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建麗(山西師范大學臨汾學院外語系,山西臨汾04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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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兒》與《蘇拉》的母性之對比
孫建麗
(山西師范大學臨汾學院外語系,山西臨汾041000)
摘要:莫里森的小說《寵兒》和《蘇拉》的寫作風格和主題有著高度的相似性。文章通過對這兩部作品中的兩位單身母親的命運及經(jīng)歷進行探討,從而對她們表現(xiàn)出來的母性進行對比性分析,得出她們的母性及表達愛的方式都受到了奴隸制的影響。
關鍵詞:塞絲;伊娃;母性
Abstract:This essay will focus on motherhood and the effects of slavery in the lives of mothers in two novels by Toni Morrison,Sula and Beloved.The emphasis of this study will be on how Morrison portrays single mothers whose lives are influenced by slavery.The essay will compare and contrast the situations of the mothers,Eva and Sethe,in the two novels.It will also focus on these mothers'relationships with their children.
Keywords:Sethe;Eva;motherhood
美國的奴隸制起源于荷蘭船隊將非洲奴隸賣給殖民者。由于美國憲法從1808年開始禁止從海外向美國販運奴隸,南方便開始培養(yǎng)自己的奴隸。盡管黑奴承受著極其繁重的田間勞動,但仍擺脫不了諸如鞭笞、斷肢及烙印等非人的懲罰。黑奴不再是有感情和尊嚴的人,相反,他們只是帶有價簽的物品。正如Betty Wood所說,“…the word slave meant a piece of conveyable property,a chattel,with no legal rights or social status whatsoever”(“奴隸”這個詞語就意味著奴隸是沒有任何合法權利或社會地位的可移動的財產(chǎn)或貨物)(Wood 9)[4]。黑奴始終處在被奴役的地位,而他們的孩子出生后也擺脫不了為奴的命運。女奴們更為不幸,她們的丈夫被抓走,她們也不斷遭到性侵害和強暴。由于沒有自由,女奴們不得不尋求某種信仰,通常情況下,這種信仰便是她們的孩子。
莫里森的兩部小說中所描寫的家長作風不僅限制了奴隸,同時也限制了女性。Kolchin認為,as a result of paternalism;closely controlling the slaves'personal lives,the African s and African-Americans experienced limitations similar to those of a child(由于家長作風密切控制著奴隸們的個人生活,非洲人和非裔美國人如同兒童般受著嚴格的束縛)(Kolchin 119)[3]。
對于《蘇拉》和《寵兒》中的母親們來說,撫養(yǎng)孩子和家務瑣事是她們生活的全部,父權社會對女性的期望、性別角色的規(guī)范及對女性行為的刻板印象使得女性無法逃脫這樣的命運。莫里森的小說描寫了奴隸制對黑人母親們的影響及她們在撫養(yǎng)孩子的過程中必然要面對的抗爭。在奴隸制下,黑人男性們能夠離開并且也習慣于“被送走”,而黑人女性們則受制于自身作為母親的角色而無法離開,她們承擔著家庭生活的方方面面。這樣的破碎家庭里極易出現(xiàn)經(jīng)濟問題和感情矛盾。盡管小說所刻畫的母親們處于不同時期,但她們因遭受的壓力而導致的自我犧牲和屈辱感都源于男性的缺席。身為黑人母親,她們的任務是教育孩子要為自己而自豪,但這項任務卻因自己曾是白人的奴隸并受過非人的遭遇而受到扭曲。
小說中的母親們承受的壓力通過她們的母性,尤其是她們表達愛的方式得到了最大的呈現(xiàn),她們的壓力的根本來源是奴隸制,父親們的離開也是受奴隸制所迫。結果,母親們成了情感與經(jīng)濟的唯一支柱。為了保護孩子,母親們不得不采取極端的手段。她們使自己及家庭疏遠白人的行為可以看作是為奴時所受剝削的后果,但這種疏遠同時也充當了保護黑人身份的盾牌。
在莫里森的筆下,家庭是其關注的重點,其中母親扮演著尤其重要的角色。母親不僅代表著個體,同時還代表了所有的黑人母親。《蘇拉》與《寵兒》中的兩位母親擔負起成為家庭唯一支柱的責任后,她們承受著在種族主義社會下?lián)狃B(yǎng)后代的壓力,因此,作為黑人母親是一項格外困難的“職責”。
