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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民短語

2016-03-16 05:40楊健民
福建文學 2016年2期
關(guān)鍵詞:小巷咖啡館鄉(xiāng)愁

◎楊健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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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民短語

◎楊健民

楊健民,畢業(yè)于廈門大學中文系。研究員,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首屆“福建省文化名家”稱號。著有《藝術(shù)感覺論》《中國古代夢文化史》《論茅盾早期文學思想》《批評的批評》等。曾數(shù)次獲福建省社會科學優(yōu)秀成果獎和省文學獎。

斗茶

斗茶是男人的本事,女性一般不斗茶。見過幾次斗茶,基本上是男人。

斗茶的玩法就是對比,有對比才有區(qū)別,才能斗出個勝負。然而,斗茶是按照同一茶葉種類來斗的,巖茶不跟鐵觀音斗,紅茶不跟綠茶斗。見過幾次斗鐵觀音,清香型、濃香型和陳香型各自上陣。

某日下午,幾位好飲者想起來斗巖茶,有陳年鐵羅漢,乾隆老茶,五星和六星曦瓜版大紅袍,牛欄坑肉桂(簡稱牛肉),還有老樅水仙等。巖茶種類多,比較豐富多彩,斗得也就有趣味,也算長了一些見識。巖茶底蘊深厚,飽滿沉著,有一種被稱為“巖韻”的意味在其中。巖茶一直是我近年來的最愛,無論是它們中的哪一種,只要你抿上一口,咂出味來,便完全沒有那種草本的微澀,只覺得巖韻里空間幽深,曲巷繁密,忽然就有了一種徜徉、探尋的余地。那個下午,數(shù)巡過后,一泡號稱乾隆老茶被撕開了,一團黑糊糊的茶塊被抖了出來,放到鼻子底下聞一聞,沒有什么香氣。泡在茶盅里,有淺棕色漸漸漾出,隨后很快便蕩出了深黃色。湊上聞香杯一聞,整個像是普洱的味道,還有些藥香;喝上一小口,竟然是木頭的香味;等過了喉頭,便有一種巖韻慢慢釋出了。幾通過去,口感逐漸細膩,越喝越甜,然而不膩。老茶在腹中蠕動,胸間頓時通暢,舌下生津。這是什么老茶呀?一看茶盞里的茶渣,都已碳化碎裂,沒有了那種粗枝大葉的形狀。如此陳釅、透潤的老茶,大家還是第一次品到的,于是欣喜莫名,驚呼這才是今天斗茶的“終極版”。收藏者說,其實它不過是1950年代的佛手。佛手不是鐵觀音嗎?怎么也拿來跟巖茶斗呢?待喝夠一大把了,眾人才醒悟,即便是幾十年前的什么茶,到這個時候骨子里的那種“老”的味道,釋放出來的一定就是三分甘草、三分沉香、二分藥香、二分草野霸氣。這就是老茶的“茶格”。

斗茶到如此境地,就不知如何來安頓自己的感覺了。過去的文人常以“好茶至淡”、“真茶無味”等句子來形容好茶,其實這是一種感覺的失落。不管怎么說,老茶是有“大味”的。有人說,老茶是老男人的茶。也許,只有男人、特別是老男人才真正知道老茶的韻味。老茶的深厚,沒有了綠茶的鮮活清芬,卻把香氣藏在里面,讓喝的人覺得年歲陡長。在陳釅、透潤的基調(diào)下,老茶變幻無窮,從藥香、木香、蟲味進入到普洱味,最后是甘甜,每一種重要的變換,都帶來新的的感覺和記憶,就像一個老男人一生的歷程。

靜氣

弟子從漳州寄來幾粒雕刻好的水仙,我把它養(yǎng)在水里??赡苁歉稍锪藥滋斓木壒?,一入水,它們竟然發(fā)出嗤嗤的聲響。我好奇地盯著水在冒出一圈一圈的細泡,覺得有些神秘。

這些水養(yǎng)的仙子,它們凌波的姿勢總不會是凝固的。水仙需要水,其實更需要的是靜氣。數(shù)年前,我辦公室里的一盆水仙,在開放二十多天后突然倒伏了。倒伏的原因并不在其自身,而是一位好心的女同事發(fā)現(xiàn)水有些渾了,把它端到水龍頭下從頭到腳沖洗了一遍。結(jié)果搖搖欲墜的花朵經(jīng)不起折騰,全垂下高貴的頭顱。同事很內(nèi)疚,我也有點沮喪。賈平凹說過:女人不說話就成了花,花一說話就成了女人。水仙本無語,只是靜靜地、默默地開放著,直到慢慢變老。有些美是不能驚動的,你一旦驚動了它,它就倒了。水仙是淡雅而寧靜的,無語的花是下自成蹊的靜美,但是它一開口便成了女人,這時還會有靜美嗎?由此,我才感覺到賈平凹那句話的真正分量。

