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日韩欧美一区二区三区三州_亚洲少妇熟女av_久久久久亚洲av国产精品_波多野结衣网站一区二区_亚洲欧美色片在线91_国产亚洲精品精品国产优播av_日本一区二区三区波多野结衣 _久久国产av不卡

?

作為古樸社會運動中特殊角色的匪徒

2016-02-10 10:00
知與行 2016年10期
關鍵詞:匪徒革命歷史

何 瑩

(復旦大學 哲學院,上海 200433)

?

馬克思主義理論研究

作為古樸社會運動中特殊角色的匪徒

何瑩

(復旦大學 哲學院,上海 200433)

霍布斯鮑姆對古樸的社會運動有著極大的興趣,關于這一古樸運動的研究主要聚焦在“匪徒”這樣一個極其特殊的群體上。該論文正是立足“匪徒”這一概念,首先試圖運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則來探討匪徒這一特殊群體所具有的歷史現(xiàn)實性;其次,匪徒在古樸社會運動中扮演了特殊的角色,其特殊性正是所處特殊社會環(huán)境的產物和結果,其在古樸的社會運動形式中所面臨的悲劇結局正是因為這一群體在社會運動的洪流中沒能真正地把握社會現(xiàn)實,沒能抓住歷史前進的趨勢,而這一缺失正是現(xiàn)代社會運動所需要注重的;最后,對匪徒的研究不僅是用歷史唯物主義的原則再現(xiàn)特定的歷史現(xiàn)實,更是在“人體解剖”中窺見“猴體解剖”的奧秘,即通過對古樸社會運動的研究來理解現(xiàn)代社會運動的本質特征,而這樣一種理論訴求正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題中之意,是馬克思歷史原則之具體總體性的展開與應用。

匪徒;公共秩序;暴力革命;歷史唯物主義

匪徒這一話題本身就充滿了神秘性與浪漫色彩,霍布斯鮑姆所言及的匪徒有著特殊的身份內涵和等級屬性,代表著社會運動中一個特殊的群體,這一特殊群體的最大特征就是具有一定程度的反抗意識,但這種反抗意識不僅是有限的,甚至有時會背離初衷的,走向社會發(fā)展的反面。因此,對匪徒的研究,一方面必須立足歷史現(xiàn)實;另一方面,必須意識到匪徒在社會運動中所具有的局限性及其消極作用

一、匪徒的現(xiàn)實歷史性

匪徒、俠盜或綠林好漢究竟是否存在,這是首先要證明的一個問題,在文學作品中他們始終是大眾喜聞樂見的文學主角,他們帶有傳奇色彩的故事被賦予了豐富的符號和文化意義。在西方,羅賓漢成為匪徒的代言人,所有匪徒都應向羅賓漢致敬,并成為他的追隨者和模仿者;在東方,劫富濟貧的俠盜在文學作品中俯拾即是,最為著名的當屬《水滸傳》中的梁山好漢。那么西方的羅賓漢,東方的梁山好漢都是否真實存在呢?簡言之,匪徒、俠盜或綠林好漢的故事并不是有意識的杜撰或無意識的創(chuàng)作,它具有一定的歷史現(xiàn)實內核。也就是說,匪徒這一社會群體是確實存在的,他們的事跡也在口口相傳中得以記載,但化身為文學作品中的主角時,難免被披上一層神秘的、傳奇的、夸張的外衣,他們成為飛檐走壁、無所不能的英雄,這樣一重身份塑造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大眾對于匪徒的某種預期心理。由此,對于匪徒這一社會群體的分析就要剝離開文學賦予他的神秘性,透過文字的修飾來洞見其中的歷史現(xiàn)實性。

