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萍
(西藏大學文學院西藏拉薩850000)
清與元明中央政府治藏宗教政策的差異及成因分析
李文萍
(西藏大學文學院西藏拉薩850000)
摘要西藏自元朝正式納入中央王權統(tǒng)轄后,元明清三朝為謀求對這一地區(qū)的穩(wěn)固統(tǒng)治,均采取了“因俗而治”、推崇和扶持藏傳佛教來為其統(tǒng)治服務的宗教政策。然因時代和政局的變化,三朝在具體措施上又呈現(xiàn)出不同的特點。文章從不同統(tǒng)治主體與理念、西藏地方周邊和內(nèi)部不同情勢等方面分析清與元明朝在治藏宗教政策上形成差異的原因。
關鍵詞元明清中央;治藏;宗教政策;差異;成因
清朝作為中國最后一個封建專制王朝,在治藏宗教政策上,一方面承繼元明治藏經(jīng)驗,與前朝有共同之處,即三朝為謀求對這一地區(qū)的穩(wěn)固統(tǒng)治,均采取了“因俗而治”的統(tǒng)治策略。在治理過程中,將處理宗教問題放在了治藏政策中的核心地位,都實行了推崇和扶持藏傳佛教來為其統(tǒng)治服務的宗教政策。但另一方面,雖然扶持藏傳佛教是“因俗而治”的需要,然各朝因不同的時局和政治需要,統(tǒng)治者“以史為鑒”,在前朝的經(jīng)驗與教訓之上而有所損益。因此,清朝與元明在方式、方法上又顯示出較大差異。
元朝是中國歷史上第一個由少數(shù)民族蒙古族建立起來的全國性大一統(tǒng)的封建王朝。元朝統(tǒng)治者利用西藏地方藏傳佛教影響至深的特殊地方性,將西藏宗教集團與政治統(tǒng)治緊密地結(jié)合在一起,造就了薩迦派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權的形成。“獨依一派,以教輔政”是元朝治藏宗教政策的主要特點,元朝中央利用“依托宗教集團代行管理”這一便利的統(tǒng)治方式,通過對薩迦派的掌控實現(xiàn)了對西藏的有效統(tǒng)治。
元明鼎革,不僅是政權的更迭,也是統(tǒng)治民族的變化。即便如此明朝對西藏地方仍然保持著由元朝建立并鞏固起來的中央與地方的關系。有明一代,始終面臨著來自北方的巨大壓力,所謂“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之所以要“天子守國門”,就是因為退守北方的蒙古各部一直是明朝最大也是最現(xiàn)實的威脅;而蒙藏聯(lián)合也是潛在的巨大危險,畢竟蒙藏有著相同的宗教文化。因而,如何用最小代價安撫西藏以平定北方,勝過直接的干預和統(tǒng)治。正所謂“以力服人,不如令人衷心悅服之為貴也。”[1]所以懷柔西藏各勢力,密切西藏地方與明朝中央的關系,成為明朝中央政府“北拒蒙古”、“屏翰西陲”的重要戰(zhàn)略選擇。從這一政治目的出發(fā),明朝中央政府在吸收、借鑒元朝治藏的基礎上,制定了“多封眾建,尚用僧徒”的治藏宗教策略。與元朝相比,明朝對西藏宗教勢力的利用和扶持,更多的是出于政策上的考慮,而非元統(tǒng)治者那樣是出自宗教上對藏傳佛教的崇信和皈依,故而明統(tǒng)治者“將政治和宗教的界限區(qū)分得比較清楚”,其在治藏宗教政策上也呈現(xiàn)出兩大特點:第一是眾建各教派,密切其同中央關系;第二是分其勢而殺其力,開始有了政教漸離的趨勢。如“法王”封號都只涉及宗教威望,而無政治上的特權。“地方五王”則更多地被賦予管理屬下僧俗民眾的行政權力。因此明代雖未能像元朝一樣對西藏建立起強有力的直接統(tǒng)治,但明朝對西藏的治理也是卓有成效的,明中央始終與西藏地方各政教勢力保持著密切的關系,僧俗各界首領也十分重視中央的冊封,以領得中央所頒印信為正統(tǒng),并據(jù)此以延后續(xù)。
