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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多羅貴霜的若干問題

2015-09-04 06:12:31余太山
歐亞學(xué)刊 2015年1期
關(guān)鍵詞:月氏大月氏西域

余太山

寄多羅貴霜的若干問題

余太山

一般認爲,《魏書·西域傳》所見大月氏國王“寄多羅”,應(yīng)即中亞錢銘所見Kidāra Kushāna Shā[hi],茲就有關(guān)問題略述己見。

在各種有關(guān)寄多羅貴霜的記載中,漢文史料無疑最應(yīng)受到重視。這就是《魏書·西域傳·大月氏條》:

大月氏國,都盧監(jiān)氏城,在弗敵沙西,去代一萬四千五百里。北與蠕蠕接,數(shù)爲所侵,遂西徙都薄羅城,去弗敵沙二千一百里。其王寄多羅勇武,遂興師越大山,南侵北天竺,自乾陁羅以北五國盡役屬之。

和《魏書·西域傳·小月氏條》:

小月氏國,都富樓沙城。其王本大月氏王寄多羅子也。寄多羅爲匈奴所逐,西徙後令其子守此城,因號小月氏焉。在波路西南,去代一萬六千六百里。先居西平、張掖之間,被服頗與羌同。其俗以金銀錢爲貨。隨畜牧移徙,亦類匈奴。

這是僅存的記載寄多羅貴霜較有系統(tǒng)的文獻資料。

如所週知,魏收原著《魏書·西域傳》已於唐宋間亡軼。今天看到的《魏書·西域傳》是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劉恕等人在整理殘缺的《魏書》時,取《北史·西域傳》補入的。而由於《北史·西域傳》除主要依據(jù)《魏書·西域傳》外,還摻雜了《周書·異域傳》和《隋書·西域傳》的內(nèi)容,近人對考定《魏書·西域傳》原文下了不少工夫。但對於其中“大月氏條”和“小月氏條”,一般認爲均係魏收原文。

通過對上引傳文的研究,關(guān)於寄多羅貴霜,大致可以得到以下認識[1]:

1. 寄多羅政權(quán)被稱爲“月氏國”,表明寄多羅係貴霜王族之裔。蓋中國史籍一貫將貴霜王朝稱爲“月氏”。

2.傳文並未明言寄多羅王就是該政權(quán)之創(chuàng)始人,只知道《魏書·西域傳》所述“大月氏國”的全部事情均發(fā)生於寄多羅王在位期間??梢哉f,寄多羅王的活動構(gòu)成了“大月氏國”的歷史。

3. 寄多羅王所都“盧監(jiān)氏城”(或衍“盧”字),應(yīng)卽《史記·大宛列傳》所載大夏國都城“藍市”、《漢書·西域傳》所載大月氏國都城“監(jiān)氏”,亦即吐火羅斯坦首府Bactra。

4. 傳文稱寄多羅月氏國“北與蠕蠕接”。蠕蠕即柔然,早在其可汗社崙在位時(402-410),就有可能越過蔥嶺,侵犯吐火羅斯坦。立國該地的寄多羅政權(quán)“數(shù)爲所侵”應(yīng)是事實,但未必因此遷都。傳文所謂“西徙都薄羅城”也許是誤傳?!氨×_”,一說乃Bactra的又一譯稱。[2]

5. 寄多羅王立國吐火羅斯坦後,雖屢遭柔然侵擾,仍率兵南征,越過“大山”(興都庫什山),征服了乾陀羅以北五國。按之《魏書·西域傳》,“乾陁羅以北五國”應(yīng)指渴槃陁之南五國:鉢和、波知、賒彌、烏萇和乾陁羅。

