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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生命歷程中的“疏離”形象探析

2016-03-28 12:24楊偉榮張方玉
常州工學院學報(社科版) 2016年4期
關鍵詞:瞿秋白馬克思主義意識

楊偉榮,張方玉

(曲阜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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瞿秋白生命歷程中的“疏離”形象探析

楊偉榮,張方玉

(曲阜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山東曲阜273165)

“瞿秋白是中國共產黨早期的主要領導人之一,是偉大的馬克思主義者,是中國革命文學事業(yè)的重要奠基人?!边@看似是對瞿秋白戰(zhàn)斗的一生、光輝的一生的高度評價,其實卻隱含著他一生的無奈與悲哀?!榜R克思主義者”和“舊士文人”的雙重身份曾一度讓瞿秋白倍感撕裂與苦痛,“疏離”形象也因此成為瞿秋白一生都揮之不去的標簽。然而,“疏離”形象背后的隱性情結卻不太為人所知。探尋瞿秋白生命歷程中的“疏離”形象,對于理性理解瞿秋白的復雜情感、突破過往瞿秋白研究的解釋窠臼具有極其深遠的意義。

瞿秋白;疏離;二元人格;隱性情結

馬克思曾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對疏離過程進行過自己的解釋:“‘疏離’是一個包含主觀成分和客觀成分的復雜概念,客觀成分主要指對外部世界的一種失控,主觀成分主要包含社會分離和個性喪失兩個方面。”[1]《美國傳統(tǒng)字典(雙解)》中對此詞也有兩種釋義,分別是“使疏遠、使懷有敵意,使不友善或使疏遠、離間”之義和“使分離、使離開熟悉的環(huán)境或親友”之義??梢?,“疏離”在學界的含義是一種疏遠狀態(tài)或一種分離的情感關系?!笆桦x”的表現形式可以是某一部分與其他部分的單方面分離,也可以是整體內部多方面、全方位的徹底分離[2]?!笆桦x”的結果是造成人自身與外在世界(他者與世界)孤絕的無力感、虛無感、失序感與孤立感狀態(tài),同時也就造成了一種自我遠離的心理活動和感受。瞿秋白作為極具文人情結和詩人氣質的共產黨人,不僅是中國革命文學事業(yè)的重要奠基人,而且還是偉大的中國馬克思主義者。特殊的身世背景和曲折的人生經歷讓人從其論著中可以強烈地感受到自我及與一切社會的疏離,他的思想與當時的傳統(tǒng)不相謀和,整個內心世界的意義存在與社會現實也頗有出入。然而這種疏離的存在并不突兀,相反,瞿秋白論著中疏離的維度和形象是層層遞進、逐漸明晰完整的。首先是主體個人與客觀世界之間的疏遠和分離、個體某一部分與其他部分的單方面分離,其次是個體內部多方面全方位的徹底分離。

一、“士的階級”引致“貴族的懺悔”

瞿秋白出生的家庭是典型的破產的“士的階級”的家族,他經歷過親人離散、寄人籬下、窘困落魄的生活,他曾這樣說:“這種最畸形的社會地位,瀕于破產死滅的一種病的狀態(tài),絕對和我的心靈的‘內在要求’相矛盾,于是痛,苦,愁,慘,與我生以俱來?!盵3]14可見,這種現實的“與生俱來”是導致瞿秋白與“內心矛盾”之疏離的重要原因。瞿秋白認為自己是“士的階級”,而“士”作為一種中國封建時代對上層知識分子的稱謂,對瞿秋白來說是切合的。盡管在別人看來,瞿氏家族在當時已趨星散式微,但對知識分子群體來說,物質生活的赤貧并不能清化精神生活的富有?!拔馁|彬彬、儒者形象”的父親和“溫良賢淑、同情窮苦”的母親用溫情樂意的陶養(yǎng),生成了瞿秋白由心而身、由內而外的名士風度和一種精神貴族的高貴氣質?!疤焐淖x書種子”[4],“熏陶于幾千年的古文化”[3]13,“生來就是一浪漫派”[3]219。然而,瞿秋白與父輩屬于完全不同的中國新舊兩類知識分子,隨著中國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程度的不斷深化,家庭社會地位的“畸形”和“痛,苦,愁,慘”生活的逼迫,讓他從小歷盡社會現實的殘酷,卻沒有變得順從麻木,反而逐漸生成一種反叛意識,這種反叛意識也成為瞿秋白后來愈演愈烈的“疏離”形象和“二元人格”最初的構因和雛形。