清朝是中國封建社會最后一個由少數(shù)民族——滿族建立的大一統(tǒng)政權。作為一個人口不足百萬規(guī)模的少數(shù)民族,要統(tǒng)治偌大的中國,尋求一個強有力的同盟者是其必然要考慮的。因此聯(lián)合與之相鄰并一直與明朝對立的大漠蒙古諸部,成為清朝的既定國策。而作為對蒙古諸部影響巨大的藏傳佛教的發(fā)祥地——西藏,自然也令清朝統(tǒng)治者格外關注?!芭d黃教”也就成為清朝籠絡統(tǒng)治蒙藏地區(qū)的思想武器。在融合元明兩朝政策優(yōu)點的基礎上,清中央政府形成了更適合自身的治藏宗教政策:一方面獨崇勢力迅速發(fā)展的格魯派,以其統(tǒng)領藏傳佛教各派;另一方面又在格魯派內(nèi)部“多封眾建”,以防止格魯派領袖達賴權力過分膨脹。這一政策使清代治藏宗教政策在一定程度上出現(xiàn)了削弱、限制宗教集團政治權力的趨勢。如清朝廷直接在西藏設駐藏大臣,且明文規(guī)定駐藏大臣與達賴喇嘛地位平等,一應事務須事先呈報駐藏大臣后方可上報中央[2],形成達賴喇嘛與駐藏大臣共治的局面;再則清朝有意扶持班禪等格魯派宗教首領,形成格魯派四大活佛系統(tǒng)。因此,達賴喇嘛的宗教權力也是有限的。
與元明一以貫之的治藏宗教政策相比較,清朝的治藏宗教政策則不斷地在調(diào)整改進。其最大成就便是先后制定了以《酌定西藏善后章程十三條》、《欽定藏內(nèi)善后章程二十九條》、《理藩院則例·喇嘛事例》為代表的一系列成文法令法規(guī),而其中就包含了各項治藏宗教政策??梢哉f,清朝對西藏藏傳佛教的管理逐漸步入“依法治教”的軌道。由此可見,清朝中央對西藏地方的管理力度勝過元明兩朝。
(一)不同的統(tǒng)治民族主體與理念
清朝統(tǒng)治者與元朝統(tǒng)治者一樣,都是來自邊疆的少數(shù)民族,因此少有“內(nèi)華夏、外夷狄”的偏見。由于都是“以少臨多”統(tǒng)治人數(shù)占優(yōu)勢的漢民族,因此,元清統(tǒng)治者都需要一些同盟者。由此西藏地方以其特有的宗教文化進入元清統(tǒng)治者的視野和統(tǒng)轄范圍,兩朝以近乎相同的宗教政策——“重點扶持一派”來統(tǒng)治治理西藏地方,但其中又有差別。
建立元朝的蒙古族在擴張過程中,所征服的地域極其遼闊,四大汗國①拔都在欽察草原一帶建欽察汗國;察合臺在中亞一帶建察合臺汗國;窩闊臺在阿爾泰一帶建窩闊臺汗國;旭烈兀在西亞建伊利汗國。自13世紀60年代后,四大汗國脫離蒙古大汗的直接統(tǒng)治,形成各據(jù)一方的獨立政權。雖各自為政,但與元還屬同宗,因此元朝較少把帝國的外圍地區(qū)看作邊疆,而是看作可提供賦稅物資以及向外拓展的門戶和基地。在這種統(tǒng)治思想的支配下,元朝統(tǒng)治者對于極具戰(zhàn)略地位的西藏地方格外重視。因為其向東可以與北方的蒙古一起對剛征服的南宋地區(qū)形成鉗形包圍,防止?jié)h人的反抗;向西則可將其作為后方基地,對中亞甚至西亞擴張。因此保證這一地區(qū)歸附者的忠誠是元朝統(tǒng)治者必須考慮和解決的重要一環(huán)。鑒于西藏地方教派林立,而各教派又因自身利益與蒙古諸王子結(jié)成依附關系,如止貢巴依于蒙哥,蔡巴依于忽必烈,帕木竹巴依于旭烈兀,達垅巴依于阿里不哥等[3]。因此元朝皇帝只能選擇一個忠于中央的集團加以扶持,以便直接控制。其選擇的結(jié)果是后藏薩迦派成為元朝忠實的代理人[4]。而元統(tǒng)治者最終皈依、信仰藏傳佛教,又將宗教納入了政治體制結(jié)構(gòu)中,使元朝借助宗教聯(lián)系,進一步強化了與西藏宗教勢力之間的政治關系,讓這一新納入統(tǒng)治范圍地區(qū)的人們,無論是上層僧俗貴族還是下層民眾,都從心理上、精神上與統(tǒng)治者產(chǎn)生了親和感,從而認同這一政權的合理與合法性,進一步穩(wěn)固了元朝在西藏地方的統(tǒng)治。
清朝是代明而起的由滿族建立的新政權,而蒙元政權是被明朝所滅,北遁的蒙古各部一直與明王朝相對立,是明朝的宿敵。由此蒙古各部成為人數(shù)不足百萬的后金(清)聯(lián)合抗明的首要對象。由于西藏與蒙古之間建立的非常緊密而特殊的關系:政治上,蒙元政權統(tǒng)治該地區(qū)百余年;宗教上,從13世紀起,蒙古統(tǒng)治者皈依藏傳佛教,藏傳佛教開始在蒙古族中流傳,到明朝后期,格魯派首領索南嘉措(三世達賴喇嘛)到漠南土默特等部弘傳佛教,其圓寂后,靈童轉(zhuǎn)世降生于土默特首領阿勒坦汗(漢譯俺答汗)的家族中①在索南嘉措圓寂后阿勒坦汗之曾孫被認定為轉(zhuǎn)世靈童,是為四世達賴喇嘛云丹嘉措,他是歷代達賴喇嘛中唯一的蒙古族。。