6. 寄多羅月氏國將版圖擴大至興都庫什山之南,卻不敵自北方入侵之“匈奴”,其王寄多羅因被“匈奴”逐出吐火羅斯坦而西徙?!靶倥睉?yīng)即新興的遊牧部族嚈噠。

7. 寄多羅王西徙時,命其子留守北天竺的領(lǐng)土,即“乾陁羅以北五國”?!段簳肪幷甙凑涨笆窇T例將西遷寄多羅王所率部衆(zhòng)稱爲“大月氏”,將留守故土者稱爲“小月氏”。

8. 傳文描述寄多羅月氏風俗稱:“先居西平、張掖之間,被服頗與羌同。其俗以金銀錢爲貨。隨畜牧移徙,亦類匈奴?!逼渲袃H“以金銀錢爲貨”一句可以認爲是寄多羅月氏國的實際情況。“先居西平、張掖之間”云云,無非抄襲前史關(guān)於大小月氏的記載。而“隨畜牧移徙,亦類匈奴”,無非是因寄多羅王“西徙”聯(lián)想所致。

9.《魏書·西域傳》所載寄多羅貴霜人全部活動年代之下限是437年。蓋有關(guān)記述主要依據(jù)北魏世祖太延年間董琬、高明關(guān)於西域的報告,而董、高西使歸國的年代是太延三年(437)十一月。換言之,截止這一年,不僅寄多羅王業(yè)已征服乾陀羅以北五國,很可能已被“匈奴”逐出吐火羅斯坦西徙?!段簳の饔騻鳌房赡馨ǘ⒏呶魇怪岬馁Y料,關(guān)於大小月氏的情報不應(yīng)例外,但如果考慮到嚈噠西徙吐火羅斯坦的年代不遲於5世紀30年代末,則董、高報告中已含有關(guān)於寄多羅王西徙的信息也是可能的。

除中國史籍外,可注意者還有亞美尼亞史家埃里塞(Eli?ē)的記錄。據(jù)載:薩珊波斯伊嗣俟二世(Yazdgird II,438-457年在位)卽位伊始,其祭師曾對這位國王說:

動員軍隊,召集士兵,去進攻貴霜人的國家,帶領(lǐng)全體人民居住到諸門那邊去吧!當他們完全屈服,遠方不友好的國家也被封鎖住的時候,您的計劃和期望就能實現(xiàn)了。您要統(tǒng)治貴霜人的帝國,正如我們要讓他們瞭解我們的宗教一樣,希臘人也不敢反抗您的力量。[3]

伊嗣俟二世接受了祭師的建議,對他的軍隊和盟國發(fā)出了動員令:

我們決定遠征東方,再次平定貴霜人的國家,願神保佑我們?。勰銈儯萁拥矫睿土u徵集騎兵,隨我來阿巴爾(APar)州![4]

於是,“他突然侵入了也被稱作貴霜人的匈人的國家。戰(zhàn)鬬持續(xù)了二年,卻未能征服他們”[5]。上述事件發(fā)生在伊嗣俟二世卽位第一至四年(438-441)之間。[6]

對埃里塞上述記載,筆者理解如下:

1. 雖然沒有提及“寄多羅”,但這裏的“貴霜人”必定和《魏書·西域傳》所載寄多羅月氏有關(guān)。

一則,如前所述,中國史籍一貫將貴霜稱爲“月氏國”。這“月氏國”便是埃里塞所謂“貴霜人的國家”。儘管其時吐火羅斯坦業(yè)已被嚈噠人佔領(lǐng),但在伊嗣俟二世心目中,那裏還是貴霜人的領(lǐng)土。

二則,《魏書·西域傳》沒有交代被“匈奴”即嚈噠逐出吐火羅斯坦西徙的大月氏國寄多羅王的下落,通過埃里塞的記載,我們才得以獲悉,西徙的寄多羅王西向衝擊了薩珊波斯的東部邊疆。埃里塞的記載和《魏書·西域傳》的記載在時間上是相銜接的。436/437年是寄多羅被逐西徙年代之下限,其明年伊嗣俟二世即位。

