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年
(合肥學院 旅游系,合肥 2306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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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入祀人員牌位與價值
李玉年
(合肥學院 旅游系,合肥 230601)
合肥淮軍昭忠祠是淮軍昭忠祠總祠,入祀人員以廬州籍為主,牌位數(shù)量大,以褒揚淮軍將士對大清王朝效忠為目的。近來修繕一新的合肥淮軍昭忠祠,供奉120塊淮軍將士牌位,突出對在對外戰(zhàn)爭中死難淮軍將士的祭祀,以褒揚淮軍將士對國家的忠誠、宣揚淮軍將士愛國主義精神為主旨。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因主旨不同于清代,被賦予了新價值,成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成為淮軍與中國近代史博物館。
合肥淮軍昭忠祠;入祀人員牌位;愛國主義
合肥淮軍昭忠祠,也稱巢湖淮軍昭忠祠,位于合肥市巢湖市的忠廟鎮(zhèn),是李鴻章于1892年在其家鄉(xiāng)廬州府,為褒揚那些陣亡于戰(zhàn)場或積勞病故于任所的淮軍將士對大清王朝效忠而修建的淮軍昭忠祠總祠。伴隨著淮軍的逝去,該祠多經(jīng)磨難,入祀將士的牌位早已不復存在,但房屋主體結構保存較為完整。近年來,合肥市政府和巢湖市政府重視文物保護,對該祠修繕一新,重新供奉了淮軍將士牌位,并于2012年免費對外開放?,F(xiàn)為人們憑吊淮軍、寄托幽思、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重要歷史文化旅游景點,為安徽省文保單位。
有關涉及對合肥淮軍昭忠祠的研究不多。傅德元教授《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一文敘述了淮軍昭忠祠入祀、祭祀制度、日常管理、資金來源,以及淮軍昭忠祠的興衰與李鴻章的特殊關系 。[1]傅德元:《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安徽史學》2006 年第 3 期,頁71-82。盡管該文不是專門研究合肥淮軍昭忠祠的,但通過之,人們也能對合肥淮軍昭忠祠的祭祀制度、日常管理等有了一般性的了解。翁飛研究員《李鴻章、吳汝綸和巢湖淮軍昭忠祠》[2]翁飛:《李鴻章、吳汝綸和巢湖淮軍昭忠祠》,《江淮文史》2005年10月,頁127-132。一文介紹李鴻章修建巢湖淮軍昭忠祠的原委、選址中廟建祠的理由,評析吳汝綸為該祠撰寫的碑記的價值。上述兩文,在于論述了曾經(jīng)的合肥昭忠祠,對現(xiàn)在的昭忠祠的總體布置、所供奉的牌位和現(xiàn)代價值未作深入的研究。本文擬基于上述研究,對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入祀人員牌位進行解讀,細析牌位特征,歸納主旨,并與清時的目的和價值進行比較,闡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現(xiàn)代價值。
合肥淮軍昭忠祠是在直隸提督葉志超、寧夏鎮(zhèn)總兵衛(wèi)汝貴、在籍江蘇候補道李天鉞及合肥地方各紳士倡議下,經(jīng)李鴻章的上奏而獲建的。1892年始建,由盛軍記名提督衛(wèi)汝成和從駐日公使任上卸任回國的李經(jīng)方負責監(jiān)造,于1894年建成。同時建造成的還有與該祠相連的李鴻章父親李文安專祠。
