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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哲學譯介思想述評

2016-03-23 13:14代發(fā)君

代發(fā)君

(攀枝花市委黨校, 四川 攀枝花 61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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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康哲學譯介思想述評

代發(fā)君

(攀枝花市委黨校, 四川 攀枝花617000)

摘要:在現(xiàn)代西方古典哲學譯介領(lǐng)域,陳康先生的譯介思想獨樹一幟。他重新詮釋嚴復“譯事三原則”,以“信”為尊;提倡理想翻譯,重建民族學術(shù)自信;針對翻譯對象,因文而異,曾以九倍注釋注解柏拉圖《巴門尼德斯篇》;重視哲學義理疏解,提出“寧以義害辭,不以辭害義”等譯介主張。其嚴謹、深刻的譯介思想不僅使他在國內(nèi)學術(shù)界卓然自立,而且博得了極高的國際聲譽,嘉惠并勉勵著后學。

關(guān)鍵詞:陳康;巴門尼德斯篇;譯介思想;理想譯品;譯介并舉;以義害辭

陳康(1902-1992),江蘇揚州人,著名哲學家、哲學史家。著有《柏拉圖〈諾曼篇〉中的認識論》、《柏拉圖認識論中的主體與對象》、《亞里士多德的分離問題》、《智慧——亞里士多德尋求的學問》、《論希臘哲學》、《陳康哲學論文集》等作品,譯注《柏拉圖對話集》之《巴門尼德斯篇》。其學術(shù)思想頗受中西學界重視,被哈佛大學哈桑教授譽為“當今亞里士多德的世界第一權(quán)威”,賀麟則稱他為“鉆進古希臘原著的寶藏里,直接打通從柏拉圖到亞里士多德哲學的第一人”。與他在古希臘哲學上的造詣和研究成果相比,其翻譯在量上并不突出。然而,其譯介思想、譯介觀點卻異常豐富,并獨樹一幟,卓然自立,為近現(xiàn)代西學譯介觀分野開啟一新方向。

一、詮釋譯事三原則,以“信”為尊

陳康從事哲學翻譯與他對古希臘哲學研究密不可分。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次年八月,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和南開大學從長沙遷至昆明,改稱國立西南聯(lián)大,眾多學術(shù)名流匯聚于此。1941年,賀麟在昆明發(fā)起“西洋哲學名著編譯委員會”,推進西方學術(shù)著作翻譯工作,希望陳康能參與其中。他遂在授課之余,經(jīng)八九個月的時間完成《巴門尼德斯篇》約20萬字的翻譯和注釋工作。并就翻譯原則、理想和方法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深入的思考和闡釋。

在陳康看來,翻譯的條件或原則至關(guān)重要。然而,嚴復關(guān)于翻譯的三個原則或條件并非完全等價。在這三個具體的條件中,唯有“信”才是最重要、最值得堅守的教條。他說:“關(guān)于翻譯,嚴幾道(復)提出‘信’、‘達’、‘雅’三個條件來。‘信’可以說是翻譯的天經(jīng)地義:‘不信’的翻譯不是翻譯;不以‘信’為理想的人可以不必翻譯?!_’只是相對的。所謂‘達’,從客觀方面看,乃指人從譯文里可以順利得到原文中的意義,完成這一點,譯筆的巧拙固然很有關(guān),然而此外還有內(nèi)容的準備?!拧赡繛檎軐W著作翻譯中的脂粉。如若這類書籍的翻譯是忠實地依照原來的思想線索介紹一個本土所無的學說,那么‘雅’與‘不雅’只是表面上的問題。事實上只有內(nèi)容不充的地方借助于外表的修飾。而況‘雅’與‘信’又時常是不能并存的”[1]8-9。

眾所周知,“信、達、雅”為嚴復首創(chuàng)。他融會佛經(jīng)譯家翻譯思想成果,根據(jù)譯事內(nèi)在的規(guī)律和關(guān)系排列組合,將譯事經(jīng)驗上升為理性認識,明確提出世人通行的翻譯原則,遂奉為圭臬,成為翻譯界的金科玉律。然而,作為一個理想的標準和“譯事楷模”,即便是嚴復本人也未能完全做到,傅斯年、蔡元培、胡先彇、張君勱和賀麟對此都做過評價。嚴復提出“信、達、雅”三原則以后,中國的西學翻譯風起云涌,眾多譯家依據(jù)自己對翻譯的理解,不斷詮釋、改造和修正嚴復的翻譯標準,為豐富翻譯思想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思想動力。

