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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語料庫的be going to語法化研究*

2015-10-23 08:22武俊輝
外語學刊 2015年3期
關(guān)鍵詞:助動詞歷時情態(tài)

武俊輝 文 旭

(西南大學,重慶400715/長沙理工大學,長沙 410114;西南大學,重慶400715)

○整合性研究

基于語料庫的be going to語法化研究*

武俊輝 文 旭

(西南大學,重慶400715/長沙理工大學,長沙 410114;西南大學,重慶400715)

語言學家從歷時角度廣泛研究be going to的語法化過程,但這些研究主要局限于定性描述,缺乏準確的定量分析。本文通過COHA(美國英語歷史語料庫),從心理動詞的使用、無生命體作主語及動詞被動式的使用3個方面考察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歷時地分析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be going to從1810年代到2000年代的演變規(guī)律。最后,從語法歸屬角度揭示be going to屬于情態(tài)動詞范疇。

語料庫;be going to;語法化

1 引言

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是研究語法化過程中一個經(jīng)常被提及的經(jīng)典例子,很多學者(Bybee et al.1994;Bybee,Pagliuca 1987;Heine et al.1991) 借助它研究語法化現(xiàn)象。Hopper和Traugott借助be going to引入語法化這一概念,并以be going to為例詳盡地闡釋了語法化理論(Hopper,Traugott 2003:1)。另外,Traugott和Dasher多次借助be going to來闡釋語法化及其單向性(Traugott,Dasher 2002: 81-89)。但這些研究大都局限在定性描述的范圍內(nèi),因此缺乏相關(guān)的量化研究,未能以翔實的數(shù)據(jù)揭示該現(xiàn)象在語法化過程中的歷時演變規(guī)律。本文以COHA為工具,以頻率為研究對象,考察美國英語中be going to 在1810年代至2000年代200年間的語法化演變過程,對be going to的語法化過程展開量化研究,從歷時角度揭示其語法化過程。

2 研究設(shè)計

2.1研究問題

本研究嘗試回答以下問題:(1)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及其歷時演變規(guī)律是什么?(2)be going to的語法歸屬是什么?

2.2 語料來源

本研究采用定量研究和定性分析相結(jié)合的方法,語料來自COHA,并輔以BNC(英國國家語料庫)。選擇COHA,是因為其單詞量大,而且時間跨度長。COHA的單詞量有4億多,時間跨度從1810年代至2000年代,歷時200年,每10年為一個階段,每階段的文體分布平衡,這有利于觀察語言的演變過程,可以全面地觀察be going to在200年間使用頻率的變化規(guī)律。

3 研究結(jié)果

3.1 完全語法化的時間

關(guān)于be going to語法化的起始時間,Hopper,Traugott以及Traugott,Dasher都有論及(Hopper,Traugott 2003: 3;Traugott,Dasher 2002: 84),但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仍未確定。雖然Traugott和Dasher認為,“20世紀初期,表示時間的be going to作為一個單位固定下來了,因為可以找到be gonna的用法” (Traugott,Dasher 2002:84),但be going to的完全語法化與其作為一個單位固定下來屬于不同范疇。歷時地看,只有當一個語言形式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過程后,才可能作為一個單位固化下來,固定地表達某種意義。

Hopper和Traugott認為,只有當be going to后面的動詞與目的意義不再相容,或者至少在那種語境中不大可能相容時,重新分析才是容易發(fā)現(xiàn)的或明顯的(Hopper,Traugott 2003: 3)。換句話說,重新分析之所以易發(fā)現(xiàn),是因為be going to所發(fā)生的語境已經(jīng)被泛化、類推化了,在此之前這樣的語境不曾出現(xiàn)過。Traugott進一步指出,“當主語和/或動詞與目的性已不匹配時,be going to的完全語法化可以得到驗證,如與一個表示心理體驗的動詞(hear,like)連用,或主語是無生命的,不能運動的”(Traugott 1995: 35)。沈家煊在Traugott的基礎(chǔ)上對這個問題有更進一步的認識:英語表空間移動的be going to“正在去”虛化為表示“將來時”,最初也是因為后面帶上了心理動詞(hear,like)或動詞的被動式,從而降低了主語的意愿性和目的性,也降低了go這一動作的方向性;后來主語可以是無生命體,這就徹底完成了向?qū)頃r的過渡(沈家煊 2001:272)。本文將運用語料庫從以下3個方面展開研究,從而在歷時上確定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

