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

精神病人入室殺人案的行為分析1例

徐杰

（張家港市公安局，江蘇張家港215600）

精神病人行兇殺人由于其行兇時特殊的精神狀態(tài)，殺人行為在現場痕跡狀態(tài)的反映均有其特殊性，通過本案筆者試圖分析研究精神病人與正常人、醉酒人、未成年人的殺人行為的區(qū)別，為偵破此類案件提供參考。

精神病人殺人案行為分析現場重建

1 案件資料

某年8月10日，周某（女，72歲，獨居），18時許回家，23時許被兒子發(fā)現被砍死在家中廚房。

現場勘查：現場為靠近長江邊的一戶獨家村，三間平房，東側為臥室，西側為廚房，中間為客廳、衛(wèi)生間。廚房門開，門及門鎖均未見明顯異常。廚房內靠西墻有一只碗櫥，櫥門打開。碗櫥東側地面為周某尸體，頭朝南坐于地面，頭頸部、肩部有大量砍創(chuàng)，頸部幾乎斷裂，衣著完整，全身多處沾血，身下地面有大片血泊及大量噴濺揮灑血跡。廚房內靠北側由西向東依次為蓄水池、水池和土灶，水池內有一只鐵桶，桶內有毛發(fā)。土灶臺面上有血跡，以及一處菜刀輪廓形狀的血水印跡；廚房中部有一張方桌，方桌上有一處菜刀輪廓形狀的血跡，在方桌與土灶之間地面有一只不銹鋼水桶，提手脫離。由血泊向南從桌子的東側至廚房門外地面有成趟的解放鞋類血鞋印，方桌南側、由廚房門向東至客廳地面有十余枚灰塵減層鞋印。廚房內電動車、菜刀遺失。

客廳及臥室門開，臥室內東墻邊有兩張床，兩床之間有一個床頭柜，臥室內靠南墻有一張寫字臺，靠西墻由南向北依次有電視柜、疊放的木箱和衣櫥。由門向北在床與西墻之間地面上有往返兩趟潛血減層解放鞋類鞋印。木箱與北床間地上有一條褲裙，褲裙上有擦拭狀血跡。

現場北側30m處的花生地內有解放鞋類鞋印的踩踏痕跡。死者的踏板電動車在西側1km處公路旁被發(fā)現，電動車儲物格內有手帕包裹的現金等物，車上有多處血跡，在電動車鑰匙孔處擦拭物檢出一男性DNA數據，在車身處提取到一枚汗液指紋。

尸體檢驗：尸長154cm，左顳枕部有兩處長6cm、5.5cm裂創(chuàng)，創(chuàng)緣齊，創(chuàng)角銳，創(chuàng)深達顱骨；左耳廓下緣耳垂缺損，缺損緣長4cm，左耳下方皮膚有一皮膚裂創(chuàng)，范圍9.6cm× 2cm，創(chuàng)緣齊，創(chuàng)深達肌層；枕項部有15cm× 12cm范圍橫形開放性、融合性裂創(chuàng)，創(chuàng)口多達20余處，樞椎粉碎性骨折，髓腔開放，對應頸髓完全斷裂，斷面齊。背部上方及肩部有11處砍傷。左上臂、左肩峰處有兩條狀皮膚挫傷，大小分別為4.5cm×1cm、1.5cm×1cm；左上臂中段前側有1cm×0.5cm皮膚挫傷。右枕部頭皮下出血，范圍6cm×3cm、4cm×1cm。胃內容約600克米粒等成形物。

2 分析

現場重建與行為分析：作案人作案前在周邊逗留，后闖入被害人家中，與被害人在廚房遭遇，就地取材持菜刀將被害人砍死后又至水池邊打開水龍頭沖洗手上及菜刀上血跡，打開碗櫥櫥門。作案人走進臥室，沿過道往北行至雙人床與木箱之間，但沒有走到寫字臺前進行翻動，櫥柜、木箱等未見明顯翻動。后到廚房東墻邊，推、騎被害人的電動車離開現場，沿鄉(xiāng)間小路向西行至沿江公路，拋車于路邊。

作案人刻畫：根據現場鞋印分析作案人為一人，男性，身高175±3cm，年齡40歲左右，體態(tài)中等；現場鞋印為民用解放鞋所留，現場周邊的兩個集鎮(zhèn)上均有同種鞋銷售，價格低廉，且鞋印反映磨損較重，說明作案人長期穿用此類鞋、生活層次不高，作案人極有可能為本地農民或務工人員。由于手段殘忍及行為反常，分析極有可能為精神病人作案。