在“信”、“達”、“雅”三者的關(guān)系上,嚴復認為:“求其信,已大難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盵2]17在嚴復看來,要做到忠實于原著本來就很不容易,如果只注意準確而忽略了譯筆的通達曉暢,那么,即使是譯出來了也等于沒有譯。可見譯筆的流暢必不可少。然而,陳康則認為,在翻譯過程中,“信”是“天經(jīng)地義”,不容質(zhì)疑,離開了信,翻譯本身毫無意義。對于“達”,陳康則認為它具有相對性,問題的關(guān)鍵在于讀者本身的背景知識。例如,黑格爾的《邏輯學》,由于其艱深晦澀,無論怎樣翻譯,如果在哲學方面缺乏嚴格的邏輯訓練,同樣不能理解。相反,如果對紐約街頭的汽車相撞事件進行翻譯,無論翻譯的水平如何,理解均無障礙?!八宰g文的‘達’與‘不達’,不能普遍地以一切可能的讀者為標準,乃只能相對于一部分人,即這篇翻譯的理想讀者?!盵1]9

至于“信”、“達”與“雅”的關(guān)系,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寫到:“易曰:‘修辭立誠’,子曰:‘辭達而已!’又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遠?!吣宋恼抡?,亦即為譯事楷模。故信、達而外,求其爾雅,此不僅期以行遠已耳!實則精理微言,用漢以前字法句法,則為達易;用近世利俗文字,則求達難。往往抑義就辭,毫厘千里,審擇于斯二者之間,夫固有所不得已也。豈釣奇哉!”[2]17從而將“雅”放在了比“信”、“達”更為重要的地位。與嚴復相比,陳康則給予“雅”最低程度對待,認為它只是翻譯中的脂粉,甚至只是一種補充和裝飾。特別是,為“雅”而“雅”,往往會與“信”發(fā)生沖突,從而降低“信”的質(zhì)量。

對比陳康與嚴復在翻譯標準上的認知,陳康無疑獨辟蹊徑,“破二立一”,將“達”和“雅”與“信”區(qū)別對待,降低其在翻譯原則中的價值,以徹底忠實于原文為翻譯的鵠的,將“信”絕對化。然而,如果詳細考察陳康的論說則又明顯內(nèi)涵著一個鮮明的前提:即它是以艱深的哲學翻譯為前提。作為一門反思的學問,智慧的學問,哲學素以抽象思維為其特征,對普通大眾而言,如果缺乏必要的學術(shù)修養(yǎng)和知識儲備,直接進入艱深哲學原文絕非易事,陳康正是看到這一點,從而以“信”為堅守,以具備相應知識儲備為要件,將其翻譯立場推向極致。畢竟,在文學、美學和其他社會學方面,如果原著的義理本身通達無礙、樸實易懂,則“信”、“達”、“雅”的權(quán)重自然會因時而變,甚至相輔相成。

二、重視理想譯品,重建學術(shù)自信

自漢代佛經(jīng)翻譯以來,中華民族在吸收外來文化和從事翻譯方面從未停止。其中不少作品幾經(jīng)翻譯,成果蔚為大觀?!督饎偨?jīng)》、《心經(jīng)》、《法華經(jīng)》、《梵網(wǎng)經(jīng)》、《無量壽經(jīng)》、《楞嚴經(jīng)》、《維摩詰經(jīng)》、《二十四章經(jīng)》、《金光明經(jīng)》等眾多經(jīng)典均有不同譯本。其中,不少譯本甚至超越其母語,從而將佛教思想發(fā)揚光大。近代以來,康德《純粹理性批判》便有胡仁源本、藍公武本、牟宗三本、韋卓民本、鄧曉芒本和李秋零本等眾多譯本。這并非譯家的自我標榜或重復勞動,而是他們對理想譯品的不懈追求,甚至在不同程度上想超越原著本身,進行創(chuàng)造性詮釋。正如著名哲學家賀麟所言:“翻譯為創(chuàng)造之始,創(chuàng)造為翻譯之成,外來思想的翻譯對于激發(fā)中華文化的創(chuàng)新偉力也是有價值的。有些人錯誤地把翻譯看成‘傳聲筒’,認為從事翻譯的人沒有創(chuàng)造個性;殊不知在學術(shù)事業(yè)和文化交流中,做一個好的‘傳聲筒’也非易事”[3]??梢姡g并非只是在兩種文化之間的文字轉(zhuǎn)換,而是需要譯者的主動參與和自覺投入,才能成就理想的譯品。