3.11 be going to+心理動詞

Hopper和Traugott對be going to發(fā)展的階段進行過劃分并做出修正(Hopper,Traugott 2003: 69,93),但未把be going to+表示地點的名詞這一形式歸入其中。Hopper和Traugott認為,這種演變只發(fā)生在局部語境中,即那些含有目的性和方向性、帶有非限定補語的結(jié)構(gòu)中,不會發(fā)生在有方位副詞的方向性語境中(Hopper,Traugott 2003: 2)。事實上,正因為在后者中未發(fā)生語法化現(xiàn)象,所以它才可以作為語法化研究的起點。如果不把考察的范圍囿于后接非限定補語的結(jié)構(gòu)內(nèi),我們就會對be going to的語法化過程做出更系統(tǒng)、更全面和更合理的解釋。be going to+表示地點的名詞在形式上已經(jīng)具備了be going to的特征,且完全可以用Hopper和Traugott的理論對其演化做出統(tǒng)一的解釋,可作為語法化研究的起點。事實上,已有學者把be going to+表示地點的名詞作為研究語法化的起點(文旭 2001:40)。因此,我們嘗試對Hopper和Traugott關(guān)于be going to的發(fā)展圖式做出修正。be going to的發(fā)展圖式分為如下幾個階段:第一階段,be going [to+表示地點的名詞],going為表示運動的實意動詞,to為介詞;第二階段,be going [to+動態(tài)動詞],going為方向動詞,to+動態(tài)動詞表示目的狀語,to演化為動詞不定式標記詞,通過類推/隱喻的機制完成;第三階段,[be going to]+動態(tài)動詞,通過句法的重新分析/轉(zhuǎn)喻的機制完成,be going to作為一個整體的地位初步得以確立;第四階段,[be going to]+動詞(動態(tài)動詞、靜態(tài)動詞或心理動詞),通過類推/隱喻的機制完成,be going to作為一個整體的地位得以強化。不僅可以后接動態(tài)動詞,而且可以接靜態(tài)動詞或心理動詞,其進一步泛化為一個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式,最終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

在COHA中檢索,從1810年代至2000年代間出現(xiàn)在be going to后頻率最高的10個心理動詞依次為see(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1653次),like(296次),think(197次),know(178次),want(164次),hear(163次),feel(160次),believe(123次),love(107次)和strike(103次)①。這10個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心理動詞首次出現(xiàn)在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中的時間分別為see(1820年代),like(1870年代),think(1890年代),know(1850年代),want(1920年代),hear(1850年代),feel(1870年代),believe(1850年代),love(1880年代),strike(1840年代)。除want外,其余9個詞均在19世紀首次出現(xiàn)在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中,see于1820年代最早出現(xiàn)在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中。至此,be going to的完全語法化得以驗證。

從歷時角度看,除了believe和strike的歷時分布沒有表現(xiàn)出明顯的特征之外,其余8個詞的歷時分布在整體上呈現(xiàn)出不斷增長的趨勢。

雖然be going to的演變起源于15世紀甚至更早,但在現(xiàn)代英語中,它的各個語法化階段仍然共存。(Hopper,Traugott 2003:3) 在完全語法化得以驗證之后,be going to語法化的各個階段仍是共存的,即在某個共時的層面,存在be going to語法化的各個階段。由于語料庫目前只能支持形式上的檢索,而對意義上的檢索則顯得捉襟見肘,如對語法化第三階段的檢索就存在困難,因為從第二階段到第三階段是通過重新分析/轉(zhuǎn)喻的機制完成的。雖然在be going to的語法化進程中,這一階段中be going to作為一個整體的地位初步得以確立,但在形式上,第三階段與第二階段沒有差別,在語料庫中難以檢索。因此我們從形式入手,選取兩種具有代表性的形式,即be going to+名詞,以及be going to+心理動詞這兩種形式,歷時地對未發(fā)生語法化的形式和完全語法化的形式的出現(xiàn)頻率進行研究,揭示其規(guī)律性。

be going to+名詞可視為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未發(fā)生語法化的形式,be going to+心理動詞則可視為be going to實現(xiàn)了完全語法化的形式。在COHA中檢索be going to+名詞形式的出現(xiàn)頻率以及10個出現(xiàn)頻率最高的心理動詞在be going to中的頻率,并對兩者進行歷時的對比。