這使藏傳佛教格魯派的影響在漠南、漠北、漠西蒙古各部中進一步加深,藏傳佛教逐步成為蒙古族信奉的宗教,“外藩蒙古惟喇嘛之言是聽。”[5]因此對后金(清)統(tǒng)治者來說,籠絡住了藏傳佛教勢力,既可借此治理藏區(qū),又可拉攏蒙古這一有力的聯(lián)盟力量。乾隆帝在《喇嘛說》中曾指出,“興黃教,即所以安眾蒙古”,“我朝之興黃教,……蓋以蒙古奉佛,最信喇嘛,不可不保護之,以為懷柔之道而已?!保?]由此,推崇藏傳佛教格魯派成為清統(tǒng)治者鞏固與蒙古各部聯(lián)盟的必要手段,而利用藏傳佛教來強化對蒙、藏地區(qū)的政治統(tǒng)治,也成為清朝的一項重要政策。正如魏源所說:“今之黃教非昔之黃教,尤非古之釋教?!皇[嶺以東惟回部諸城郭國自為教外,其土伯特、青海二十九旗、厄魯特汗王各旗、喀爾喀八十二旗、蒙古游牧五十九旗,滇蜀邊番數(shù)十土司皆黃教,使無世世轉(zhuǎn)生之呼畢勒罕以鎮(zhèn)服僧俗,則數(shù)百萬眾必互相雄長,……故衛(wèi)藏安而西北之邊境安;黃教服,而準蒙之番民皆服?!保?]可見清朝因政治需要“興黃教”,以達統(tǒng)御蒙藏地區(qū)之目的,故對藏傳佛教禮遇有加,而不是像元朝統(tǒng)治者那樣崇奉其教。正如錢穆先生所言“宗教在滿洲人運用下,成為一種法術了。他們盡管可以同時信崇孔子又禮拜喇嘛,這都不是信仰,是法術?!保?]故清朝與元朝統(tǒng)治者在對待藏傳佛教僧人上還是有所區(qū)別的。乾隆帝就指出:“元朝尊重喇嘛有妨政事之弊,至不可問”,“我朝雖護黃教,正合于《王制》所謂‘修其教不易其俗,齊其政不易其宜’。而惑眾亂法者,仍以王法治之,與內(nèi)地齊民無異?!保?]“朕于黃教素雖愛護,但必于奉教守法之喇嘛等方加以恩遇。若為教中敗類,罪在不赦者,即當明正典刑,斷不稍為袒護?!保?0]這也促成清朝政府在治理藏傳佛教的過程中逐漸走向“依法而治”的道路。
以漢族為統(tǒng)治主體的明王朝,雖然經(jīng)歷了元朝的民族壓迫,大漢族主義和民族歧視思想要比歷代漢族帝王淡薄,但仍有“內(nèi)中華外夷狄”的大民族主義思想,所以在民族政策上,仍從天朝為中心出發(fā),對邊疆少數(shù)民族施以羈縻政策。明代元后,汲取元朝獨依一派而造成的薩迦派與其他教派埋下紛爭隱患的教訓,“各地經(jīng)常發(fā)生叛離和擺脫其(指薩迦—筆者)羈絆的嘗試?!保?1]以及明軍主力用于防范北方蒙古諸部,而沒有更多力量來控馭西藏地方的現(xiàn)實,明中央對于西藏各派也只能采用懷柔、籠絡的方式。為此明朝放棄了元朝扶持一派的做法而施以“多封眾建”、均勢發(fā)展政策。明朝中央根據(jù)自身實際所采取的不偏重一方的策略,既避免了元朝因厚此薄彼,引發(fā)各教派產(chǎn)生紛爭之弊;又使各派互相掣肘,而唯中央馬首是瞻。不僅平衡了各派,也制約了地方宗教力量的擴張,保證了明朝中央對西藏地方的有效統(tǒng)轄。
(二)面對的西藏周邊局勢不同
藏族成為蒙元的同盟力量,不是因其人力、物力,而是因其文化,特別是宗教文化。在蒙元統(tǒng)治者信奉皈依藏傳佛教,扶持薩迦派建立地方政權后,藏族就成為元朝可靠而忠實的歸附力量。“西藏教派勢力與元朝統(tǒng)治集團所建立的特殊宗教關系,其結(jié)果是使他們在政治上更加依附于元朝統(tǒng)治集團?!保?2]蒙元政權憑借其強大的軍事實力征服了廣大地區(qū),在元朝統(tǒng)轄范圍內(nèi)沒有能與之抗衡的力量,中亞的察合臺等蒙古汗國雖一直與元朝不和,但其勢力沒有能滲入西藏。因此西藏地方周邊政治環(huán)境較為安穩(wěn),元朝中央可安心選擇一個忠實的代理人管理西藏地方。