淮軍是由李鴻章于1862年為鎮(zhèn)壓太平天國在合肥建立起的一支軍事力量,在平定太平天國、捻軍的對內(nèi)戰(zhàn)爭和抗擊法、日、八國聯(lián)軍侵華的對外戰(zhàn)爭中,以及在各地駐防中,有數(shù)以萬計的將士死于戰(zhàn)場或積勞病故于任所。清政府對這些死難的淮軍將士,實行褒揚祀典制度加以撫恤,并允準淮軍建立數(shù)處淮軍昭忠祠以祭祀之?;窜娝⒌幕窜娬阎异?,主要有無錫惠山淮湘昭忠祠、武昌淮軍昭忠祠、蘇州淮軍昭忠祠、臺北淮楚昭忠祠、保定淮軍昭忠祠、巢湖淮軍昭忠祠、天津淮軍昭忠祠。此外還有專屬淮軍內(nèi)部各營的昭忠祠,諸如銘軍昭忠祠[3]①據(jù)《續(xù)修廬州府志》記載,銘軍士兵袁定邦戰(zhàn)死后,祀銘軍昭忠祠。據(jù)此,可以推定銘軍曾建昭忠祠。但銘軍昭忠祠建于何時何地,是否可以看成淮軍昭忠祠,仍待查考。參見黃云修、林之望纂:《續(xù)修廬州府志》卷36“忠義傳二”,頁76。、盛軍弁勇昭忠祠[4]周盛傳:《本籍敬節(jié)育嬰義塾牛痘諸堂局懇奏立案稟》,周家駒編:《周武壯公遺書》卷9,清光緒三十一年金陵刻本,頁5。等。
合肥淮軍昭忠祠是淮軍昭忠祠總祠,不同于其他淮軍昭忠祠。據(jù)《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合肥淮軍昭忠祠是“援湖南湘鄉(xiāng)縣及洞庭君山湘軍昭忠祠故”[5]325而建的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李鴻章全集》卷1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5。。湘軍修建湘軍昭忠祠的,是淮軍修建昭忠祠的現(xiàn)實依據(jù)。咸豐八年(1858年)后,曾國藩等為湘軍在江西湖口等地陸續(xù)建立了湘軍水師昭忠祠,還在湖南湘鄉(xiāng)捐貲倡建忠義總祠,清政府“準其照各府昭忠祠之例,由地方官春秋致祭”[6]《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452,“禮部·群祀·直省昭忠祠二”,頁1-4。。曾國藩在湘軍的策源地湖南湘鄉(xiāng)為湘軍建昭忠祠總祠,李鴻章援照湘軍舊例,在淮軍故鄉(xiāng)廬州的巢湖岸建淮軍昭忠祠總祠。
不同的淮軍昭忠祠,入祀人員是不同的。諸如,無錫惠山淮湘昭忠祠入祀人員為淮軍和湘軍在“肅清蘇省,兼復浙境”[5]325的戰(zhàn)斗中陣亡的將士,其約數(shù)千人。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李鴻章全集》卷1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5。武昌淮昭忠祠祭祀百余名在湖北境內(nèi)抗擊太平天國、平捻等戰(zhàn)斗中陣亡的淮軍將士、湖北地方官。[7]張仲炘修、袁祖光纂:《湖北通志》志27,“建置三·壇廟一·附祠祀”(江夏縣),民國十年版,頁14。蘇州淮軍昭忠祠,所祭祀的湘淮軍將士是“死于平吳之役及閩、浙、粵東者”,其代表人物是程學啟等淮軍將士。②馮桂芬:《移建昭忠祠碑記》,李銘皖修、馮桂芬纂:《蘇州府志》卷36“壇廟祠宇一”,清同治刊本,頁8;張樹聲:《請建淮軍昭忠祠摺》,《張靖達公奏議》卷1,頁5—6。臺北淮楚昭忠祠,“將基滬經(jīng)年戰(zhàn)守以死勤事各員弁列祀祠中”,其祭祀戰(zhàn)守臺灣的死事員弁達1 600余人。[8]劉銘傳:《請恤戰(zhàn)死將士建昭忠祠摺》,《劉壯肅公奏議》卷6,臺北文海出版1968年版,頁15。保定淮軍昭忠祠,祭祀淮軍在北上平捻、防守海疆中戰(zhàn)死及積勞病故的將士,“凡陣亡傷病文武員弁兵勇分別正祀祔祀,依次列入”[9]李鴻章:《保定請建昭忠祠片》,《李鴻章全集》卷12,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406-407。。