匪徒所具有的歷史現(xiàn)實性首先就表現(xiàn)為匪徒與農業(yè)社會、農民的密切關系。匪徒往往出現(xiàn)在農村剩余勞動力過多的地方,這也證明了匪徒與農業(yè)生活、農業(yè)文化的密切聯(lián)系,失去土地的勞動者最容易成為匪徒。匪徒的性別特征是以青年男性為主體,匪徒中的首領往往來自于在農業(yè)社會中高于無產階級的社會階層。由此可見,匪徒與農業(yè)社會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匪徒運動是農民抗議與暴動的一種特殊形態(tài)。其次,匪徒是具有鮮明身份特征的一個群體,成為匪徒就意味著給自身附加上身份的本質特性。“匪徒指那些拒絕服從的,并居于權力可控范圍之外的人,他們以自己的方式行使權力,反抗現(xiàn)有的政權”[1]16,霍布斯鮑姆提出了匪徒(俠盜)的基本標準:匪徒是不義行為的犧牲品,開始時飽受迫害;匪徒都要確立某種道德宗旨,以此來維系組織的發(fā)展與規(guī)范成員的行為;大眾是匪徒們最為堅實的群眾基礎;匪徒一旦收山后會回到社群中成為普通公民;匪徒的死也是一個甚為神秘的話題,被賦予了濃厚的神秘色彩;匪徒們通常視國王和皇帝為正義的源泉,不會萌生反念,一般只是反對地方橫行不法的鄉(xiāng)紳和僧侶。以上諸多標準就刻畫出了生動的匪徒形象,這一形象成為典型與標準后,匪徒們就會下意識地向這些特性靠攏,去讓自身符合這些標準,因為只有自身具備了以上的標準,才被認可為匪徒,才能進入了匪徒這一群體。另外,匪徒并不是獨立于社會之外的,他具有曖昧的社會屬性,“他是一個局外人,一個造反者,一個拒絕接受貧困命運的窮人,他用武力、勇氣、心機和決斷——這些窮人們唯一擁有的東西來構筑他的自由王國。這使他貼近窮人,他是窮人中的一員,他不屬于富人,這使他與財富和權勢等級制度相對抗。匪徒又無可避免地被拖入財富和權勢的網(wǎng)中,因為他們與其他農民不同,他們索取并施用權力,是‘我們’中正不斷地成為‘他們’中一員的人。作為一個強盜,他越是成功,就越是融為富人圈中的一部分,同時還是窮人中的代表和驕子”[1]129-130。這一曖昧的社會屬性生動地描繪出了匪徒介于窮人與富人之間的曖昧身份,一方面,匪徒作為窮人中的一員,并沒有妥協(xié)于來自上層的壓迫和剝削,而是有勇氣奮起反抗的群體;另一方面,這種反抗并沒有真正的介入政治領域,而只是在保護窮人的初衷下發(fā)展成為用暴力奪取富人的財富并進行再分配的行動。因此,他們只是試圖建立或重新建立起代表正義的古代的秩序——尋求在剝削社會里的公平交易。概言之,匪徒群體有著隸屬于自身的身份標簽:他們受到現(xiàn)有社會制度的迫害,從而走上游離于社會公共秩序的處境,在上層統(tǒng)治的邊界中形成自己的勢力范圍與行為準則,這一行為準則往往是以劫富濟貧為核心的,因此,他們成為農民群眾的保護屏障,農民群眾反過來也承認匪徒們的合法地位并給予他們極高的支持。此外,匪徒不僅與農民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同時與富人、士紳也形成了特殊的利益關系,尤其是在社會轉型期,權力的轉移有時需要匪徒這一介于公共秩序之外的勢力支持,匪徒往往成為權力者的武器,在一定時期為權力的爭奪而犧牲。那么,匪徒既然有勇氣在公共秩序之外建立自身的特權與群體,他們?yōu)楹尾]有走入政治領域而成為革命的力量,而僅僅是作為一個邊緣群體保持著曖昧的社會關系。并最終成為悲劇角色,成為歷史的消極因素呢?要想理解這樣一個問題,勢必要深入到匪徒出現(xiàn)的歷史背景當中去探究。