如圖1所示,be going to+名詞出現(xiàn)的頻率/(be going to+名詞出現(xiàn)的頻率與be going to+心理動詞出現(xiàn)的頻率之和) 總體呈現(xiàn)出下降的趨勢,由1810年代的1下降到2000年代的0.489665。與此相反,be going to+心理動詞出現(xiàn)的頻率/(be going to+名詞出現(xiàn)的頻率與be going to+心理動詞出現(xiàn)的頻率之和) 總體上呈現(xiàn)出上升的趨勢,由1810年代的0升至2000年代的0.510335②。

圖1 心理動詞與名詞出現(xiàn)在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中的頻率之比的歷時分布規(guī)律

3.12 無生命體的主語+be going to

be going to在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之前突出的特征是意愿性和目的性,而無生命體的主語顯然不能表達意愿性和目的性(除了在隱喻性的文學體裁中),無生命體與這種語境已經(jīng)明顯不相容。由于在語料庫中無生命的主語并未標識出,無法把“無生命”作為條件進行檢索,我們以單數(shù)第三物稱it做主語的句子為例進行分析。

在COHA中檢索,be going to的主語為無生命體的情況在1810年代為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1.69次,但檢索到的兩個例句均為It’s going to rain.在隨后的年份中,才檢索出It is going to speak(1820年代),It was going to give(1830年代),It is going to be(1830年代),It was going to be(1830年代)等形式。

3.13 be going to + be done

be going to +動詞在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之前具有顯著的意愿性和目的性,所連用的動詞也為動態(tài)動詞。而被動語態(tài)的使用顯然與意愿性不相容,而且be done也是靜態(tài)地表達一種狀態(tài)。因此,be going to + be done的出現(xiàn)可以作為其完全語法化的一個標記。根據(jù)現(xiàn)有條件對COHA進行檢索,結(jié)果顯示be going to與動詞的被動式搭配使用的時間更早,在1810年代已有每百萬詞0.85次的頻率。

綜上所述,可嘗試性地得出此結(jié)論:be going to從最初表示動態(tài)的意愿性和目的性的表達式逐漸語法化為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式,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應為19世紀上半葉至19世紀中葉。

3.2 歷時分布規(guī)律

3.21 be going to的歷時分布規(guī)律

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后,在COHA中的絕對頻率和相對頻率的歷時分布如下。

(1)絕對頻率

be going to頻率(次/百萬詞)的歷時分布是:1810年代,27.09次;1820年代,19.63次;1830年代,26.79次;1840年代,24.61次;1850年代,44.5次;1860年代,69.01次;1870年代,79.68次;1880年代,93.42次;1890年代,99.03次;1900年代,147.66次;1910年代,228.19次;1920年代,206.64次;1930年代,207.25次;1940年代,216.24次;1950年代,216.18次;1960年代,233.01次;1970年代,238.55次;1980年代,213.3次;1990年代,268.13次;2000年代,261次。

be going to的出現(xiàn)頻率從1810年代的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27.09次上升到2000年代的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261次,雖然中間出現(xiàn)了激增(1910年代)和反復(1820年代,1840年代,1980年代,2000年代)的情況,但整體上呈現(xiàn)出穩(wěn)步增長的態(tài)勢。