明朝建立后,其面臨的主要勁敵就是退出中原的北元蒙古諸部,雙方的軍事沖突與明代相始終,故而北疆成為明朝戰(zhàn)略防御體系的重點。由于蒙藏的特殊關系,為了穩(wěn)定西藏,防止蒙藏聯(lián)合也成為明朝中央首先必須考慮的因素。明朝廷一方面以軍事防御手段阻隔蒙古部的南侵,另一方面,對西藏各派力量特別是宗教勢力采取積極招撫籠絡的措施,“多封眾建”,不使一方一派有被忽視之感。同時輔以經(jīng)濟手段,通過貢賜制度的“薄來厚往”,吸引各派、各勢力的僧俗首領爭相前往京城朝貢。元朝獨崇薩迦多少限制了其他教派的發(fā)展,而明廷這一措施使各派有均等發(fā)展的機會,因此引得各派紛紛抓住時機,主動依附于明朝中央,“諸番戀貢市之利,且欲保世官,不敢為變?!保?3]且西藏地方各派因“以明廷的燕京為他們在東土的活動目標,這樣在蒙古的活動自然要冷卻下來,何況蒙古對外有明軍的壓境,對內(nèi)有部落間的戰(zhàn)爭,秩序紊亂?!保?4]所以西藏地方與蒙古各部逐步疏遠,聯(lián)系減少,反對明朝廷的外部誘因也就減弱了?!耙怨饰髭镪倘?,終明世,無番寇之患?!保?5]
相對于元明兩朝,清朝在西藏所面臨的周邊問題就要復雜的多?!霸?、明中央王朝對西藏地方統(tǒng)治權的確立或交接,都是由其地方的政教領袖人物或被迫或自主地投靠兩朝統(tǒng)治者而實現(xiàn)的?!保?6]而清中央政府對西藏地方統(tǒng)治權的確立,則是由蒙古部逐漸向清中央轉(zhuǎn)移的。當時控制著漠北、漠南、天山北路、青海、甘肅及東北部分地區(qū)的蒙古部對于滿族統(tǒng)治者來說,既是結(jié)盟的主要力量,又是需防范的首要對象。
后金(清)在入關前后,出于政治上的需要,一方面為了掃除后顧之憂,免遭明蒙聯(lián)盟的打擊(在明朝與后金的爭斗中,蒙古因地處后金、明朝之間,實際成為兩方的中間力量,誰能爭取到這一力量,誰就有穩(wěn)操勝券的把握。為此明朝為了避免東、北兩面受敵,積極拉攏漠南蒙古中最具實力的林丹汗察哈爾部。林丹汗當時也欲利用明朝遏制和削弱后金勢力而與明聯(lián)合);二方面也想借助蒙古部的人力、物力奪取中原。于是一面離間內(nèi)喀爾喀與林丹汗的關系,一面也積極采取與蒙古部“申以盟誓,重以聯(lián)姻”的政策,籠絡與其相鄰的科爾沁部以及北方的內(nèi)喀爾喀等部。1636年3月,漠南蒙古十六部四十九個封建主歸附清政權,清建立起了對漠南蒙古的直接統(tǒng)治。為了拉攏蒙古部,清還積極推崇藏傳佛教,從心理上和文化上鞏固其與蒙古部的聯(lián)盟,從而與漠西、漠北蒙古也建立起較松散的臣屬關系。可以說,在清朝開國、入關、定鼎等滿蒙聯(lián)合抗明的戰(zhàn)爭過程中,“攻城轉(zhuǎn)戰(zhàn),蒙古部多有功,”[17]蒙古部成為清朝最強有力的盟軍。
然而,在滿蒙聯(lián)合滅明的過程中,蒙古各部的力量也迅速發(fā)展起來,隨著明朝的滅亡,一些蒙古部落首領重振昔日輝煌的夢想與野心也不免凸顯。1688年,衛(wèi)拉特四部中最強的準噶爾部汗噶爾丹勾結(jié)沙俄起兵反清,進攻喀爾喀部制造分裂,康熙帝三次親征準噶爾,蕩平叛亂。其后策妄阿拉布坦又糾集準噶爾部發(fā)動反清叛亂,1717年還侵入西藏,殺拉藏汗,控制西藏。乾隆二十年(1755年),已歸附清廷的輝特部汗阿睦爾撒納(策妄阿拉布坦外孫)再次聚眾叛亂,兵敗后逃亡沙俄。清朝歷經(jīng)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用兵于反叛的準噶爾部,直至1757年才最終平定準噶爾部叛亂。
在“清軍三次(1690、1696、1697)征討噶爾丹期間,第巴(桑杰嘉措)始終偏袒和站在噶爾丹一邊,并屢次在清朝皇帝面前為其開脫和作掩護?!保?8]蒙古準噶爾部與清朝對峙近70年,并借西藏達賴喇嘛之宗教威望號令蒙藏僧俗的企圖,極大地威脅著清朝的統(tǒng)一和邊疆的穩(wěn)定,造成清中央對其極不信任,而西藏格魯派與準噶爾部的勾聯(lián),使朝廷不得不起防范之心。
此外,一直得到清朝廷支持的衛(wèi)拉特和碩特部也因在西藏的權勢利益問題,出現(xiàn)反叛之舉。17世紀和碩特部在首領顧實汗的率領下進駐并控制了青海。在清兵入關前,和碩特部就積極遣使進京與清朝政府取得聯(lián)系,1637年,顧實汗派遣部屬向清朝通貢。1642年,顧實汗應格魯派請求出兵西藏,滅藏巴汗政權,扶持格魯派,此后西藏便處于和碩特汗王顧實汗的控制之下。在蒙古和碩特部勢力進入西藏后,清朝所面對的西藏,是由蒙藏兩族上層勢力控制的西藏。清朝廷當時因需聯(lián)合蒙古部,而甘丹頗章方面也積極遣使進京朝拜①為取得中央王朝的承認和支持,1653年五世達賴喇嘛應順治帝之邀前往京城覲見。。因此為了達到“以黃教柔順蒙古”和利用黃教控馭西藏的目的,清朝中央對于格魯派首領五世達賴喇嘛及和碩特汗王顧實汗給予了分別冊封。封五世達賴喇嘛為“西天大善自在佛所領天下釋教普通瓦赤喇呾喇達賴喇嘛”;顧實汗為“遵行文義敏慧顧實汗”,[19]并均授以金冊、金印。清朝希望通過冊封顧實汗與五世達賴喇嘛實現(xiàn)對蒙藏民族全面而有效的統(tǒng)治。