二、作為古樸社會運動典型范式的匪徒

匪徒的身份特征如前所述已經有了一個基本的定位,其中最為重要的是匪徒與農業(yè)社會的天然關系以及發(fā)展而來的曖昧的社會關系,這樣的兩種關系就決定了匪徒的活動只能作為古樸社會運動的典型范式而無法真正成為革命的力量。匪徒的這兩種關系是由匪徒出現(xiàn)時所處的政治、經濟環(huán)境所決定的。匪徒這一群體是出于怎樣的原因而出現(xiàn)的?簡要來說,有兩方面的原因。首先是經濟原因,匪徒一般出自于農民,尤其是那些失地農民。失去土地對于農民來說意味著基本生存條件的喪失,意味著無法再進行任何意義上的生產,也就是說他們面臨著生存還是滅亡的威脅,這也就迫使失地農民選擇了另一種形式的生存。最初,匪徒們“并非拒絕奴役而選擇了自由,而是因為拒絕貧困而選擇了劫掠。因此而投入到了準政治的運動中去,占山或落草都主要處于自然經濟的原因”[1]112,這里霍布斯鮑姆強調了經濟原因的首要性,正是經濟上的貧困導致了匪徒這一特殊群體的出現(xiàn),經濟原因是首要的,是決定性的因素。其次,在經濟原因之外,還存在著政治與文化原因,但政治與文化原因某種程度上說不過是經濟原因的衍生物。在自然經濟占主導地位的社會中,政治、文化都深受這一經濟特點的影響。在東方專制主義的皇權統(tǒng)治下,中央到地方建立了嚴格的公共秩序,但公共秩序觸及不到的地域就為匪徒的出現(xiàn)提供了天然的物質基礎,這也是中國的匪徒多數(shù)占山起家的原因,他們所在的山區(qū)往往是政治權力難以觸及的區(qū)域,是公共秩序的邊界。在文化上,大一統(tǒng)的皇權對于農民來說帶有濃厚的天命色彩,這是他們肯定皇權合法性的最重要的文化依據(jù),在這樣一種文化依據(jù)下,人們很難真正的站在天命的對立面,因此,他們斗爭的對象往往是貪官污吏,是皇權之下的中間階層。同樣,這樣一種文化也決定了匪徒的局限性,他們實際上是皇權與天命的捍衛(wèi)者,他們?yōu)榱双@得人民的認可而不斷地迎合人民的期許,以獲得其合法性,也就是說,匪徒本質上是向封建勢力妥協(xié)的群體。最后,匪徒的出現(xiàn)和發(fā)展有著極為特殊的社會大背景,它發(fā)生于法律與皇權的可控范圍之外,引起了經濟、社會與政治秩序的波動,對秩序化社會構成挑戰(zhàn)與威脅。匪徒活動的出現(xiàn)是一個歷史的過程,它誕生于階級分化和國家體制剛出現(xiàn)時,“越是政權不穩(wěn)定甚至崩潰的地方就越是容易出現(xiàn)大規(guī)模的匪徒活動”[1]19。隨著資本主義制度的崛起,匪徒活動也相應地得以轉型,這兩個階段的匪徒活動都遵循著饑餓周期與劫掠周期同步的規(guī)律,正是“兇年饑歲,下民無畏死之心。飽食暖衣,君子有懷刑之懼”。接下來,匪徒活動進入到了以在國家與社會政體之間長期活動的時期。對于匪徒活動的把握,其真實性往往是次要的,更為重要的就是匪徒活動的歷史背景與社會結構,甚至于也存在著匪徒成為皇帝或國君的情況,這樣的歷史更要在權力歷史的背景下去反思。

