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刊記者_姚曦 楊軍 北京報道
常麗華:在教室里創(chuàng)造生活
本刊記者_姚曦 楊軍 北京報道
和常麗華聊天,你會感到她身上這種溫度。她有個綽號叫“中國的雷夫”。采訪快結(jié)束時,記者忍不住問:你這綽號怎么來的?常老師答:“大家瞎說的?!保ê髞聿橘Y料,才知道是2012年雷夫訪華時,在一次高峰會上被朱永新教授說出來的。)常麗華其實更想說雷夫?qū)λ挠绊?。去年有段時間,“56號教室有沒有奇跡”一時被各路媒體炒得火熱?,F(xiàn)在終于偃旗息鼓。對肇事者而言,“沒有奇跡”足夠抓人眼球,但也或許,沒有奇跡才真正是教育的常態(tài)。
——小螞蟻班的后門隨時開著。
第一次走進去,正值下課。只見常麗華獨自坐在一張矮凳上,正在一疊花花綠綠的筆記本上貼著什么。見記者進來,相視一笑,就介紹起來:這些小家伙做得真棒!
原來這些筆記本就是孩子們上周剛剛完成的自然筆記。常麗華正從一個小盒里粘起一些五顏六色的小星星貼在上面,鄭重其事地倒像是在為孩子準備禮物。
記者便問:貼這些小星星做什么?打分嗎?她說:她正在讀孩子們的喜悅呢。貼星星是她和孩子約定的一個小游戲,因為將要評出超級無敵自然筆記(五顆星)和超級喜悅自然筆記(四顆星),甚至還有孩子們自創(chuàng)的超級無敵喜悅自然筆記(五顆星)。
她會對孩子們說:我會看你們的筆記是否帶著喜悅之情來做。如果你心里是喜悅的,你的文字也是喜悅的,畫也是喜悅的,大自然也是喜悅的。星星不是一個等級,反而是孩子們評價自己的一個標準。
正說話間,幾個孩子進來,也湊過去,七嘴八舌議論起來。常老師便一邊笑一邊讓他們?nèi)蕚渖险n……初夏的陽光從窗戶里透進來,略微帶著北京的低溫,此時也似乎沾染了這群師生的喜悅,星星點點灑在他們臉上——
在亦小采訪三天,經(jīng)常在常老師班上轉(zhuǎn),這不過是其中一個最普通的場景。筆者想提前寫在這里。經(jīng)常采訪,常會有一種錯覺,不論寫人物還是寫學校,總想從其中挖出“大事”來。但其實每每走進教室,這些被我們忽略的最普通的“空氣、陽光和水”倒時刻令人唏噓。用一個不恰當?shù)脑~,這就像是一個教室的溫度,每個人身上都緩緩流動著一股氣流。
和常麗華聊天,你會感到她身上這種溫度。她有個綽號叫“中國的雷夫”。采訪快結(jié)束時,記者忍不住問:你這綽號是怎么來的?常老師答:“大家瞎說的?!保ê髞聿橘Y料,才知道是2012年雷夫訪華時,在一次高峰會上被朱永新教授說出來的。)常麗華其實更想說雷夫?qū)λ挠绊憽?/p>
在山東學校帶完04-09級孩子,當時,很多人對她說:你的班級帶得這么好,應該有一段時間沉浸下來,寫寫這個班級的故事,會給很多人啟發(fā)。但也在那一年,她讀到雷夫的《56號教室》后,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還“差得很遠”。就擱下心思,接著帶下一輪,做一次像雷夫那樣的實踐。
去年有段時間,“56號教室有沒有奇跡”一時被各路媒體炒得火熱。現(xiàn)在終于偃旗息鼓。對肇事者而言,“沒有奇跡”足夠抓人眼球,但也或許,沒有奇跡才真正是教育的常態(tài)吧。
筆者80年代在農(nóng)村上小學,一所破破爛爛的村小。一個代課老師便上了全部學科。興許那時消息閉塞,聽不到什么時代的爭論。但一眾師生,都親切快活。教室里有老師,上著課累了便出去休息,有時便彈木風琴唱歌。
