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性靈詩學與雅正思潮的對立
——清代狀元李振鈞詩歌的文學史意義

2016-03-15 21:13丁功誼
淮南師范學院學報 2016年4期
關鍵詞:性靈袁枚道光

丁功誼

(井岡山大學 廬陵文化研究中心,江西 吉安 343009)

性靈詩學與雅正思潮的對立
——清代狀元李振鈞詩歌的文學史意義

丁功誼

(井岡山大學廬陵文化研究中心,江西吉安343009)

道光年間,尊經(jīng)復古的雅正思潮開始盛行,性靈派無可避免地走向衰微。道光九年,新科狀元李振鈞為士女圖題詩,招致座師黃爵滋的嚴厲批評。李振鈞沒有聽從老師的勸告,而是把題士女圖詩編入詩集中,同時以詩歌表達他不入時流的決心,最終游離于京城主流詩壇。“氣偶不平緣詠史,過猶可恕為多情”“最愛多情清凈水,不因河曲強回頭”,李振鈞的性情之詩、寄托之作,成為清朝中后期性靈詩派的絕響。

李振鈞;性靈詩學;雅正思潮;文學史意義

道光九年(1829),來自安徽太湖的舉子李振鈞,一舉奪魁,由道光皇帝欽點為狀元,直授為翰林院修撰,成為國家意識形態(tài)和文化建設的重要成員。作為新科狀元、朝廷翰林,李振鈞的言行和創(chuàng)作由此也成為士人矚目的焦點。出乎意料的是,京城的主流詩歌圈并沒有接納這位翰林新貴,而李振鈞也主動選擇與他們分道揚鑣。

一、性靈的傳承——李振鈞的詩學思想

嘉慶三年(1798),性靈派的領袖袁枚去世。而這一年,李振鈞5歲,他在安徽太湖,開始解辨四聲,接觸古典詩歌。在他成長的過程中,性靈派的理論主張對他產(chǎn)生詩學思想的啟蒙,同時,李振鈞對性靈詩學做了深刻的思考。兩者的互動表現(xiàn)在兩個方面:

(一)李振鈞對性靈詩學的深化

李振鈞在《味燈聽葉廬詩草》自序中提到他對詩歌的認識:

嘗論人之為詩,往往存門戶之見。夫使李、杜在宋,不失大家;蘇、陸生唐,自是初盛。夷、高抗行,巢、皓峻節(jié),時代雖殊,情性則一,必拘拘于音調(diào)格律,以求合是,既束縛而又欲其馳驟也。雖然,余何敢言詩哉?潦倒中年,情懷蕭索,轉不若少時之天真攄寫、音律自諧。回首當年之翦翠裁紅,忽忽已成往事。古人云:情隨事遷,感慨系之,良有以夫。①[清]李振鈞:《味燈聽葉廬詩草·序》,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

在這段自序中,他堅決反對明清以來詩壇中的唐宋之爭、門派之別。他說:即使李白、杜甫生在宋代,也同樣是一流詩人;蘇軾、陸游生在唐代,他們的詩歌也會有初盛唐的氣象。雖然時代不同,但他們的性情都是詩歌創(chuàng)作的底蘊。如果拘泥于格律聲調(diào),那無法在牢籠的束縛中馳騁詩才。接著,李振鈞指出,詩人中年潦倒,情懷蕭索,這時期的詩歌或許還不如年少之作,年少時多懷赤子之心,詩歌也就音律自諧。

很明顯,李振鈞這段詩論都是圍繞性情展開,是對清代中期的格調(diào)派和肌理派的有力反撥,也是對袁枚性靈詩學的傳承。袁枚所說的性靈,也就是詩人的真性情,他說“詩真豈在分唐宋”“專主性情”②[清]袁枚:《隨園詩話》,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41頁?!白匀倨两袢?,凡詩之傳者,都是性靈,不關堆垛”①[清]袁枚:《隨園詩話》,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第110頁?!疤煨远嗲榫渥怨ぁ保ā蹲x白太傅集三首》)②[清]袁枚:《小倉山房詩集》(卷三十),清刻本。。李振鈞自序中的主張,和袁枚的這些思想相吻合。他對年少之作的肯定,也是和袁枚的主張一致,袁枚說:“詩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妙在皆孩子語也?!雹弁?,第55頁。年少詩作之所以值得珍惜,也正在于年少詩歌保留了真性情。