2. 埃里塞將“貴霜”與“匈人”聯(lián)稱,結(jié)合《魏書·西域傳》的記載似可得到確解。

一則,被“匈奴”逐出吐火羅斯坦西徙的寄多羅貴霜人,很可能衝擊薩珊波斯的東境,剛剛登基的伊嗣俟二世纔不得不起而迎戰(zhàn),爲根治邊患而試圖“平定貴霜人的國家”。東西兩種記載時間上的銜接證明了這一點。

二則,從伊嗣俟二世試圖“平定貴霜人的國家”來看,他戰(zhàn)勝了犯境的“貴霜人”。這似乎表明“貴霜人”的力量並不強大,並未蓄意侵略波斯。他們祇是西徙的寄多羅貴霜餘衆(zhòng)。

三則,伊嗣俟二世爲“統(tǒng)治貴霜人的帝國”,而侵入“也被稱作貴霜人的匈人的國家”。這表明波斯人的國王意圖統(tǒng)治的是原貴霜之領(lǐng)土,遭遇的卻是已經(jīng)逐走寄多羅王、佔有吐火羅斯坦的“匈奴”。新興的“匈奴”即嚈噠人力量自然不是潰敗的寄多羅貴霜可比,因此,伊嗣俟二世入侵吐火羅斯坦的“戰(zhàn)鬬持續(xù)了二年”,未能奏功。

伊嗣俟二世最初遭遇者不僅僅是西徙的寄多羅貴霜餘衆(zhòng),還有接踵而至的嚈噠人。波斯人或亞美尼亞人無從正確區(qū)分,產(chǎn)生了概念的混亂?!耙脖环Q作貴霜人的匈人”,客觀上就是來自貴霜領(lǐng)土之匈人或征服了貴霜之匈人。

3. 結(jié)合《魏書·西域傳》和埃里塞的記載,可以知道這些“貴霜人”均被伊嗣俟二世視爲敵人,其故土吐火羅斯坦也是伊嗣俟二世打算平定的地方。這似乎表明這些寄多羅月氏或“貴霜人”不可能是所謂貴霜—薩珊人。

除埃里塞外,拜占庭史家普里斯庫斯的有關(guān)記載也值得重視。這位史家多次提到波斯人與“Kidara匈人”()之間的戰(zhàn)爭(33,41,47,51)。[7]其中最詳細且可供討論的是第41章第3節(jié)的有關(guān)記載:465年,當拜占庭皇帝Leo一世(457-474年在位)的使者constantius抵達波斯時,波斯王卑路斯正駐蹕在與“寄多羅匈人鄰接的邊境上”。

戰(zhàn)爭隨之爆發(fā),戰(zhàn)爭的原因是Huns收不到波斯人和帕提亞統(tǒng)治者此前一直繳納的貢金。這位君主的父親拒絕納貢,選擇了戰(zhàn)爭,其子連同王國一起繼承了戰(zhàn)爭。結(jié)果波斯人被這場戰(zhàn)爭拖垮,企圖用欺詐的手段結(jié)束與匈人的鬭爭。於是卑路斯(Perozes,當時波斯君主的名字)派人去見Huns的首領(lǐng)Kunchas,表示樂意言和,並希望締結(jié)盟約,將其姊妹許配給他,因爲他恰好非常年輕,還沒有生兒育女。可是,可汗接受了這些建議時,卻沒有娶到卑路斯的姊妹,娶到的是波斯國王派去的一個僞裝成公主的女人。卑路斯對她說:祇要她不揭穿這一詭計,就能享有王室的身份和優(yōu)裕的生活,如果說出這一欺詐行爲,就會被處死,因爲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不會容忍娶一個婢女而不是一位貴族婦女爲妻。和約按照這些條件簽訂,卑路斯不久就從他對Huns統(tǒng)治者的背叛中得到了報應(yīng)。由於該婦人害怕Huns統(tǒng)治者有一天會通過他人獲悉她的真實身份,處她以極刑,從而揭穿了欺詐行爲。Kunchas稱讚了她的誠實,繼續(xù)讓她做他的妻子。但爲了懲罰卑路斯使詐,他藉口與鄰邦交戰(zhàn)需要指揮戰(zhàn)事的將軍,而不是士兵(因爲他的士兵爲數(shù)衆(zhòng)多)。卑路斯派出了三百名一流的軍官。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殺死了其中若干人,而使其餘人致殘後返回卑路斯處,告訴卑路斯這就是他的背叛應(yīng)得的懲罰。於是兩國間戰(zhàn)火重燃,戰(zhàn)況激烈。因此,卑路斯在Gorga亦卽波斯人駐軍的地點接見了constantinus……在這一節(jié)中,與卑路斯敵對的一方被稱爲“寄多羅匈人”,有時也稱爲“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或“匈人的統(tǒng)治者”。對此,我的理解如下:

普里斯庫斯記載的Kidara這一名稱無疑可與見諸《魏書·西域傳》的“寄多羅”勘同。如果這裏Kidara便是《魏書·西域傳》的寄多羅王,那么說明這位貴霜王自437年前後西徙,直至457年卑路斯登基至少20年內(nèi)一直在與薩珊波斯作鬥爭。而依據(jù)普里斯庫斯的記載,可以推測寄多羅王業(yè)已役屬“匈奴”,充當馬前卒,或和“匈人”結(jié)成某種形式的聯(lián)盟,與薩珊波斯進行了飜覆的鬬爭。不過,這僅僅是一種可能性。

另一種可能性是:西徙的寄多羅王不久便在和薩珊波斯的鬬爭中,或者在同追逐他的“匈人”的鬬爭中陣亡。其部衆(zhòng)亦爲“匈人”或波斯人消滅。薩珊波斯因而面對“匈人”即嚈噠人的入侵,且因無法戰(zhàn)勝後者一度納貢求和,直至卑路斯即位後才重開戰(zhàn)端。準此,普里斯庫斯所謂“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乃指統(tǒng)治Kidara人的“匈人”,而不是指寄多羅王本人。

目前,筆者比較傾向於後一種可能性,不過前一種可能性似乎也無法完全排除。但是,薩珊波斯國王卑路斯所面對的“寄多羅”似乎有別於伊嗣俟二世所遭遇的“貴霜”。不管寄多羅王與“匈人”的關(guān)係怎樣,卑路斯的主要敵人無疑是“匈人”,亦即新興的嚈噠人。其人早在5世紀30年代末就渡阿姆河南下,到卑路斯登上波斯王位時,無疑已經(jīng)鞏固了在吐火羅斯坦的統(tǒng)治。

普里斯庫斯提到一位“匈人的首領(lǐng)”名Kunchas,希臘原文爲Ko?γχα?,早已有人指出其實不是人名,而是Qun-Xan之訛傳。[8]這Qun-Xan顯然便是Hun-Xan,可譯爲“匈可汗”。貴霜或寄多羅貴霜人均不採用“可汗”這一尊號,這也表明這位首領(lǐng)是一位嚈噠可汗。[9]

今案:卑路斯與之作戰(zhàn)的“貴霜匈奴”,無疑就是普里斯庫斯所謂的“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結(jié)合同爲拜占庭史家普洛科庇烏斯[11]的記載,可以進一步搞清楚這一名稱的內(nèi)涵。蓋普洛科庇烏斯有與上引《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平行的記述如下:

後來,波斯國王卑路斯(Perozes)捲入了一場與嚈噠匈人──他們被稱爲白匈人──爭奪邊境的戰(zhàn)爭。他集結(jié)了一支威風凜凜的軍隊,進擊嚈噠。嚈噠人是名副其實的匈人血統(tǒng),可是與已知的任何匈人不同。他們的領(lǐng)土旣不與其他匈人的鄰接,也不靠近,而是緊貼波斯的北境。而在波斯國界的對面,坐落著一座嚈噠人的城市Gorgo,該城因而成爲雙方頻繁的邊境衝突的中心……

