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旭
(中央民族大學,北京 10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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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山“大石墓”的族屬問題
朱文旭
(中央民族大學,北京 100081)
摘要:有人把涼山安寧河流域古代大石墓說成是古代邛人遺物,這是錯誤的。有諸多證據(jù)證明這些古代大石墓實際上是古代濮人留下的遺物,目前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它與邛人有關(guān)。濮人屬于百越系統(tǒng),邛人屬于氐羌系統(tǒng)。百越系統(tǒng)民族崇拜水,人死后多臨水而葬;氐羌系統(tǒng)民族崇拜火,人死后多行火葬。
關(guān)鍵詞:大石墓;族屬;濮人;邛人
根據(jù)有關(guān)資料介紹,大石墓主要分布在安寧河流域的喜德、冕寧、西昌、普格、德昌、米易等地,據(jù)說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的大石墓大約200多座。大石墓主要建造在河流沿岸的臺地和一些小山丘上,并且一般墓群由兩三座到十余座大石墓組成。大石墓系在地面上用巨石砌成,墓室為狹長方形,一般長約6—8米,最長可達14米,墓室一般寬0.8—1.2米。墓室的兩壁和后壁用長方形大石豎立而成,墓底用碎石和沙土墊平,頂部用巨石復蓋,一般5—7塊不等。墓前方有一個窄窄的墓門,用小石封閉。有些保存較好的大石墓前,還立有一塊巨石做墓標。這些建筑材料都未經(jīng)人工加工,重者達萬斤,輕者也有數(shù)千斤。墓室內(nèi)部沒有發(fā)現(xiàn)葬具,人骨均堆集在墓底、男女老少都有,每座墓葬入的人數(shù)不等,有的幾十人,多者達一百多人,墓室內(nèi)骨架錯亂,多為同室而葬的死者。大石墓中出土的文物第一類為陶器,主要有帶流壺,深腹瓶,大口尊,平底罐、單耳罐、雙耳罐等生活用具。第二類為銅器,主要有刀、劍、鉞、鏃等兵器和鈴笄、鐲、帶鉤、扣飾等小件裝飾品。第三類為鐵器,主要有環(huán)首刀、削、鍤等武器和生產(chǎn)工具。第四類裝飾品,有許多骨、牙、玉、金、瑪瑙、綠松石等質(zhì)料的各類小型裝飾品。大石墓的后部前高后低形成一個緩坡坡度。通過考古工作者研究得知,大石墓的年代可分為春秋晚期到西漢末年。普格小興場大石墓內(nèi)的標本經(jīng)碳14測定的兩個數(shù)據(jù)為2470±85年和2400±85年(相當于春秋晚期)。有些墓中出土鐵器和西漢文帝四銖半兩、宣帝五銖和新莽大泉五十等錢幣,這就為大石墓的下限提供了確切的依據(jù)。大石墓的時代當從春秋中期開始,到西漢末年消失,一直延續(xù)了五百年之久。大石墓行二次葬,每墓入葬的人數(shù)幾人或幾十人不等,人骨不分主次,不分男女老幼,不分貧富貴賤。隨葬器物多為隨身佩戴之物,或生活必需品,無多寡之分,更無代表墓主人身份的重器。因此,它是一種以血緣關(guān)系為紐帶的氏族公共墓葬,氏族成員的政治經(jīng)濟關(guān)系是平等的。“可能是以血緣關(guān)系為紐帶的同一氏族的成員,和他們生前一同勞動一樣,死后長眠在一起?!盵1]
誰是大石墓的主人?近年四川大學考古隊和涼山彝族自治州博物館考古隊大石墓考古發(fā)掘的報告和有關(guān)媒體以及有關(guān)專家學者說涼山的大石墓是古代邛人的,這種說法值得懷疑。[2]
事實上,從司馬遷《史記》開始記述西南夷,到后來的漢文史志都明確記載邛人社會已經(jīng)進入奴隸社會。邛人族屬學術(shù)界都認定是彝語支民族先民。而從涼山安寧河流域古代大石墓的情況表明墓主人還沒有進入階級社會,還是處于母系或父系氏族社會階段。