1905年秋天,瞿秋白6歲,轉入冠英兩等小學堂,當時的國文兼級任教師謝仁炘曾對瞿秋白的《說蟹》一文極口稱贊,這首詩形在生動描繪蟹的形象,實則用“橫行無忌”等語暗諷悲涼世態(tài)[5]。此時就已經看到瞿秋白反叛意識的開始。1912年“雙十節(jié)”,各家張燈慶賀,瞿秋白卻很反感,在自家側門懸起白燈籠,上書“國喪”,并對同學說:孫中山已退位,袁世凱當了大總統(tǒng),“民國”已名存實亡,還有什么好慶賀的呢!瞿秋白的反叛精神在此時已經非常明顯。這一年瞿秋白13歲,之后他作過一首詠菊詩:“今歲花盛開,栽宜白玉盆。只緣秋色灰,無處覓霜痕?!盵6]這首詩寄情耐寒的菊花來表達對高潔品質的追求,又隱約透露出生不逢辰、惡濁難敵的憂郁悲涼與多愁無奈。這是現存瞿秋白最早的詩作,從中可以看出瞿秋白一貫激情昂揚和憂郁多愁情感并存的創(chuàng)作表達風格,同時也能感受其“二元人格”對立的最初痕跡。面對種種煩惱,瞿秋白一直欲尋一個超凡脫俗的世界,以慰藉心靈,詩詞詠物是他少年時的一個重要方式。他后來回憶時曾概括地說:“當我受歐化中學教育的時候正值江南文學思想破產的機會,而所謂‘歐化’——死的科學教育——敵不過現實的政治惡象的刺激,流動文學思潮的墮落。”[3]23瞿秋白這時的厭世、懷古和“名士化”情緒與他對袁世凱獨裁的社會現實不滿和過早飽嘗炎涼世態(tài)有關。而后來家庭生活的窘迫和世族親戚的冷漠更激起他對舊式貴族階級的強烈不滿和“懺悔”。1915年前后,瞿秋白一家因經濟拮據搬進瞿氏宗祠居住,全家只能靠典當和借債度日,許多親戚見狀也早與之斷絕往來。瞿秋白后來回憶說:“我家因社會地位的根本動搖,隨著時代的潮流,真正的破產了?!F’不是偶然的,雖然因家族制的維系,親戚相維持,也只如萬丈波濤中的破船,其中名說是同舟共濟的人,僅只能有牽衣悲泣的哀情,抱頭痛哭的下策,誰救得誰呢。”[3]14話中表現出瞿秋白對當時人情和社會的疏離已經非常明顯。而1916年慈母的自殺過世使得瞿秋白這一時期的疏離感更表現到極致。1920年夏天,瞿秋白在赴蘇俄前夕曾苦澀地說:“破產的‘士的階級’大半生活筑在債臺上,又得保持舊的‘體面’,不讓說是無賴呵!”[3]17其《哭母詩》“饑寒此日無人管,落上靈前愛子身”,既表達了自己對母親痛徹心扉的思念,也表現出他痛恨這個窮困、勢利、誹謗的社會,以及扭曲的人性。他曾憤然指出:在破產的士大夫的家庭里,“好的呢,人人過著一種枯寂無生意的生活。壞的呢,人人——家族中的分子,兄弟,父子,姑嫂,叔伯——因經濟利益的沖突,家庭維系——夫妻情愛關系——的不牢固,都面面相覷戴著孔教的假面具,背地里嫉妒怨悱、詛咒毒害,無所不至?!伺c人的關系’在我心中成了一絕大的問題”[3]14-15?!敖^大的問題”的說法可能還屬含蓄,恐怕此時瞿秋白對舊式社會與關系的憤恨與疏離已經深入心腹了。