對陳康而言,翻譯絕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它既是一個民族學術(shù)能力的重要展現(xiàn),又是譯者個人特長的表達。為此,他對其所在的“哲學編譯委員會”寄予殷切的期望,希望能從里面產(chǎn)生理想的翻譯文本,展示中國人在學術(shù)方面的卓越才華。他說:“現(xiàn)在或?qū)砣绻@個編譯會里的產(chǎn)品也能使歐美的專門學者以不通中文為恨(這絕非原則上不可能的事,成否只在人為!),甚至因此欲學習中文,否則不外乎是往雅典去表現(xiàn)武藝,往斯巴達去表現(xiàn)悲劇,無人可與之競爭,因此也表現(xiàn)不出自己超過他人的特長來?!盵1]10所以,從事翻譯必須樹立遠大理想,持之以恒,在原著的基礎(chǔ)上入乎其中,出乎其外。這既是對原著本身的尊重,也是對自身民族文化的肯定和鞭策。

在陳康看來,好的翻譯或理想的譯品,其本身蘊含著一些內(nèi)在規(guī)律和要求,它是構(gòu)成翻譯作品的基本要件。首先,它不僅能為不了解原文的人提供另一種文化思想,而且可以反哺其原著的??惫ぷ?。他說:“翻譯只是為了不解原文的人的。毫無疑問,翻譯是為了不解原文的人,然而不只是為了不解原文人的;反之,在學說方面有價值的翻譯,同時是為了解原文的人所不可少的。凡是稍稍懂得些西洋古代哲學研究中??辈糠值娜耍詫⒑敛贿t疑地贊同這話。試問:誰校勘柏拉圖的或仆羅丁的著作不參考Ficino的翻譯呢?中國最古典的翻譯,佛經(jīng)的翻譯。那些大師過去了以后,其他的人只敲著木魚念經(jīng),不再想從原文去研究佛經(jīng)中的意義。因此一般人關(guān)于理想的翻譯在??狈矫娴膬r值絲毫不能想象?!盵1]9他勉勵人們要以理想的翻譯為目標,從而不斷提升翻譯水平。

不僅如此,陳康認為,在不同文化之間,由于語言修辭、思維習慣的差異,往往會阻礙人們對它的理解。特別是一些古典文獻更是如此,歷時久遠,語法習慣幾經(jīng)變換。例如,“古代希臘文里文句的組織不是似現(xiàn)代歐洲文里文句組織的有規(guī)定。因此往往一字和同句中這字還是那字聯(lián)合頗成問題。和不同字的聯(lián)合產(chǎn)生不同的意義,甚至影響對于整個思想的看法?!盵1]9現(xiàn)實中,面對這種異質(zhì)文化,譯者的水平高下必然成為整個翻譯文本的直接因素,好的譯者會使文本透徹清晰,壞的譯者則常常閃爍其詞,不能體現(xiàn)出文本的價值來。他說:“如果一種翻譯在學說方面是有價值的,凡遇著這一類問題時,讀者皆可以從它看出譯者的看法是怎樣。如若一種翻譯在學說方面是無價值的,凡遇著這一類問題時,譯者盡其躲避的能事,結(jié)果使人看不出他對這個問題的解答是怎樣,也許他自己對此并無一定的解答,甚至不知此處有問題。我們固然不勞譯者為我們解答問題,然而卻希望他對我們表示他對這一問題的看法,以擴充我們的眼界,以便自動地解答問題。有學術(shù)價值的翻譯能做到這點,無學術(shù)價值的不能?!盵1]9-10他將翻譯的好壞與學者的努力緊密聯(lián)系起來,希望將翻譯理想與責任內(nèi)化為學者的文化自覺。