教室外就是天地,丘巒疊嶂,一眼望去,層層疊疊的農(nóng)田。一個村里,老師和家長都再相熟不過,大家見了老師,都稱“先生”。有什么困難,老師也幫著出主意。清楚地記得,那時農(nóng)忙,幾個相熟的孩子約了,還一起去老師家里幫忙插秧、點麥,累了大家坐在田坎上吃西瓜,說說笑笑。也從未聽見現(xiàn)在這么多××教育,××課程,或師生的權(quán)利義務云云……
2009年,雷夫在他的“56號教室”和孩子表演莎士比亞戲劇
這是不是全課程呢?這是不是包班制呢?這是不是“奇跡”呢?未必是。但我們心照不宣,師生見面,一句問好一個微笑便知道那種溫度。
到了亦小,聽了一眾老師的課,再見常老師及錢老師,筆者覺得這溫度回來了。沒有什么臃腫的行政制度,時常上課了還有孩子在外面玩。在初見常老師那天的習字課上,記者能看見孩子間的交頭接耳,也看得見一筆一畫的沉醉。
所以那天在食堂吃飯,和一位管教務的老師聊天,他問:你們來這里最大的感覺是什么?我說清明的師生關(guān)系。我想說的是這種溫度。
常麗華或許更喜歡孩子們給她的另一個身份:“后母”。這是孩子們在亦小版的“灰姑娘”里給她創(chuàng)造的角色。這是個壞角色,但常老師知道孩子們想說的是什么。
在“漫游童話王國”課程里,教材一共呈現(xiàn)了三個版本的《灰姑娘》:美國版、埃及版、中國版。上完《安徒生童話》,常麗華便問他們:你們想怎么學,自己決定。
在教材里,美國版排第一,中國版第二,埃及版第三。學生經(jīng)過討論,便說,他們決定打破順序來學。理由是這樣:先學埃及版,因為它的畫風奇特,太有吸引力了。第二是美國版的,因為是全文。第三是中國版的(只有插畫),因為“我們根本看不懂,不知道畫家在畫什么。但我們學了前面兩個故事,后面就可以連蒙帶猜了”。
“這就是小孩的理由,很自然。反而我們自己編的教材很奇怪?!背{惾A笑著對記者說。最后學完,迪斯尼的真人版《灰姑娘》上映。全班又去看了電影,接著討論?!捌鋵嵾@真是一個王子和公主結(jié)婚的故事嗎?孩子們倒不會這么認為了。這是一個人擁有什么樣的教養(yǎng),才能夠讓自己擁有幸福的一個故事啊。這也是孩子自己說的?!?/p>
最后一堂課,常老師原計劃本想是讓孩子比較下三個版本,寫寫讀后感就完了。沒想到孩子卻說:“我們才不要比較,我們都說了,要自己來創(chuàng)造一個自己版本的《灰姑娘》?!苯Y(jié)果便是后來貼在教室書架墻上的各種版本的《灰姑娘》故事。
最后那個亦小版的灰姑娘,很多同學足足寫了900字。常麗華還記得當時那個孩子一邊笑一邊對她說:我想把你寫死了,你是后母,我不想讓你活了?!皼]有關(guān)系,隨便?!背@蠋熣f。
我們也許會問:這樣真的好嗎?這樣的情節(jié)真的不會影響孩子后來的價值觀念嗎?但在常麗華看來,反倒是我們成人常常剝離了一個具體的教育環(huán)境的臆斷。她說,盡管他們?yōu)檫@堂課設(shè)定的目標是讓孩子感受這些故事的藝術(shù)價值。但其實孩子們反而發(fā)現(xiàn)了更多。為什么孩子把她寫成后母就不是一種對美好事物的心理投射呢?在孩子心里,價值判斷常常是通過“好玩”(游戲)來完成的。
“我有一個基本的答案是,你跟孩子是在一起的。對二年級的孩子,課堂常常是游戲的。其實孩子也不覺得在上課,就覺得是跟老師在一起。老師就得有一種能力,怎樣把知識和他們的生活打通?!?/p>
“我們經(jīng)常說一個人要聽他內(nèi)心的聲音,他內(nèi)心的聲音從哪里來。這堂課里,我很高興小孩經(jīng)常說不,我們不要干這個事,我們要干另外一個事?!背@蠋煂τ浾哒f道。
在小螞蟻班,同樣有許多“班規(guī)”。不過,孩子們卻把它叫做“游戲規(guī)則”,而且都是自己討論出來的。讓孩子自己去做,自己去學,他們會覺得更有意思。這也是讀佐藤學給常麗華的啟發(fā)?,F(xiàn)在,小螞蟻班的課程大部分都是這樣完成的。