合肥淮軍昭忠祠是淮軍昭忠祠總祠,其入祀人員應多于其他淮軍昭忠祠。由于缺乏史料的佐證,具體入祀人員名單不詳。傅德元教授《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一文認為,巢湖淮軍昭忠祠建于淮軍的創(chuàng)始之地和淮軍將士的故鄉(xiāng),“是各處淮軍昭忠詞的總匯,即列祀、附祀于其它淮軍昭忠詞的淮軍將士,都可以在這里得到相同的祭祀”[1]。他的結論明確了入祀人員的范圍,無疑對正確理解合肥淮軍昭忠祠的入祀人員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但其所明確的入祀人員范圍仍需進一步分析?;窜姳M管主要來自安徽廬州府,但隨著淮軍在清朝國防中的作用和地位不斷提高而形成了龐大的淮軍集團,其來源成分也就復雜了;再說,早期的淮軍,也有一部分是由曾國藩從湘軍中劃撥來的。那些非廬州籍的戰(zhàn)場陣亡和軍營病故的淮軍將士是否也都能入祀合肥淮軍昭忠祠,尚待考查。合肥淮軍昭忠祠的入祀人員應大致包括三方面:第一,廬州籍的戰(zhàn)場陣亡和軍中病故的淮軍將士是入祀合肥淮軍昭忠祠主體;第二,那些列祀、附祀于其他淮軍昭忠詞的非廬州籍淮軍將士,不一定都可以在此得到相同的祭祀,可能只有那些在清朝的優(yōu)恤中祀于合肥淮軍昭忠祠或各省淮軍昭忠祠者在此得到相同的祭祀③[5]325李鴻章上奏的《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文中說:“廬州為各將士故鄉(xiāng), 親見從前治軍締造之勤, 捍衛(wèi)之績; 其后父兄子弟從征四方, 長往不返, 歲時霜露, 良足感傷。各省皆有祠堂, 而本郡獨無, 懼無以稱朝廷褒恤忠勤之至意?!睋?jù)此推定,廬州籍的戰(zhàn)場陣亡和病故的淮軍將士是入祀合肥淮軍昭忠祠主體;那些列祀、附祀于其它淮軍昭忠詞的非廬州籍淮軍將士,不一定都可以在此得到相同的祭祀。參見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摺》,《李鴻章全集》卷1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5。;第三,那些老死和病故家中的廬州籍淮軍將領,因為朝廷立過功,在清朝的優(yōu)恤中祀于合肥淮軍昭忠祠或各省淮軍昭忠祠者在此得到相同的祭祀,諸如吳毓芬等人。④[5]326吳毓芬在離開淮軍軍營回家病逝的第二年(光緒十八年),李鴻章上《再請優(yōu)恤吳毓芬片》,請求朝廷優(yōu)恤吳毓芬片,并祔祀各淮軍昭忠祠,獲恩準?!独铠櫿氯肪?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6.
1894年合肥昭忠祠建好后,合肥淮軍昭忠祠入祀人員應不斷增加。1894—1895年的中日甲午戰(zhàn)爭,丁汝昌指揮的北洋海軍和葉志超、衛(wèi)汝貴統(tǒng)率的陸軍遭到慘敗,大量的淮軍將士死難,其死難的淮軍將士獲得優(yōu)恤應被祭祀于此和保定淮軍昭忠祠。在1900—1901年抗擊八國聯(lián)軍的戰(zhàn)爭,淮軍后起將領聶士成等在天津一帶浴血奮戰(zhàn),也有一定數(shù)量的淮軍將士戰(zhàn)死,這些死難的淮軍將士也應獲得優(yōu)恤被祭祀于此。兩次戰(zhàn)爭入祀人員數(shù)量,因史料缺乏而具體不詳。
庚子之役后,隨著淮軍的進一步衰落以及李鴻章的病逝、淮軍后起將領聶士成等戰(zhàn)死沙場,淮軍失去了政治依托、得力將領及軍事實力,完全失去了昔日雄風,基本上已不復成軍,被袁世凱的新式陸軍取代。伴隨著淮軍退出歷史舞臺,合肥淮軍昭忠祠等淮軍昭忠祠衰敗,在大清王朝的最后十年里,不會再有多少人入祀其中。
合肥淮軍昭忠祠和其他淮軍昭忠祠一樣,入祀人員均有牌位。根據(jù)《欽定大清會典事例》的記載,入祀人員的神牌“正面各依官職之大小序定位次,兵丁安設兩旁”,有官職者每人可以有一神牌,無官職兵丁可以50人合一牌位,鐫刻姓名,設龕致祭。入祀人員的神牌樣式,應按照清廷禮部公布的則例、尺寸制作。入祀人員的牌位大小和擺放的位置因祭祀的種類不同而不同。合肥淮軍昭忠祠是群祀祠堂,其祭祀分為列祀、祔祀兩種。列祀即正祀,是祭祀對象為在淮軍昭忠祠祭祀中享受高標準的將領,其神牌被安放于祠內(nèi)顯著位置以供祭祀;祀也記為附祀、陪祀,祭祀對象為一般士兵和級別不是太高的淮軍將領,牌位擺放的位置不重要。