案件性質：現場沒有明顯的翻動，除電動車外沒有其它財物缺失，可排除謀財，而被害人生前寡居、與世無爭，鄰里關系和諧，謀人可能性不大，一時案件性質較難確定。

破案情況：經偵查，一漁民反映案發(fā)前一名背編織袋的人坐在現場東側江堤邊，另居住在電動車丟棄位置附近的一精神病人范某（男，39歲）幾日沒有回家。8月17日，民警在現場附近發(fā)現相似男子（范某），抓獲后在其攜帶的編織袋內發(fā)現菜刀等物。范某因病無法正常供述。經技術鑒定，范所穿解放鞋、指紋、DNA均與現場痕跡物證一致，菜刀、解放鞋鞋面、范某所穿衣服上均檢出死者血跡，據此破案。

3 討論

我國刑法規(guī)定，精神病人在不能辯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造成危害結果的，不負刑事責任。因此，研究作案人是否為精神病人可以從精神和行為兩個方面進行分析?；糜X、妄想、情感不適切、怪異思維造成的精神異常，會導致不能辯認或者不能控制行為而引起攻擊。精神病人的殺人動機多為非利已性的病理性動機或無明確動機的突發(fā)性殺人，行為特點多反映出無預謀、單獨作案、作案工具就地取材、手段殘忍、過剩殺人、自我保護差等特點。

由于精神病人殺人案件多有目擊證人，傷害的多為周圍熟悉的親屬、鄰居等，作案后不會自我保護，多在現場附近逗留一般比較容易偵破。但也有少數案件，發(fā)案后沒有明確對象，需要開展偵查工作。因此，通過犯罪現場重建、行為分析，刻畫作案人就十分必要，如果能確定為精神病人作案，偵查范圍就明顯縮小，易于偵破。

確定是否為精神病人作案，首先是要區(qū)分精神病人與正常人。行為分析要抓住以上所述的精神病人作案的行為特點，要從作案前的預謀行為、實施殺人的犯罪行為、作案后行為進行系統分析。預謀行為要看是否準備作案工具、對實施殺人行為的控制行為、殺人行為、附加行為進行分析。精神病人殺人只反映出殺人行為，無控制行為（包括捆綁、威逼、卸裝行為）；也無毀證、愧疚、偽裝行為。攻擊行為主要為使用就地取材的棍棒、無多種工具損傷，無實質性的性侵害損傷。關鍵點是抓住行為是否違反常理，是否符合邏輯，是否反映作案人思維紊亂的特點。

要注意區(qū)分精神病人與醉酒人殺人，兩者相近之處在行兇行為的前期階段，而差異之處則在行為的后期階段。如現場行為反映出有毀證、愧疚、偽裝行為，則可排除精神病人作案。

還要注意區(qū)分精神病人與未成年人，有些案件中兩者在作案動機不明上有相近之處，但在破壞、傷害力量，侵入方式，反偵查行為等方面存在諸多不同。如精神病人破壞傷害力量大，而未成年人則較小。侵入方式上精神病人一般直接進入，與被害人接觸，而未成年人身體輕巧，模仿力強，如為攀爬、鉆窗，使用多種作案工具，有戴手套作案等反偵查行為，則作案人可排除精神病人，可能為未成年人。

本案中反映出的一個特點是過度傷害的殘忍性。死者頭頸部、肩部多達三十余處菜刀創(chuàng)口，頸部基本斷裂，損傷反映集中而重疊。重建分析作案人左手按住受害人的頭，右手手持菜刀反復對同一部位連續(xù)揮砍，遠遠超過傷害致命的程度。過度傷害，有的稱過剩殺人，形式上具有發(fā)泄性攻擊的特點，是指作案人對尸體實施致命性攻擊以外的傷害行為，表現為攻擊方式相同且持續(xù)反復打擊。我們并不能由這一個特點確定為精神病人作案。正常人作案出于仇恨、恐懼的心理也可能實施這樣的攻擊行為。另一個特點是作案人行為的反常。一為根據現場碗柜柜門面上分布的噴濺狀血跡，可以確定柜門在作案人殺人前是關的，碗柜只放著碗筷，作案人殺人打開碗柜，但沒有翻動；二作案人殺人后走進臥室但是并沒有對抽屜櫥柜等處進行翻動。這兩個行為違反常理、難于解釋，應該都為無目的和動機的行為，屬于反常行為。據此，分析作案人為精神病人，快速突破了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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