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同

美麗的新疆巴音布魯克濕地，是一個如夢般醉人的地方。這里是天山雪水所創(chuàng)造的奇跡：藍天與草原相輝，白云與羊群呼應(yīng);迤邐的開都河九曲十八彎，暮云合璧時顯得蒼茫壯麗;如明珠般灑落在草原上的大小湖泊里，游弋著高傲而美麗的白天鵝。優(yōu)美而寧靜的環(huán)境，為野天鵝和其它鳥類提供了最佳的繁衍之地，使得巴音布魯克成為了中國最大的天鵝自然保護區(qū)。

夢幻般美麗的高山草原

從烏魯木齊下飛機后，我們乘越野車沿天山公路直奔巴音布魯克大草原。

秋天的陽光從山頂上照射下來，感覺特別溫暖。山腳下是一片片泛黃的草灘，一直延伸到淺淺的峽谷河道里。峽谷地帶因為有冰雪融水形成的小河的滋養(yǎng)，生長著密密的牧草。草地上，時?？梢砸姷匠扇旱难?、馬或者牦牛。公路就修在天山腳下、峽谷邊緣，幾乎是貼著山側(cè)，往下看時不由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車子沿著崎嶇的山路盤旋而上，不久，隨著地勢逐漸升高，天漸漸變冷。抬眼已經(jīng)能夠望見雪峰，云霧繚繞，忽而又見艷陽高照。山上是一片黛綠色的茫茫林海。打開車窗，草原上清新芬芳的氣息撲面而來，使人頓覺心胸開闊，仿佛靈魂得到了洗滌。

行走大半天后，終于抵達巴音布魯克小鎮(zhèn)。馬路邊立著的大型廣告牌上寫著“巴音布魯克—世界最后的奇跡地，天鵝的故鄉(xiāng)”。進入景區(qū)，展現(xiàn)在眼前的是茫茫的大草原。這里便是聞名世界的我國第二大高山草原，也是中國第一大亞高山高寒高甸草原—巴音布魯克。它東西長270公里，南北寬136公里，總面積約2.3萬平方公里。

巴音布魯克草原地處巴音郭楞蒙古族自治州和靜縣西北，位于天山山脈中部南麓的山間盆地中，海拔約2500米，四周為雪山所環(huán)抱，是典型的禾草草甸草原，也是天山南麓最肥美的夏季牧場。它養(yǎng)育了著名的天山馬、新疆大尾羊、美麗奴羊、牦牛和雙峰駝。每當盛夏來臨，巴音布魯克草原層巒疊翠，綠野無垠，湖沼廣布，牛羊遍野，吸引無數(shù)的游客到此游覽，一飽眼福。

據(jù)有關(guān)資料記載，遠在二千六百多年前，這里即有姑師人活動。今天生活在巴音布魯克草原的土爾扈特牧民就是蒙古族的重要一支。

清乾隆三十六年（1771年），生活在伏爾加河下游的土爾扈特人因難以忍受沙俄的迫害，在36歲的年輕領(lǐng)袖渥巴錫領(lǐng)導(dǎo)下，終于決定離開這片生活了一百四十多年的地方，萬里舉義東歸。途中多次遭受沙俄軍隊圍堵和追殺，17萬土爾扈特人經(jīng)過一路惡戰(zhàn)，加上疾病和饑餓的困擾，犧牲大半，最終到達伊犁河畔時僅剩下7萬多人。他們于1773年回到祖國后，受到乾隆皇帝嘉勉，被安置在新疆最肥美的草原之一巴音布魯克和開都河流域，從此，這片水草豐美的草原成為土爾扈特人的家園。

二百多年來，土爾扈特人在這片泉水豐沛之地休養(yǎng)生息，他們?nèi)粘龆粒章涠鴼w，逐水草而居，愛護著這片美麗的草原，與鳥兒和諧共處，勾勒出一幅祥和的畫面。

巴音布魯克在蒙古語里意為“泉源豐富”。這里部分地區(qū)還有豐富的泉眼，是草原上除了冰雪融水和降雨之外又一重要的水源補給來源，形成了大量的沼澤草地、湖泊和河流。特別是發(fā)源于此的開都河，承載著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80%以上的水資源給養(yǎng)能力，被譽為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的“母親河”。