李鴻章等人修建合肥淮軍昭忠祠、入祀大量淮軍將士的目的,從朝廷的層面來講,“稱朝廷褒恤忠勤之至意”⑤[5]325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摺》,《李鴻章全集》卷1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5。,表彰淮軍在征戰(zhàn)中戰(zhàn)死的將士,為后來者樹立榜樣,使人們更進一步效忠于清王朝;從李鴻章等淮軍將領的層面來講,是為滿足淮軍將領的請求、讓家鄉(xiāng)的子弟更好地祭祀緬懷為朝廷死難的父兄⑤[5]325李鴻章修建合肥淮軍祠的直接原因:淮軍將領的請求、讓家鄉(xiāng)的子弟更好地祭祀緬懷為朝廷死難父兄。參見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摺》,《李鴻章全集》卷14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325。,以此來維系淮軍集團利益、提高淮軍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鞏固李鴻章等淮軍將領的地位。⑥[1]李鴻章修建淮軍昭忠祠就他個人而言,其深層次的原因和目的,就是維系淮軍集團利益、提高淮軍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鞏固李鴻章等淮軍將領的地位服務的。李鴻章修建合肥淮軍昭忠祠的深層次目的和修建其他淮軍昭忠祠應一致。李鴻章修建淮軍昭忠祠的個人原因和目的,參見傅德元:《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安徽史學》2006 年第 3 期,頁72。
1912年,清朝滅亡,合肥淮軍昭忠祠失去了制度上的保護,地方官員不再春秋祭奠,和其他淮軍昭忠祠一樣進一步衰敗。1949年后,經(jīng)歷“除四舊”“文革”沖擊,好在當時中廟作為人民公社政府所在地,房屋得以完整保存下來。正殿在“文革”時還曾一度為中廟的電影院。文革后,該祠一直作為中廟鎮(zhèn)政府,直到20世紀90年代。建國后由于該祠功能和國家意識形態(tài)的改變,里面所供奉的入祀人員的牌位早被當做封建迷信和牛鬼蛇神被丟棄而不復存在了。
近年來,巢湖市和合肥市加大文物保護力度,對淮軍昭忠祠修繕一新。修繕后的昭忠祠由門廳、正殿、兩廂組成,共30間房屋建筑。在巢湖市修復淮軍昭忠祠工程指揮部學術顧問翁飛等人的指導下,合肥淮軍昭忠祠內(nèi)部進行淮軍事跡陳列,大殿內(nèi)神案上供奉了120塊淮軍將士牌位,展示淮軍文化。
120塊淮軍將士牌位按東、中、西三列供奉在上正殿中堂——曾國藩、李鴻章畫像下的神案上,每列有上下兩排,牌面上寫著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入祀人員的名字和官職?,F(xiàn)按列按排,每排自東向西的順序列出供奉的牌位和入祀人員名字如下。
中列上: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庚子之役;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甲午之役;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甲申之役。(3牌位)
中列下:吳公毓蘭;周武壯公盛傳;潘公鼎立;潘公鼎新;劉文公秉璋;周愨慎公馥;劉壯肅公銘傳;張靖達公樹聲;李勤恪公涵章;周剛敏公盛波;馬忠武公玉昆;聶忠節(jié)公國忠;吳武壯公長慶。(13牌位)
東列上:駱佩德等七十名將弁;尼格路士、余錫爾;陳公云龍;陳公萬順;馬公復震;趙公長發(fā);周公勝凱;周公盛鼎;張公光亮;周公志本;周公光貴;周公盛朝;張公桂芳;張公士瑜;張公紹棠;張公樹屏;張公梅生;張公傳義;張公大發(fā);吳公兆有;吳公興仁;吳公謙貞;吳公鈞澤;吳公秉權;吳公育仁;吳公宏路;吳公毓芳。(27牌位)
東列下:蘇公德勝;閃公殿魁;鄭公玉峰;馬公金敘;者公貴;程公海嶠;程公肇洛;方公向先;萬公年豐;阮公炳福;江公云鶴;董公履高;董公占鰲;董公鳳高;龔公桂芳;湯公義友;宋公先騁;曹公德慶;龔公萬年;袁公紹從;付公占魁;楊公正清;管公松林;丁公壽昌;段公喆;段公倫。(26牌位)