根據(jù)調(diào)查,涼山彝族民間普遍傳說大石墓是古代濮人留下來的。涼山彝語稱大石墓叫“濮蘇武武帝波”?!板K武武”意為“濮人”,“帝波”意為“墳墓”。這些大石墓應該屬于沿河而居沿河而徙的濮人的遺物,彝族老鄉(xiāng)一般對這些大石墓敬而遠之很少有人去碰它。
濮人何時進入涼山,濮人何時遷走的問題,因無明文記載,不得而知。涼山地區(qū)據(jù)傳說曾有濮人在此居住生活過,后因種種歷史原因,在涼山銷聲匿跡。傳說濮人不會耕作,在河邊捉魚蟲來充饑,壘石屋一睡就睡半年。至今涼山彝族民間挖苦愛睡懶覺的人說像“濮人”一樣,意思是長眠不醒?!度A陽國志·蜀志》中有“會無縣:路通寧州,渡瀘得堂狼縣。故濮人邑也,今有濮人冢,冢不閉戶,其穴多有碧珠,人不可取,取之不祥?!钡牧阈怯涊d。濮人生活習俗,《太平寰宇記·嶲州》:“濮夷:《九州要記》云:在(越嶲)郡界千里,常居木上作屋,有尾長二寸,若損尾立死;若欲地上居,則預窟穴以安尾。”可見其生活習俗有些奇特。
濮人屬于百越系統(tǒng)民族,春秋戰(zhàn)國時期,西南地區(qū)居住著許多濮人部落,稱為“百濮”。古代的“濮”、“僚”、“越”有密切關(guān)系。漢、晉時期,屬于濮越系統(tǒng)的“僚”、“濮”、“越”經(jīng)過不斷分化和重新組合,其族稱在不同歷史階段不同地區(qū)有不同的稱謂,有些書中記作濮越,在有些書中記作濮僚?!板А保俏髂系貐^(qū)一個古老的族群,據(jù)《尚書·牧誓》文獻記載,殷代已有濮人,參加周武王伐紂的八個西南少數(shù)民族中就有濮。春秋時期,濮人的活動主要見于江漢流域?!蹲髠鳌肺墓辏骸胺A人率百濮聚于選,將伐楚。”杜預《春秋釋例》:“濮夷無君長總統(tǒng),各以邑落自聚,故稱百濮也。”秦漢以后,濮人分布于西南各省。在四川的濮人多散居盆地東部,故左思《蜀都賦》云:“左綿巴中,百濮所充。”商周時(公元前16世紀左右)濮人便向商朝獻犀、象、翠羽、短狗等。
涼山彝族民間流傳著不少古代彝族與濮人打交道的傳說,這些傳說從側(cè)面提供了大石墓主人在涼山的社會生活狀況和文化習俗等信息,從這些有限的信息中我們可以大體推測他們的社會還處在原始社會末期的氏族公社階段。
一個傳說是:古代涼山地區(qū)有濮人沿著安寧河流域居住,他們住的地方一般是河流兩岸用石頭壘成的房子,墻是石頭壘的,房子上面蓋的也是石板,門是石板門,死了也埋在用石頭壘成的墓里,除了早晚出來到河邊捉魚蝦蟲子來充饑以外,其余時間都在睡覺。一天,有個彝人騎馬路過濮人住地時已經(jīng)天快黑,就進入濮人石屋借宿,等吃完飯后,濮人就趕彝人走,彝人不解。彝人執(zhí)意留宿不走,濮人只好關(guān)上巨石門板睡覺了,濮人醒來后一看,彝人和馬變成了兩具骷髏。
一個傳說是:古代涼山地區(qū)有濮人只會抓魚蝦來吃,不會種莊稼,看到彝人經(jīng)常吃米飯,他們就到彝人家里借谷種準備拿回去學種稻,彝人很爽快地答應了他的要求借谷種給他。彝人就把已經(jīng)碾了的米當谷種借給了濮人,濮人不識五谷,辛辛苦苦把米種下后顆粒無收。不僅沒有收獲反而還要還谷種,氣得沒辦法,說道:這個地方不僅彝人對我們不友好,而且谷子也對我們不友好,只有遠走他鄉(xiāng),從此濮人走后再也沒有回來。[3]
該故事的收集整理者在附記中說:濮人的傳說可能與安寧河流域的“大石墓”有關(guān)。因為他們的很多習俗傳說很奇特,同時也給人們留下了很多謎團。有人認為大約在漢末晉初時期隨著漢族居民大量遷徙進入涼山安寧河流域,所以濮人就不得不遷徙走了,例如《華陽國志》中只提到濮人留下的遺物。有人認為濮人被彝人同化或掠為奴隸了,涼山彝族民間經(jīng)常說“濮話和彝話夾雜說”,說明彝語中遺留有濮話。
