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慶 王云琳
[案情]被告人楊某在17歲時因兩次盜竊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七個月、有期徒刑六個月。因楊某系未成年人,按照未成年人犯罪前科封存制度,上述犯罪記錄被予以封存。被告人楊某在20歲時再次盜竊犯罪。
本案的爭議焦點在于,被封存的犯罪記錄能否作為酌定從重情節(jié)予以評價。
一種意見認為,我國對未成年人實行的是“教育、感化、挽救”、“教育為主、懲罰為輔”的刑事政策,《刑法》第65條中對于未成年人不構成累犯的規(guī)定也體現(xiàn)了法律對未成年人予以從寬處罰的精神。在從寬處罰的前提下,未成年人不構成累犯制度與未成年人前科不作為酌情從重情節(jié),應當認為是一種“舉重以明輕”的邏輯關系,對未所年人前科應不予評價。
另一種意見認為,犯罪前科封存不等于前科消滅,《刑事訴訟法》第275條第2款規(guī)定,犯罪記錄被封存的,不得向任何單位和個人提供,但司法機關為辦案需要或者有關單位根據(jù)國家規(guī)定進行查詢的除外。由此可見,司法機關出于辦案調查和審理案件的需要,可以查詢犯罪前科,了解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動機和原因,分析其主觀惡性,對犯罪前科作出綜合性的法律評價才更有利于打擊犯罪,體現(xiàn)罪責刑相適應的法律原則。
[速解]筆者同意第二種觀點,并認為,封存的犯罪前科應作為酌情從重情節(jié)予以評價,并根據(jù)實際情況作不同的處理。理由如下:
第一,未成年人不構成累犯制度與未成年人前科不作為酌定從重情節(jié),認為是一種“舉重以明輕”的邏輯關系是不恰當?shù)??!芭e重以明輕”是在出罪時的解釋方法,指較重的犯罪行為不予處罰,則較輕的犯罪行為當然也不予處罰,這符合刑罰理論的當然解釋原則,但這是對兩個輕重不同的行為進行比較所作出的法理解釋。而未成年人的犯罪前科不以累犯制度評價與不以酌定從重情節(jié)評價,是對同一個犯罪行為的評價,當然不能適用“舉重以明輕”的解釋原則。
第二,前科封存不等于不評價前科。根據(jù)《刑事訴訟法》第275條的規(guī)定,只要犯罪的時候不滿十八周歲,被判處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罰的,都應當對相關犯罪記錄予以封存。根據(jù)我國現(xiàn)有的規(guī)定來看,前科封存并不是對前科不予評價?!缎谭ā返?6條規(guī)定的特別累犯及第356條規(guī)定的毒品再犯對未滿十八周歲的人依然適用,說明構成危害國家安全犯罪、恐怖活動犯罪、黑社會性質的組織犯罪的未成年人在刑罰執(zhí)行完畢或者赦免以后,在任何時候再犯上述任一類罪的,應以累犯論處,對毒品再犯的也應當從重處罰,此時未成年人的犯罪前科依照法律規(guī)定,應當作為法定的從重處罰情節(jié)予以評價。比如在未成年時期再犯罪的,只要符合《刑事訴訟法》第275條的,應實行犯罪記錄封存,在起訴書中、判決書中不宜列明、在庭審時不宜公開舉證,但在量刑時應綜合考慮;成年后再故意犯罪的,前科封存對于保護其升學、就業(yè)已沒有了意義,可以探索解封制度,對其前科予以評價。
第三,有犯罪前科的未成年人在成年后繼續(xù)犯罪的,足見其主觀惡性大,不應該繼續(xù)保護。我國實行的“未成年人犯罪前科封存制度”,是免去未成年人在升學、就業(yè)、入伍等的前科報告義務,消除犯罪記錄的負面影響,以便未成年人回歸社會,踏上正途。但是,犯罪嫌疑人在成年后心智已經(jīng)成熟,在明知自己有前科的情況再次故意犯罪,足見其主觀惡性大,沒有悔罪的表現(xiàn),應予以有力打擊,不能姑息。
第四,體現(xiàn)法律公正,利于打擊犯罪。司法實踐中,前科情況作為一種酌定情節(jié),反映了犯罪嫌疑人的人身危險程度、主觀惡性、認罪悔罪態(tài)度等,綜合這些指標作出相應的從重的刑事處罰,能有效打擊犯罪,同時增加了犯罪嫌疑人再次犯罪的心理成本,降低再次犯罪的可能性,做到打擊與預防雙管齊下。
(作者單位:四川省合江縣人民檢察院[6462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