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阿鳳
雒文有:中國老爺車收藏第一人
文·圖/阿鳳
他收藏200多輛老爺車,這些老爺車有的曾是國外領導人座駕;有的曾是國內領導人專用車;還有國民政府抗日用車;外國援助中國政府抗日吉普車……但是,他最鐘愛的還是中國人自己生產的老紅旗汽車。他就是被稱為“中國老爺車收藏第一人”的雒文有。
雒文有,1955年出生于河北承德縣一個農民家庭,高中畢業(yè),雒文有被安排到縣公安局當勤雜員,平時打掃衛(wèi)生、傳送文件,工作輕閑。但是,雒文有一心想開小車,看到汽車,他感覺新鮮,有趣,好玩。當時,雒文有有個愿望,將來什么都不干,就是開車。每天,雒文有干完工作,都會主動幫助開吉普車的司機擦車、打水,套近乎,就是希望師傅能教他開車。但堅持了近兩年,他連方向盤都沒摸過,畢竟那個年代,車實在太少,全縣只有3臺小汽車。
1980年,父親看他喜歡開車,把他調到一個有車的煤礦廠。單位開會研究決定給他辦個學習本,先學習交通方面的知識。一個車有兩個司機編制,培養(yǎng)一個司機還要經過黨支部會議和全體職工會代表大會通過。當時單位有170人,基本通過了。經過一年多努力,他終于學會開車。那時,農村看到車的機會非常少,能夠開車,雒文有覺得自己了不起,很自豪。
他在承德縣煤礦廠開車時,一個司機開車把價值500元的輪胎扎了,單位領導不知如何處理,這輛車由于維護費太高被封存。這種情況下,雒文有提出承包這輛車,所有費用由他承擔。單位有事他就來,沒事就出去跑業(yè)務,每月上交300元,還不拿工資。領導聽了這個想法很高興,認為礦廠業(yè)務沒耽誤,還為單位省了養(yǎng)車費用,答應了。這樣,雒文有干起了個體運輸業(yè)。
雒文有承包單位汽車搞運輸,開始跑承德到北京線路。每天起早貪黑工作,月收入上萬元,在當時是個天文數(shù)字。一年下來,他率先走上富裕之路。半年后,他已經攢夠買一輛小汽車的錢。他拿著錢到北京軍區(qū)買了輛二手華沙小轎車。
車買了,上牌子卻出了問題。1980年10月,他到承德地區(qū)車輛管理所上牌照,當聽說是私車時,接待他的工作人員不知如何是好。于是,車管所向河北省交通廳請示。哪知,省交通廳也不知所措,說需要向國家有關部門請示。直到1981年3月,省交通廳才給予批復:“可先辦理。”就這樣,雒文有辦理了編號為32-70449的私車牌照。
有了自己第一輛車,雒文有的日子越過越紅火,資金也慢慢積累起來。1983年,他開著貨車往北京送蘋果,發(fā)現(xiàn)一輛上海鳳凰車,覺得車凸出的大燈很好看,他花了2萬多元買下那輛鳳凰車。
雒文有是個非常能吃苦的人,在收藏這輛鳳凰老爺車時,卻有一段隱痛故事。為了節(jié)省費用,車買到后,他從東北往河北開,走在山道上,這輛車大梁橫梁斷裂,他感覺車底已經坐在地上。
由于是舊車,車上沒維修工具,惟一辦法是找些鋼絲和木棒,把車后梁加固連接,堅持開到修理廠。雒文有翻過兩道山發(fā)現(xiàn)一所小房子,找到一段電線和幾根木棒,返回途中,在樹林迷了路,經過幾小時艱苦尋找,才找到車。把車固定好,他用一擋時速向53公里外的維修站開去,到了維修站已是半夜12點,連渴帶累,雒文有差點暈過去。修理站的人看到傻眼了,不敢相信這車后梁是他捆綁上去的,還能開這么遠山路。
那次經歷后,雒文有發(fā)誓,絕不收藏車了,但過一段時間,秉性難改,他又開始收藏老爺車了。