從匪徒產生的經濟、政治、文化背景中,我們能夠把握到的歷史事實是:任何一個特殊群體的出現(xiàn)都是首先基于一定的經濟原因,經濟因素是首要的、決定性的,其次作為社會諸多等級、群體中的一員,他們的合法性需要文化的支撐,他們的權力需要滲入政治領域,與政治秩序實現(xiàn)某種平衡。匪徒的存在勢必要以共同的文化標準為基礎,要有一個基本的道德原則的認可,在走向政治的途中,匪徒們必然經歷一個為政治所犧牲的階段,“由于盜匪的屬性極端古樸且確實具有前政治性,因此很難用現(xiàn)代政治詞匯加以分類。他們可以屬于許多不同的階級或為不同的階級所利用。有時候,他們的確會成為有權勢者或野心家的工具 ”[2]7。匪徒們的前政治性也就是說他們游離于政治的邊界,但卻始終處于一定的社會關系之中,他們“浪蕩于羈絆窮人的社會秩序之外,是一群無法無天的烏合之眾(烏合之眾這里意味著大眾的非理性心態(tài)),而不是逆來順受的平民百姓。然而,他們無法脫離社會。它的需求、行為以及獨特的生存方式,使其與正常的經濟、社會和政治秩序息息相關”[1]126。曖昧的社會關系一方面揭示了匪徒群體的本質與局限性,另一方面也警示著這樣一個群體不能夠脫離社會的需要與發(fā)展,“一個成功的匪徒首領至少要像一個小地主或者一個富農一樣與市場以及更廣闊的經濟領域保持緊密聯(lián)系”[1]128。匪徒盡管是前政治的,是游離于生產——交換這一經濟體系的,但他們依然始終處于社會的經濟結構與政治結構之中,他們同樣在農業(yè)社會的現(xiàn)代化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如果一切均留待農民自己做主,則現(xiàn)代化將不會發(fā)生;或者發(fā)生了,但進行得極為緩慢且不徹底。如果千禧年運動能嵌入一套從外部傳入農民當中的組織結構、理論和政綱,則現(xiàn)代化的開展將進行得最為徹底且成功”[2]8,這里的千禧年運動正是霍布斯鮑姆所研究的匪徒的社會運動形式之一,千禧年運動所開展出的現(xiàn)代化是一種嵌入式的,這種嵌入式保證了現(xiàn)代化的徹底和成功。反觀匪徒運動,他們雖不滿足于社會建制和架構,但他們只能提出改良的愿望,“而革命者則堅持現(xiàn)有的建制或社會安排必須加以徹底轉型或完全取代。改良主義者設法改進和轉變軍權體制,或改革上議院;革命者則相信除了廢除之外,不用對這兩組建制做任何努力。改良主義者希望建立一個警察不濫權、法官不受地主與商人擺布的社會;革命者雖然同情這樣的目標,但更期盼能建立一個沒有當前這種樣子的警察與法官,更沒有地主與商人的社會”[2]13-14。由此觀之,匪徒與革命者是有著本質的差別的,匪徒們正是希望通過武力的壓力來迫使社會各階層遵循一定的規(guī)范,他們不要求在政治領域內實現(xiàn)某種翻天覆地的變化,只是要求社會正義與平等的實現(xiàn),這正是匪徒軟弱性的表現(xiàn),也是其悲劇式歷史命運的必然結果。

匪徒作為一種較為原始的組織化的社會抗議形式,在多大程度上構成了革命的原始形式?匪徒與革命是怎樣的一種關系,霍布斯鮑姆在《原始社會》一書中只是單純地建議讀者應“承認革命者的存在并承認至少曾經發(fā)生過一些深入改變了社會的革命,盡管這類革命不一定是照著革命者本身的計劃走,也不一定像革命者所盼望的那么完全、徹底與一勞永逸。然則,承認社會曾經發(fā)生過深度、根本的變遷,并不需要以相信烏托邦可能實現(xiàn)為前提”[2]16。我們應承認革命者在社會變遷中的重要作用,無論這一革命是否徹底,同樣也應承認匪徒這一古樸社會運動形式對于現(xiàn)代社會運動的歷史意義,無論這一社會運動是否徹底。