著名的九曲十八彎景觀位于開都河的上游河段。開都河在這里形成了八個大S形河灣，也就是人們常說的九曲十八彎景觀。日落時分，登上巴音烏魯鄉(xiāng)東南15公里的山頭俯瞰遼闊的大草原，開都河如條金色的絲帶纏繞在草原之間。它像是泉水和雪水匯聚而成的仙女飄帶穿過天鵝湖，更像是上蒼為巴音布魯克這個翡翠王國披上的圣潔的哈達。當太陽落到草原之下時，漫天的紅霞染紅了整個草原，燃燒了整條河流。夕陽從云縫中把萬道霞光射向草原，落日搖金，巴音布魯克的日落讓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無窮魅力。

據(jù)導(dǎo)游介紹，每年夏季，是巴音布魯克最美的季節(jié)。巍然聳立的冰嶺雪峰下，如茵的草原上星星點點地開放著藍色、紫色等許多叫不上名字的野花。入夏以來充足的雨水，使巴音布魯克草原成為草和花的海洋。羊群、牛群、馬群在圍欄外的草場上自由覓食，膘肥體壯;星星點點的蒙古包，炊煙裊裊。

也許因海拔較高的原因，這里的十月初已然是初冬的感覺，毛衣和風衣穿在身上似乎還不夠暖和。草原上已看不到夏季時爭奇斗艷的各種野花，惟有一直延伸到天邊雪山腳下的金黃的牧草。廣袤的草地中間，偶爾會見到一道窄窄的、淺淺的河流和若干個面積不大的水洼，就像是在一大塊金黃的地毯上鑲嵌著一道藍色的金邊或幾朵藍色的瑪瑙玉石。這，便是比較典型的濕地生態(tài)。

亞洲最大的天鵝棲息地

一半的天空正陰著，空中飄浮著白色的、黑色的云塊，空氣中的水分越來越大，感覺似乎就快降水了。汽車在草原上行駛，仿佛在穿越一片永遠走不到頭的夢幻世界。道路兩邊都是金草地，那都是優(yōu)質(zhì)的“酥油草”。酥油草又名“羊茅”，草稈直立，稠密叢生，外稃具短芒，是羊最愛吃的一種牧草。牧草顯然已經(jīng)收割多回，所以只有腳踝那么高。

遠處，散落著幾百只美利奴羊、天山焉耆馬或者“高原坦克”牦牛等家畜。有的像云朵掉落在草地上，有的像小花綻放，還有的像一粒粒挪動的小黑點。時不時地，還可以看到黑螞蟻似的飛鳥，正低頭在草地上啄食，突然又一陣風似地躍起，沖向天空。

“看，天鵝！”隨車的導(dǎo)游叫喊起來。循聲望去，只見灰茫茫的天空中，五個灰黑色的小精靈，組成一條斜線，正使勁伸長脖頸，徐緩地扇動著翅膀，奮力向著前方飛翔。它們的小腿因為緊張而繃得堅硬筆直，翅膀顯然格外有力，使得它們很快便飛得越來越遠，從清晰的雁形變成了一個個小黑點，然后大概是降落到了遠方的湖泊或是水洼里去了。它們靚麗的身影從空中劃過，如同閃電，又如同一道灰黑色的虹霓掠過天空，轉(zhuǎn)瞬即逝。

原來，前方就是向往已久的我國第一個天鵝自然保護區(qū)—天鵝湖。如果說巴音布魯克大草原是一幅巨大畫卷，天鵝湖就是這幅巨畫的靈魂所在。舉世聞名的天鵝湖是草原上七個湖泊中最著名的一個，也是我國最大的天鵝棲息地。它是一片東西長30多公里，南北寬10多公里的天然高原沼澤地，由無數(shù)大小不等的湖泊、沼澤、涌泉以及狀若游龍、蜿蜒盤旋的開都河組成的濕地系統(tǒng)。更為神奇的是，每一個彎流都像睡眠中天鵝彎曲的脖頸，呈現(xiàn)著優(yōu)雅舒緩的姿態(tài)。