西列上:劉公朝幹;劉公錦;劉公玉龍;劉公盛桐;劉公邦盛;劉公獻遷;劉公朝祜;劉公云生;唐公定奎;唐公仁元;唐公先發(fā);唐公人偉;唐公福林;王公孝祺;王公貴揚;王公德成;王公霞明;王公士宏;王公志春;王公義成;王公克成;鄭公國魁;鄭公國俊;鄭公海鰲;鄭公國祥;鄭公國忠;鄭公國謨;鄭公國榜。(28牌位)
西列下:李公勝;李公常孚;李公元華;李公大川;蕭公志清;孔公昭左;趙公金珠;劉公盛藻;丁公德昌;陳公鳳樓;程公孔正;束公維清;田公勤生;章公高元;黃公桂蘭;黃公金志;孔公昭右;蕭公老友;韋公和禮;陸公倫華;胡公國恒;朱公煥明;朱公葆祥。(23牌位)
上述120個牌位,記具體入祀人員名字118個。由于考慮到行文的簡略,牌面上人員官職未錄載。根據(jù)現(xiàn)有牌位和入祀人員名單,對照清代入祀人員和相關禮制,分析現(xiàn)供入祀人員牌位特征。其特征如下:
第一,從牌位擺放的位置來看,突出對外戰(zhàn)爭中死難人員的牌位和核心淮軍將領牌位的高等地位和重要性。
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祭祀對象數(shù)人,為群祀。盡管沒有按照清代群祀禮制要求,分列祀、祔祀兩種,但從從牌位擺放的位置來看,牌位地位還是有差異的。按照中國“尚中”傳統(tǒng),在中間一列的牌位是地位高的牌位,可以看成是主牌位;東西兩列的牌位,可以看成是副牌位。在中間一列上方所擺放的牌位的位置高于所有牌位的位置,是地位最高的主牌位。
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庚子之役、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甲午之役、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甲申之役3塊牌位,擺放在中間一列的上方,是3塊地位最高的主牌位。該3塊地位最高的主牌位,分別代表著在庚子中法戰(zhàn)爭、甲午中日戰(zhàn)爭、甲申八國聯(lián)軍侵華戰(zhàn)爭中衛(wèi)國死難將士的靈位,確定了選擇入祀人員的核心標準——反侵略而犧牲,也確立了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主旨——褒揚為國獻身的淮軍將士。
中列下方安放的牌位為吳毓蘭、周盛傳、潘鼎立、潘鼎新、劉秉璋、周馥、劉銘傳、張樹聲、李涵章、周盛波、馬玉昆、聶忠節(jié)、吳長慶13人,或為淮軍早期組建者,或為清朝官職高的封疆大吏,或在對外戰(zhàn)爭中戰(zhàn)功卓著,都在淮軍發(fā)展史上有著濃墨重彩一筆。
第二,入祀人員的數(shù)量和價值來看,供奉的對象牌位較少,具有代表性。
按照清朝的祭祀制度,淮軍昭忠祠是群祀祠堂,入祀人員較多。清時合肥淮軍昭忠祠是淮軍總祠,入祀人員正如上文所論述的那樣,包含在各個淮軍昭忠祠中祭祀的廬州籍將士和在清朝的優(yōu)恤中祀于合肥淮軍昭忠祠或各省淮軍昭忠祠非廬州籍將士,其數(shù)量應該是巨大的。盡管現(xiàn)供奉的牌位中有一個牌位上記“駱佩德等七十名將弁”,但現(xiàn)供牌位的具體人員名字確記僅有118個,入祀人員和牌位的數(shù)量要比清代少得多。
120個牌位所記錄的人員均參與過淮軍戰(zhàn)斗,在淮軍中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諸如“駱佩德等七十名將弁”,代表的則是甲午海戰(zhàn)中廣大北洋海軍將士,對日同仇敵愾,英勇獻身。
第三,從入祀人員的成分來看,入祀人員國籍多樣性,超出了清時祭祀的范圍。