袁枚多從男女情愛的角度來闡發(fā)其性靈詩學。他在《答蕺園論詩書》中說:“情所最先,莫如男女。古之人,屈平以美人比君,蘇、李以夫妻喻友,由來尚矣。”④[清]袁枚:《小倉山房文集》(卷二十),清刻本。屈原《離騷》以美人比君,《昭明文選》中的“蘇李”贈別詩以夫妻喻友,袁枚認為詩人可以借愛情來寄托言志。他的《落花》十五首就是優(yōu)秀的寄托之作。當年他在翰林院時因考滿文不及格而外放江南,于是借《落花》詩自傷仕途淪落。不過,縱觀袁枚的詩歌和詩話,寄托言志并不是其愛情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導傾向。對于愛情詩,李振鈞也有相同主張,他在《贈孔冶山上公姻丈即以志別》詩中說:“平生最不喜秋吟,樂府閑情寄托深。深藏石梅九仙骨,美人香草百年心?!雹荩矍澹堇钫疋x:《味燈聽葉廬詩草》,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第132頁。這里的閑情并不是指閑散的心情,而是指男女之情。陶淵明有《閑情賦》,描寫一位日夜懸想的絕色佳人,以寄托作者良好的品德和崇高的志趣。李振鈞說“樂府閑情寄托深”,樂府中的“閑情”更是指向愛情,他認為愛情詩應該繼承屈原香草美人的創(chuàng)作傳統(tǒng),寄寓作者深沉的志趣。如果我們細讀李振鈞的詩,會發(fā)現(xiàn)那些被人們視為艷體的詩歌,大多都寄予詩人自適獨行的志向。

(二)李振鈞對性靈思想的超越

如果我們聯(lián)系李振鈞的創(chuàng)作,可以發(fā)現(xiàn)他的性靈詩歌,表現(xiàn)出對官方信史的懷疑和否定,對科舉功名的淡漠和游離,在思想領域背離了封建社會傳統(tǒng)的價值觀,把性靈詩學從個人的性情際遇提升到廣闊的社會,突破了性靈詩派艷詩抒寫的創(chuàng)作格局。

李振鈞長于詠史,他的組詩《書淮陰侯列傳后》非常獨特,第三首詩對《史記》提出質(zhì)疑:“腐史微詞托渺冥,冤含碧血化燐青。當時太息庭中語,曾有何人側耳聽?!雹尥?,第17頁。《史記·淮陰侯列傳》載,陳豨被任命為鉅鹿郡守,向韓信辭行?;搓幒罾氖直荛_左右侍從,在庭院里漫步,仰天嘆息,說未來可以協(xié)助他反叛劉邦。李振鈞質(zhì)疑史書,這等絕密的庭中嘆息之語,寫史書的人又怎么能知曉?第四首則直接采用了民間的記載:“天譴孤兒寄海南,杵嬰高義尉佗堪。士官爭說存韋姓,如意酖亡戚氏瘖?!雹咄?,第18頁。這寫的是是清初以來流傳甚廣的韓氏孤兒故事。據(jù)清初遺民作家來集之《倘湖樵書》卷一載,當韓信鐘室之難時,有客匿其孤子,求救于相國蕭何,蕭何心中愧疚,于是給南粵王趙佗寫信,把韓信孤子送往南粵。在趙佗幫助下,韓信孤子以“韓”字的半邊“韋”作為姓氏,得以避仇存身,并世代相傳下來。⑧[清]來集之:《倘湖樵書》(卷一),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刻本。這類似于司馬遷筆下的“趙氏孤兒”故事。清初文人將“趙氏孤兒”轉換為“韓氏孤兒”,將逃亡地點改為南粵,寄寓了那個時代遺民的情感??滴醵荒辏?682),來集之的《倘湖樵書》以倘湖小筑刻本刊行。李振鈞一生年少時經(jīng)常漂泊輾轉,飽讀各地詩書,認可并接受了民間傳說中的“趙氏孤兒”故事,并為韓信留后的結局表示深深的欣慰??梢哉f,在官方信史和民間傳說之間,李振鈞選擇了后者,他以韓信故事傳達他對人間正義的向往,抗議著世間的流俗。

李振鈞內(nèi)心深處對科舉功名極其厭倦。在他生活的時代,科舉依然是讀書人走上仕途的唯一路徑,李振鈞先后鄉(xiāng)試九次,可謂科場蹭蹬,盡管他落第后曾以《下第》詩抒發(fā)自己的懷才不遇和哀怨彷徨,但在內(nèi)心深處向往的并不是科舉功名,而是江湖歸隱。道光六年(1826),友人高少云會試落榜而赴吏部應選,李振鈞作《白云篇》詩以諷勸,詩云:“去年誦君贈我詩,慰藉不吟斷腸詞。知我場屋心不熱,有錢羞買珊瑚枝?!」锚毺幠陙響T,深護蓮房香一瓣。自從輕嫁與彭郎,弱縷柔牽難自綰。栗里門前柳萬絲,迎人也學折腰肢。先生若不棄三徑,何必歸來恨已遲?!街泄嗜擞腥辏丶s匡廬讀書處。故人近日知何如,白云無心自來去?!雹嵬荩?22頁。詩人勸好友放棄底層官場的生活,回來讀書歸隱。此詩充分反映作者向往自由、不受約束的性格特點。道光九年,李振鈞赴京師會試、殿試,一舉奪魁。他認為獲得狀元只是偶然的運氣,在《過淮河口占》詩中說:“春風偶爾奪標回,未是凌云獻賦才。”①[清]李振鈞:《味燈聽葉廬詩草》,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第155頁。面對著眼前的莫大榮耀,詩人沒有躊躇滿志,而是收斂其往日的狂放,冷靜地審視自己。道光十年(1830),詩人回京,在《題六安程芳野瘦鶴圖》中,李振鈞借詩明志:“獨守天寒二十年,無端獨占百花先。故鄉(xiāng)消息憑誰問,夢繞空山野水邊?!雹谕?,第170頁。從17歲到順天府參加鄉(xiāng)試,到金殿傳臚為一甲第一,整整20年過去了。而故鄉(xiāng)親友,以及那里的田園山水只能在夢中縈繞了。在詩人的悲哀中,我們可以感受到,此心付與白鷗盟的理想一直沒有改變。這種對科舉功名的漠視,對封建社會傳統(tǒng)價值觀的背棄,顯示出詩人在思想層面上對清代中葉性靈詩學的突破。