從收藏第一輛上海鳳凰開始,雒文有常會在外出時碰到已經報廢的老爺車,他對舊車情有獨鐘,不管多少錢都要把看好的車買回來。
后來,長途運輸生意不好做,他轉行做了出租司機,第一年掙了近30萬。依靠貨物運輸和出租生意資金積累,雒文有又開了家卡丁車車場,收益很不錯。最鼎盛時期曾有汽車修理廠、運輸車隊、出租車公司等4家企業(yè)。十多年時間,他依靠汽車賺到可觀收入。
1990年,雒文有賺了不少錢,到承德市區(qū)開辦了車輛修理廠。在廠里,雒文有對古舊汽車產生興趣。他最鐘愛“紅旗牌”轎車。為了收集到更多紅旗車,他把自己變成四處尋寶的淘寶者。北京某機關有輛紅旗AC770,來自于國務院機關事務管理局,曾是聶榮臻元帥的專用車,準備出手換新車。雒文有聽后大喜過望,當即聯(lián)系買車,最終以12萬元價格成交。經過精心維修,這輛原本破舊不堪的老紅旗車,變得流光溢彩,恢復了當年風貌。
收藏老爺車,他甚至把自己所有公司都賣給別人。這引發(fā)家人不滿,妻子楊益軍開始認為丈夫只是愛好收藏,沒過分干涉,后來發(fā)現(xiàn)竟然連企業(yè)都賣了,在多次和丈夫爭吵無果下,妻子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1998年5月,路易威登國際老爺車拉力賽開賽。參賽費5000美元,相當于4萬多人民幣。雒文有犯了愁。妻子楊益軍主動表態(tài)支持他參賽。最后,雒文有在妻子支持下籌集到參賽費。不過妻子提出條件,以后不準再收藏老爺車,要他干點正經事,雒文有滿口答應。
首次在我國舉辦路易威登大連到北京國際老爺車拉力賽,雒文有成了代表中國參賽的選手。出發(fā)前,中方組織者把雒文有叫到北京,囑咐他不要爭前3名,一定堅持跑完全程,一定要在天安門見到我們的紅旗老爺車。拉力賽開始,大連的國際老爺車賽場,已是人山人海。當雒文有駕駛紅旗車出現(xiàn)時,被熱情的群眾層層圍住,人們不時高喊:“祖國萬歲!”等口號。他開著紅旗車每到一地,所有觀眾都給紅旗車鼓掌,警察向紅旗車敬禮,就連東西長安街這種限鳴笛的地方,只要紅旗車一過,所有司機都按響喇叭向紅旗車致意。經過5天激烈角逐,紅旗車經受住了考驗。雒文有在50多位世界各國老爺車比賽中榮獲第9名。在紫禁城頒獎晚會上,雒文有接過獎杯,熱淚盈眶。作為惟一的中國老爺車賽手,親歷國際老爺車比賽,他自豪,光榮。
其實,妻子對丈夫的行為本是不支持的,正是這次路易威登老爺車賽,妻子看到丈夫的紅旗車非常引人注目,圍觀群眾看到國產紅旗,情緒激昂,都爭相拍照,有的人還與車合影留念,她感到丈夫為國爭光了。從這天起,她支持丈夫搞收藏,而后,她毅然辭掉工作,跟隨雒文有到處收藏紅旗車。
2001年秋,雒文有應邀參加長春汽車展。認識吉林國貿集團總裁黎志華。黎志華收藏有一輛大紅旗。當雒文有見到大紅旗,非常驚訝。這是他只在傳說中聽過的紅旗。這款加長老紅旗有10多米長,三開門,冰柜、空調、沙發(fā)、電視、電話都有,10人能坐在里面開會。
黎志華對雒文有說:“有個民營企業(yè)家,想出260萬人民幣購車,沒舍得賣?!闭业綁裘乱郧蟮能?,雒文有一趟趟跑吉林,軟磨硬泡,與黎志華商談加長紅旗車轉讓事宜。2002年3月,經過半年多不懈努力,他終以20多萬元買下了屬于自己的紅旗車。
雒文有最喜歡的,是這輛加長紅旗。即使現(xiàn)在,這輛紅旗仍能跑到每小時40公里。有人想花340萬買,雒文有說:“不賣!”