在東列上方的牌位中,有“尼格路士、余錫爾”牌位。該牌位是兩人合用一個牌位,上所記的尼格路士、余錫爾是兩位外國人。尼格路士(?—1894),英國人,曾供職英國海軍,退役后受聘來華擔任“定遠”艦幫辦及總管炮。在1894年9月17日的黃海海戰(zhàn)中,與中國官兵一起頑強抗拒日本人侵略,最后身負重傷而死。余錫爾( Purvis,1865—1894),英國人,來華受聘當擔任“致遠”艦洋總管輪職務,負責管理輪機部門。黃海海戰(zhàn)“致遠”艦英勇戰(zhàn)沉時,余錫爾和大部分艦上官兵一起殉職。黃海海戰(zhàn)后,李鴻章在《奏請獎恤海戰(zhàn)出力傷亡洋員折》中,稱贊尼格路士、余錫爾等人“以異域兵官,為中國效力,不惜身命,奮勇爭先,洵屬終于所事,深明大義”,請求清廷“按照西國章程,給予三年薪俸,以示體恤”[10]。李鴻章:《海戰(zhàn)請獎恤西員片》,《李鴻章全集》卷15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頁467.清廷準奏。
然而,李鴻章在《奏請獎恤海戰(zhàn)出力傷亡洋員折》中并沒有請求朝廷將他們?nèi)腱牖窜娬阎异?,尼格路士、余錫爾在清朝時候并沒有入祀各地昭忠祠?,F(xiàn)在合肥淮軍昭忠祠供奉兩位靈位,超出清朝合肥昭忠祠祭祀的范圍,是一種中華祭祀制度在當下的創(chuàng)新。
尼格路士、余錫爾兩位外國人,在中華民族的反侵略中英勇獻身,入祀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進一步說明了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是以褒揚在中華民族對外戰(zhàn)爭犧牲的人員為主。
第四,從對在不同戰(zhàn)爭中死難的人員重視程度來看,不把祭祀死于國內(nèi)戰(zhàn)爭中的淮軍將士作為祭祀重點,淡化淮軍在國內(nèi)戰(zhàn)爭中的作用。
淮軍昭忠祠肇始于祭祀在鎮(zhèn)壓太平天國運動中死難的淮軍將士,以表彰他們對朝廷的忠貞,在最初建立的幾個淮軍昭忠祠的入祀人員均是與太平軍作戰(zhàn)死難的淮軍和湘軍將士。然而,在當下118名入祀名單中,卻沒有鎮(zhèn)壓太平軍戰(zhàn)功顯赫的淮軍將領程學啟。
程學啟(1829—1864年),桐城人,淮軍名將,是與太平軍作戰(zhàn)最為勇敢者。1862年,隨李鴻章率所部淮軍開字營至上海,解松江圍,占領清浦;次年,占領陷昆山、蘇州。1864年,戰(zhàn)死嘉興。他死后,清政府為他建專祠,又于1874年在蘇州修建淮軍昭忠祠,入祀他和死于平吳之役等戰(zhàn)斗中的湘淮軍將士。電影《投名狀》就是根據(jù)他攻下蘇州的事跡改編而拍攝的。他是淮軍早期最為重要的將領之一。
淮軍在近代史戰(zhàn)爭史上的作用,主要體現(xiàn)在平粵、平捻、抗法、抗日、抗八國聯(lián)軍方面。如果按照戰(zhàn)爭史上的作用來設計主祭祀牌位,地位最高的主牌位應該是五塊。然而地位最高的主牌位僅僅只有三塊,缺少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平粵之役、淮軍死事將士之靈位——平捻之役兩塊主牌位。缺少的兩塊主牌位,都是用來祭祀在國內(nèi)戰(zhàn)爭中死難的淮軍將士的。
程學啟沒有進入118人的名單,即在當下的合肥淮軍昭忠祠內(nèi)沒有供奉程學啟的牌位,以及缺少祭祀在國內(nèi)戰(zhàn)爭中死難淮軍將士的兩塊主牌位,從一定意義上講,現(xiàn)在的入祀人員的選擇標準是更重視他們在對外戰(zhàn)爭的作用和貢獻,淡化淮軍在國內(nèi)戰(zhàn)爭作用,即不把祭祀死于國內(nèi)戰(zhàn)爭中的淮軍將士作為祭祀重點。
合肥淮軍昭忠祠是眾多淮軍昭忠祠之一,作為淮軍昭忠祠總祠在清末曾供奉著數(shù)量巨大的為清朝死難的淮軍將士牌位。當下修繕一新的合肥淮軍昭忠祠內(nèi),僅供奉120塊淮軍將士的牌位。
通過上述對合肥淮軍昭忠祠現(xiàn)有入祀人員的解讀以及對入祀人員牌位特征的細析,不難看出,當下修繕合肥淮軍昭忠祠的目的,不同于清朝末年修建合肥淮軍昭忠祠、供奉死難淮軍將士靈位的目的。當下入祀人員牌位,無不在強調淮軍在衛(wèi)國戰(zhàn)爭中的作用,褒揚他們反抗外來侵略的精神。褒揚淮軍對國家的忠誠,宣揚他們的愛國主義精神,成為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主旨。