在具體翻譯過程中,他以深入的哲學研究為基礎(chǔ),在譯注柏拉圖《巴門尼德斯篇》以前,他對古希臘哲學的研究便已進入了極高的水平。特別就柏拉圖和亞里士多德哲學中疑難問題進行了專題的辨析,寫下了多篇價值斐然的哲學文章,改寫西方哲學歷史。這些都成為他打通《巴門尼德斯篇》的伏筆和鋪墊。在他的哲學翻譯中,常常能看到他對文本重點和方向的把握,字里行間均沁潤著他的思想和見解,散發(fā)著解釋學的光輝。他告誡那些從事和將欲從事翻譯的人們,任何翻譯都必須具備高度的責任和學識,只有好學深思,心知其意,才會譯出完美的譯本,成就民族學術(shù)的自信。

三、因文而異,譯注并舉

關(guān)于自身的翻譯事業(yè),在《巴門尼德斯篇》序中,陳康曾有一段較為確切的自述,他說:“賀自昭(麟)先生主辦西洋哲學名著編譯會,要我們選擇柏拉圖的‘談話’。自昭先生研究黑格爾有年,并且正著手翻譯黑格爾的《邏輯學》(Wissenschaft der Logik)。黑格爾的《邏輯學》在內(nèi)容方面至今仍是后無來者,如若它前有古人,那就是柏拉圖的《巴門尼德斯篇》。因此,若為這個編譯會稍盡綿薄,在柏拉圖的著作中以譯注本篇‘談話’為最合宜?!盵1]14

在陳康看來,翻譯本身很難,注釋就更不簡單。特別是以柏拉圖為代表的西方古典哲學更是如此。西方學界有一說法:“兩千年來的西方哲學都不過是對柏拉圖思想的腳注”,其深刻程度已為人們所共知。在陳康看來,“柏拉圖的著作已幾乎每篇是一個謎,或每篇至少包含一個謎了;然而《巴門尼德斯篇》乃是一切謎中最大的一個。研究柏拉圖哲學的人對這篇‘談話’有兩種不同的態(tài)度:一即努力猜這個謎;一即認它是個謎而畏縮。”[1]7以柏拉圖學派為肇始,西方學界一千多年來都努力破解這一謎團,至今仍無人猜透。所以,“如若僅將這篇‘談話’移譯為中文,如不加解釋,最好的結(jié)果是介紹一個希臘的謎,甚至為這篇‘談話’增添些不能卒讀它的人。這樣,我們的翻譯只是徒勞;我們所以翻譯的目的完全不能達到。所以翻譯以外必加注釋。因此注《巴門尼德斯篇》”[1]7。

回顧歷史,中國自古便有注釋經(jīng)典的傳統(tǒng),古人提倡“注不破經(jīng),疏不破注”,只管隨文作注,不對原文提出懷疑。西學東漸以來,國人在引進西方文化的過程中,遂將翻譯與注釋緊密地結(jié)合起來。嚴復一生譯著十余種,約170余萬言,而在譯作中寫有案語就達數(shù)百條,約17萬字,占其翻譯總數(shù)的十分之一。包括“附帶介紹之說”、“舊史式的列傳”、“舊思想習慣之攻擊”和“對于政治社會的主張”等內(nèi)容。嚴復將其稱之為翻譯的副產(chǎn)品,即譯文過程中增加的與翻譯相關(guān)的文化信息。賀麟繼承嚴復的這一思想,遂作“長序”,在《黑格爾學述》和《精神現(xiàn)象學》等序言中,對于原著的寫作過程,作者的政治態(tài)度,國外研究的狀況,以及諸多重要概念的闡釋均有極其透徹的研究與講解,為讀者提供了極其珍貴的背景資料。因此,在譯介過程中,譯注往往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值得重視的是,陳康不僅恪守“我注六經(jīng)”的基本信條,而且就具體注釋方法進行了有益的探索和發(fā)展,他認為,作為一項重要的學術(shù)活動,注釋有兩種不同的方向:一是某者某也的文字解釋,相當于西洋的“古文字學的解釋”;一是縱橫不羈的義理理解,相當于西洋的“哲學的解釋”。只有將兩個方面緊密結(jié)合起來,才能避免文字解釋的零碎狹隘和義理解釋的空中樓閣;對注釋柏拉圖“對話”同樣如此,“它的主要目標乃在以古文字學為基礎(chǔ)建設(shè)一個哲學的解釋,由解釋一字一句以解釋一節(jié)一段,由解釋一節(jié)一段以解釋全篇的內(nèi)容,由解釋全篇的內(nèi)容以解釋全篇‘談話’在柏拉圖整個思想中的位置”[1]12,從而達到集腋成裘的效果。