(2)相對頻率

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現(xiàn)在被廣泛地用來表示將來的時間。但傳統(tǒng)語法學家認為,將來時間的表達是一個有爭議的命題。Quirk等認為,不存在所謂的將來時,而只有表示將來時間的某些語法結(jié)構(gòu),并對表示將來時間最重要的結(jié)構(gòu)進行了總結(jié),主要有will/shall+不定式、be going to+不定式、現(xiàn)在進行時、一般現(xiàn)在時、will/shall+進行體不定式(Quirk et al.1985:176,213-218)。另外,be to+不定式以及be about to+不定式也可以表示將來時間。

現(xiàn)在進行時和一般現(xiàn)在時在某些情況下也可以表示將來的時間,但它們不是助動詞,不能像其它表達形式那樣與非限定動詞連用。另外,現(xiàn)在進行時和一般現(xiàn)在時表示將來的時間主要依賴于語境,Biber等稱此現(xiàn)象為“語法語境”(Biber et al.1999: 455),即只有與明確的表示將來時間的狀語連用時,才可確定它們表示將來時間。因此,與其說是它們本身的形式表示將來的時間,還不如說是它們出現(xiàn)在其中的語境表示將來的時間。(Berglund 2005) 從技術(shù)層面講,目前并沒有一種技術(shù)或手段可以自動或半自動地把某個具體的一般現(xiàn)在時的例子確切表示現(xiàn)在還是將來做出準確的區(qū)分,而只能依靠人工識別和標注,這將大大超出本論文的討論范圍。be about to和be to也可以表示將來的時間,但由于其出現(xiàn)頻率相對較低(在BNC中,be about to 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僅為25.01,而will/shall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高達1957.36),本研究未把be about to,be to等形式包括在內(nèi)。

作為will/shall的縮略形式,’ll具有其自身的特點,而gonna作為be going to的變體呈現(xiàn)出新的形式和分布特征。因此,本研究主要把be going to,will,shall,’ll以及gonna(包括gonna及be gonna兩種情況)5種形式作為將來時間的表達方式加以考察。

考慮到表達將來時間的幾種形式可能會隨時間的推移歷時地呈現(xiàn)出相同的規(guī)律,而這種規(guī)律并不為be going to所獨有,為了排除共性因素對個性因素的掩蓋,更加客觀地呈現(xiàn)be going to的歷時演變規(guī)律,我們以be going to出現(xiàn)的頻率與我們所選定的5種表示將來時間的形式頻率之和的比率作為考察對象,這樣便排除了某個階段所有形式共同變化趨勢的影響,更加真實地揭示出be going to的歷時演變。

圖2 be going to的頻率在所有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的頻率之和中所占比率的歷時分布

如圖2所示,be going to的出現(xiàn)頻率與以上5種表示將來時間的形式頻率之和的比率從1810年代的0.005552到2000年代的0.120006,在200年的時間中,增長了22倍,顯示出強勁的增長勢頭③。雖然在整個過程中也出現(xiàn)了激增(1910年代)和反復(1840年代,1980年代)的情況,但總體上呈現(xiàn)穩(wěn)步增長的趨勢。

隨著時間的推移,不僅be going to的絕對頻率不斷地穩(wěn)步增加,而且在所有表示將來時間的形式中的相對頻率也呈現(xiàn)出不斷增長的勢頭。從歷時的角度看,be going to的使用頻率不斷增加,而且在所有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中占有越來越重要的地位,作為一種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式而得以固化,并得到越來越廣泛的應用。

3.22 be going to和will/shall頻率對比

作為表示將來時間的兩種主要形式,be going to的頻率與will/shall以及’ll頻率之和的比率的歷時演變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be going to語法化的程度和趨勢。由圖3可知,兩者的頻率之比從1810年代的0.005583上升到2000年代的0.140194,be going to語法化程度總體呈現(xiàn)加強的趨勢。