二、座師的指斥——李振鈞面對的責難

道光九年(1929),李振鈞獲得狀元后,授官翰林院修撰。這時,同郡老鄉(xiāng)倪良耀邀請李振鈞和李國杞,為其《士女倚闌圖》題詩。李振鈞應邀作《題倪連舫(良耀)士女倚闌圖》七律四首。李國杞卻靦腆不肯落筆,李振鈞為其代筆再作七律兩首,此即《蓮舫強晉卿題是圖約詠本事晉卿靦不肯為也余走筆代之》詩。李國杞,字午林,號晉卿,為李振鈞族侄,己丑(1929)榜進士。道光八年(1928)江南鄉(xiāng)試,他們一同中榜;次年京師會試,他們一同登科??瓢裥滦阗x詩題詠,本是風雅之事,令李振鈞沒有想到,當他把這幾首題士女圖詩呈給座師黃爵滋,立刻招來了黃爵滋的嚴厲批評。

黃爵滋為道光八年(1928)江南鄉(xiāng)試的副考官,也就是李振鈞、李國杞二人的座師,得看到李振鈞題士女圖詩,非常生氣,立即修書一封給李振鈞,書云:

閱大稿并手翰,所論深得古人通要,所作皆能自抒性靈。惟詩貴擇言,孔子論詩,蔽以“無邪”,兼收鄭、衛(wèi),用垂懲創(chuàng),子夏信而傳之。漢魏迄晉,作者輩出,語涉連犿,旨歸麗則,觀《文選》所取,絕無艷體,宗圣教也,懔師傳也。齊梁以降,天子播輕艷之吟,學士進靡靡之樂,大雅不作,詩教絕矣。唐宋大家,卓然復古,歷元明及國初,有志之士猶然宗而守之。蓋詩體屢變而詩道不變,未有敢以邪辭干正法也。夫鄭衛(wèi)之詩傳而其人不傳,蓋當時列國之詩皆由采風而得,存其詩,逸其人,古人之幸也;后世無刪詩之孔子,凡廉恥道喪,丑聲昭聞,齊梁人之不幸也;近世詩人,不凜鄭衛(wèi)之戒,轉蹈齊梁之丑,俾數(shù)千年之詩教,一壞于六朝之季,再壞于今日,波流靡底,毒入膏肓,蕩廢名節(jié),頹敗心術。嗚呼,可勝痛哉!

仆自顧力弱,障挽無由,思得一二賢豪共明此道。今吾友自負磊落之才,不辭簡侻之誚,允宜拔出流俗,追取先民,乃所為大道爾爾。且如某人《士女倚欄圖》,晉卿既靦不肯為矣,而吾友乃代為之,此何意耶?仆深喜晉卿之不肯為矣。甚矣,其不擇言也!

夫性靈之說,在思無邪,近世狎褻之作,非性靈也。若能以古人之性靈為的,則無論是漢是魏是唐是宋,總無悖于立言之旨,乃可謂要。通卷中盡有風雅之作,若其漸染時習者,速宜涂去,詩題某某,何必為此?想高明之士,必能虛聽,不以仆之言為迂為謬。豪氣不可無,粗氣不可有,凡事如是,不獨詩也。勉乎哉!自審之,則吾黨之幸耳。③[清]黃爵滋:《仙屏書屋初集文錄》(卷十一),清道光二十八年(1848)刻本。

此即黃爵滋的《與李海初箋》。信中,黃爵滋首先肯定李振鈞詩文皆能自抒性靈,但緊接著論述孔子開創(chuàng)的儒家詩教傳統(tǒng),以“廉恥道喪、丑聲昭聞、蕩廢名節(jié)、頹敗心術”等評語,嚴厲地抨擊在他看來違背雅正詩教的齊梁詩人以及近世詩人。他說“性靈之說,在思無邪,近世狎褻之作,非性靈也”,很明顯,他所指的近世詩人,也就是被道學家所痛批的袁枚主盟的性靈詩派。黃爵滋質(zhì)問李振鈞:“既然李國杞靦腆不肯為士女圖賦詩,為何你為他代筆?”他勸告李振鈞改去性靈之習,回到雅正之道。