一說起加長紅旗,他就來精神。這輛加長紅旗被他擺在倉庫最顯眼位置,因為材料特殊,車內駕駛臺、方向盤都是檀香木制成。
雒文有這樣解釋他的“紅旗車”情結:“紅旗車是我們中國國車。只有紅旗車能代表中國汽車行業(yè)發(fā)展現(xiàn)狀。”
2002年10月,雒文有用四五輛老爺車沿萬里長城搞了次“老爺車長城之旅”。當他們停在盧龍縣城吃飯時,老爺車在當?shù)匾疝Z動。老百姓把車隊圍起來,對老爺車又摸又看,水泄不通。老爺車活動全程行駛3000公里,崇山峻嶺、長城內外留下他們的足跡。
2003年,雒文有只身來到北京。起初,依靠一些北京朋友幫他四處尋找關系,到處游說收藏老爺車。2004年年底,他把承德老家的老爺車陸續(xù)運到北京,在北京懷柔開始自己的收藏事業(yè)。
為了收藏老爺車,上千萬元的財產在他手里變成不能上路的報廢車,他依然如故,無怨無悔。雒文有說,自己收藏的各種紅旗車,過去曾有人以400萬元,希望購入其中一輛,被他立時拒絕。他說:“用20部勞斯萊斯換,我也不干!”因為上一代紅旗老爺車,上世紀80年代已因經濟原因停產,現(xiàn)在內地剩余數(shù)量很少,很難收藏到。
20多年來,花掉千萬元收集老爺車,老爺車數(shù)量一天天增加,他有了新想法,他要建個老爺車博物館,存放這些“寶貝”。2009年初,他花費800萬元籌建老爺車博物館,系統(tǒng)為大家展示自己所藏車型。2009年6月8日,雒文有北京老爺車博物館落成開館。近4000平米的博物館只雇傭一個講解員,日常工作全靠他和妻子打理。雒文有堅持每天早上4點起床,將所有車擦洗一遍才開館亮相。
老爺車博物館收藏的都是精品車。他收藏了全系列紅旗車,其中有毛澤東、劉少奇、周恩來、彭真、葉劍英、聶榮臻等老一輩革命家的車。還有吉斯115防彈車,藏品包括抗戰(zhàn)將領傅作義和“飛虎隊”陳納德將軍的專用車……
博物館的汽車還有部分是國際知名品牌車,如木制勞斯萊斯、早期大眾、前蘇聯(lián)吉斯等。另一部分則包括幾乎所有型號的早期國產汽車,堪稱一部實物版世界汽車史。
博物館緊鄰影視基地,有些影視劇開拍,博物館里的老爺車就被租用,能增加點收入。最近,雒文有開著自己的老爺車,在一部電視劇中參演,他感到很好玩,碰到熟人就跟人家說:“我上電視開車了?!?/p>
2009年10月22日,中共中央原總書記、國家原主席江澤民攜夫人來到北京老爺車博物館參觀。江主席認真觀看館里國外不同品牌的老爺車,接著來到紅旗車展廳,詳細觀看各款老紅旗車,并指著“東風金龍”紅旗車興奮地說:“這都是她們(指夫人王冶平)一錘一錘敲出來的”。江主席來到紅旗檢閱車前,親自試乘紅旗檢閱車。江主席為北京老爺車博物館題詞,這讓陪同在身邊的雒文有十分感動。
2013年,博物館參觀的學生達2萬余人,大家看到紅旗、上海牌等中國早期車型時都感到驚奇。雒文有說:“這些老爺車,甚至比他們父輩都要年長,學生們對此更是很少了解。”
博物館珍藏的各種型號老爺車,成了他驕傲的資本,一生摯愛。
到了2015年,雒文有已淪為千萬“負翁”。因為財力有限,平時維修保養(yǎng)不敢多花錢,別人給車花1萬元噴漆,他只花1000元給舊車噴漆?,F(xiàn)在,購買場地費用還沒付清。老爺車博物館主要靠每月近萬元門票收入維持。平時,雒文有生活常陷入艱難境地。即使如此,曾有東北老板開價1.2億元要買走所有老爺車,他沒賣。
雒文有說起最愛的汽車收藏,滿臉自豪,給我多少錢都不會賣這些藏品。他不打算靠老爺車發(fā)家致富,只想做中國老爺車事業(yè)奠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