圖3 be going to的頻率與will/shall及’ll頻率之和的比率的歷時分布

4 討論

歷時地看,be going to在語法化過程中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并固化為將來時間的表達形式在時間上落后于will④.從共時的角度看,be going to的出現(xiàn)頻率在絕對值上遠遠低于同時期的will/shall的出現(xiàn)頻率。但be going to卻顯現(xiàn)出強勁的生命力,在1810年代至2000年代的200年間,其絕對頻率從每百萬詞的標準化頻率27.09增加到261,增長了9.6倍;其占所有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方式的比率也從0.005552增加到0.120006,增長了22倍;其與will/shall及’ll的頻率之和的比值也在200年間從0.005583上升到0.140194,增長了25倍。實現(xiàn)了完全語法化的be going to作為一個結(jié)構(gòu)固定下來,表示將來的時間在歷時上呈逐漸增長的趨勢。

be going to受到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學者們(Quirk et al.1985; Hopper, Traugott 2003)對其詞性進行過界定,但都有不足之處,未能從根本上解決be going to的語法歸屬問題。

Quirk等把be going to劃入半助動詞 (semi-auxiliary)的范疇(Quirk et al.1985:143)。這種分類有助于我們直觀地理解這一結(jié)構(gòu)的語法意義,但從嚴格意義上講,半助動詞這種叫法本身是缺乏科學根據(jù)的。英語助動詞包括基本助動詞(primary auxiliary)和情態(tài)動詞(modal auxiliary)兩個子范疇。半助動詞概念的提出并沒有真正確定這一結(jié)構(gòu)究竟屬于助動詞的哪個子范疇,最終未能完成be going to語法范疇的界定工作。Hopper和Traugott將be going to列入助動詞的范疇,這抹煞了它與其它助動詞的區(qū)別(Hopper,Trau-gott 2003:3,69,93)。

從歷時角度來看,古英語中will表示“欲望”,后引申為“意愿”、“預測”、“意圖”等,它的將來時用法直接從“意圖”發(fā)展而來。(石毓智 白解紅 2007:35) 而從共時的角度看,時態(tài)與情態(tài)存在廣泛的聯(lián)系。Palmer把will的純情態(tài)功能分為認知情態(tài)和動態(tài)情態(tài),當存在將來時間指稱時,很難把will的認知用法和單純的表示將來時間的用法區(qū)別開來(Palmer 1988:136)。實際上,will表示將來時間的用法本質(zhì)上是其認知用法的一部分。

任何一個語言單位都是形式和意義的統(tǒng)一體。某個語言單位在意義上有被凸顯的特征,會得到使用者的不斷強化、放大,其形式就會被逐漸借用來表達這種被凸顯的意義,直至這種形式被普遍接受,促使其意義完成語法化的過程,成為固化的用法。從意義上而言,與must等其它情態(tài)動詞一樣,will/shall首先是情態(tài)動詞,其作為將來時間的表達方式是由于它們本身所具有的從預測到意愿的意義。Quirk等認為,除will/shall之外,“將來”也常常是其它情態(tài)動詞的第二涵義(Quirk et al.1985:217)。Eastwood也認為,除will外,其它情態(tài)動詞也可以表示將來(Eastwood 1994:101)。與must不同的是,由于will/shall在意義上沒有強烈的標記性語義特征,所以它們的形式被用來構(gòu)成中性色彩的將來,而must在意義上有明確的表示“必須”的語義特征,其形式未能被采用以表達將來的意義。be going to同樣由于其意義上凸顯的特點是表示將來的時間,其形式被借用來表示將來時間,在不斷的使用過程中,這種形式得以固化,被使用者所普遍接受,語法化過程得以體現(xiàn)、完成。在這一過程中,be going to與will/shall經(jīng)歷了共同的變化過程。

在語法化的第四個階段,即在be going to+動詞(動態(tài)動詞、靜態(tài)動詞或心理動詞)階段,be going to不僅表示將來時間,而且還具有強烈的情態(tài)意味。Hopper和Traugott明確指出,隨著語法化的發(fā)生,go的一些原來相對具體的意義已經(jīng)消失,特別是運動意義和方向性意義,但也產(chǎn)生一些新意義,它們是更抽象的依說話人而定的意義(Hopper,Traugott 2003:3)。顯然,“依說話人而定”的意義就是情態(tài)意義。