三、匪徒與社會革命

在探究匪徒與革命的關系之前,應當強調的是匪徒盡管在客觀上充當了革命者的角色,但大部分匪徒并沒有形成真正的革命意識,或盧卡奇所言的階級意識。匪徒們幾乎都會努力嘗試在某些方面效法羅賓漢的典型:“但實際上,他也不得不如此,因為搶劫富人的斬獲當然多過搶劫窮人,而且如果他洗劫貧戶或成為一個無法無天的劊子手,他將喪失最有力的資本:群眾的同情與救濟。如果他出手大方,那只可能是因為他置身在一個奉行前資本主義價值觀的社會中,須借由慷慨的送禮來顯示其權力與地位。此外,即使他本身并不認為自己的行為是一種社會抗議,群眾還是會這樣認定,所以連一個純粹的職業(yè)罪犯,也將會去迎合群眾的看法”[2]25。這也就是說,匪徒有一種內在的刻板模型驅使他們去成為一個典型的匪徒,因為這樣一種身份的構建有助于他們獲得救濟和支持,他們并沒有形成革命的意識和主動性,他們奉行的是前資本主義的價值觀,這也是他們沒有介入政治領域的基本原因。匪徒們并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在進行社會抗議,并沒有形成一個固定階級應當具有的階級意識與目標,他們從未作為一個階級而走上歷史舞臺,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確實在某種程度上無意識地成為現(xiàn)代社會運動的先驅。

在關于匪徒的研究中,不乏將匪徒這一群體理想化為革命群體的文學家與革命家,如席勒在《強盜》一詩中把匪徒視為真正的叛徒;巴枯寧派的無政府主義者更是系統(tǒng)地將他們理想化,認為匪徒是“真正唯一的、沒有豪言壯語的、不妥協(xié)的、不屈不撓的和不可征服的革命者,一個非政治性的、并獨立于任何集團的、大眾的社會革命者”[1]158。但事實上,匪徒的破壞性、反叛性與革命性都不應當加以夸張的利用,同樣也不應遭到一味地抹殺,如果說匪徒具有政治上的意識形態(tài),那么其局限性也是顯而易見的。為了更清楚的說明這一點,以千禧年運動(millennarianism)為例,千禧年運動是“對當下邪惡的世界予以深刻而全面的否定,同時熱情渴慕另一個美好的世界,一言以蔽之,就是革命論;標準化的千年至福式的意識形態(tài),就是猶太教——基督教的彌賽亞論”[1]67-68。首先,這一運動形式具有革命性質,它是對另一個美好世界的向往。其次,它又具有極大的模糊性,它對于新世界的到來、新社會產生的途徑都是模糊的,未經審慎考察的。“純粹的千禧年運動……的追隨者不是能夠成就革命的人物,他們期盼革命會自動發(fā)生或由于天啟,或由于上帝的詔告,或由于神跡——總之,他們預期革命總會以某種方式出現(xiàn)。而在這場巨變之前,人們所該做的事就是聚集起來、進行自我準備、觀察即將來臨的最終審判的跡象,聆聽曾預言那偉大的日子旋即光降的先知的教誨,或許同時還需要進行特定的儀式性措施以應對判決與巨變的時刻,或是凈化自身,摒除腐敗的現(xiàn)存世界的渣滓,以期能以光輝璀璨的純潔之身躋于新天地?!盵1]69這一純粹的千禧年運動無疑具有神秘主義色彩,匪徒們在這一神秘化之下,僅僅完成了聚集起來、準備起來的任務,但卻從來沒有從根本上進行任何的革命。