從葬俗來看,邛人屬于氐羌系統(tǒng)民族,氐羌系統(tǒng)民族則歷來是行火葬的?!盾髯印ご舐云罚骸柏登贾斠玻粦n其系壘也,而憂其不焚也?!薄肚f子》:“羌人死,燔而揚其灰?!倍僭较到y(tǒng)民族一般行棺葬,考古資料證明,沿河流兩岸懸棺葬均為百越系統(tǒng)民族的遺物。大石墓屬于河流兩岸石葬,顯然也是百越系統(tǒng)民族的遺物。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邛人在兩漢時期其社會就已經(jīng)進入比較發(fā)達的奴隸社會了,有關(guān)“邛“的漢文史志中的記載是從司馬遷的《史記》開始的。《史記·西南夷列傳》:“自滇以北君長以什數(shù),邛都最大;此皆椎結(jié),耕田,有邑聚?!薄逗鬂h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有夜郎國,東接交阯,西有滇國,北有邛都國,各立君長。其人皆椎、左衽,邑聚而居,能耕田。”《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邛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為邛都縣。無幾而地陷為汙澤,因名為邛池。南人以為邛河。后復反叛,元鼎六年,漢兵自越嶲水伐之,以為越嶲郡。其土地平原,有稻田?!锥嘤问?,而喜謳歌,累與牂柯相類。豪帥放縱,難得制御?!薄逗鬂h書·南蠻西南夷列傳》:“越嶲郡守枚根調(diào)邛人長貴,以為軍侯。更始二年,長貴率種人攻殺枚根,自立為邛谷王,領(lǐng)太守事?!薄端?jīng)注》:“王莽遣任貴為領(lǐng)戎大尹守之,更名為集嶲也??h,故邛都國也。”《后漢書》及《華陽國志》:“邛崍山本名邛筰,故邛人、筰人界也?!薄端问贰罚骸盀o州西南徼外,古羌夷之地。漢以來王侯以百數(shù),獨夜郎、滇、邛都、嶲、昆明、徙、筰都、冉隴、白馬為最大?!?/p>
邛的分布從以上史志記載可以看出,北與蜀國相接,西與冉隴相接、南與滇國相接,東與夜郎相接,大體上與今天的涼山彝族自治州的范圍稍微大一點。古代“邛”人主要分于今涼山州西昌、德昌、米易、會理、會東、寧南、普格、冕寧、喜德、越西、甘洛、鹽邊、馬邊、漢源,以今西昌市為中心,其北延至與蜀交界之地,古代邛人分布的情況與今天的涼山彝族分布的情況是相一致的。
《華陽國志·蜀志》定筰縣:“筰,夷也,汶山曰夷,南中曰昆明,漢嘉、越嶲曰筰,蜀曰邛,皆夷種也。”《華陽國志·南中志》:“夷人大種曰昆,小種曰夷。皆曲頭木耳,環(huán)鐵裹結(jié),無大侯王,如汶山、漢嘉夷也。夷中有桀黠能言議屈服種人者。謂之‘耆老’,便為主。論議好譬喻物,謂之‘夷經(jīng)’。今南人言論,雖學者亦半引‘夷經(jīng)’?!薄度A陽國志·蜀志》所概括的這些民族大體是氐羌系統(tǒng)民族即藏緬語族。其中邛人一般學術(shù)界都認為是彝族先民。大家知道,“夷”是彝族自稱。這里所提到的“夷經(jīng)”,多數(shù)專家學者認為就是彝文。因為在西南民族中漢代以前有自創(chuàng)文字的只有彝文。
彝族崇拜蛇和龍,古代邛人蛇龍崇拜的情況在漢文史志中有所記載?!逗鬂h書·南蠻西南夷列傳》和晉朝干寶《搜神記》記載“邛都縣有一姥姥,家貧孤獨,每食,軋有小蛇,頭上載角,在床間,姥憐而飴之食。后稍長大,遂長丈余。令有駿馬,蛇遂食之。令大憤恨,責姥出蛇。姥云:在床下。令遂掘地,愈深愈大愈不見。令又遷怒殺姥。蛇乃感人靈言,嗔令:何殺吾母,當為母報仇。此后每夜軋聞若雷若風,四十許日,百姓相見,咸驚語:汝頭那復戴魚?是夜方四十里,與城一時俱陷。土人謂之陷河。風靜水清,猶見城郭樓櫓顯然?!倍跊錾酱笫箍脊虐l(fā)掘中考古人員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蛇龍崇拜的情況。
再說“邛”字古音群母讀“古”(濁音),與涼山彝族“古伙”的“古”相合,“古伙”的“伙”是“人”的意思。