“忠”是我國傳統(tǒng)美德“忠孝節(jié)義”之一,在封建時代表現(xiàn)為對朝廷之忠,即對君王之忠。然而,伴隨著近代國家觀的形成,“忠”的內(nèi)涵發(fā)生巨變。1912年,帝制滅亡,民國建立,“忠”的內(nèi)涵此后則表現(xiàn)為對國家的“忠”。合肥淮軍昭忠祠的主旨從清代褒揚淮軍將士對清王朝和清代君王的效忠到當下褒揚淮軍對國家忠誠的轉變是應和了“忠”內(nèi)涵的發(fā)展,為時代發(fā)展的需要。
古為今用。合肥淮軍昭忠祠主旨變了,其功能和價值也變了。當下修繕一新的合肥淮軍昭忠祠的功能和價值,不同于清朝末時候的合肥淮軍昭忠祠功能和價值。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價值主要如下:
第一,從道德、政治層面上講,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以愛國主義宣傳為基調,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和愛國主義事跡展覽館。由于當下的合肥淮軍昭忠祠強調淮軍在衛(wèi)國戰(zhàn)爭中的作用,褒揚他們反抗外來侵略的精神和對國家的忠誠,來此瞻仰淮軍將士的游人們,無不被淮軍將士的愛國豪邁氣概和愛國情懷所感動,漫步徜徉中,接受了愛國主義教育。
褒揚淮軍對國家的忠誠,宣揚他們的愛國主義精神,是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的主旨,既是順應時代發(fā)展的需要,也是當下中國真實的需要。利用傳統(tǒng)“忠”美德進行愛國主義教育,是永久的課題。
第二,從歷史文化層面來看,當下合肥淮軍昭忠祠成為人們客觀全面了解淮軍史和中國近代史的博物館。入祀人員、牌位以及祠內(nèi)墻上的展板,無不揭示了淮軍史、中國近代史。研讀入祀人員、牌位,也能更好理解一百年前中外關系史,因為入祀人員、牌位不僅展示鴉片戰(zhàn)爭后外國資本主義與中國的侵略與反侵略的歷史,還展示了洋人幫助中國人發(fā)展近代工業(yè)和近代軍事的歷史,與中國人一道反對其他洋人對華侵略的歷史。
第三,從對當?shù)赜绊懙膶用鎭砜?,利于提升中廟、巢湖市、合肥市的歷史地位。合肥是淮軍的發(fā)祥地,淮軍在近代中國歷史中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通過祭拜合肥淮軍昭忠祠,讓更多人了解淮軍,進而了解合肥,提升了合肥在人們心中的地位,擴大合肥的影響力。
注 釋:
① 據(jù)《續(xù)修廬州府志》記載,銘軍士兵袁定邦戰(zhàn)死后,祀銘軍昭忠祠。據(jù)此,可以推定銘軍曾建昭忠祠。但銘軍昭忠祠建于何時何地,是否可以看成淮軍昭忠祠,仍待查考。
② 馮桂芬:《移建昭忠祠碑記》,李銘皖修、馮桂芬纂:《蘇州府志》卷36“壇廟祠宇一”,清同治刊本,頁8;張樹聲:《請建淮軍昭忠祠摺》,《張靖達公奏議》卷1,頁5-6。
③ 李鴻章上奏的《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文中說:“廬州為各將士故鄉(xiāng), 親見從前治軍締造之勤, 捍衛(wèi)之績; 其后父兄子弟從征四方, 長往不返, 歲時霜露, 良足感傷。各省皆有祠堂, 而本郡獨無, 懼無以稱朝廷褒恤忠勤之至意。”據(jù)此推定,廬州籍的戰(zhàn)場陣亡和病故的淮軍將士是入祀合肥淮軍昭忠祠主體;那些列祀、附祀于其它淮軍昭忠詞的非廬州籍淮軍將士,不一定都可以在此得到相同的祭祀。
④ 吳毓芬在離開淮軍軍營回家病逝的第二年(光緒十八年),李鴻章上《再請優(yōu)恤吳毓芬片》,請求朝廷優(yōu)恤吳毓芬片,并祔祀各淮軍昭忠祠,獲恩準。
⑤ 李鴻章修建合肥淮軍祠的直接原因:淮軍將領的請求、讓家鄉(xiāng)的子弟更好地祭祀緬懷為朝廷死難父兄。