以匪徒這一古樸社會運動為典型的原始改良主義運動勢必迷失在現(xiàn)代革命運動之中,因為“要在既存的社會架構中求得社會關系的公平治理,并在此時此刻建立可以容忍的或舒適的生存條件,在技術上是相當專業(yè)且復雜的工作”[2]76。現(xiàn)代資本對農民社會的入侵是資本主義發(fā)展的必要途徑,在這一過程中,匪徒的身份與地位都更加復雜化,因為資本入侵“通常采取了自由主義或雅各賓主義的形式,此一入侵往往給該社會帶來九州陸沉一般的巨大震撼效果。當這場侵略作為一場革命,一番法律與政治的全盤交易,一次外族的征服等類似的巨變結果而急速掩至時,由于當?shù)厣鐣萘Φ陌l(fā)展程度相對還未準備好適應新環(huán)境,其擾亂的效果更見強烈”[2]79。資本的入侵給社會造成的沖擊加劇了社會的動蕩,這一動蕩又恰恰為匪徒的活動提供了必需的經濟、政治與文化因素。在社會轉型期,匪徒更容易成為權力更迭、社會轉型的犧牲工具,現(xiàn)代革命運動的最關鍵之處便是“關乎我們稱之為權力轉移的部分。必須把舊的統(tǒng)治者從他們的位子上給翻倒下來。人民(或革命階級或革命團體)必須取而代之,然后實施一定的政策——土地重新分配、生產工具的國有化,或是其他的一些什么。在這整個過程中,革命者們有組織的努力是明確可辨的,他們同時借此發(fā)展出組織的基本原則、戰(zhàn)略與戰(zhàn)術等——有時達于極精致的地步——以輔弼他們的工作”[2]68-69,匪徒正是在推翻統(tǒng)治者這一過程中扮演了暴力革命的武器,但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建立、完善以及現(xiàn)代化的發(fā)展,匪徒已經不再具備生存、發(fā)展的社會背景,他們與現(xiàn)實相背離,他們的存在不再成為可能。

那么,匪徒們在社會轉型的過程中到底扮演了一種什么樣的角色?匪徒活動既然總是要捍衛(wèi)傳統(tǒng),力圖把被打破的社會秩序恢復到“它應該是的那個樣子”,也就決定了匪徒們只是改革者而非革命家。但在現(xiàn)代化過程中,也會出現(xiàn)兩種情況,使匪徒們溫和的社會目標轉變?yōu)榧みM運動:一種是“匪徒活動已轉變?yōu)楹葱l(wèi)傳統(tǒng)秩序和抵抗外來破壞勢力的一種象征或一支先頭部隊”[1]40,這一情況會使匪徒們變成激進的傳統(tǒng)主義者;另一種是根植于農業(yè)社會內部的,夢想一個公平、友愛、自由的社會。這兩種情況就使得匪徒的活動轉化為革命性質的運動,但匪徒活動進而領導革命發(fā)展的情況是十分罕見的。這與匪徒曖昧的社會地位有關,匪徒“并不足以真正與農民區(qū)別開來。他們介于權貴和窮人之間,產生于大眾階層卻對大眾的軟弱與被動充滿鄙視,在現(xiàn)有社會和政治構架中生存或在其邊緣活動而并不是與其決裂,這些特點都限制了匪徒在革命中的發(fā)展……無論如何,無拘束的好漢式的搶匪生活不但與單調刻板有組織的革命斗士不合拍,也難以適應革命后的法律社會?!虼?,匪徒對當代革命的貢獻是曖昧的、有爭議的、短暫的,這是他們的悲劇”[1]156。匪徒社會地位的曖昧性、社會意識的模糊性以及內在的軟弱性都注定了他們不是革命中的基礎力量,他們在革命后社會重建過程中更面臨著消失的命運,匪徒對于革命的意義是模棱兩可的,如果說匪徒對于革命具有意義,那么這種意義很大程度上是象征性的?!皻v史上幾乎沒有一個大盜能戰(zhàn)勝農業(yè)社會向工業(yè)社會的進化而存留下來,除非他們能完全與這種進化同步?!麄儾⒉皇悄欠N可以左右歷史進程的風云人物,而是還正義于人民的正義之神的象征。……這就是為什么匪徒的傳奇仍有感動我們的力量”[1]186-187,匪徒的象征意義在現(xiàn)代社會主要以文學形式出現(xiàn),這也是匪徒的故事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原因。

四、歷史唯物主義視域下的古樸社會運動

霍布斯鮑姆對匪徒、匪徒活動進行了歷史學意義上的最為詳盡的分析,但這一分析并沒有止于基本內容的歸納、總結,而是基于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之上,對匪徒活動的歷史現(xiàn)實與歷史意義進行了闡明。他強調“從馬克思那里能夠學到的東西是他從事分析和完成行動任務的方法,而不是從經典文本中得出的現(xiàn)成教誨”[3]82。那么何為從事分析和完成行動任務的方法呢?這一方法正是歷史唯物主義,對于匪徒這一古樸社會運動歷史意義的考察應當置于歷史唯物主義之下,由此觀之,才能真正解剖出原始社會運動的生命力與靈魂,解剖出現(xiàn)代社會運動的歷史文化土壤。