然而事情并未朝清廷設想的方向發(fā)展。由于蒙藏雙方在統(tǒng)治西藏的權力分割上產(chǎn)生矛盾,內(nèi)部出現(xiàn)了第巴桑結(jié)嘉措為掌政教大權而“聯(lián)準逐和”,與反清叛亂勢力噶爾丹互相利用、互相支持的事情。而和碩特青海派②此時和碩特蒙古部分成兩派,西藏派(掌握西藏軍政大權的和碩特汗王系)和青海派(仍駐牧于青海的和碩特部)。青海派與準噶爾、格魯派聯(lián)合,反對西藏派。為爭奪汗王權力,也與噶爾丹勾結(jié)。1696年,清軍俘獲青海博碩克圖濟農(nóng)(顧實汗孫)的信使,他們向清軍供出了噶爾丹東進喀爾喀期間,博碩克圖濟農(nóng)為首的青海諸臺吉多次向其提供過援助的情況。1723年,顧實汗的孫子羅卜藏丹津,因未能如愿繼拉藏汗之后成為西藏汗王③拉藏汗被殺后,為避免蒙藏為爭奪西藏領導權再次激化矛盾,清朝沒有再授蒙古首領為西藏汗王,而是扶持藏族世俗貴族,建噶倫制。,且對清朝令其與察罕丹津“統(tǒng)領青海右翼”,削弱自己的權力心懷不滿,于是在西寧公開叛亂反清,企圖重建和碩特部霸業(yè)。清朝出兵平叛后,1724年,兵敗的羅卜藏丹津逃往伊犁投靠準噶爾部,不但增強了準噶爾部的勢力,也進一步加重了對西藏地區(qū)的威脅??紤]到“羅卜藏丹津與噶倫阿爾布巴有姻親關系,拉藏汗雖然被殺,但其部署仍有千人留在西藏,恐彼此串通”,于是清朝廷“派都統(tǒng)鄂齊等人統(tǒng)兵兩千入藏,以保西藏之安定”[20],并開始逐步加強中央對西藏事務的直接管理。到乾隆二十年(1755),清朝進軍伊犁才最終平定準噶爾,解除其對西藏的威脅。
蒙古勢力作為一種外部力量介入西藏,且占據(jù)統(tǒng)治地位,而“蒙古的統(tǒng)治階級之所以樂于幫助格魯派,……也不單純是為了宗教信仰的原因。起碼他們可以乘此機會將自己的軍事實力延伸到西藏去,……再進一步,還可以利用西藏佛教,特別是借助于達賴喇嘛的宗教威望而號令于蒙古社會?!保?1]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清朝中央確立對西藏政治統(tǒng)治地位的難度。而且,在準噶爾叛亂的背后一直有俄國勢力的介入。16、17世紀正是沙皇俄國意欲向外擴張、侵略的時期,而富饒的中國成為其侵略的最大目標。17世紀,沙俄把侵略魔爪伸向了中國北方蒙古地區(qū),企圖通過挑撥利誘、策動叛降等手段圖謀蒙古王公脫離中國。在這一過程中,沙俄注意到“喇嘛教在蒙古地區(qū)有著巨大的傳統(tǒng)勢力和政治作用”,[22]了解到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在喀爾喀部、西藏達賴喇嘛在藏傳佛教中的地位等情況。于是開始利用藏傳佛教作為侵略中國的工具。俄國間諜戈洛文就依照沙俄政府的指示,千方百計設法賄賂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企圖利用哲布尊丹巴在喀爾喀蒙古中的巨大宗教影響,達到吞并蒙古,侵略中國的目的。但沙俄的圖謀未能得逞,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及土謝圖汗在清朝的支持下,率領喀爾喀部民眾奮起反抗沙俄的侵略。未達目的的沙俄于是又轉(zhuǎn)而唆使野心勃勃的準噶爾部汗噶爾丹向喀爾喀部發(fā)動進攻,挑起準噶爾的反清叛亂。在喀爾喀部遭受噶爾丹沉重打擊和沙俄利誘,面臨生死抉擇的危亡之際,哲布尊丹巴呼圖克圖和土謝圖汗最終還是選擇了投向清中央政府,打破了沙俄吞并蒙古的政治圖謀,避免了民族分裂。由此可見,清朝平定準噶爾叛亂帶有鮮明的防御外來侵略的特點。