在這封書信中,黃爵滋高舉儒家詩教的旗幟,痛斥了清中葉以來的性靈詩派,并以李振鈞賦詩士女圖為由,對這位新科狀元、翰林院修撰,進行了嚴厲批評和耐心教育。那么,李振鈞為李國杞代言的《士女倚闌圖》題詩,是否是艷褻之作呢?我們來看下這組詩:

也曾問訊并頭花,十五盈盈阿姊夸。暖閣回燈停寶瑟,曉窗浣手褪宮紗。身裁春柳名如是,門卷煙蘿住若耶。一自罡風吹散后,天臺無復飯胡麻。

宜笑宜嗔劇可憐,此生無福種藍田。銀屏珠箔曾雙宿,玉露金風又一年。艷影那能描窈窕,清光猶自妬嬋娟。與君各有傷心事,好乞媧皇再補天。

——《蓮舫強晉卿題是圖約詠本事晉卿靦不肯為也余走筆代之》④同①,第149頁。

李振鈞并沒有用艷語描摹畫中士女情態(tài),也沒有傳達男女情愛欲望,而把詩意結穴于自己內(nèi)心的悲涼。李振鈞主張“樂府閑情寄托深”,那么,他所說的傷心事是什么呢?我們可以再讀下《題倪連舫(良耀)士女倚闌圖》組詩,組詩最后四句為:

花外笛聲涼逗月,水邊樓影靜移燈。俠骨柔情都休說,枯寂今如退院僧。①[清]李振鈞:《味燈聽葉廬詩草》,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第149頁。

俠骨柔情都成了往事,而今萬事皆空,自己如同退院的閑僧,這就是李振鈞題畫詩的寄托之意。狀元的心事幽深浩渺,李振鈞說自己是僧人,既緣自他對凡塵無趣的認識,也源自他對乩卜之言的認可。在道光十年(1830)的《題齊梅麓前輩梅花居士圖》詩中,李振鈞說:“轉向臞仙索題句,披圖一訊再來僧?!本浜笞宰⒃疲骸坝柘嘭缐谜Z今生為戒僧墮落,每圖小影,人訝為比丘。不可解也!”②同①,第173頁。比丘,也就是受具足戒的出家男子。他把自己看做僧人,內(nèi)心枯寂,萬事皆空,這就是題士女圖詩中的寄托之意。這種出世之思,和黃爵滋所批評的輕艷狎褻,相差豈止萬里。

再回到黃爵滋這封書信。他只是借題士女圖,批評李振鈞追求性靈的創(chuàng)作傾向,期待他與自己同歸雅正詩學,重振儒家詩教。如果我們聯(lián)系黃爵滋在道光九年(1829)前后的事跡,可以看出他通過詩人結社來轉變詩風的種種努力。道光六年(1826),黃爵滋北上赴京,先后授職國史館協(xié)修、武英殿纂修、總纂官,成為清王朝文化建設的重要成員。館職期間,常與徐廉峰等京城名流飲酒論學、吟詩作賦,也常與龔自珍、林則徐、魏源等人詩歌唱和。黃爵滋力主復古,遵道守教,同時關注現(xiàn)實,提倡經(jīng)世之學。潘德輿曾這樣評論黃爵滋:“詩之復古,信其余矣。夫復古非一人事也,凡有唱必有和,以先生之識量,揚一士大夫之善,而薦其尤,后先協(xié)心,風云之古,可以拭目?!雹郏矍澹蔹S爵滋:《仙屏書屋初集》,杭州:西泠印社出版社,2012年。潘德輿為李振鈞的鄉(xiāng)試同年,在道光八年(1928)江南鄉(xiāng)試中,潘德輿為解元。他和座師黃爵滋始終保持著密切的關系,支持老師的復古主張。黃爵滋經(jīng)常以文人雅會和師門聚會的方式,廣泛交往著京師名流,大力推行他的復古主張和儒家詩教,雅正詩學成為道光年間京城主流的文學思想。也就在這樣的背景下,黃爵滋把目光投向新科狀元李振鈞,希望他的詩歌能符合傳統(tǒng)的儒家詩教,使他自覺擔負起清王朝文化建設使命。在性靈詩學和雅正思潮之間,那么,李振鈞做出何種選擇呢?