又是一年春來到,又將是一年一歲。變老是必然的,有些離開,是可以順其自然的,就像我們告別了過去的一年。所謂告別,不過是目光的一次出走,一切都可以靜止在生命走過來的甬道上。還記得那一杯喝得很慢很慢的玫瑰花茶嗎?坐在時光的風中,往事被一滴滴稀釋,煩事也一片片凋零。這個時候你還會想到什么呢?俄羅斯象征主義詩人勃留索夫有句詩:“他愛所有的大海,所有的碼頭,從無半點偏心?!蔽覀円苍S不能做到巴赫無伴奏合唱曲那樣的純粹,但這句詩總是讓我感動。李白當年游峨眉山時,曾在山上的萬年寺毗盧殿聽廣浚和尚彈琴,下山后他寫了首《聽蜀僧浚彈琴》,其中有句:“客心洗流水,余響如霜鐘?!闭f的是人要有“洗流水”那樣的靜氣,有了靜氣就會有“如霜鐘”般的力量。

斯人往矣,境界猶在;靜氣若蘭,力量在心。人生中總需要有生命的溫度,就像水仙需要水,也需要一定的溫度。然而人也和水仙一樣,更需要一種平和與靜氣,才會自如地開放,直到自如地結(jié)束。

思想的顆粒

多年前寫過一篇《閱讀咖啡》,把咖啡讀成“思想的一種顆?!薄T谖铱磥?,苦與澀是咖啡的本質(zhì)世界,然而咖啡真正的濃香又是從這苦澀中溢發(fā)出來的。我一直覺得,品味咖啡需要感覺和心境,需要有一種提純生活本質(zhì)的能力。

2011年冬天,我第二次去法國,在巴黎呆了有十多天時間。巴黎有一萬兩千多家咖啡館,每年能喝掉18萬噸咖啡。巴黎人每天上班前都會先飲一杯咖啡,那樣就可以照亮他們一整天的時光。善于思辨并且崇尚理性精神和批判意識的法國人,他們那些莊嚴的思想多數(shù)是在咖啡館里催生出來的。我讀過科塞的《理念人》,這本書描繪了18世紀那一群被咖啡所點染的新人類——“理念人”。他們“幾杯咖啡下肚,新鮮刺激、大膽妄為的言論便從嘴邊蹦到桌上,又從桌上躥到地上,隨即便興奮地跳起舞來”。18世紀的咖啡館就被這群“理念人”稱為一個思想表達的場所,它們以靜謐與沉思聞名。盧梭、孟德斯鳩一直是咖啡館的???,伏爾泰在咖啡館里一次可以喝下40杯咖啡,蒙田的“我懷疑”,笛卡爾的“我知道”,帕斯卡爾的“我相信”等,就連近年來很火爆的阿倫特,都是在咖啡館里“研磨”出他們的思想顆粒。巴黎左岸咖啡館里的“花神”菜單上,有的還印上薩特的那句話:“自由之路經(jīng)由花神咖啡……”巴黎畢竟是巴黎,僅咖啡館就可以按照哲學、詩歌、戲劇、電影、音樂甚至天文來劃分主題,其中自然以哲學為盛。無怪乎徐志摩當年會說:“如果巴黎少了咖啡館,恐怕會變得一無可愛?!?/p>

回到我所居住的這座城市,茶館、酒吧、咖啡館說多也不多,我去過的就更少了。一段時間以來,我在一家叫做“在咖啡”的咖啡館里虛擲了幾次光陰,那里有書讀,有人聊天,盯著眼前那杯被瓦解的深褐色的顆粒,覺得它似乎就溶化在我的感覺里,于是舌底開始波俏,開始瀾翻,目光炯炯,并且已經(jīng)被撩撥出一種想寫點什么的沖動了。“在咖啡”是一座精神的淵藪,是一個同樣帶有“煤煙”般苦澀香味的咖啡的名字,當然,我更喜歡的還是那里時不時踅進去一群詩人,他們紛紛把詩句抵押在那里,然后孵化。從秋天喝到春天,又從冬天喝到夏天,他們談海子,談顧城,談舒婷,談余秀華,談詩歌的時間的羽翼,以及詩的去向與歸途……這個春天,那個寫過《春天,十個海子》的海子,一個都沒有復活,但是他身后的那些詩復活了,那些飽脹的詩的生命一句一句被攪活,被沉浮在“在咖啡”的咖啡里,就像海子筆下的《亞洲銅》那樣,藏匿著一個詩的燃燈人的痕跡?!霸诳Х取保鋵嵕褪窃娙说囊粋€存在,一個詩意地棲居的場所。我還會來這里,在那種深褐色的浮沉中,尋找我的追問和語言,尋找屬于我的“思想的顆?!薄.斎?,我還會繼續(xù)尋找或追究咖啡最初的和最后的故事。