一家星散的悲劇無情地驅走了瞿秋白內心關于“家”的溫馨概念,寄人籬下、勞燕分飛的親屬狀況也讓他倍感孤寂無力,他曾說:“為什么要‘家’呢?我的‘家’為什么而存在的?——他早已失去了一切必要的形式,僅存一精神的系連罷了!”[3]209生活的窮困、人性的冷漠、社會的黑暗讓他的疏離一直蠶蝕到了家庭,讓他幾近“毫無可戀”。之后他到無錫任教,原擬在這里“避世”的瞿秋白好像“精神上也判了無期徒刑”。社會黑暗、民生凄慘、國家淪危的現實不斷刺激著他的心靈,使他發(fā)現無數“?”的同時探求社會出路的內心要求也愈發(fā)強烈。1916年冬天,瞿秋白前往武昌時曾感嘆:“唯心的厭世夢是做不長的……和著茫無涯涘的波光,沉著渾噩的波聲,滲洗著我的心性,舒暢我的郁積……饑渴似的智識欲又有一線可以充足的希望?!盵3]24自身心靈的痛苦和渴望追求真理的心態(tài)都折射出瞿秋白“避世”時的內心矛盾,因為他總是被“內的要求”控制著,“時時想超越范圍,突進猛出,有一番驚愕歌泣之奇跡”[3]219,“適應自己心靈的要求,破棄一切去著手進行”[3]31,他心中一直存在著“不可思議的謎兒”“變成了一個‘陰影’朝朝暮暮的守著”[3]3他。這個“謎”變幻的“陰影”,其實是令他躁動不安的理想與抱負,這種理想和抱負源自他對惡濁社會的疏離和對人民的悲憫。

二、“活潑的稚兒”淪落“骷髏的鬼話”

國內“五四”新潮的洗禮以及俄國十月革命的影響,使得一種“新時代的自由神”式的吸引,促進了瞿秋白疏離意識的自省和覺醒,在思想和政治上都賦予他以新的生命,使他原本豐富的心靈更加充滿了理想與浪漫的激情。于是他成了一個特殊意義上的“瘋子”。這個特殊的“瘋子”舍棄“黑甜鄉(xiāng)——甘食美衣的所在”和“紅艷艷光明鮮麗的所在”,去往“冰天雪窖、饑寒交迫的‘餓鄉(xiāng)’”。“你們罰我這個瘋子,我不得不受罰。我決不忘記你們,我總想為大家辟一條光明的路。我愿去,我不得不去。我現在掙扎起來了,我往餓鄉(xiāng)去了!”這光明縱然只是一線,卻“燦爛莊嚴,光明鮮艷,從來沒有看見過”,瞿秋白堅信:“一線的光明!血也似的紅,就此一線便照遍大千世界?!钪骐m大也會被他所籠罩?!盵3]4-5赴俄考察的革命實踐也讓瞿秋白以較快的速度完成了世界觀的轉變,瞿秋白也再不是“舊時代的孝子順孫,而是‘新時代’的活潑稚兒”[7]88。但或許他自己都不曾預料,“活潑稚兒”疏離覺醒的最后一步竟成為后來踏入“骷髏鬼話”疏離的第一步。疏離的困境似乎從來都沒有徹底擺脫過,只是稍稍給了一些時間緩沖而已。