⑥ 李鴻章修建淮軍昭忠祠就他個人而言,其深層次的原因和目的,就是維系淮軍集團利益、提高淮軍的凝聚力和戰(zhàn)斗力、鞏固李鴻章等淮軍將領的地位服務的。李鴻章修建合肥淮軍昭忠祠的深層次目的和修建其他淮軍昭忠祠應一致。李鴻章修建淮軍昭忠祠的個人原因和目的,參見傅德元:《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安徽史學》2006 年第 3 期,頁72。
[1] 傅德元.李鴻章與淮軍昭忠祠[J].安徽史學,2006 (3):71-82.
[2] 翁飛.李鴻章、吳汝綸和巢湖淮軍昭忠祠[J].江淮文史,2005(10):127-132.
[3] 黃云,林之望.續(xù)修廬州府志·卷36:忠義傳二[M]. 76.
[4] 周盛傳.本籍敬節(jié)育嬰義塾牛痘諸堂局懇奏立案稟[M]// 金陵刻本.周家駒.周武壯公遺書:卷9.南京:1905(清光緒三十一年):5.
[5] 李鴻章.巢湖建淮軍昭忠祠折[M]//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李鴻章全集:卷14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325.
[6] 欽定大清會典事例·卷452:禮部·群祀·直省昭忠祠二[M].刻本.(1818)嘉慶二十五年:1-4.
[7] 張仲炘,袁祖光.湖北通志·志27:建置三·壇廟一·附祠祀”(江夏縣)[M].民國十年版:14.
[8] 劉銘傳.請恤戰(zhàn)死將士建昭忠祠折[M].劉壯肅公奏議:卷6.臺北:文海出版社, 1968:15.
[9] 李鴻章.保定請建昭忠祠片[M]//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李鴻章全集:卷12.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406-407.
[10] 李鴻章.海戰(zhàn)請獎恤西員片[M]// 國家清史編纂委員會.李鴻章全集:卷15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467.
[責任編輯:楊立平]
On the Value of Memorial Tablets of the Huai Armymen in Hefei Zhaozhong Temple
LI Yu-nian
(Department of Tourism, Hefei University, Hefei 230601, China)
The armymen worshipped in Hefei Zhaozhong Temple were mainly Hefei natives, which has a large number of tablets to commend those armymen’s sacrifice for the nation of Qing. At present, it has been renovated to have 120 tablets of Huai armymen so as to sing highly of the patriotism of those who died in the anti-invasion wars. So quite different from itself in the Qing dynasty, today’s Zhaozhong Temple becomes a base for patriotism education and a library for Huai Army and modern history, which has endowed it with some new connotations.
Hefei Zhaozhong Temple for Huai armymen; tablet for the worshipped; patriotism
2016-10-20
2016-11-25
李玉年(1966— ),男,安徽長豐人,合肥學院旅游系副教授,博士。
K25(254)
A
2096-2371(2016)06-010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