濕地區(qū)域內(nèi)水草豐茂，氣候濕爽，風光旖旎，是鳥類繁殖和度夏的棲息地。這里生活著128種鳥類，隸屬14個目30個科80余種屬。有國家一級保護動物雪豹、黑鸛、金雕、白肩雕等8種，二級保護動物天鵝、盤羊、雪雞等25種，不僅是國際候鳥南遷北徙的重要通道，也是各種珍貴鳥禽最鐘情的樂園。

據(jù)有關(guān)專家介紹，全國四種天鵝中，有三種在這里棲息，分別是大天鵝、短嘴天鵝和疣鼻天鵝。棲息在巴音布魯克草原上的雁鴨類，種數(shù)占我國雁鴨類的三分之一。1980年，這里被劃為我國第一個天鵝保護區(qū)，后經(jīng)國務(wù)院批準為國家級野生動物類型自然保護區(qū)。這個面積1000平方公里的國家級保護區(qū)，是當今世界上天鵝最多、最集中的繁殖區(qū)。

在每年5月至6月期間，上萬只天鵝和其它候鳥不遠千里從印度和非洲南部成群結(jié)隊，飛越崇山峻嶺遷徙而來。草原深處的天鵝湖就是它們棲身的樂園。從6月開始一直到9、10月份天鵝離開，都是拍攝和觀賞天鵝的最佳時期。碧藍的湖水中天鵝翩翩起舞，它們在寂寥空曠的草原上，自由歌唱著歡樂的頌歌。

天鵝湖畔，大大小小的天鵝、成群結(jié)隊的雁鷗，在縈回如帶的湖水中自由地游弋。我們發(fā)現(xiàn)，天鵝頸項很長，約占身長的三分之二，昂首、伸頸、彎曲時呈S型，線條柔曲、體態(tài)美麗。因為它們的氣管特別長，彎曲成圈，像“交響樂隊”的管號，所以叫聲十分洪亮。

更有趣的是，天鵝群中，每隔一段就有幾只“哨兵”，在其它天鵝覓食或休息時，伸長脖子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當它們認為有可能發(fā)生危險，會突然連發(fā)“警報信號”，一陣鳴叫聲過后，天鵝們漸次而動，拍打翅膀助跑一段距離后，飛向空中，逃離危險。

清晨，當東方露出魚肚白時，“哨兵”把同伴叫醒。在天鵝聚集的淺水灣，群鵝演奏“起床曲”，若是靜靜的黎明，五里以外都清晰可聽。東方放紅，太陽躍出湖面，“交響樂隊”的演奏也達到了高潮，整個天鵝湖響徹“迎朝陽曲”。

忠貞不渝的“愛情鳥”

巴音布魯克地理特征明顯，用地質(zhì)概念來描述，這里是一個典型的高位山間斷陷盆地，盆地內(nèi)部地勢平緩，盆地邊緣有大量冰磧物組成的丘陵地，第四紀冰磧階地以下為洪積扇帶，四周雪山融化形成的無數(shù)大小河流匯入開都河中，流淌在巴音布魯克的草原上，形成谷地底部的潮濕空氣。

由于寒冷和凍土作用，這一區(qū)域缺少喬木，而潮濕的谷地卻是一片肥沃的沼澤草甸。開都河從盆地中部穿過，河漫灘十分寬闊，曲流迂回于盆地間，形成漂亮的九曲十八彎以及大面積的草墩沼澤。每當夕陽西下，火紅的晚霞映襯著蜿蜒曲折的開都河及其支流，如同金色的飄帶纏繞在水豐草美的草甸上，唯美的景觀令人難忘，如若不是看見遠處常年被冰雪覆蓋的山峰，真會覺得這里就是遼闊的內(nèi)蒙古大草原。

2013年6月，在柬埔寨金邊舉行的第37屆世界遺產(chǎn)大會上，巴音布魯克作為新疆天山的四個片區(qū)之一，以亞高寒草甸草原濕地生態(tài)系統(tǒng)和沼澤景觀美的典型代表，順利進入世界自然遺產(chǎn)名錄。說起來這里還有一段插曲，險些讓巴音布魯克錯失申遺的機會。最初新疆申遺重點是以博格達峰和托木爾峰為代表的天山垂直自然帶譜，以及以喀拉峻—庫爾德寧為代表的自然美景，并沒有把巴音布魯克列入，倒是國際自然保護聯(lián)盟專家在新疆考察時，極力推薦把巴音布魯克濕地作為遺產(chǎn)提名地納入申遺的范圍這是一個極好的機遇。國家和新疆申遺部門及時修改方案，保證了申遺工作的順利進行。