基本助動詞的特征主要體現(xiàn)在其句法功能之上,而情態(tài)動詞的特征在句法功能之上還附著了語義。情態(tài)動詞與基本助動詞最主要的區(qū)別之一是基本助動詞本身無詞義,而情態(tài)動詞則有自己的詞義,能表示說話人對所說動作或狀態(tài)的看法,或表示主觀設(shè)想。(章振邦 1981:319)之所以稱之為情態(tài)動詞是因為它們能表達情態(tài)(包括意愿、可能性和義務等)這一領(lǐng)域中的含義。(Quirk et al.1985:120)而be going to結(jié)構(gòu)的語義也主要表現(xiàn)在“推測”和“意愿”兩方面。實現(xiàn)了完全語法化的be going to除具有助動詞的特點外,還表達推測和意愿兩方面的情態(tài),屬于情態(tài)動詞的范疇。

5 結(jié)論

本研究以COHA為工具,用心理動詞的使用、被動語態(tài)的使用及無生命的名詞做主語這3條標準確定了be going to實現(xiàn)完全語法化的時間為19世紀上半葉到19世紀中葉,并系統(tǒng)地考察了be going to在1810年代到2000年代200年間的歷時變化規(guī)律。be going to在實現(xiàn)了完全語法化過程后,不管是在絕對頻率上還是在5種表示將來時間的表達式中的比重以及與will/shall的相對頻率中都顯示出增長的勢頭,體現(xiàn)出其強大的生命力。最后,通過參照will的詞性演化規(guī)律和情態(tài)動詞的判斷標準,揭示出be going to在語法歸屬上屬于情態(tài)動詞的范疇。

注釋

①心理動詞的確定參照了Halliday和Matthiessen(2004:210)的標準。在檢索方面,為了排除be的單復數(shù)變化及各種時態(tài)的影響,采用了檢索式going to [v*] 。

②be going to+心理動詞的檢索式為[n*]|[pp*] [vb*] going to+心理動詞; be going to+名詞的檢索式為[n*]|[pp*] [vb*] going to [NN]。

③我們選定的5種表示將來時間結(jié)構(gòu)的檢索式分別為:will/shall的檢索式為[n*]|[pp*] will|shall;’ll的檢索式為[n*]|[pp*] ’ll;be going to的檢索式為[n*]|[pp*] [vb*] going to [v*];gonna的檢索式為[n*]|[pp*] gon na [v*];be gonna的檢索式為[n*]|[pp*] [vb*] gon na [v*]。之所以will/shall的檢索式為[n*]|[pp*] will|shall,而be going to的檢索式為[n*]|[pp*] [vb*] going to [v*]是因為:will后面跟不定式形式占到所有情況的80%, 而gonna和going to的相應比率幾乎是100%。(Berglund 2005:161) 所以為了最大限度地把will/shall后接動詞不定式的所有用法統(tǒng)計進來,沒有在will/shall后面直接加上動詞不定式,而是容納了其它的表達,如will/shall+副詞+動詞不定式形式。

④Bybee和Pagliuca(Hopper,Traugott 2003:97)指出,在中古英語時期,will表示將來時間的意義得以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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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orpus-basedStudyoftheGrammaticalizationof“begoingto”

Wu Jun-hui Wen Xu

(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Changsha 410114,China; Southwest University,Chongqing 400715,China)

The grammaticalization process of “be going to” has gotten intensive exploration from the diachronic perspective.However,the main focus of the present studies is limited to qualitative description,which leads to the lack of accurate quantitative analyses.With the aid of COHA corpus,the time of the full grammaticalization of “be going to” is determined from the following three aspects: the application of verbs of mental experience,the appearance of inanimate subjects and the employment of the passive voice in the construction.Then a thorough inquiry is made to the diachronic change after its full grammaticalization during the 200 years from the 1810s to 2000s.Finally,“be going to” is grammatically categorized into the modal verb.

corpus; be going to; grammaticalization

* 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項目“基于語料庫的歷時構(gòu)式語法研究”(11BYY073)、湖南省社會科學基金項目“文學翻譯的交互主觀化研究”(14YBA004)和“建國17年文學翻譯現(xiàn)象考察的理論維度研究”(2010wlh01)的階段性成果。

H314

A

1000-0100(2015)03-0040-6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3.008

2014-07-11

【責任編輯陳慶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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