對匪徒活動進行探究的理論意義,首先在于對社會經濟結構的闡明。匪徒活動的產生根源于經濟原因,是社會經濟發(fā)展的產物,具體來說,就是自然經濟的發(fā)展下農民在社會中作為弱勢群體而面臨著失去土地、喪失基本物質生活條件的危險,由此,農民在經濟危機的面前被迫成為匪徒。作為匪徒勢必需要一定的身份屬性,匪徒的基本標準的建立無疑是為了確立這一群體的合法性,并得到更多的支持與認可。匪徒活動的主要方式也是經濟上的再分配,他們將劫富濟貧作為行動的準則和再分配的標準,但這樣一種再分配卻并不隸屬于社會的經濟結構之中。因為匪徒并沒有形成一個進入到政治領域中去的階級,并不具有積極的階級意識,他們沒有看到劫富濟貧不僅僅可以是再分配的原則,也可以成為他們獲取階級身份、參與政治領域的物質力量。匪徒的這一局限性說明了經濟基礎對于上層建筑的決定性意義,反過來,游離于政治領域、對權力的舍棄,也就意味著匪徒永遠無法進入生產——交換的經濟結構之中,永遠無法獲取基本的物質力量來支撐這一群體的社會地位。因此,匪徒相對于現(xiàn)代社會運動更多的是具有象征性的意義,而無法真正轉型為現(xiàn)代社會運動。

其次,對匪徒活動的歷史分析很重要的體現(xiàn)就是被歷史原則所貫穿。匪徒是否存在,匪徒活動的真實性有多大,并不是理解匪徒活動的關鍵,更為重要的是把握這一運動形式所包含的歷史現(xiàn)實。黑格爾改變了現(xiàn)實的內涵,將其視為“本質與存在的統(tǒng)一”[4]177,這一改變就拯救了真正的社會現(xiàn)實,由這一現(xiàn)實含義觀之,匪徒活動發(fā)生于動蕩的社會歷史時期,因為在社會轉型的動蕩中生發(fā)出了貧困——這一匪徒產生的經濟基礎,生發(fā)出了秩序化生活的瓦解——這一匪徒產生的政治基礎,生發(fā)出了對皇權違逆天意的聲討——這一匪徒產生的文化基礎。由此可以看出,匪徒活動包含著當時社會的基本現(xiàn)實,理解這一現(xiàn)實也就理解了社會更迭的事實與社會發(fā)展的本質。任何現(xiàn)代社會運動都是在繼承以往歷史遺產的基礎上形成的,不理解它的前提與歷史遺產就不能真正的理解現(xiàn)代社會運動,反過來,按照馬克思“人體解剖是猴體解剖的鑰匙”這一方法,只有當現(xiàn)代社會運動徹底開展出來時,才能夠對原始的、古樸的社會運動有一個系統(tǒng)、完整的解剖。在歷史原則下反思原始社會運動,就是要對其前提進行澄清,為這一歷史運動劃定意義和界限。匪徒活動為現(xiàn)代社會運動遺留下的財產主要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一是象征性的文化內涵,匪徒活動至今仍然引人注目的原因就是其強大的、震撼人心的象征意義,通過神秘化與傳奇化,匪徒成為人們聚焦的問題,那么匪徒活動就仍然具有生命力;二是對匪徒活動的研究所揭示出的歷史原則,在對現(xiàn)代社會運動的研究中,歷史原則是應當繼承下來的重要方法。現(xiàn)代社會運動發(fā)端于怎樣的社會背景,尤其是經濟的、政治的、文化的背景,現(xiàn)代社會運動揭示了怎樣的社會歷史現(xiàn)實,這些問題的解答都要依靠歷史原則進行闡述。