《蘇拉》與《寵兒》中的母親們在生活中處處面臨著考驗:她們是家庭的唯一支柱,她們必須撫養(yǎng)孩子,她們?nèi)绾问褂米约旱臋嗬矔r刻受到社區(qū)與社會的監(jiān)督與質(zhì)問。實際上,這些黑人女性的思想、感情及行為是奴隸制影響下的產(chǎn)物。
(一)塞絲
莫里森于1987年獲諾貝爾文學獎,出版于1987年的《寵兒》是她的第五部長篇小說,同時也是她最受歡迎的作品。在這部小說中,莫里森描寫了一位單身母親塞絲,她一面得撫養(yǎng)孩子,一面掙扎于奴隸制給她留下的記憶。為了讓自己的孩子擺脫做奴隸的悲慘命運,她甚至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幼女。結果她也受到了黑人社區(qū)的排斥。
塞絲殺死自己的孩子這一行為恰好揭示了母性的復雜。殺死自己的孩子是很殘忍的,但塞絲為什么會做出這個決定及她是在何種情況之下做出的這個決定令人深思。一個超出社會“常規(guī)”行為的母親會被認為是個壞母親,她會因自己的行為而受到指責。盡管塞絲握有給予和奪走自己孩子生命的權利,但她要做出選擇其實非常難。因而,母愛并沒有賦予母親任何權利,相反它使母親更加無助。
奴隸制毀掉了塞絲與任何人確立正常關系的可能性,丈夫離家后,她成了家里的唯一支柱。由于不斷害怕自己的孩子被帶走,塞絲和丹芙的關系承受著壓力與焦慮,而她對寵兒的回憶則滿是負罪感。塞絲的生命充滿悲劇,殺死寵兒后,她的生活一片灰暗:“every dawn she saw the dawn,but never acknowledged orremarked its color.There wassomething wrong with that.It was as though one day she saw red baby blood,another day the pink gravestone chips,and that was the last of it”(每個黎明她都看到曙光,卻從未辨認或留心過它的色彩。這不大對頭。仿佛有一天她看見了紅色的嬰兒的血,另一天看見了粉紅色的墓石的顆粒,色彩就到此為止了。)(Beloved 39)[1]。當陰魂不散的寵兒重返人間后,塞絲和她重新建立母女關系,為了補償對寵兒的愛,塞絲忽略了丹芙,于是塞絲與丹芙的關系遭到了破壞。
《寵兒》中奴隸制所帶來的苦難和記憶影響了塞絲所做的一切,也極大地影響了她撫養(yǎng)子女的方式。這段歷史是黑人生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尤其在黑人母親的心里留下了傷疤。
(二)伊娃
1973年出版的《蘇拉》圍繞著兩個女孩的友誼及她們與母親的關系。小說中大部分的女性角色都是單身母親,如,伊娃的丈夫在孩子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了,而伊娃女兒漢娜的丈夫死了。文章的關注對象是伊娃。
丈夫離家后,伊娃成了家里的唯一支柱。由于孩子們過于年幼,對她而言,找到工作、保住工作還有保持經(jīng)濟穩(wěn)定并非易事。自尊心極強的伊娃想獲得自我價值感,而這種想法正是源于她被丈夫遺棄,不得不靠自己照顧全家這一事實。伊娃努力地工作,想要建立新的生活,但目睹飽受毒癮折磨的兒子,受到黑人社區(qū)的排斥的伊娃走向了極端,她意識到在父權和種族主義社會,兒子必須有尊嚴地死去。和塞絲一樣,為了“拯救”自己的孩子,出于對兒子深切的愛,同時為了兒子能獲得自由,她親手燒死了他。
伊娃與漢娜的關系很緊張。在某次談話中漢娜問伊娃是否愛過自己,伊娃的回答滿是憤怒:
…You settin'here with your healthy-ass self and ax me did I love you?Them big old eyes in your head would a been two holes full of maggots if I hadn't.“To which Hannah replies:”I didn't mean that,Mamma.I know you fed us and all.I was talkin''bout something else.Like.Like.Playin' with us.Did you ever,you know,play with us?“Eva respond s by saying:”Play?Wasn't nobody playin'in 1895.Just'cause you good it good now you think it was always this good? 1895 was a killer,girl.Things was bad.Niggers was dying like flies.Stepping tall,ain't you?…
“你活蹦亂跳地坐在這兒,還問我愛沒愛過你們?我要是沒愛過你們,你腦袋上那兩只大眼睛早就成了兩個長滿蛆的大洞?!?/p>
“我不是那個意思,媽媽。我知道是你把我們拉扯大的。我說的是別的。喜歡。喜歡。跟我們一塊兒玩。你有沒有,就是說,陪我們玩過?”