由于蒙古各部爭權奪勢斗爭激烈,且心懷異心的一些蒙古部將控制西藏、挾達賴喇嘛號令眾蒙古作為其主要手段,這對清中央來說,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因此清朝中央需要逐步剝離蒙古在西藏的勢力,不斷加強清朝中央對西藏事務的直接介入。但為了不致過度刺激蒙古各部而為此產(chǎn)生更多的分裂之心,因此,清朝廷既要籠絡住蒙古部,并逐漸減弱其對西藏的影響,又要拉攏西藏格魯派傾向清中央;既要防御蒙古叛亂,又要防止西藏宗教勢力卷入。蒙藏這種極其微妙的關系使清朝統(tǒng)治者在堅持“興黃教”的同時,也不得不隨時調(diào)整對格魯派集團的政策。
(三)面對的西藏內(nèi)部教派力量不同
元朝時期,由于西藏地方教派林立,散沙一盤。元朝統(tǒng)治者最終選擇了薩迦派為其代理人,建立以薩迦派為首的地方管理政權。事實上,薩迦派能躍居其他各教派之上,并非源于其實力,而是仰仗元朝中央的支持,一旦離開了中央政府的支持,薩迦派根本無能力對付其他教派,所以薩迦派對朝廷極其忠誠。同樣為了保證薩迦的權威,元朝廷也一直給予薩迦派鼎力支持,并以武力壓制其他教派。“在蒙古人的力量能顧及時,反抗者(即反對薩迦派者)總遭到迅速的鎮(zhèn)壓,受到報復,……止貢寺的變亂就是一例”,但“止貢反抗了薩迦,只是在武力壓迫之下不得不屈服吧”。[23]由于有朝廷的庇護,薩迦派方能擔起地方管理之責,中央對其也就放心又放縱了。
明朝汲取元朝對宗教勢力過度放縱的積弊,對宗教既利用又限制。雖然明初帕竹第司獲得元朝中央“大司徒”的封號,暫領一方,但并沒有形成完全掌控各方勢力的態(tài)勢。因此,明朝一開始就根據(jù)自身軍事力量條件,放棄了在西藏地方扶持某一勢力,建立地方政權的打算,而是采取對藏傳佛教各教派等距離交往的策略,分散各派力量,使之沒有一派能左右局勢。
清朝統(tǒng)治時期的格魯派則不同,自宗喀巴創(chuàng)建格魯派后,格魯派便得到當時明朝廷的關注與支持,以蓬勃的朝氣迅速發(fā)展。在其擴展勢頭受到西藏其他教派、勢力的妒忌而遭致打壓時,格魯派引和碩特蒙古勢力入藏,消滅藏巴汗,并在蒙古貴族的支持下,建立甘丹頗章政權,已然成為西藏地方最具實力的宗教派別。且“顧實汗在取得對西藏的控制后,將西藏的經(jīng)濟大權拱手讓給了以達賴為首的格魯派集團。這樣,不僅使格魯派集團在西藏社會中的優(yōu)勢地位獲得了充分保障,而且也使掌握西藏經(jīng)濟大權的格魯派集團具備了在政治上發(fā)展的基礎?!保?4]再加上格魯派積極謀求清中央的支持,而清朝因采取“興黃教以安眾蒙古”的策略,對格魯派也給予積極扶持,就使得在西藏地方?jīng)]有一個教派能與之抗衡。
其次,格魯派實行的活佛轉(zhuǎn)世制度,解決了領袖人物的傳承問題。“‘轉(zhuǎn)世’制為統(tǒng)治提供連續(xù)性并給政治權力披上一層‘人形神’的外衣”,避免了“薩迦款氏家族那樣的血統(tǒng)世系繼承中的兄弟之爭?!保?5]對于團結(jié)穩(wěn)定格魯派集團起到了良好的作用。格魯派的四大活佛系統(tǒng)達賴、班禪、哲布尊丹巴、章嘉,分別管理前后藏、內(nèi)外蒙的釋教事務,不僅使格魯派宗教影響范圍涉及西藏、青海、內(nèi)外蒙古等廣大地區(qū),而且格魯派寺院勢力也遍布蒙藏地區(qū)。乾隆二年(1737年),僅七世達賴報理藩院的寺廟數(shù)字,就顯示出格魯派勢力的龐大?!斑_賴喇嘛所轄寺廟三千百有五十余所,刺嘛(喇嘛)三十萬二千五百有奇,百姓十有二萬千四百三十八戶。班禪所轄寺廟三百二十七所,刺嘛(喇嘛)萬有三千七百有奇,百姓六千六百五十二戶?!保?6]
隨著格魯派集團勢力的不斷發(fā)展,其謀求政治權力的要求也越來越強烈,不斷引發(fā)西藏內(nèi)部政局動蕩。在蒙藏聯(lián)合政權時期,就出現(xiàn)格魯派與和碩特汗王的爭權斗爭。第巴桑杰嘉措為獨掌西藏政教大權,甚至不顧清朝廷正在全力對付準噶爾謀叛的當口,仍與準噶爾部暗中勾結(jié)。桑杰嘉措被拉藏汗殺后,策妄阿拉布坦又聲稱自己可以幫助格魯派推翻拉藏汗,“廢掉其所立的假達賴,迎請格桑嘉措到拉薩坐床?!庇谑恰叭笏旅孛艿剡x派一批年輕力壯的僧人到準噶爾的軍隊里,這些人后來在準噶爾軍隊進攻西藏的過程中充當向?qū)Рl(fā)揮了重要作用?!保?7]致使準噶爾軍隊輕易入藏,殺拉藏汗,血洗了拉薩城。