瞿秋白從1920年10月在哈爾濱滯留期間開始,一直到抵達莫斯科之后的1921年11月,完成了《餓鄉(xiāng)紀程》的寫作。前四節(jié)幾乎全是對過去生活道路和心靈歷程的回顧,敘述自己是如何不斷克服“舊時代的精神”和“舊社會生活的遺跡”的。此時文章的字里行間依然流露出對黑暗中國的疏離情緒。第五節(jié)之后以赴俄的“路程”和“心程”分述,一邊描繪所遇的風土人情和奇聞趣事,一邊表達對理想社會主義社會的熱烈向往。1921年2月瞿秋白到達莫斯科后開始寫作《赤都心史》,后半部分的寫作時間與《餓鄉(xiāng)紀程》的寫作相交叉,因此情感表露方面也有相通。《赤都心史》描述瞿秋白對蘇俄現實的感想和他的自我剖析。在這期間,瞿秋白閱讀了大量馬恩等相關的理論著作,逐漸接受了共產主義的社會革命理論,堅定了社會主義正義性、社會主義制度優(yōu)越性和必然性的前途信念。他堅信社會主義革命有“不可阻的偉力”[3]200,是“二十世紀歷史的事業(yè)之第一步”[3]200。這使得瞿秋白不僅在觀念上,而且在情感上都接受了共產主義的思想體系,他的世界觀以至于整個人格都向著共產主義的方向發(fā)展變化,也是在這時,他滿懷自信地說:“‘我’不是舊時之孝子順孫,而是‘新時代’的活潑稚兒?!盵7]88他努力改變過去那種“時時想超越范圍”(即脫離外界現實),在書齋里冥求人生意義的“浪漫派”作風,努力克服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不好習氣和根性(即個人主義意識和群眾疏離意識)。這時候奮進的瞿秋白用無產階級意識有效驅逐了內在的疏離情緒和二元對立。1923年以后,瞿秋白終于以一個并非成熟但生機勃勃的無產階級革命家的姿態(tài),出現在國內劇烈的階級斗爭的戰(zhàn)場上,與幼年時期的中國共產黨一起成長。參加中共中央機關工作后的瞿秋白,無論在政治工作方面還是文藝工作方面,都是滿懷斗志與樂觀,為共產主義的理想和人民解放的事業(yè)而努力奮爭。這時候的革命文學作品雖不乏厭世、飄離之感,但更著重投身革命事業(yè)的情感體驗,勉勵自己與群眾斗爭鍛煉,永遠走革命道路?!惰F花》《天語》《失題》《寄××》等都是如此。

但隨著極左的沉重政治打擊,1931年瞿秋白被迫離開中共中央領導機關。但他為共產主義事業(yè)奮斗的初衷和堅定的革命意志并沒有絲毫的改變,領導左翼文化運動繼續(xù)奮爭。然而,隨著政治打壓不斷加劇和白色恐怖愈益猖獗,王明“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惡果日增,瞿秋白內在的疏離情緒逐漸“抬頭”,尤其在中共六屆四中全會遭到不公正對待之后,瞿秋白心境更加復雜,情緒波動明顯。1932年11月因陳獨秀被出賣入獄所寫的《骷髏雜記·序》,筆調隱晦,頗具深意。它與《多余的話》代序思路之相近,疏離意識之強烈令人驚詫。其中所說“骷髏”的話、“鬼話”、“無聊的記錄”、“對于鬼的……也許又都是不新鮮的”[7]125等語言,與“多余的話”可謂異曲同工?!抖嘤嗟脑挕分姓f:“一生的經歷都已經用盡,剩下一個軀殼?!盵8]35以及所附《未成稿目錄》中《油干火盡時》的文題與《骷髏雜記·序》中的“肉已經爛光,血早就干枯了”[7]125之間的內在聯(lián)系清晰可見,那種對人和社會的疏離也明顯相通?!抖嘤嗟脑挕诽柗Q“多余”卻非說不可,《骷髏雜記·序》所云“骷髏”卻也“不肯沉默”,其中情感連接和架構的一致性、相通性可見一斑。另一篇《“兒時”》寫于中共臨時中央政治局做出《關于狄康(秋白)同志錯誤的決定》之后的第六天,這時瞿秋白內心情感之曲折復雜可想而知,其疏離意識也表現得更加“露骨”?!丁皟簳r”》中講到“現在”時有這樣的話:“現在呢?‘什么’都知道了,熟悉了,每一個人的臉都已經看厭了。宇宙和社會是那么的陳舊、無味,雖則他們比‘兒時’新鮮的多了?!盵9]95“‘中年’以后”,“衰老和無能的悲哀”壓在心頭,“不能前進的時候,就愿意后退幾步”[9]95。瞿秋白意識到,在極左勢力的統(tǒng)治下,無端受到殘酷斗爭時,自己只能“后退”,他自然深知悲哀情緒和后退意識會將自己引向“生命的‘停止’”,害怕自己求索的思想會停滯、革命的意志會衰退。所以在這里,他“想念‘兒時’”,“請求‘無知’回來,再獲得‘求知的快樂’”。這種看似“懷舊”的心理實則是疏離的透析,只是《多余的話》中這種疏離表現得更為極致了,可瞿秋白的清醒理智卻從未喪失,《多余的話》中一邊批判自己的消沉情緒,一邊堅守自己的革命立場。獄中所寫《多余的話》和準備寫的《未成稿目錄》所列40篇文章,以及萬一有可能保存生命若干時候還想再做的事,就是《“兒時”》中所說的想“天天”為大眾“干一些事情”[9]96。在生命即將終結之際,瞿秋白仍不忘繼續(xù)自己“共產主義人間化”的理想和事業(yè)。