小巷的歷史和哲學

“撐著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悠長、悠長又寂寥的雨巷……”誰沒有低吟過戴望舒這首蕩氣回腸的《雨巷》?那位“丁香一樣地結(jié)著愁怨的姑娘”哪里去了?這種煎熬的旋律顯然不只是一個關(guān)于尋找的話題。我常常在小巷里一邊蝺蝺穿行,一邊在問自己:你在尋找什么?其實,我并不尋找什么,我只是徜徉,只是等待著城市人時常會目擊到的那一場遭遇。

2007年夏季的一天,我游走在布拉格著名的黃金小巷里,找到一座水藍色的房子。一百多年前,一個英俊而又憂郁的小伙子不堪忍受舊城區(qū)的嘈雜,搬進了這座房子。他就是法蘭茲·卡夫卡。在這條童話般的小巷里,卡夫卡逃離了現(xiàn)實,躲進自己的世界,寫出了著名的《城堡》。他孤獨、漂泊、恐懼、焦慮,這一切都寫進了他的字里行間。布拉格是個絕美而神秘的城市,有著眾多的小巷,在這里你隨時可以看到卡夫卡的腳印和昆德拉筆下的特蕾莎的背影。盡管卡夫卡說,布拉格就是“我的獄所,我的城堡”,盡管他的作品中充滿了丑陋和絕望,但是只要在這條黃金小巷里走過,我都相信卡夫卡來到這里是為了尋找美麗、尋找希望的。布拉格的神秘在于它充滿童話般的燦爛,燦爛到人們很容易就忽略它的過去,以至于尼采發(fā)出如此的贊嘆:“當我想以另一個字來表達音樂時,我只找到了維也納;而當我想以另一個字來表達神秘時,我只想到了布拉格。它寂寞而又擾人的美,正如彗星、火苗、蛇信,又如光蘊般傳達了永恒的幻滅之美?!比绱私^美的城市,讓我覺得它離卡夫卡小說中所描繪的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境遇竟然是如此之遠。

在黃金小巷里巡游的那個下午,我沒有迷失。我在讀這一條小巷的歷史和哲學。歷史是持久而又斷續(xù)的,哲學是透明而又混沌的。那幾天布拉格遭遇到幾十年來最干熱的天氣,在四十余度的高溫下我揮著汗雨打量著這里的深街老巷。風嘶啞了,像玻璃杯中的水,歸于沉靜。那么,什么是不沉靜呢?只有迷離,只有恍惚,只有那些難以承載的心理重量。正是在這個時候,我想起了福州的三坊七巷。其實,福州原來就是淹沒在小巷之中的。小巷多少年來一直無聲地聆聽著城市的呼吸,而現(xiàn)在一個喧囂的城市就要將它無聲地抹去。我似乎聽到了小巷的如泣如訴,宛如天鵝的絕唱。然而,小巷依然達觀依然淡泊。誰聽過小巷一絲一縷的抱怨呢?不能想象小巷從這座城市撤走,喪失了小巷的纏綿和曲折,福州一定會失去許多的情韻。悠悠的小巷使得這座城市有了一種古老和滄桑,從而再現(xiàn)了這座城市的歷史。城市規(guī)模的不斷擴大,相應地切除了一些小巷。幸好,城內(nèi)的那些小巷還被保留著。如果不是這些熟悉的小巷為我留下相應的記憶,我真要懷疑我腳下站著的,還是這座城市嗎?