蒙藏之間的聯(lián)系與矛盾,影響了西藏地方穩(wěn)定和清朝廷對西藏地方的掌控,因此清朝中央決定翦除蒙古在西藏的勢力,將“蒙古對西藏統(tǒng)治權向清朝轉(zhuǎn)移”。但為了防止在削減蒙古勢力后,西藏宗教領袖權力過大,造成中央難以掌控或被其他勢力利用的局面,清朝采取了直接任命藏族世俗貴族管理西藏政務,進而分化格魯派宗教集團行政權力的舉措,并由中央所派欽差大臣一員,監(jiān)督藏事,謹慎、逐步地建立起清朝廷對西藏的直接統(tǒng)治。在西藏世俗貴族統(tǒng)治出現(xiàn)問題后①1727年阿爾布巴等殺首席噶倫康濟鼐,引發(fā)衛(wèi)藏戰(zhàn)爭,事后清中央誅殺阿爾布巴等人,改由頗羅鼐總理藏事,并封郡王。頗羅鼐死后,由其子珠爾墨特那木扎勒襲郡王位,繼續(xù)管理藏事。1750年,珠爾墨特那木扎勒為獨攬大權預謀反叛,導致駐藏大臣傅清、拉布敦被殺。,清中央于1751年頒布了《酌定西藏善后章程十三條》,廢郡王制,實行由中央所派駐藏大臣與達賴喇嘛共同管理藏政的行政管理體制。由此清朝中央完成了從消除西藏蒙古統(tǒng)治勢力,到任命西藏本地世俗官員,再到派駐中央大臣管理藏務的對西藏的間接統(tǒng)治到直接統(tǒng)治?!霸鲀纱m然不斷加強對西藏的治理,以行使國家主權,但一直通過西藏地方勢力來管理藏務,朝廷并沒有派員長期駐藏,更沒有形成一個能夠直接管理西藏事務的中央派出機構(gòu)?!保?8]駐藏大臣的設置標志著清中央政府開始直接管理西藏地方事務。這也表明清朝在平定西部邊疆的過程中,穩(wěn)定西藏局勢對清朝統(tǒng)一國家的鞏固具有不可忽視的重要性。
雖然清朝直接派駐官員管理西藏政務,但對格魯派在西藏及蒙古地區(qū)的宗教政治影響力不能視而不見。從元朝以來西藏的僧侶政治已經(jīng)形成一定影響,元明兩朝扶持藏傳佛教的治藏宗教政策的成功,也為清朝統(tǒng)治者提供了借鑒,所以在西藏政治權力系統(tǒng)中,還需有格魯派的一席之地,因為此時的格魯派首領不僅影響著當?shù)氐恼涡蝿?,而且影響著人心的向背。但是達賴、班禪的政教權力不能過大也是清朝廷所深知的。所以,在“從俗從宜”思想指導下,清中央秉持朝政不受宗教干擾的原則,制定法規(guī)、條例對格魯派的權利、行為進行嚴格規(guī)范。在《欽定藏內(nèi)善后章程二十九條》中,規(guī)定駐藏大臣總辦全藏事務,與達賴喇嘛、班禪額爾德尼地位平等,“重大事務及驛站緊要,務須呈請達賴喇嘛及駐藏大臣酌定辦理,鈐用達賴喇嘛印信與駐藏大臣關防遵行?!保?9]噶倫及以下僧俗官員,無論大小事務,均應稟明駐藏大臣辦理。還制定相應法規(guī)防止達賴、班禪家族和貴族世家控制、操縱西藏地方政權。“在達賴喇嘛和班禪額爾德尼在世時,其親屬人員不準參預政事?!保?0]特別是其中所頒行的“金瓶掣簽”制度,“使藏傳佛教格魯派的最高領袖——達賴喇嘛和班禪的任免大權,完全集中到清朝中央?!保?1]由此,清朝中央從法律角度規(guī)定了“駐藏大臣兼西藏地方最高行政長官的政治地位和主持藏政的行政管理體制”,[32]通過駐藏大臣進一步削弱了格魯派宗教集團的行政權力,使西藏地方完全處于清朝中央政府的管理之下。
由元至清,中央政府都十分重視對藏傳佛教的管理,其管理呈現(xiàn)出相互交織的兩條線:一是藏傳佛教的發(fā)展始終與中央的支持分不開。不論是直接治理還是間接治理,中央政府推行的“因俗而治”的宗教政策,使藏傳佛教各派參與到政治生活當中,從而加速了藏傳佛教的世俗化和宗教集團勢力的發(fā)展。二是明清中央政府在元朝政教緊密結(jié)合的基礎上,又逐漸嘗試著進行政教分離。從元朝“以教輔政,一家獨大”到明朝“多封眾建,尚用僧徒”再到清朝“從俗從宜,依法治教”,可以說政教有別的傾向越發(fā)明顯。但是,限于自身的局限性,明清統(tǒng)治者都是信奉宗教的,宗教也是其維護統(tǒng)治的思想工具之一。因此,明清兩朝始終不可能實現(xiàn)真正的政教分離。然而由于認識到了宗教勢力膨脹勢必危及政治統(tǒng)治,所以明清統(tǒng)治者也有意識地在削弱、分化宗教力量,強化中央對宗教勢力的管控,減少宗教對政治的干預。特別是清朝實行的既尊崇格魯派又在其內(nèi)部實行多元分封的措施,一方面保證了格魯派對蒙、甘、青、藏格魯派信仰地區(qū)的控制力和穩(wěn)定性,另一方面又限制了達賴喇嘛一人獨大的潛在威脅,較之明朝的“多封眾建”更具有效性和合理性。清朝中央將藏傳佛教納入法制化管理,對其分權統(tǒng)治、特權監(jiān)控、賞罰分明等措施都是可供借鑒的有效手段。