三、“二元人物的脆弱”造就“歷史的誤會”

瞿秋白曾在其著作《多余的話》里稱自己是“脆弱的二元人物”,“我二十一二歲,正當所謂的人生觀形成的時期,理智方面是從托爾泰式的無政府主義很快的轉到了馬克思主義?!R克思主義是什么?是無產階級的宇宙觀和人生觀。這同我潛伏的紳士意識,中國式的士大夫意識,以及后來蛻變出來的小資產階級意識或者市儈式的意識,完全處于敵對的地位;……這兩種意識在我的內心里不斷的斗爭,也就侵蝕了我極大部分的精力。我得時時刻刻壓制自己的紳士和游民式的情感,極勉強的用我所學到的馬克思主義的理智來創(chuàng)造新的情感,新的感覺方法??墒菬o產階級意識在我的內心是始終沒有得到真正的勝利”[8]13-14,并認為這種二元人格和內在的意識角逐是其政治上疲勞、倦怠,造成“歷史的誤會”的根結所在。瞿秋白的確存在二元意識和情感,這從第一次赴俄開始就一直有所表露。然而這兩種意識和情感真的完全矛盾對立嗎?真如瞿秋白自己說的那樣“無產階級的意識始終沒有得到真正的勝利”?或許并不見得,因為我們只看到了瞿秋白表述的顯性情結,沒透析到深層的隱性情結。

其實,本質上來說,傳統(tǒng)士階層的許多道德操守和品質與馬克思主義并不互相矛盾。瞿秋白自身那種內在意識矛盾的體驗,或許更多地是來自于他所處特殊時期黨內的無原則斗爭和內心積聚已久的“避世”“厭世”情結。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種內在的“士階層意識”或者說是“紳士意識”對于瞿秋白深刻認識和全面接受馬克思主義的確是有弊端的。瞿秋白在《多余的話》中就坦陳過自己具有的只是“一知半解的馬克思主義智識”,“我已經在政治上死滅,不再是一個馬克思主義的宣傳者了……除開根據我那一知半解的馬克思主義的方法來推論以外,卻也沒有什么別的方法”[8]19-20。此外,在《多余的話》中他還反復坦露其個性對于所謂“政治斗爭”的種種不適應和層層厭倦,并稱自己制造了一次“歷史的誤會”。不少學者更執(zhí)此一詞,大肆闡述瞿秋白對政治事業(yè)和共產主義理想的疏遠與背離(特殊的歷史時期更甚)。我們并不否認其中有合理成分,因為,瞿秋白的疏離由來已久,黨內特殊時期特殊政治環(huán)境的“特殊待遇”的確讓瞿秋白倍感孤立無助與心灰意冷。然而片面化與極端化趨向就不科學了。其實,瞿秋白在中國是繼李大釗之后,在接受和傳播馬克思主義思想領域的極其關鍵性的人物,1921—1922年在蘇俄生活的近兩年時間里,他借助自己的語言優(yōu)勢,閱讀了大量馬克思和恩格斯關于政治學、哲學和經濟學方面的書籍文獻,同時,也包括后來的馬克思主義繼承者們發(fā)展,例如:列寧的《國家與革命》和布哈林的《歷史唯物主義理論》等重要理論著作。不僅如此,在回國后他也繼續(xù)從事學習和傳播工作,積極向國內引介馬克思主義的思想和觀點,在《新青年》上陸續(xù)發(fā)表一系列自己撰寫的文章和自己翻譯的馬克思主義通俗讀物,并附錄了自己解說的《馬克思主義之概念》和《唯物主義的宇宙觀概說》兩篇文章。應該說,瞿秋白相對于國內其他馬克思主義者來說,對于馬克思主義的認識和理解是更為深入和全面的[10]。而且他早年投身革命事業(yè)時就批判過那些“裝腔作勢”卻“慷慨激昂”,在黨內制造“殘酷猜忌的空氣”[11]35“無論如何連不上‘革命’”的“能干人”[11]36。革命陣營中那些林林總總的“冒牌貨”其實早就被瞿秋白看得很清楚,只是,他流露出來的那種看似政治疏離和信仰背離,只不過與其自我的否定與疏離糾結在一起,因而不易被人覺察把悟。但這種政治和信仰疏離的確和瞿秋白作為士的舊身份、紳士意識有關,馬克思主義與傳統(tǒng)士的道統(tǒng)追求存在著明顯的差異,加之曾經的“厭世”“避世”情感,使得瞿秋白在自己接受和向外界傳播馬克思主義時,不經意地會受到自己所謂“士階層”這一舊身份和潛意識的妨礙,從而產生與之前相似的厭倦、疏遠的情緒,這是很直觀的、可以理解的。但也正是“士”勇于擔當道義的精神和馬克思主義的大無畏革命精神的相通性,使瞿秋白這樣的中國舊知識分子——士,勇于去為中國人民“辟一條光明的路”[3]5。