詩歌的尖峰時刻

謝冕評論福建的四位女詩人冰心、林徽因、鄭敏和舒婷,末了引用了林徽因的詩句:“菩提樹下清蔭則是去年”,有其深意。我一直琢磨著這一句詩,終于明白什么叫做“寂寞而偉大”,這注定是中國現(xiàn)代詩歌史的一種面相。

余英時曾經(jīng)說過,胡適生逢其時,“在胡適歸國前后,中國思想界有一段空白而恰好被他填上了”。我時常在中國文化究竟哪一段是屬于軸心時代這個問題上犯困。這個問題太大了,我的確說不清楚。我想到的只能是這樣一個詞:“尖峰時刻”。這個詞現(xiàn)在多用來比喻上下班的車水馬龍,我或許可以用它來比喻現(xiàn)在的詩壇。詩的“尖峰時刻”來臨了么?當代詩壇似乎就是一場變形記,詞語的尸骨和感性的妖魅正在不斷地撕裂詩歌的文本,甚至我們都來不及躲避它那閃電一般的炫目。

我讀詩,也讀詩人,卻總是無法忍受詩人生命的脆弱。在海子離世了二十五年之后,一位原本比他還要年長的詩人,懷著中年的荒寒與悲涼,在徹悟中飛躍向黑暗的一刻。他就是陳超。他在當代詩歌的“尖峰時刻”遠離了詩,遠離了詩歌的精神現(xiàn)象學,從而成為了一個敏感而無解的話題。再一次捧讀陳超的《我看見轉(zhuǎn)世的桃花五種》,我突然意識到他的修辭是那樣精準和完美,如同他的那些刀鋒般精準的詩學評論?!疤一▌倓傉砗靡鹿?,就面臨了死亡。/四月的歌手,血液如此淺淡。/但桃花的骨骸比泥沙高一些,/它死過之后,就不會再死。/古老東方的隱喻。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只要讀一讀這幾句,大概就可以看出生命中那種血的悲愴,正綻放在時光與歷史的黑暗與恍惚之中。陳超以他的詩句,宿命般驗證了不可躲避的悲劇意味,以及讖語一樣不可思議的先驗性。

詩歌其實是很殘酷的語言游戲,它可以殘酷地讓情感的傷口在閃電中飛翔,然后縱身下落;它可以在風和日麗的林間小溪狠狠剜下一刀,然后凍結(jié)隱喻;它還可以讓深秋退回陽春,讓泥土躍上枝頭,完成生命的一次輪回。我始終敬畏詩歌,敬畏詩人,敬畏詩是如何聽從死亡與黑暗、創(chuàng)痛與傷悼的魔一般的吸力。但無論如何,詩還是詩,它不會失憶,不會以一塊簡單的靈魂拼圖的七巧板形式鎖住詩人的想象力。菩提樹下的清蔭盡管已經(jīng)成為了去年,成為了昨天,卻依然是詩人精神歷險的完成式?!凹夥鍟r刻”——我們這個時代詩歌的精神肖像,既有從前詩人的熱愛,也有當代詩人的歡愉。我們只要憑著一些詞語,就可以將詩與生活的手握緊。

鄉(xiāng)愁

“鄉(xiāng)愁”一詞,頗具意味但是不容易觸碰,因為它深含著生命的許多內(nèi)容。忍不住尋思下來,發(fā)現(xiàn)詩人是最“鄉(xiāng)愁”的。鄭愁予的鄉(xiāng)愁:“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余光中那一枚“小小的郵票”,幾乎成了“鄉(xiāng)愁”的代名詞。而作為小說家的阿城則在《威尼斯日記》里這樣寫道:“所謂思鄉(xiāng),我觀察了,基本是由于吃了異鄉(xiāng)食物,不好消化,于是開始鬧情緒?!卑⒊菑膩喞<{州開車回洛杉磯,路上帶了一袋四川榨菜,嚼過一根,家鄉(xiāng)的“味道就回來了”。把榨菜腌成了故鄉(xiāng),情感就變成一種榮耀。每一次出國,都有朋友提示多帶些榨菜,身在異地,只要榨菜在,那種熟悉的家園的味道就在。所以說,故鄉(xiāng)不是別的什么,故鄉(xiāng)就是一種味道、記憶和感覺。

莫迪亞諾的小說《夜巡》里有一句對于巴黎的描述,一直觸動著我:“她是我的故鄉(xiāng)。我的地獄。我年邁而脂粉滿面的情婦?!彼监l(xiāng)的情結(jié)無論多么堅韌,都是受雇于一個偉大的記憶。小時候生活在鄉(xiāng)下,一到夏日傍晚,坐在溪邊那一叢石崖上,給小伙伴們講“三俠五義”,講“水滸”,始于一個故事的謎,結(jié)束于另一個謎,總是有一群熱切的期待和守候。所有的未知和未明,不斷地被更廣闊的消逝和疑問所籠罩。離開故鄉(xiāng)近四十年了,我時時在揀回那些無法忘卻的記憶的碎片。那是屬于我的“達達的馬蹄”,是屬于我的“美麗的錯誤”。