“玩?一八九五年的時候沒人玩。就因為現(xiàn)在過得不錯,你就以為日子始終這么好嗎?一八九五年可不是人過的日子,孩子。那會兒糟透了,黑鬼像蒼蠅一樣死掉。你現(xiàn)在得意啦,是不是?”(Sula 68)[2]
伊娃的回答無疑會給漢娜留下陰影。
盡管伊娃無法和孩子們溝通,但她對他們的愛與犧牲是無法否認的。例如,為了弄到保險金以便養(yǎng)活全家,伊娃不惜被軋斷一條腿。為了減輕兒子對戰(zhàn)爭的痛苦記憶以及為了使他免受毒癮的折磨,她用一把火結束了兒子的生命。為了救女兒漢娜,伊娃不惜跳入火中。但沒人理解她所做的一切。盡管如此,母親這一角色已經(jīng)融入了伊娃的骨子里,雖然大家都很尊重她,認為她是個偉大的母親,實際上她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奴隸。
被丈夫拋棄的伊娃和塞絲都是單身母親?!短K拉》與《寵兒》對塞絲與伊娃的刻畫有許多相似之處,她們有創(chuàng)造和毀滅生命的權利,都做出了結束孩子生命的殘酷決定。為了表達所處境況的嚴重以及因種族主義和奴隸制而產(chǎn)生的挫敗感,莫里森用殘忍的方式描述了這些行為,但讀者看到的人物們并不是非黑即白,她們的處境充滿了不確定性和復雜性。傳統(tǒng)上的母親們都被描繪地非常理想非常完美。而《寵兒》和《蘇拉》中的塞絲和伊娃卻被刻畫成有缺點,會生氣,痛苦并且無能為力,甚至殺死自己的孩子,莫里森筆下的母親形象成了一種忌諱。
母女關系是《寵兒》和《蘇拉》的共同關注點。塞絲的兩個兒子離開了她,伊娃殺死了兒子,于是兩部作品的關注點就落在母女關系上。伊娃的女兒漢娜感到了與母親的疏遠,而塞絲的女兒丹芙覺得母親忽略了自己。處于這種分歧下的母親們?yōu)榱吮Wo自己,不得不與沉重的記憶及自卑感作斗爭。不可否認的是,這些母親們確實很強大,她們經(jīng)受了許多考驗和磨難,但她們實際上早已疲憊不堪。
塞絲和伊娃的另一個相似之處是她們都將奪走孩子的生命看作是對他們的拯救。備受奴隸制摧殘的塞絲為了讓孩子擺脫做奴隸的悲慘命運,毅然將孩子的喉嚨割斷后下葬。為了讓沉溺毒品逃避現(xiàn)實的兒子死的有尊嚴,伊娃用一把火結束了兒子的生命。
《蘇拉》和《寵兒》的寫作風格和主題有著高度的相似性,莫里森筆下的單身母親們雖然很強大,但由于自身種族和性別的原因,生活中有許多困難要面對。
奴隸制殘余和受壓迫的經(jīng)歷影響著塞絲和伊娃的母性尤其是她們表達愛的方式,也影響著她們和女兒們的關系,同時還影響著她們的孩子的價值觀以及如何評價自己。
參考文獻
[1]Morrison,Toni.Beloved.1987.Great Britain:Vintage,2004.
[2]Morrison,Toni.Sula.1973.Great Britain:Vintage,2002.
[3]Kolchin,Peter.AmericanSlaver.Canada:HarperCollins,2003.
[4]Wood,Betty.The Origins of American Slavery.New York: Hill and Wang,1997.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2096-000X(2016)12-0265-02
作者簡介:孫建麗(1986,7-),籍貫:山西臨汾,助教,學歷: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