紹，漢桓帝永興元年(153)，全國有三分之一的郡縣遭受水災(zāi)和蝗災(zāi)，傾家蕩產(chǎn)、漂泊流浪者多達(dá)幾十萬家，冀州出現(xiàn)了人相食的慘劇。漢桓帝延熹九年(166)，豫州發(fā)生大饑荒，因為饑餓而死者多達(dá)百分之四五十，“至有滅戶者”[3]。而天災(zāi)，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統(tǒng)治階級的罪惡統(tǒng)治造成的，正如范文瀾所說：“它不是所謂天災(zāi)，它同殺死餓死一樣是統(tǒng)治階級制造的人禍?！盵2]225-226

種種的災(zāi)禍疊加起來，使?jié)h朝統(tǒng)治的400多年間，人口不僅沒有增加，反而大幅度地減少。西漢末年的戶口數(shù)為1235萬多戶，人口數(shù)為5767多萬。 到東漢明帝時，全國人口就減少到3500萬左右?！爸匍L統(tǒng)《昌言》也說，東漢民戶，過去一般在一千萬戶左右，還有不少遺漏戶和居住漢地的外來族都不算在內(nèi)。到了今天(漢獻(xiàn)帝時),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絕而無民者不可勝數(shù)，這樣下去，人要滅絕了?！盵2]226

東漢末年，有許多詩人都記錄了這一悲慘的歷史。如曹操《蒿里行》寫到：“鎧甲生蟣虱，萬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dāng)嗳四c?！盵4]231曹植《送應(yīng)氏二首》：“步登北邙阪，遙望洛陽山。洛陽何寂寞，宮室盡燒焚。垣墻皆頓擗，荊棘上參天。不見舊耆老，但睹新少年。側(cè)足無行徑，荒疇不復(fù)田?！?中野何蕭條，千里無人煙?！盵4]258王粲《七哀詩》：“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盵4]244蔡琰《悲憤詩》：“斬截?zé)o孑遺，尸骸相撐拒?！盵4]249這些詩歌，都是那段苦難歷史真實而又形象的寫照。

由此可見，這位從軍65年的老兵，只是當(dāng)時千百萬苦難老兵中的一個；這個家破人亡的家庭，也只是當(dāng)時千百萬苦難家庭中的一個。人民所遭受的苦難，是何等的深重！戰(zhàn)爭對人民的摧殘，是何等的嚴(yán)重！統(tǒng)治者對人民的殘害，是何等的兇狠無情！這首詩歌，是“實錄”，是“史詩”，又是那個時代的真實寫照。

在藝術(shù)上，這首詩主要使用了白描的手法，收到了感人的效果。一是景物描寫。“‘ 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边@是對墳場的描寫?！八砂刳＠劾邸?個字，寫出了墳冢之眾，寫出了墳冢的荒蕪、凄涼、陰森和恐怖。這里就是他的家，就是他的全部親人。他的全家，除了他自己，全都到了另一個世界，和他陰陽兩隔。“兔從狗竇入，雉從梁上飛；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边@是對家園的描寫。這哪里是個家？分明是一片荒野。這哪里是人居住的地方，分明是禽獸的樂園，是野獸出沒、禽鳥亂飛的地方?？梢?，這個家無人居住，為時已經(jīng)多么久遠(yuǎn)；他的家人全都死去，為時已經(jīng)多么久遠(yuǎn)。這兩處描寫，是當(dāng)時天災(zāi)人禍毀滅生命的歷史記錄，是當(dāng)時苦難百姓人亡家敗的真實寫照，就像兩幅巨型油畫，叫人觸目驚心，永遠(yuǎn)難以忘懷。