有一段時間,常麗華曾仔細對比研究過同年級日本教材和美國教材的區(qū)別。
“日本的教材有個特點就是很慢。它的二年級可能整個一年沒有幾篇課文。但是他們延伸得非常寬廣,而且高度強調(diào)人與人之間的對話,強調(diào)讓小朋友之間去相互傾聽?!背{惾A繼續(xù)說,而美國教材則非常注重個人探索,內(nèi)容很豐富,老師可以從中篩選。
作為亦小全課程教材的主編之一,在編撰教材時,常麗華現(xiàn)在常常借鑒美國方式(如現(xiàn)在流行的PYP課程),而具體應用到課堂,則是“日本方式”,讓學習慢下來、沉靜下來。
“我有一個基本的答案是,你跟孩子是在一起的。對二年級的孩子,課堂常常是游戲的。其實孩子也不覺得在上課,就覺得是跟老師在一起。老師就得有一種能力,怎樣把知識和他們的生活打通?!?/p>
小螞蟻班《丑小鴨》童話劇演出閉幕
常老師的話也印證在亦小二年級的教材上。二年級第一本教材即是《在一起》。常老師說,因為經(jīng)過一年級一年的相識,現(xiàn)在在假期之后重新回到學校,就是孩子重新在一起認識彼此的過程。于是,這本教材的四個單元便是:合作、溝通、人和自然、和動物在一起。
“在這個教室里,我們每天在一起生活,我們改變,我們就有了很多特別棒的故事?!?/p>
如果不是因為女兒即將要上高中,常麗華或許從沒考慮過到北京。
到北京看了十一學校,她決定留下。她還記得那年在十一學校開學典禮,把自己寫的《中澳兩地書》給李希貴校長看,那是一本2011年她在澳大利亞學習時和自己原在山東的小螞蟻班(三年級)聯(lián)系的書信集。很多人都盛贊這些孩子奇特的想象力和成熟的文筆。但李校長一個反問卻給她潑了一瓢冷水:
“這些孩子是否將來都要成為作家呢?”
這個疑問,也讓她重新開始思考自己。所以,當記者問“為什么會想到從山東到北京來”,她只說:“為什么到這里來,不談理想?!迸畠荷蠈W是個現(xiàn)實問題。她那時也沒想到自己在亦莊,還會有這樣全新的開始,對于這個學校將是什么樣,誰也沒有定數(shù)。
初到亦莊,要從一個語文老師轉(zhuǎn)變?yōu)橐粋€全課程老師,并非易事。
在澳洲看了許多學校,她發(fā)現(xiàn)那里的老師做課程自由度很大,也沒有統(tǒng)一教材,但學校和區(qū)域方面,都會給老師提供很多資源支持。但是在中國,我們會有一個固有的國家課程的限制。
“所以到了亦莊,其實課程全靠老師。我們也沒想全課程能走多遠,這完全取決于我們自己?!背{惾A說道。
應該說,在山東時期,常麗華已經(jīng)有了很多類似全課程的探索。那時,作為班主任,她也常常聯(lián)合其它學科老師配合做一些課程。如后來《在農(nóng)歷的天空下》《梅花課程》等在那時都有了雛形?!澳菚r我們也會有教育不能割裂的理念,但和現(xiàn)在自己親身去做還是不一樣。”
做全課程時,每個初入門的老師都會面臨一個困境:即綜合學科的考驗?!斑@一點很難,你知道你要做的東西正是你曾經(jīng)所受教育的缺憾。綜合學科的能力我們自己還是不具備的?!?/p>
即使現(xiàn)在,在很多專業(yè)領(lǐng)域,做全課程時,常麗華仍然會去請教專業(yè)老師?!坝龅讲粫龑У牡胤?,比如我們要帶孩子去辨別校園里的植物,就請科學老師來上一堂課,我們跟在旁邊聽。又比如美術(shù)課,孩子們畫畫,老師需要做點評,也請美術(shù)老師來先講一講。他點評的過程也是我學習的過程。”
但是,綜合學科的考驗也只是全課程設(shè)計的基礎(chǔ)。全課程之全,并不是內(nèi)容的拼湊,而是教育和生活的融合。在具體的操作中,常老師列舉了全課程設(shè)計必須遵循的幾條原則:
即一要考慮孩子的身心發(fā)展規(guī)律。如一年級的孩子,最需要的是一種浪漫的表達。“比如一年級我們會做和春天在一起的課程,就只是讓孩子單純聽聽音樂,畫畫,讀讀詩歌,對大自然有一個感受。到二年級就自然過渡到自然筆記了?!?/p>
其二即可以看看國際上相同年級的課程設(shè)計。對美國和日本教材的參照即是一例。
其三也是最核心的因素即一定要貼近兒童生活。和常老師搭班的趙秀秀老師就給記者講了她剛到學校時的迷茫。作為數(shù)學系畢業(yè)的研究生,她發(fā)現(xiàn)面對這群小孩子完全不知道該講什么。
那時上著課,就會有小孩跑出去。問他為什么,孩子常說的一句話就是:數(shù)學老師講什么我聽不懂。這個打擊對她實在很大。但奇怪的是,就坐在她身邊聽課的常老師也從不給她支招。只送了她一本華德福的書(講0-7歲小孩生活經(jīng)歷),她看完仍然糊涂。不過,當她逐漸走到孩子中間去,開始理解常麗華的用意:理解孩子是教師職業(yè)的第一要求。
那時,常老師給她布置的功課就是每周給家長寫一封信。為了寫信,她必須混到孩子堆里去?!坝袝r,我就感覺像是混在孩子堆里的臥底。孩子在我面前從不覺得我是老師,我有什么東西不可以講,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做。”趙老師說道。
在三個原則上,作為全課程的一種對應形式——包班。常麗華也說“不能說包班就是一個老師要教完所有學科。包班的最大意義還在孩子,給他一個完整的生活?!?/p>
“就像自然筆記,孩子當然在學習,我就跟他們說:要像科學家那樣去觀察,文學家那樣去想象,藝術(shù)家那樣去設(shè)計。但小孩也不覺得他在學習。因為那本身就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彼a充道。
亦小的每個班級都有自己的一個專屬名,如小種子班、小石頭班、鹿野苑班,常老師的小螞蟻班卻是個特例。這個名稱是她從山東開始就一直沿用。
為什么是小螞蟻?常老師的初衷也很簡單?,F(xiàn)在的孩子多獨生子女,在家里常常以自我為中心?,F(xiàn)在來到小學,第一個面臨的問題就是學習大家如何相處。這就是小螞蟻的意義。
“我們的溝通單元就講了一個故事。教材選了《我要一只大蜥蜴》,一個小男孩跟媽媽說,我想養(yǎng)一只大蜥蜴。那媽媽很有智慧,就不斷引導他,如果你養(yǎng)大蜥蜴,會有各種各樣麻煩,要承擔什么責任。我們也想讓小朋友學習這樣的溝通方式?!?/p>
但后來上課,常老師發(fā)現(xiàn),實際生活很復雜?,F(xiàn)在的家長,基本小孩提什么要求,他們都會答應。那怎么辦呢?老師便反過來引導孩子。這一課完了的作業(yè)就是孩子回家和爸爸媽媽玩一個角色扮演游戲。他們當孩子,孩子當爸爸媽媽,讓家長跟孩子提要求。
“我提前跟孩子說,你注意啊,有智慧的媽媽,第一是要有勇氣跟孩子說不。我們好多家長都不跟小孩說不的。第二就是,最有智慧的媽媽,你不跟他提要求,但最后是他自己能夠承擔所有的責任。這是當?shù)鶍尩闹腔郏鋵嵜總€家長都要好好想想?!?/p>
作為一所開發(fā)區(qū)新建學校,雖是十一學校附屬,但卻和十一有個巨大不同:生源。在亦小,幾乎95%的孩子都來自征地回遷或進城務工家庭,另外5%則是開發(fā)區(qū)企業(yè)的子女。這些孩子各有各的成長環(huán)境。