最后,研究匪徒活動的理論價值與歷史意義對于思考革命問題起到了作用。匪徒活動是否是一種革命,在何種意義上能夠稱它為革命,它與激進的革命有著怎樣的關系,它在怎樣的條件下能夠轉成激進的革命。匪徒一詞的內涵在霍布斯鮑姆的研究中似乎更多的是一群特殊的傳統(tǒng)主義的改良家,但在諸如席勒、巴枯寧主義的筆下,匪徒就是最為反叛、最具革命性的革命者。無論是哪一種對匪徒的理解,都是有其特殊語境的,可以肯定的是匪徒身上確實具備著潛在的革命力量,他們是農民中敢于率先進行反抗的人,即便是無意識的反抗,也至少構成了最初的社會運動基礎;其次,匪徒的革命性能夠展開到什么程度,能否轉化為激進的政治力量,能否作為階級登上政治舞臺,這是與他們所處的社會地位、所具有的社會關系息息相關的,而社會關系與社會地位又是他們自身生產出來的,匪徒們只從事著一定意義上局部財富的再分配,這就決定了他們生產出的社會關系和社會地位是曖昧的,是有著極大的局限性的。如果匪徒當中能夠有一部分人變革活動方式,不再僅僅局限于財富的再分配,而是依靠暴力奪取的財富來組織生產、進行交換,那么他們自然生產出了最初的革命物質力量,在這一物質力量的基礎上才有可能開展出革命的意識、階級的自覺。因此,如果把無產階級與匪徒進行比較,就可以看出匪徒與農民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而無產階級與工人有著天然的聯(lián)系,匪徒的歷史發(fā)展只能說作為無產階級之歷史土壤中的一個因素有著不可輕易抹殺的意義,但他和無產階級革命之間絕對有著質的差別。

總之,匪徒作為古樸社會運動的典型,勢必成為現(xiàn)代社會運動不得不繼承下來的歷史財富之一,對這一歷史財富的估值不是要夸大它的歷史意義,也不是要脫離現(xiàn)實地去臆想匪徒群體的神話。而恰恰是要立足于社會現(xiàn)實來揭示匪徒運動的歷史特殊性與局限性,這樣一種分析與闡釋正是霍布斯鮑姆對馬克思的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解和繼承,也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積極應用。馬克思在晚年的歷史學筆記中,十分關注世界歷史的復雜性與特殊性,這正是其歷史唯物主義原則中具體——總體性的體現(xiàn)。因此,透過對霍布斯鮑姆的匪徒的研究與探討,需要把握的是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原則,這一原則主要體現(xiàn)為歷史的具體性與總體性的統(tǒng)一,一方面歷史總是具有某種趨勢,這一趨勢是立足于當時的歷史現(xiàn)實之上的;另一方面歷史又總是在其具體化中前進,也就是說馬克思并沒有為歷史規(guī)定必然的規(guī)律,歷史的具體化是歷史唯一的必然性,除此之外,并沒有什么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歷史真理。因此,歷史唯物主義的具體——總體性原則既是今天理解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內涵的重要內容之一,也是分析和反思現(xiàn)代歷史運動的重要思想武器。

[1][英]霍布斯鮑姆.匪徒:秩序化生活的異類[M]. 李立瑋,谷曉靜,譯.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2001.

[2][英]霍布斯鮑姆.原始的叛亂:十九至二十世紀社會運動的古樸形式[M].楊德睿,譯.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

[3][英]霍布斯鮑姆.如何改變世界:馬克思和馬克思主義的傳奇[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

[4][德]黑格爾.邏輯學(下卷)[M].楊一之,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

〔責任編輯:崔家善〕

2016-09-08

何瑩(1988-),女,黑龍江牡丹江人,博士研究生,從事馬克思主義哲學研究。

B03

A

1000-8284(2016)10-0009-06

猜你喜歡
匪徒革命歷史
地理還是歷史
新歷史
革命人永遠是年輕
粉紅革命
掀起秋冬潮流革命
歷史上的6月
歷史上的八個月
不能忍
歷史上的4月
報警電話“欠費停機”太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