三、孤獨的堅守——李振鈞的詩學選擇

面對座師黃爵滋的勸告,李振鈞沒有絲毫動搖。道光十二年(1832),李振鈞編輯整理自己的詩集④李振鈞編輯整理自己詩集的時間,應為道光十二年(1832)。他的詩歌按年代排列,詩集卷下最后的集子為《北上雜詠》,題下自注“庚寅”。“庚寅”為道光十年,李振鈞整理詩集,應是這年之后。又據(jù)《味燈聽葉廬詩草》齊彥槐題詞:“君年十九梁溪別,又別梁溪十九年。詩里惠山青似舊,舊梁溪吏已華顛?!痹姾笞⒃疲骸凹杏羞^梁溪見贈之作?!崩钫疋x與齊彥槐初識于嘉慶十八年(1813)。當時李振鈞父親李長森轉任云南布政使,李振鈞侍奉母親回家鄉(xiāng)太湖,途徑無錫結識縣令齊彥槐,別后作詩《過無錫齊梅麓明府彥槐邀游惠山飲秦氏寄暢園別后卻寄》組詩二首。梁溪為無錫代稱,齊彥槐題詞后的“梁溪見贈”小注,即指此次會面,當時李振鈞虛歲二十。道光十年,李振鈞從安徽太湖北上京師,途中與齊彥槐相見,為其作題畫詩。齊彥槐題詞“又別梁溪十九年”,如按李振鈞年齡推算,當作于道光十二年(1832)。,將黃爵滋斥責的兩組題《士女倚欄圖》詩,連同《題羅漢過海圖》詩共三題詩,結集為《瀛洲草》,收入到自己的《味燈聽葉廬詩草》詩集中。

李振鈞以“瀛洲草”為詩集名,以唐初學士選入文學館的“登瀛洲”典故,來喻指自己登科選入翰林。據(jù)《舊唐書·褚亮傳》載,秦王李世民在長安城設文學館以延納天下英才,預入館者,時所傾慕,謂之“登瀛洲”。李振鈞以三題題畫詩,結集為《瀛洲草》,紀念自己登科直入翰林后的創(chuàng)作歲月。顯然,他根本沒有聽從老師的勸告,而把兩組題《士女倚欄圖》詩編入集中。

李振鈞中狀元后,還相繼創(chuàng)作了《嘲新詩》《香閨韻事》兩組組詩。這兩組詩歌收錄于何仲琴主編的《艷語》中,可以說是李振鈞艷體詩作的代表:

紅裙褪下忒風流,卸卻珠釵一股留。背我有時偷窺眼,叫伊故意不回頭。

含羞不肯露嬌花,定要吹燈暗摸差。卻被嫦娥偷看著,月明如許在窗紗。

桃花紅處傍清池,正是春波蕩漾時。怎奈巫山風太緊,教人一半強支持。

——《嘲新詩》⑤何仲琴:《艷語》,上海:廣益書局,1915年,第3頁。

侍兒花下挹紅泉,手把青絲散未編。膏可為容云委地,水方在手月當天。鏡中著意調(diào)蘇合,枕畔教郎覓翠鈿。時樣梳妝儂不慣,盤龍高髻玉臺前。(《金盆沐發(fā)》)

咫尺真疑接廣寒,綠窗斜倚笑紅鸞。芙蓉向鑒奩初啟,玳瑁抽簪髻乍盤。一點低含櫻果潤,雙彎淡掃黛煙干。只緣愛好天然性,掩卻菱花又取看。(《月奩勻面》)

每因春盡惜年華,方曲難將玉箸遮。慘綠當風怨斑竹,愁紅帶雨泣桃花。低睡不語鮫珠落,淺印常疑獺髓加。裹向冰綃誰記得,可憐愁絕宋東家。(《玉頰啼痕》)

春愁不散郁金堂,恨入眉心蹙不揚。八字淺分新月淡,雙尖低鎖遠山蒼。閑臨鏡檻慵添黛,悶倚薰籠懶卸裝。誰道小姑甘獨處,年年辛苦織流黃。(《黛眉顰色》)