總體看來,從元到清,中央政府治理西藏的宗教政策正逐漸向著規(guī)范化、制度化的方向發(fā)展,為今后依法治藏治教提供了一個可以依循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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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周曉艷]
The Religious Policies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Implemented in Tibet in the Yuan,Ming and Qing Dynasty
LI Wen-ping
(School of Humanities,Tibet University,Lhasa,Tibet 850000)
Abstract:Since Tibet was formally incorporated into the rule of the central government in the Yuan dynasty,in order to govern Tibet stably,the central government of Yuan,Ming and Qing dynasty issued some religious policies to support the Tibetan Buddhism. However,because of time and political changes,the specific measures adopted by the government of the three dynasties were different. This article analyzes the differences of the religious policies implemented in Tibet in the Yuan,Ming and Qing dynasty from the aspects of ruling subject,ruling ideas,the situation of Tibet,the situation of the surrounding areas of Tibet,and so on.
Key words:the central government of the Yuan,Ming and Qing dynasty;ruling Tibet;religious policies;differences;cause
DOI:10.16249/j.cnki.1005-5738.2016.01.004
中圖分類號D69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738(2016)01-019-008
收稿日期:2015-10-12
基金項目:2013年度西藏自治區(qū)哲學社會科學資金項目“元明清中央政府治藏宗教政策研究”(項目號:13BMZ002),2014年度國家社會科學基金西部項目“‘大一統(tǒng)思想與藏族的國家認同”(項目號:14XMZ022)階段性成果。
作者簡介:李文萍,女,漢族,四川彭山人,西藏大學文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世界古代史、西藏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