與此同時,陳康認為,“文字的解釋”和“哲學的解釋”相輔相成,不能偏廢?!敖忉屨軐W著作唯有‘哲學的解釋’始能勝任;但這種解釋必以原著的內(nèi)容為依歸,不能借題發(fā)揮,敘述自己的思想,它必須采取古文字中???、釋義、考證等方法?!盵1]12為此,他將注釋工作進一步細化,即文字的???、詞句的釋義、歷史的考證和義理的研究。進而將義理研究再分為論證步驟的分析、思想源流的探索和論證內(nèi)容的評價。規(guī)定各項中的分量和排列的多寡。

然而有趣的是,陳康的注釋異常特別,遠非一般譯著可比。就《巴門尼德斯篇》本身翻譯而言,十分短小,而他的注釋篇幅卻有九倍之巨,成為現(xiàn)代哲學譯注中的一大奇觀,看似喧賓奪主,卻又合情合理。通過譯注,他將柏拉圖的中心問題及柏拉圖前后思想進行了透徹的講解,成為現(xiàn)代柏拉圖研究的津門。正如余紀元先生所言:“以我自己對中國及世界希臘哲學史研究狀況的了解,陳先生所作的貢獻,不僅在中國前無古人,在世界上亦留下了永恒的足跡。在陳先生之前沒有任何中國人,像注釋孔孟經(jīng)典般注釋過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的著作?!碧貏e是他古典哲學的注釋方法和嚴肅認真的治學態(tài)度,成為譯界永遠的遺產(chǎn)。

四、寧以義害辭,不以辭害義

與對“信”的尊崇相一致,陳康認為,翻譯過程中義理與辭章之間永遠存在難以彌合的鴻溝。由于哲學義理艱深,語言受地域限制,習慣用語不能一一對應。在這種情況下,希望在“信”與“雅”,或“義理”與“文辭”之間時時并重必不可能,必須在二者之間做出一個取舍。因此,他說:“極其滿足‘信’這個條件的翻譯不但時常‘不雅’和‘不辭’,而且有時還不能避免不習慣的名詞;翻譯一事的本性造成這樣的情形。翻譯哲學著作的目的是傳達一個本土所未有的思想。但一種文字中習慣的名詞,只表示那在這種文字里已產(chǎn)生的思想,而且也只能表示它。因此如若一個在極求滿足‘信’的條件下做翻譯工作的人希望用習慣的名詞傳達在本土從未產(chǎn)生的思想,那是一件根本不可能的事。在這樣的情形下,若不犧牲文辭,必犧牲義理;不犧牲義理,必犧牲文辭?!盵1]10-11針對這一難題,不同翻譯者選擇自然不同,甚至主動調(diào)和二者的關(guān)系。然而,陳康卻毅然選擇了義理。并指出,“凡是遇著文辭和義理不能兼顧的時候,我們自訂的原則是:寧以義害辭,勿以辭害義?!灾疅o文,行之不遠’,誠然是歷史上已經(jīng)驗證了的名言,然而我們還要補充以下兩句話,即:文勝其質(zhì),行遠愈恥?!盵1]11由此,他將“不以詞害意”的大意發(fā)揮到了極致。

從陳康的具體譯文來看,譯文確實算不上流暢,一些概念與學界的通行譯法也存在很大的分歧,不少地方讀來甚至別扭。在《巴門尼德斯篇》中,他認為最受人攻擊的是第二部分中常常出現(xiàn)的兩句話“如若一是”和“如若一不是”。他說:“無可諱言,它們不是中文里習慣的詞句,因為自從有了中文語言文字以來,大約還未有人講過這樣的兩句話。其所以還未有人講過它們,是因為還未有人這樣思想過”[1]10。他認為,正是因為還沒有人這樣思想過,其翻譯才有價值,否則何必多此一舉。此外,在譯文的概念處理上,他與學界也存在很大的差異。例如,人們在講柏拉圖哲學時,“理念論”是其思想中的核心概念,其內(nèi)涵在學界已成為共識。然而,陳先生卻譯之為“相論”。在《巴門尼德斯篇》的注釋中,他深入考察希臘文的原義,批判了西方學界錯誤觀念,并從柏拉圖對它的用法和所給予的涵義闡明了為什么譯成“概念”、“理念”、“理型”、“觀念”的錯誤,認為這些譯法誤解了柏拉圖思想。而譯為“相”雖較為陌生,但卻能切中柏拉圖思想本身。他說:“這樣的翻譯表面上看來有一毛病,即是生硬不能讓人望文生義,然而仔細考究起來,這點正是它的特長。因為人不能望文生義,必就這術(shù)語每一出處的上下文考求他的所指?!@生硬的擇詞卻正逼人走這應當走的路?!盵1]41