從文化方面來看,邛人兩漢時期已經(jīng)進入奴隸社會。《史記·西南夷列傳》:“自滇以北君長以什數(shù),邛都最大;此皆椎結(jié),耕田,有邑聚?!薄逗鬂h書·南蠻西南夷列傳》:“有夜郎國,東接交阯,西有滇國,北有邛都國,各立君長。其人皆椎結(jié)、左衽,邑聚而居,能耕田?!薄逗鬂h書·南蠻西南夷列傳》:“邛都夷者,武帝所開,以為邛都縣。無幾而地陷為汙澤,因名為邛池。南人以為邛河。后復反叛,元鼎六年,漢兵自越嶲水伐之,以為越嶲郡。其土地平原,有稻田。……俗多游蕩,而喜謳歌,累與牂柯相類。豪帥放縱,難得制御?!边@些文化生活習俗服飾方面“皆椎結(jié)、左衽”,“俗多游蕩,而喜謳歌”,“豪帥放縱,難得制御”與后來的涼山彝族的生活習俗和性格脾氣是一樣的,以至于解放前外人稱“獨立羅羅”地區(qū)是一脈相承的。在社會制度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方面,兩漢時期邛、筰地區(qū)的民族包括以叟族為主的許多部落大部分已是“耕田”或“能耕田”以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主了,畜牧業(yè)已退到次要的地位,一些部落則是農(nóng)牧兼營。由于農(nóng)牧業(yè)生產(chǎn)的發(fā)展,在不同程度上提供了多余產(chǎn)品,因而與巴蜀間的商業(yè)交換開始了,和內(nèi)地聯(lián)系也日趨密切,秦漢王朝便在此基礎(chǔ)上開始在邛、筰地區(qū)設置郡縣,社會內(nèi)部出現(xiàn)了搶掠奴隸的現(xiàn)象。邛都夷最大的奴隸主任貴居然將地方政權(quán)奪到手,兼領(lǐng)越嶲郡太守30余年,可見內(nèi)部分化已經(jīng)相當明顯。此時邛、筰地區(qū)另一些部落已經(jīng)從原始社會向階級社會過渡了,彝族先民已經(jīng)進入農(nóng)耕時代了?!暗竟取⒚住痹谝驼Z六個方言中的讀音比較一致都叫“扯”,“米”叫“扯土”,“谷”叫“扯斯”。彝族在祭祀祖先時必須有米、苦蕎面、燕麥面三樣,其他糧食一般不要,因此從彝族祭祀活動中也可以看出遠古先民與“稻”打交道的歷史。據(jù)考古學界資料證明,水稻可能原產(chǎn)于或起源于我國西南地區(qū)然后傳播到東南亞各地?!皣L新米先敬狗”的彝族習俗傳說:遠古天神恩體古茲知道了人間已有水稻的消息,便命令天兵天將將稻子都收了去,人間就此顆粒無收,最后大家想辦法出主意,只好派了一只狗去,把谷種偷了回來。這只狗非常聰明,它在天神家曬谷子的場壩上滾了一圈,滿身都沾滿了谷子便趕緊跑回來,從此人間才又有谷種。因此,每年嘗新米的時候,第一口新米飯都敬狗。這個神話故事曲折反映了遠古彝族先民與水稻打交道的歷史遺跡。
我們再說說漢朝以來漢文史志中記載的邛谷王任貴。《后漢書·南蠻西南夷列傳》中作“長貴”,《后漢書·岑彭傳》中作“任貴”,《漢書·西南夷傳》中作“任貴”,《水經(jīng)注》和《輿地紀勝·雅州府》中作“任貴”。已故著名歷史學家方國瑜先生在《彝族史稿》中說“任貴”就是涼山彝族普遍傳說的“勒革新惹”。彝語“勒革斯惹”的勒革正好與“任貴”之稱相合。“斯惹”意為“神人”即尊稱。[4]
勒革斯惹是西昌人,所以彝語稱西昌為“勒革俄卓”。涼山彝族傳說:漢朝時勒革斯惹率領(lǐng)彝人和漢兵打仗,雙方相持不下,為了爭奪西昌城,漢兵在久攻不成的情況下,諸葛亮(孔明)提出與勒革斯惹談判,談判中贈送一位美女給勒革斯惹,美女問勒革斯惹:你怎么這樣戰(zhàn)而不敗?勒革斯惹看著美女對自己如此體貼入微就如實說了其中的秘密。美女將秘密寫在紙上用箭射向諸葛亮帳下,漢兵知道秘密后,結(jié)果彝族先民大敗。
據(jù)涼山彝族奴隸社會博物館黃承宗先生認為,“勒革斯惹”的故鄉(xiāng)應在今天西昌市高枧鄉(xiāng)至今還保留叫“土城”的地方。“土城”附近老百姓叫它“蠻王城”,城墻地基仍然高出地面,可惜目前附近老百姓已經(jīng)拆遷準備修建高樓,前幾年有人寫文章呼吁對遺址進行保護,但不起作用。根據(jù)黃承宗先生調(diào)查研究,勒革斯惹的歷史影響不僅在涼山彝族地區(qū),而且也影響到周邊地區(qū)。民國《雅安縣志》卷二:“順應侯廟,祀以邛谷王任貴,俗稱土主廟。在東城外平羌長漬兩江合流處。通志載秉節(jié)仗義,有惠于民,邦人祀之。廟碑有抗節(jié)抗莽,遣使迎岑,光武封邛谷王,授越嶲太守印綏。勒封順應侯等語。……歲三月二十四日賽社之期,例必出巡。所部導以蠻酋四人,漁樵耕讀次之,牙牌有五谷大王任公土主等稱謂,迄今不改,足徽當時恩德在民之厚。一在東區(qū)太保螃蟹溪,名土主祠。一在北區(qū)沙坪,明嘉靖年間創(chuàng)建?!薄堆虐部h志·風俗志》:“土主會三月二十四日,……祀漢越嶲太守任貴?!薄端拇ㄍㄖ尽ぱ虐哺?“漢源縣清溪舊城內(nèi)有任貴祠,在城內(nèi)祀漢越嶲太守。”[5]