的確，巴音布魯克這處被群山包圍的濕地，具有非常高的生態(tài)價值，能夠體現(xiàn)新疆天山在高山濕地生態(tài)方面的特色和優(yōu)勢。

春天，上萬只天鵝從印度和非洲南部啟程，穿越崇山峻嶺到達巴音布魯克，此情此景，讓你不得不被這些遷徙的家族震撼并感動。這些天鵝以大天鵝、小天鵝、疣鼻天鵝為主，在碧綠的草原濕地上展開翅膀，優(yōu)美的身姿如姑娘輕盈起舞。它們還在這里尋覓心儀的伴侶，繁衍生息，哺育幼雛，并教剛生下來的小天鵝游泳、覓食、飛翔，直至展開下一次不遠萬里的遷徙之旅。

清晨，當遠處的蒙古包升起裊裊炊煙時，大大小小的天鵝們，有的開始休憩，有的開始覓食，有些勤奮的天鵝，展翅掠出湖面，飛過馬背、羊群和蒙古包，在遠方的山谷里盤旋。

太陽升起的時候，雪山的倒影漸漸清晰起來，野鴨、百靈、云雀等水鳥在湖面上掀起了熱鬧的“鳥語大合唱”，而休息的天鵝數(shù)量越來越多。天鵝睡覺的姿勢也不盡相同，它們將頸插于翅下，或臥于地面，或單腿立于草叢，或飄浮于水面。

傍晚是天鵝覓食的高峰期，這時，天鵝們都在湖里跳起了精妙絕倫的“水中芭蕾”。它們時而倒立，身體幾乎垂直地伸入水面;時而捕捉漂浮的草莖，脖頸來回轉(zhuǎn)動;時而蹲入草叢，搜尋細嫩的小草葉。天鵝碩長的脖頸使它擁有優(yōu)雅的體態(tài)，覓食時，它的脖頸可任意彎曲扭動，劃出一道道柔滑的弧線。

天鵝是一種優(yōu)美的動物，求偶時，它們用喙相碰或以頭相靠。在天鵝湖考察時，有很多時候我們總是看到天鵝是成雙成對在一起的。它們互相依偎、竊竊私語，互梳羽毛，一幅幅親熱浪漫的畫面讓人動情。

據(jù)說，天鵝結(jié)成終生伴侶后，孵雛的任務(wù)由雌雄雙方輪流承擔。雌天鵝每次大約產(chǎn)卵六顆。在雌天鵝孵卵時，雄天鵝就利用短時間出外覓食，或在窠巢附近站崗警戒，隨時準備拍打翅膀擊退敵手。

剛出生的天鵝頸短，絨毛稠密。幾小時后即能奔跑和游泳。天鵝父母要精心照料它們的小寶貝幾個月，直到它們學(xué)會飛翔和自己捕食。這些小天鵝在春暖花開后會重新飛回巴音布魯克，在湖心小島的草叢中再建個小窩，像它們的父母一樣撫育自己的兒女，生生不息。

天鵝具有“一夫一妻”的生活準則， 令人動容的是，一旦結(jié)為伴侶，終生將會忠貞不渝。若遇到配偶不幸傷亡，另一只將會終身孤飛。更有甚者，一些天鵝甚至?xí)蚴蹅H哀慟長鳴，直至不吃不喝殉情死去。

當?shù)啬撩癜烟禊Z視為“貞節(jié)之鳥”、美麗天使和吉祥的象征，奉若神靈。在這里，從古至今人們都視獵殺天鵝和揀天鵝蛋為“罪惡行為”。在夢幻般美麗的天鵝湖，沒有傷害，沒有獵殺，人類在此似乎只是一個旁觀者。這里的主角是天鵝，大天鵝，小天鵝，疣鼻天鵝，還有它們的伙伴灰雁、斑頭雁、白頭鷂、燕鷗、雕、禿鷲等十余種珍稀鳥類。這里是鳥類繁殖、度夏、棲息的天堂。

由于巴音布魯克草原處處風景如畫，近幾年到這里旅游的中外人士不斷增加，使其在國外的知名度也不斷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