——《香閨韻事》①何仲琴:《艷語》,上海:廣益書局,1915年,第4頁。

這些詩未收錄于李振鈞的《味燈聽葉廬詩草》詩集。李振鈞這部詩集中,寫作時間最晚的詩歌是作于道光十七年(1837)的《秋闈分校奉簡同事諸君子七律六首》。這年,李振鈞擔任順天鄉(xiāng)試同考試官,他的得意門生寶鋆就是在這年錄取。《北上雜詠》集中,題下自注“庚寅”,但也收錄了庚寅(道光十年)之后的詩作,這些詩系李振鈞或其后人陸續(xù)補錄。后世流傳在其它選本中的集外詩,都是作于道光九年入京之后②光緒年間,李德星搜集李振鈞臚唱后紀恩詩數(shù)首,編入《味燈聽葉廬詩草》卷末。就筆者目見,其他詩歌選本還收錄了李振鈞《味燈聽葉廬詩草》集外詩四題,此四題詩皆是道光九年入京之后。其中:①《呈熊松高丈》詩,輯入孫熊《道咸同光四朝詩史》甲集卷一,宣統(tǒng)二年(1910)刻本。詩云:“四十年前與綺筳?!弊宰ⅲ骸澳臣滓?,己丑及第,公皆在京。”可知,此詩作于詩人40歲時,即道光十三年(1833)。②《文獻祠中紅梅》詩,輯入孫熊《道咸同光四朝詩史》甲集卷一。文獻祠即紀念唐代賢相張九齡(謚文獻)的公祠,分建于廣東韶州曲江、南雄等城內(nèi),以及梅嶺(大庾嶺)。其中,以梅嶺張文獻祠最為知名。從李振鈞《文獻祠中紅梅》詩題中“紅梅”和詩中“荒祠”推測,詩中的文獻祠在梅嶺。道光十五年冬,李振鈞游廣東,其《挽廉訪兄》其九詩云“珠江官舍高談日”,詩后自注:“某去年冬游粵,兄官都轉,與關部彭鶴自粵過湖,招集于萬松書屋。鶴翁八都即逝,兄與某同以五月廿七日去里,灑淚而別,曾幾時耳。豈料哭兄又哭鶴翁耶!”此詩哀悼其堂兄李振翥,李振翥逝于道光十六年(1836),那么,李振鈞游廣東時間當在道光十五年冬。李振鈞一生輾轉,早年隨父經(jīng)湖南去貴州、云南,唯有《挽廉訪兄》詩可證其廣東之游,即此可推《文獻祠中紅梅》作于道光十五年冬。③《曲水流觴》(試帖詩),輯入王凱賢選注的《中國歷代狀元詩》(清代卷),昆侖出版社2007年版。詩云:“曾叨恩宴渥,又是曲江春。”從詩題和詩意可知,《曲水流觴》作于道光九年科考時,或科考奪魁后的唱和之時。④《戶映花叢當下簾》詩,輯入王凱賢選注的《中國歷代狀元詩》(清代卷)。詩云:“恩波流八極,舟楫指蓬瀛?!笨芍嗽娮饔诶钫疋x登科之后。。因其狀元、翰林的名望,這些集外詩被人們有意保留下來,《嘲新詩》《香閨韻事》兩組組詩也應是如此。這兩組詩以香艷著稱,可以反映出李振鈞對性靈詩學的執(zhí)著追求。而我們在讀這兩組詩時,可以探究出李振鈞對性靈新詩的思考。

《嘲新詩》一組三首,人們對這組詩歌的解讀,往往會從字面義來斷定其為香艷風流之詩。我們可以套用魯迅評《紅樓夢》的一段話,來給這組詩做另番解讀。魯迅說《紅樓夢》“單是命意,就因讀者的眼光而有種種:經(jīng)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魯迅《集外集拾遺補編·<絳洞花主>小引》)我們可以換個角度來解析這組詩,關鍵是每首詩的最后兩句:“背我有時偷窺眼,叫伊故意不回頭?!薄皡s被嫦娥偷看著,月明如許在窗紗。”“怎奈巫山風太緊,教人一半強支持?!边@些都以自然天性來拷問人們的自我約束能力。在天然的欲望面前,道德理性顯得軟弱無力。理性服從于情欲,為這三首詩的共同主旨,李振鈞以新詩來嘲諷那些假借節(jié)欲、矜名釣譽的衛(wèi)道士。這繼承了性靈派領袖袁枚的傳統(tǒng)。袁枚在《答楊笠湖》書信中說:“好色不必諱,不好色尤不必諱。人品之高下,豈在好色與不好色哉?文王好色而孔子是之,衛(wèi)靈公好色而孔子非之。盧杞家無妾媵,卒為小人;謝安挾妓東山,卒為君子?!薄按蟮智橛?,圣人所寬?!雹郏矍澹菰叮骸缎}山房尺牘》(卷七),上海:廣益書局,1932年。李振鈞以《嘲新詩》組詩表達他對人性、對性靈詩的思考。

《香閨韻事》組詩名為韻事,實則寫作者對自然天性的追求,以及自甘獨處、不入時流的決心和勇氣。四首詩清麗而雅致,感情怨而不傷。每首詩的尾聯(lián)都令人尋味:“時樣梳妝儂不慣,盤龍高髻玉臺前?!薄爸痪墣酆锰烊恍?,掩卻菱花又取看?!薄肮虮嬚l記得,可憐愁絕宋東家?!薄罢l道小姑甘獨處,年年辛苦織流黃?!蔽猜?lián)詩意都很明顯,那就是以閨中少婦的不隨時俗、天然梳妝、甘于獨處,來寄托作者自行其道、不合時流的志向。這種寄托在他的《呈熊松高丈》詩中說得很明白,詩云:“固知洛社能安分,可奈眉山不入時。”李振鈞在這里巧妙地引用了北宋歐陽修、蘇軾兩位文豪的典故?!奥迳纭敝笟W陽修科舉及第后,補任西京留守推官,與尹洙、張先等交游唱和,飲酒賦詩。“眉山不入時”指蘇東坡曠達豪邁,處世不合時宜。此詩寫于道光十三年(1833),詩人四十歲時。當時京城文壇在徐寶善、張祥河發(fā)起下,會集卓秉恬、汪全泰、吳清皋、吳清鵬等文壇新秀,重振消寒詩社。他們雅歌投壺,尊酒流連,頌揚盛世承平。在詩歌觀念上,他們繼承了黃爵滋尊經(jīng)復古、有益世用的儒家詩教觀,議論時政,關注現(xiàn)實,以維護清王朝統(tǒng)治。道光二十六年,黃爵滋在《仙屏書屋初集詩錄》序中,對徐寶善給予褒揚:“使如廉峰(徐寶善)諸君提倡于上,亨甫(張際亮)、四農(nóng)(潘德輿)諸子相與奮發(fā)而周旋之,則斯道復興之機也?!雹伲矍澹蔹S爵滋:《仙屏書屋初集·序》,清道光二十七年(1847),涇縣翟金生泥活字印本。在當時文人結社,雅正思潮盛行的京城文壇,李振鈞還在孤獨地抒寫著他的性靈詩歌,顯得不合時宜。從《呈熊松高丈》《香閨韻事》詩,我們可以看到作為狀元、翰林編撰的李振鈞在當時文壇寂寞的身影。