因此,許多《多余的話》中的言辭雖然或激烈或消極,但大都只是瞿秋白的自謙之詞和顯性情結的彰顯。在瞿秋白自己所謂的“歷史誤會”和“多余的話”這兩大顯性的疏離情結的背后,一直存在著一個最基本,也是最真切的隱性情結,那就是對革命事業(yè)的認同和對理想目標的爭逐情結。認真讀過《多余的話》不難發(fā)現,瞿秋白在表現上述所有“疏離”意識的同時也伴隨著堅守信仰、追逐真理的信念。這是瞿秋白從小就養(yǎng)成的文人氣質和創(chuàng)作表現風格。瞿秋白在表述自己二元人格對立,無產階級意識始終沒有勝利的同時,也說:“要說我已經放棄了馬克思主義,也是不確的……我的思路已經在青年時期走上了馬克思主義的初步,無從改變”[8]20,“既然走上這條路,卻不是輕易就能改換的”[8]13。在《多余的話》中他嚴申最多的,依舊是他的政治生涯,他對革命的熱忱、對共產主義的理想信念都是極為堅定的。社會的動蕩與時代的痼疾注定讓瞿秋白的“疏離”在堅定信念的同時,不斷加劇其程度,而在疏離程度極致時又會激勵其奮爭。疏離與奮爭交織而就、相輔相成,可以說,這是二元人格之所害,也是二元人格之所幸。

不同時期,可以看到疏離在瞿秋白身上不斷發(fā)展,并不斷深刻的清晰脈絡。所以不得不承認,深刻的疏離曾讓他無所遁形。然而,他沒有讓這痛苦侵蝕自己。瞿秋白一生的理想和抱負恰恰就源自這種對惡濁社會的疏離和對人民的悲憫,兩者從來沒有真正割裂過。所以,可以說瞿秋白是倍感疏離與痛苦的,但也可以說,他是始終執(zhí)著與快樂的。他痛苦于崇高理想與殘酷現實之間的距離,同樣也快樂于自己堅貞的執(zhí)念與信仰。

[1]阿·科辛.馬克思列寧主義哲學辭典[M].郭宮義,俞長彬,譯.北京:東方出版社,1991:433-435.

[2]楊露袆.疏離與責任[D].蘇州:蘇州大學,2003:3.

[3]瞿秋白.瞿秋白文集(文學篇):第1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5.

[4]瞿秋白.瞿秋白自傳[M].南京:江蘇文藝出版社,1996:173.

[5]王鐵仙.瞿秋白傳[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9.

[6]劉小中,丁言模.瞿秋白年譜詳編[M].北京:中央文獻出版社,2008:26.

[7]瞿秋白.赤都心史[M].上海: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12.

[8]瞿秋白.多余的話[M].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14.

[9]瞿秋白.瞿秋白文集(文學篇):第2卷[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6:95-96.

[10]畢芙蓉.在馬克思主義與“士”之間:馬克思主義中國化過程中的瞿秋白[J].山東社會科學,2013(3):111-114.

[11]劉岸挺.懺悔的“貴族” “貴族”的懺悔:再論瞿秋白《多余的話》[J].徐州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4(6):32-36.

責任編輯:莊亞華

10.3969/j.issn.1673-0887.2016.04.001

2016-01-06

楊偉榮(1990—),男,碩士研究生。

G127

A

1673-0887(2016)04-00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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