涼山安寧河流域古代大石墓族屬從其內(nèi)部文化現(xiàn)象和外部文化現(xiàn)象來看,應該屬于沿河而居沿河而徙的百越系統(tǒng)民族濮人的遺物。史書中和民間都沒有邛人與大石墓有關(guān)的蛛絲馬跡,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我們不能以古代安寧河流域有邛人活動,安寧河流域有大石墓,大石墓就應該是邛人的錯誤邏輯推理。綜上所述,涼山安寧河流域古代大石墓應該是古代濮人的遺物。
參考文獻:
[1]劉弘,神奇的大石墓[A],涼山文史資料(第十二輯)[C],1994.
[2]唐嘉弘,試論四川西南地區(qū)大石墓的族屬[J],考古,1979,(5).
[3]白芝,濮蘇武武借谷種[A].伍精榮主編.涼山彝族民間故事(喜德縣卷)[C].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90.
[4]方國瑜,彝族史稿[M],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
[5]黃承宗,涼山彝族文物情況瑣談[J],涼山彝學,1997,(4).
(責任編輯劉祖鑫)
收稿日期:2016-01-17
作者簡介:朱文旭(1952—),男,彝族,中央民族大學語言文學系教授,研究方向:彝族語言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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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7406(2016)05-0089-04
On Ethnic Origin of the “Giant Stone Tombs” of Liangshan
ZHU Wenxu
(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 Beijing, 100081)
Abstract:The contention that the giant stone tombs in the valley of the An’ning River, Liangshan belong to the ancient Qiong people is a mistake as there are plenty of proofs demonstrating that they were made by the ancient Pu people. None of these proofs connects them to the Qiong. The Pu belonged to the Baiyue Clan while the Qiong belonged to the Diqiang Clan. The Baiyue people worshiped water and often buried their deceased by water while the Diqiang worshiped fire and often cremated their deceased.
Key words:giant stone tomb, ethnic origin, the Pu people, the Qiong peop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