二是人物描寫，有對話描寫、心理描寫、肖像描寫等等。 “道逢鄉(xiāng)里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边@是對話描寫。65年離家從軍，出生入死，他時刻牽掛的，就是自己的親人；千里歸鄉(xiāng)，路遇鄉(xiāng)親，他最先詢問的，就是自己的親人。然而，悠悠65年，時間太久遠(yuǎn)了，天災(zāi)人禍太多了，他的親人，不可能都活在世上了，肯定有人已經(jīng)離開人間了?！凹抑杏邪⒄l”一句問話，既表達(dá)了他對親人的滿腔思念，表達(dá)了他迫不及待要見親人的滿腔渴望，同時也表現(xiàn)了他對親人可能故去、但還不肯相信、還滿懷希望的復(fù)雜心態(tài)?！斑b看是君家”一句，回答很含蓄，很委婉，既指出了他親人的所在之處，又沒有完全說破，讓他自己去看，看那 “松柏冢累累”的地方，他看了自然會明白。這種回答，表現(xiàn)了鄉(xiāng)親對他及其全家悲慘遭遇的深切同情、惋惜和善意。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边@是心理描寫。他舂點兒旅谷，采點兒旅葵，忙乎半天，做好了飯，也做好了菜。該開始吃飯了，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孤零零的一個人，和誰一塊來吃呢？親人都在哪里呢？悠悠65年間，他轉(zhuǎn)戰(zhàn)南北，出生入死。有多少次，他夢見自己在家的時候，夢見自己的親人，夢見和親人一起吃飯、一起說笑、一起勞作的美好時光。千里迢迢，匆匆回鄉(xiāng)，他滿懷希望的，就是和親人團(tuán)聚，就是和親人同吃同住，就是和親人共享天倫之樂?？墒牵F(xiàn)在，飯菜做好了，親人卻全都不在了，沒有一個人和他一同吃飯，只剩下了他自己，滿腔的希望，全都化成了泡影。寥寥10個字，寫出了他滿懷的孤獨、茫然、悲傷和絕望。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边@是肖像描寫。遙看墳場，荒冢累累，親人皆無，只剩下80高齡、年老體衰的自己。對親人故去的滿腔痛苦、思念，對家園破敗的滿腔悲涼、凄苦，對未來人生的滿腔渺茫、絕望，對自己風(fēng)燭殘年 、孤獨無依的滿腔憂慮、悲傷，這一切的一切，都一齊涌上心頭，他怎能不心如刀絞？他怎能不淚如泉涌？他怎能不哽咽失聲？這是一尊80歲孤獨老兵的鐵的雕像，我們看到了他滿臉的皺紋、滿臉的滄桑、滿臉的濁淚、滿臉的絕望，我們看到了他空洞、渾濁、茫然無光的老眼，看到了他彎腰駝背、瘦骨伶仃、瑟瑟發(fā)抖的身軀，看到了他臟爛不堪、浸滿淚水的衣衫。

另外，本詩還采用了對比的手法?！笆鍙能娬?，八十始得歸”，開始從軍的年齡“十五”，與退役回鄉(xiāng)的年齡“八十”，兩者形成強烈的對比，形成了巨大的年齡反差。“十五”，突出了他從軍時年齡之小，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鞍耸蓖怀隽怂艘勰挲g之老，已經(jīng)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衰老不堪的老者。兩者相比，突出了他從軍時間之久長，竟然長達(dá)65年！

通過這些藝術(shù)手法，塑造了80歲老兵這一獨特的形象，再現(xiàn)了千百萬百姓的苦難命運，從而有力地控訴了戰(zhàn)爭的罪惡，控訴了當(dāng)時兵役制度的慘無人道，控訴了統(tǒng)治階級的殘酷無情。

[1] 沈約.宋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4:1126.

[2] 范文瀾.中國通史:第2冊[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

[3] 朱紹侯. 中國古代史:上冊[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4:403.

[4] 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xué)作品選:上編·第2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The Suffering Fate of An Eighty-year-old Soldier——TheappreciationofJoiningtheArmyatFifteen

ZHAO Hongkui

(School of Chinese，Lianyungang Campus of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Lianyungang 222000,China)

In Joining the Army at Fifteen, a famous poem of Han dynasty,a complaint against the evil war and the governors in Han Dynasty is made through the vivid description about an eighty-year-old soldier who was back home after spending 65 years in the war,only to find that all his relatives had died, and his house had been damaged. It expresses the deep sympathy to the suffering people. With descriptive, contrasting skills and so on, it shapes a miserable figure of eighty-year-old soldier，and recreates the suffering history of common people in Han Dynasty.

an 80-year-old veteran；Joining the Army at Fifteen;war;suffering;description

2016-05-27

趙洪奎(1957-)，男，河南商丘人，江蘇師范大學(xué)連云港校區(qū)教授，碩士生導(dǎo)師。研究方向：古代文學(xué)。

10.16396/j.cnki.sxgxskxb.2016.09.025

I206

A

1008-6285(2016)09-0102-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