這種寂寞之感,在李振鈞晚年顯得更為突出。光緒十五年(1889),寶鋆回憶起他的老師李振鈞:“憶某年忽遣一青衣招寶鋆往,縱談竟日,幾謂宣武坊南,無足與語者。其生平落落寡合,可知矣?!雹冢矍澹堇钫疋x:《味燈聽葉廬詩草·序》,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青衣相招,師生縱談,這是道光十七年(1937)寶鋆鄉(xiāng)試錄取后的事。他們在一起相談整日,李振鈞提到,他和宣南詩人群(消寒詩社)沒有來往。半個世紀過去了,日后成為朝廷重臣的門人寶鋆,始終無法忘懷老師李振鈞落落寡歡的神情。對以文章為名山事業(yè)的李振鈞來說,他對性靈詩歌的堅守,對京城風會的游離,注定了他無法融入當時主流詩歌圈。

四、性靈的絕響——李振鈞詩歌的文學史意義

李振鈞科場奪魁,直入翰林,卻游離于當時的主流詩歌圈。他沒有聽從座師黃爵滋共振風雅的勸告,而在性靈詩創(chuàng)作的道路上孤獨而行,以其獨特的個性,成為嘉慶和道光的重要詩人。

早在嘉慶十七年(1812),李振鈞19歲的時候,他在《醉里》詩中道出自己耿介疏狂的個性:“蹤猶萍梗性同鷗,人世難忘舊酒樓。醉里不知身是客,夜深惟覺氣如秋。最愛多情清凈水,不因河曲強回頭?!雹酆髞碓凇动B前韻會振之》詩中,李振鈞說:“萬事若能如我意,大河應亦向西流?!雹芡郏?4頁。他已經(jīng)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性格與外部世界有著難以調(diào)和的沖突。對于自己的才華,李振鈞是自信的,他在《黃鶴樓送家稼畬兄歸里》詩中說:“心胸常抱百年愁,天地驚傳一葉秋。半壁東南樓屹立,大江上下水中流?!雹萃?,第30頁。闊大的心胸對應著壯麗的東南江景,顯示出詩人高遠的器局。道光五年(1825),他在《夜坐感懷》詩中說:“一代風流能有幾,千秋事業(yè)未為遲。文中飛將詩中史,俯首眉山進一卮。”⑥同③,第101頁。對于自己的詩歌創(chuàng)作,他有著深深自信。同治本《太湖縣志》高度評價李振鈞的個性與才華:

李振鈞,字仲衡,長森次子、振祜弟。道光己丑科以第一人及第。湖邑自嘉慶元年后卅余年中,兩掇大魁,人文蒸蒸日起,而振鈞才名尤藉甚,天資絕特,詩文若夙構使酒,淋漓意氣,不可一世,人無敢抗其手。⑦[清]符兆鵬:《太湖縣志》(卷二十二),清同治十一年(1872)刻本。

對鄉(xiāng)邑名賢,縣志總是會多褒譽之辭。但不可否認的是,李振鈞出生于書香官宦之家,其父兄都是科舉名士和朝廷重臣。乾隆四十九年(1784),父親李長森殿試第二甲第一名,欽點金殿傳臚,后官至江寧布政使。胞兄李振祜嘉慶辛酉(1801)二甲進士,欽點內(nèi)閣中書,后官至刑部尚書;堂兄李振庸己巳(1809)二甲進士,入翰林??梢哉f,安徽太湖樹林沖李家,為典型的江南書香官宦之家。優(yōu)渥的家世背景、良好的教育條件,及其絕特的天資稟賦,孕育出李振鈞的橫溢才華。而關于他的個性,當時人有評價。李振翥評李振鈞:“語直偏憐性最真”(李振鈞《挽廉訪兄》其七詩注)⑧同③,第188頁。,評價他言語直樸、性情真率。他的學生寶鋆說他“顧性傲岸不羈,語言戇直,不合于時”⑨同③。。清人方浚師在《蕉軒隨錄》中記錄了道光官場的掌故遺聞,曾提到李振鈞:

鐵君公嘗集諸同年于京邸,殿撰李海初先生(振鈞)性通脫,不拘小節(jié),公(倭仁)則踐履篤實,不妄發(fā)一語。鐵君公戲之曰:“今日之宴,可謂風流才子、理學名臣并萃于吾榜矣?!雹猓矍澹莘娇煟骸督盾庪S錄》,清同治十二年(1873)刻本,第188頁。

個性通脫,不拘小節(jié),這就是當時京城官場對狀元李振鈞的評價。難怪他的老師黃爵滋會勸告他“豪氣不可無,粗氣不可有,凡事如是,不獨詩也”,委婉指出他要改變粗豪的處世態(tài)度。也正因為個性的通脫疏狂,對自己才華的自信,以及對性靈詩學觀念的認同,他寧愿孤行,也不愿融入到京城主流詩歌圈。

李振鈞的落落寡合,表明性靈詩人遭受到當時主流詩壇的排斥。道光時期,曾經(jīng)海內(nèi)傳誦的性靈詩派已偃旗息鼓。袁枚、趙翼和張問陶等幾位重要的性靈派詩人都已在嘉慶年間離世,性靈派已無領軍人物,尊經(jīng)復古的雅正思潮開始盛行。黃爵滋對李振鈞的嚴厲批評,代表了很多士大夫的心聲。道光年間,龔自珍、魏源的好友蔣湘南在《游藝錄》中透露出袁枚離世后詩壇風會的轉向:

乾隆中詩風最盛,幾于戶曹劉而人李杜,袁簡齋獨倡性靈之說,江南北靡然從之,自薦紳先生下逮野叟方外,得其一字榮過登龍,壇坫之局生面別開。及其既卒而嘲毀遍天下,前之以推袁自矜者皆變而以罵袁自重,毀譽之不足憑,今古一轍矣?、伲矍澹菔Y湘南:《游藝錄》,清光緒十四年(1888)刻本。

袁枚在世時,天下人莫不依附門墻,自稱為“隨園弟子”。他去世后,人們紛紛倒戈,性靈之說遭受撻伐,鄙為“邪辭”。道光十二年,章學誠的《文史通義》刊行于世,書中對袁枚主盟的性靈派進行了大力討伐:

豈知千載而后,乃有不學之徒,創(chuàng)為風趣之說,遂使閨閣不安義分,慕賤士之趨名,其禍烈于洪水猛獸,名義君子,能無世道憂哉?②[清]章學誠:《文史通義》(卷五),清道光十二年(1832)刻本。

批判性靈,尊經(jīng)復古,扶持世教,維護封建末世的名教綱常,成為道光詩壇乃至當時知識界的主流思潮。性靈派無可避免地走向衰微,而疏狂率性的李振鈞,面對詩壇的冷眼,依然堅守性靈詩學觀念?!皻馀疾黄骄壴伿?,過猶可恕為多情”③[清]李振鈞:《味燈聽葉廬詩草》,清光緒十五年刻本,北京:北京奧肯國際知識產(chǎn)權代理有限公司資助印刷,第65頁?!白類鄱嗲榍鍍羲灰蚝忧鷱娀仡^”④同③,第20頁。,他的性情之詩、寄托之作,成為清朝中后期性靈詩派的絕響。

(本文寫作,受莫真寶《李振鈞未能融入京城詩歌圈的原因推測》文章啟發(fā),且文中所引黃爵滋《與李海初箋》及李振鈞佚詩《嘲新詩》《香閨韻事》七首,系莫真寶提供,特此注明并致謝。該文為清代狀元李振鈞學術研討會(2016年4月17日,北京大學古代文體研究中心和安徽大學文學院共同主辦)會議論文。)

Xingling poetry VS Yazheng ideological trend

DING Gongyi

During the period when Emperor Daoguang was in power,Yazheng ideological trend came to prevail while Xingling school was on unavoidable decline.In the ninth year of Emperor Daoguang's power,Li Zhenjun,the newly crowned champion,wrote a poem for the painting of palace maids,but received furious criticism from Huang Juezi,the chief examiner.Unfortunately,Li Zhenjun didn't accept the teacher's advice,but included the poem in his collection of poems,and showed his resolution to keep away from the trend,which led to his not being accepted by the mainstream poetry circle.Li Zhenjun's poems expressing his dispositions and poems expressing his expectations became the examples of excellence for the Xingling school in the middle and late Qing Dynasty.

Li Zhenjun;Xingling poetry;Yazheng ideological trend;significance in literary history

I206.5

A

1009-9530(2016)04-0008-07

2016-05-09

丁功誼(1972-),男,井岡山大學廬陵文化研究中心教授,文學博士。

猜你喜歡
性靈袁枚道光
一道光
博雅文學社:抒性靈之真情,寫人生之華章
情懷:照亮憂傷的一道光
龍貓,你愛的那道光是愛情
雜說書家之性靈
袁枚
關注性情 求新求變——淺論袁枚的“性靈說”
袁枚的高帽子
白成一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