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 宏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話劇團
編劇獨白
■ 王 宏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政治部話劇團
編輯案:十月的山東秋意濃濃,山東藝術節(jié)如火如荼的演出給霧霾的城市增加了許多亮麗的色彩。這期間我代表湖南參加文化部的文藝評論研修班,有幸觀摩了藝術節(jié)的多臺演出;《茶壺就是喝茶的》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學習期間隨手寫下了觀劇心得;同時也和王宏先生溝通之后決定刊發(fā)這個劇本,并邀請王宏先生撰寫一篇創(chuàng)作札記。今日收到稿件,閱讀之后不禁會心一笑,王宏老師的結尾句正是我撰寫的心得中對該劇的理解。這樣的巧合,也是情理之中,因為優(yōu)秀的劇作才能和觀眾心意相通;我想作為一名編劇,和觀眾能達到如此默契,應該是非常幸福的事吧。
話劇《茶壺就是喝茶的》(以下簡稱:《茶》劇)順利通過國家藝術基金驗收,已過去幾個月了,在參加山東藝術節(jié)演出期間受到《藝海劇本創(chuàng)作》李薇薇的約稿,并邀約撰寫一篇創(chuàng)作談。從受到邀約到今天已又過去了一周,稿子卻遲遲沒有動筆,因為自己不知該談些什么。有些東西可演不可說,有些東西又可說不可演。《茶壺就是喝茶的》,這句廢話本身就蘊涵著許多說不出的東西。由曲藝團演出的“話劇”似乎也不那么好說,不那么容易說清楚。有的朋友會問:自己都說不清,你是怎么寫的?你都寫了些啥?你為什么要寫?哎,這倒是些我樂意回答的問題,因為在劇本的創(chuàng)作過程中,這些問題我也曾不斷地問過自己。
《茶》劇沒有特別離竒的故事,除了不時晃來晃去的“低頭族”,甚至沒有特別宏大的場面,沒有特別強烈的所謂“戲劇性”。《茶》劇的劇情用幾句話就能說的很明白:“小窯工王小三為謝琴書大師玉琴仙一曲之恩,將一把紫砂壺送給了他。玉琴仙病重彌留之際,又將紫砂壺傳與曲藝團看門人、琴書票友周思泉。三十年后,已是花甲老人的周思泉,欲與老街坊馮小霜結為夫妻,在收拾新房時,周思泉的兒子無意中找出了那把塵封了幾十年的紫砂壺,票友姜夢鬲是收藏協(xié)會的秘書長,他一口咬定,這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名壺——大彬壺,目前市場價值在兩千萬以上……由此開始,一場圍繞“大彬壺”的虎狼之爭便在周家拉開了帷幕。一把原本是喝茶的茶壺,轉(zhuǎn)瞬之間變成了向周思泉追魂索命的無常厲鬼。于是,周思泉與馮小霜棒打鴛鴦、勞燕分飛。于是,兒女失和,親情破碎。于是,周思泉鬼魂附體,兒子女兒突然瘋癲……”就是這些,凡夫俗子,凡間俗事,簡單到用一句話也能說清,那就是:一把壺折騰一群人的故事。
寫作之初,我對這把壺的認識遠沒有在寫作過程中對她重新認識的那么深刻。落筆之前,壺在我眼里只是一件難得的“道具”,壺在劇中的幾次身份轉(zhuǎn)化會對和這把壺有關聯(lián)的人產(chǎn)生化學反應,而這反應的過程應該很好玩,很有“戲”。而隨著我與這把壺的“交往”日深,這把原本是喝茶的壺在我心靈中就變成了一個令人恐怖的陰影,一個當今社會十惡不赦的妖魔——“誘惑”的化身。由此我想了許多,在我們這個社會上,許多事物的原始屬性不是已經(jīng)在無數(shù)“利益”的誘惑下漂移、變形了嗎?比如權力,原本是人民付與的、為人民服務的權力在貪欲的誘惑下會變成某些貪官謀取個人利益的工具;又比如食品,食品是維系人類生存的,而某些維系人類生存的食品也在“暴利”的驅(qū)使下變成了奪人性命的毒藥。還有,某醫(yī)院表彰了不收紅包的醫(yī)生,某報紙謳歌某領導從不貪污受賄,某大橋垮塌是因為走得車太多……諸如此類的例子不勝枚舉,以致讓人猜測,是不是有那么一天某火化廠也會做這樣的宣傳:本火化廠一年來從沒燒過活人……現(xiàn)實生活中的好多“茶壺”的確己不再是喝茶的物件了,在不斷的變身中她也丟失了“壺”的用途、地位與尊嚴,所以被“粹”的危險也就時時存在。“壺”的變形是人性的扭曲,是人的價值觀的扭曲,我寫的就是這么一個普通的理兒。
我渴望回歸,回歸一切事物的原始屬性,回歸她們的真實作用,存在價值,回歸真誠,回歸善良,回歸美好。就像劇中的周思泉那樣,懷揣“濺在錢上,貴在情上”的箴言,堅守良知、踐行信義。這就是我寫這戲的初衷。當然,至于寫的好與不好,那得由觀眾來說,我交的是考卷,我渴望喝彩,也能接受叱罵,我母親說:沒人罵的孩子長不順溜。
另外,將《茶》劇定為話劇也并不意味著要引領傳統(tǒng)曲藝走向劇化,我沒那個想法,沒那個膽兒,也沒那個能力,我們在劇中大量使用曲藝手法、語匯、琴書唱段只是想為曲藝做點“科普”宣傳,讓大家也知道知道,山東琴書真的挺好聽,曲藝人演的戲也挺好看。其實,從我本意而論,名稱沒那么重要,社會意義才重要,藝術效果才重要,劇院票房才重要。茶壺就是喝茶的,戲就是演給觀眾看的,如此而已。
【責任編輯:李薇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