又如,在亞里士多德的著作中,Metaphysica一書一般均譯為《形而上學》,意味《周易》 “形而上者謂之道”之意,他則將其譯為《物理學以后諸篇》。Ontology一詞,他原來音譯為“翁陀羅己”,并在《尼古拉·哈特曼》一文的注釋中專門作了解釋;但在以后的著作中他則譯為“萬有論”,而我們現(xiàn)在卻譯為“本體論”。在《從發(fā)生觀點研究亞里士多德本質(zhì)論中的基本本質(zhì)問題》一文中,“本質(zhì)”即Substance,通常都譯為“本體”或“實體”,“基本本質(zhì)”和“次級本質(zhì)”,通常譯為“第一本體”和“第二本體”;而通常譯為“本質(zhì)”的essence,他則譯為“本性”。如此種種,累見不鮮。其中,最為關(guān)鍵的是他將從古希臘至今發(fā)生影響的(希臘文)即is(英文),Sein(德文)進行了徹底的改譯,在通常情況下,學界將其譯為中文“存在”或“有”,而陳先生譯為“存有”,“有”或“是”。而在有些文章中,他寫的則是德文Sein,并音譯為“灑殷”。這些譯法與國內(nèi)學術(shù)界皆有很大差異。

陳康自知他的翻譯會被人指斥為“不雅“,可他堅定地說:“這樣的指責是不可怕的。最可怕的乃是處事不忠實;為了粉飾‘文雅’不忠實于原文中的真相,卻更之以并不符合原義的代替品轉(zhuǎn)授給一般胸中充滿了愛智情緒而只能從翻譯里求知的人們,那是一件我們不敢為——且不忍為——的事!”[1]11他始終堅信,忠于原文不僅是翻譯工作的一種具體品質(zhì),更是譯介過程中的最高法則。

縱觀陳康的譯介生涯,其在譯介的數(shù)量上并不算多。然而其譯注方法卻異常鮮明,他堅守忠實于原著本身的翻譯理念,打通西方哲學內(nèi)在義理,將艱深的哲學研究作為哲學譯注的邏輯前提。論證過程中,無論肯定與否定,皆從論證推來。論證皆循步驟,不作跳躍式的行進。人我不混,物我分清。一切皆取決于研究的對象,不自作聰明,隨意論斷,飾智驚愚。為后學提供了一種不可多得的為學典范。

參考文獻:

[1][希]柏拉圖.巴門尼德斯篇·序[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2]嚴復.天演論·譯例言[M].北京:時代文華書局,2014:17.

[3]賀麟.談談翻譯[J].中國社會科學研究生院學報,1990,(3):36.

編輯:魯彥琪

A Review of the Aranslation Thoughts of Chen Kang Philosophy

DAI Fajun

(Panzhihua Municipal Party School, Panzhihua Sichuan617000,China)

Abstract:In the modern western classical philosophy translation field, Mr. Chen Kang’s translation thoughts become an independent school. He reinterpretated Yan Fu’s “the three principles”, trust in honour, advocated the ideal translation, and rebuild the confidence in the national academic; in the translation of the objects, had nine times annotations to Plato the Parmenides. Emphasised on philosophical argumentation ease, put forward “to meaning harm speech, not to resign harm righteousness ” translation ideas. The rigorous, profound translation thoughts made him not only in domestic academic circles free-standing, and win the high international reputation, and also encourage the followers.

Key words:Chen Kang; Parmenides discourse; translation thoughts; ideal translation; translation simultaneously; meaning to harm speech

中圖分類號:B261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539(2016)03-0008-05

作者簡介:代發(fā)君(1980-),男,四川南充人,副教授,研究方向:中國哲學史、現(xiàn)代新儒家。

收稿日期:2015-09-15

DOI:10.3969/j.issn.1672-0539.2016.03.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