常麗華說:童年永遠都是你一輩子的。她自信從小到大,在大部分人眼中,她都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但父母卻從沒對她講過一句重話。這也造成了她比較溫和的性格。但她的妹妹卻智商極高,有時倒是讓她感到自卑。所以,現(xiàn)在她特別能理解那些學習偏弱的小孩。
在小螞蟻班,就有一個叫寒露(化名)的孩子。整個一年級上學期,他幾乎沒有一節(jié)課能坐在椅子上聽。一會在沙發(fā)上,一會在地毯上,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時有許多老師來聽課,就問常麗華,這孩子有自閉癥嗎?她自己有時也會焦急,但她知道:他可能只是需要一個慢慢適應的過程。
“這樣的小孩他往往有獨特的天賦。他其實什么都聽得到,他是以自己的方式在聆聽和學習,所以這個時候更考驗老師,一是考驗你能不能理解他獨特的學習方式,二是考驗你能不能用課程把他吸引過來。現(xiàn)在到二年級,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他很棒了?!?/p>
現(xiàn)在我們經(jīng)常會說等待,說慢教育,但等待其實是最難的事情。在傳統(tǒng)學校,一個班級太大,還有各項考試考評,老師更難做到。
筆者一位同事的孩子,今年剛上公立小學。經(jīng)常在一起,他便會說起兒子的不適應問題,老師很著急:他什么都能干,就是不認字,不識數(shù),而且只會畫字。這樣的孩子,常老師班上也有好幾個。在教學中,常麗華發(fā)現(xiàn),其實這些孩子的慢更多是教育引導的問題,缺乏良好的閱讀給他建構(gòu)起智力背景。她現(xiàn)在正在嘗試做的就是給他們讀故事,同時在假期,也要求孩子媽媽給孩子多買最簡單的童話書讀。
所以,常麗華也說,全課程最重要的意義不是教材,反而是老師如何去引導的問題:要讓孩子學會自己去嘗試,去試錯。
現(xiàn)在我們經(jīng)常會說等待,說慢教育,但等待其實是最難的事情。在傳統(tǒng)學校,一個班級太大,還有各項考試考評,老師更難做到。
《在一起》的體育課上,孩子們會玩綁腿跑的游戲。老師約好了不去干涉,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這些孩子跌跌撞撞,哭了喊了、跌倒了又爬起來,先是挑戰(zhàn)三個人綁腿,接著五個人,所有女生,所有男生……最后居然挑戰(zhàn)到全班小孩綁成了一條長長的線,一起喊著口號一起往前走。
老師們不會想到,孩子竟是這樣詮釋在一起的含義。
在亦小三年,常麗華帶學生、也帶老師。有時,老師們難免有職業(yè)倦怠?!案⒆釉谝黄鹁昧耍銜l(fā)現(xiàn),孩子學習的規(guī)律其實也適用老師。孩子喜歡學習,一是因為他學的東西就是他的生活,第二是有挑戰(zhàn)性。挑戰(zhàn)帶來快樂,又會促進他學習?!?/p>
所以在亦小,采訪許多老師,像劉婷、趙秀秀這樣剛畢業(yè)的靜老師,她們會有一個共同感受,感覺自己就是和孩子一起成長的。
一年前,常麗華帶著這群年輕人,從一年級莽莽撞撞走過來。那時,他們也沒想過下一步怎么辦。但現(xiàn)在老師們卻說:我們也可以來學一門樂器,學一門舞蹈,學一學繪畫。
于是,在采訪結(jié)束那個下午,記者兩人也一起去參加了老師們的葫蘆絲課。那一刻,仿佛這間教室里就坐著這樣一班大孩子。
在北京,他們很多人的工資還不到5000元,走在偌大的城市里,或許生活、情感會有種種不順遂,但在那悠揚的葫蘆絲中,都慢慢流去了。那時,窗外是絢麗的火燒云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