有時候想,面對故鄉(xiāng),我可能就是一只迷離的鹿,但在我的文字感覺里,我覺得又有一只鷹以及無盡的夜色在盤旋著。家鄉(xiāng)對我一直是一種延宕,一種閃爍,無論追憶還是探尋,我都感到人與自然、人與歷史正在發(fā)生一種巨大的斷裂。我曾經(jīng)為家鄉(xiāng)那條變黑的溪流寫過一首悼念的詩,那一叢石崖哪里去了?那些游動的魚哪里去了?這還是我的“美麗的錯誤”嗎?它最終成了我的憂傷和我的痛苦。人到中年,真的只是開始“關(guān)懷自身”了嗎?我不斷地跟家鄉(xiāng)的土地和草木邂逅,追尋它們的漫漶和斑駁。其實,就像莫迪亞諾在他的另一部小說《暗店街》里所說的,我們都是“海灘人”,“沙子把我們的腳印只能保留幾秒鐘”。

然而,我們所有的思鄉(xiāng)說白了,就是追溯那些腳印。那么,“鄉(xiāng)愁”中的歷史會重演嗎?或者說,有多少“鄉(xiāng)愁”可以重來嗎?這就是我的一點可憐的想象。我想起馬克·吐溫說過的一句話:“歷史不會重復自己,但會押著同樣的韻腳?!币苍S,這就夠了。

回望小柳村

小柳村拆了,又有一條街巷被切除了。說不清在這里的多少個曾經(jīng):曾經(jīng)騎著自行車載著女兒去附近的幼兒園時路過這里,曾經(jīng)去省畫院找畫家謀哥聊天時蝺蝺獨行過這里,曾經(jīng)在夜晚散步時抄近路斜插過這里……曾經(jīng),曾經(jīng)其實就是路過,無論在腳下還是在心里。

此時,我突然就聞到昔日的某種氣息,令我不由得有點心悸地打量了它一下。這里的一家理發(fā)店終于搬走了,不知搬到何處。從八十年代初起,我數(shù)不清在這家理發(fā)店躑躅過多少時光。不能說對這里沒有感情,街巷的歷史頃刻就要擦肩而過,早晨的風不會再讓人感受到它的更多的內(nèi)容。2000年時搬進更靠近它的一座樓居住,從樓上一眼望去,無規(guī)則的錯落而顯得雜亂的民房,從早到晚市聲攘攘,不時在深夜會傳來一聲摔杯子的脆響,或是一兩聲奇怪的尖叫,時而還有犬吠和母貓叫春的哀嚎。

滾滾紅塵,風吹云散,我相信這一帶的深巷是有記憶的。這個記憶讓我在這座城市的這條街巷迂回了三十多年,它的每一處輪廓都深刻著一種屬于它們的鄉(xiāng)愁。的確,不需要太多的歷史事件的陳述,我都能觸摸到它的某些有意思的局部。比如,我妹妹曾經(jīng)在這里租住了幾個月時間,每一次我去探望她,都會感覺到留存在這里的一些時間的空隙和事件的懸疑。當然,這并不是一個什么神秘地帶,而是讓人覺得可能存在著某些晦暗不明的東西,如同這個并不古老的街巷,在今天的最后一次負痛的掙扎。

我移居閩江邊也將近十年了,那里的深夜常常安靜得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于是有時就會回憶并懷念起小柳村的喧鬧。如今,這里的一切正在一步步地隱退,它幾乎連軀殼都不會留下。至于這里將會矗立起一種什么樣的期待,坦率地說,我并沒有太多的興趣。不是因為我已經(jīng)移居別處,也不是因為還有別的什么原因,而是緣于對這座城中村的歷史乃至一條街巷的記憶和氣息的追溯和回望。甚至,我會無端地在腦海里閃現(xiàn)出這樣一幕:某日陽光灼熱,一位高齡老婆婆佝僂著身子,坐在巷口的一張歪斜的石凳子上,呆望著匆匆來去的行人。這或許就是歷史的某些黑黝黝的鄉(xiāng)愁的節(jié)點抑或斷點,密集地在我腦海里浮現(xiàn)。推土機正在亢奮地來回穿梭著,我看著它,看著這里的每一個暗角,想著我的這些小感慨其實是微不足道的。但是,我還是決定動手寫下這則短語,記錄下這個夏天的這些熾熱的動靜。

責任編輯林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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