由於嚈噠匈人佯敗,誘敵深入,波斯軍陷入重圍。卑路斯不得已與嚈噠匈人議和。(I, iii)

此後不久,他因急於向匈人報仇雪恥,不顧自己曾立下的誓約,迅速在波斯全境及其盟國徵兵,率之進攻嚈噠。

結(jié)果因再度中計而全軍覆沒,卑路斯陣亡?!皬拇?,波斯就成了嚈噠的屬國,向嚈噠進貢,直到居和多(cabades)鞏固了他的政權(quán),認爲無需再向嚈噠人繳納年貢時爲止?!保↖, iv)普里斯庫斯的“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和《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的“貴霜匈奴”在普洛科庇烏斯這裏成了“嚈噠匈人”。

又,《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提及:

居和多敗行枉法,波斯顯貴陰謀弒君。居和多獲悉,棄國逃往匈奴國,投奔匈奴王。他曾爲質(zhì)子,成長於該國王庭。其弟ZāmāshP遂取代他統(tǒng)治波斯。居和多本人則在匈奴中娶其姊妹之女爲妻。其姊妹在其父喪生的那場戰(zhàn)爭中被俘去,因係公主,成了匈奴王之妻,匈奴王和她生有一女。居和多來奔,她就將此女許配居和多。因當了駙馬,居和多受到鼓勵,日日哭泣於匈奴王前,懇求軍援以誅叛復(fù)辟。匈奴王允其所請,給予大軍。當他踏上波斯國土時,其兄弟已聞風而逃,於是他如願以償,誅殺叛臣。(XXIII-XXIV)

普洛科庇烏斯的平行記述如下:“居和多偕同Seoses一起逃跑,居然未被看破行藏,最後投奔了嚈噠匈人(EPhthalitae Huns)。嚈噠國王將其女許配居和多。既爲駙馬,居和多遂率大軍討伐波斯,波斯人不願迎擊,迅速潰散”。居和多終於復(fù)辟。(I, vi)

要之,只要將《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書中有關(guān)“貴霜匈奴”或“匈奴”的記載和普洛科庇烏斯的相關(guān)記載進行對照,就不難發(fā)現(xiàn)上引埃里塞的也被稱爲貴霜人的匈人或普里斯庫斯的“Kidara人的統(tǒng)治者”均爲嚈噠人。

以上涉及的諸多事件中,比較明確的年代只有一個:437年。正是在這一年,董琬、高明西使歸國復(fù)命。這一年因而亦成爲《魏書·西域傳》記述的大、小月氏國事情發(fā)生時代之下限。換言之,正是在這一年或之前不久,寄多羅王被“匈奴”逐出吐火羅斯坦西徙,因而薩珊波斯王伊嗣俟二世即位伊始便不得不發(fā)動對“貴霜人”的戰(zhàn)爭,蓋西徙者不免衝擊薩珊波斯東境。不用說,“匈奴”即嚈噠人也就是在這一年佔領(lǐng)吐火羅斯坦的。

寄多羅王西徙時,令其子守富樓沙城(Purus·aPura),亦即乾陀羅。中國史籍稱這個偏安於都庫什山以南的貴霜政權(quán)爲“小月氏”,其存續(xù)時間較長。蓋《魏書》本紀有載:

太安五年(459)五月,居常國遣使朝獻。(高宗紀)

和平元年(460)冬十月,居常王獻馴象三。(高宗紀)

太和元年(477)九月,車多羅、西天竺、舍衛(wèi)、疊伏羅諸國各遣使朝貢。(高祖紀上)

“居?!钡靡暊慘ushan之對譯,而“車多羅”得視爲Kidara之對譯?;驌?jù)以爲遲至477年這一政權(quán)依然存在[12]?;蛞誀懮鲜鲑Y料表明嚈噠人勢力越過興都庫什山的時間不可能早於477年。

今案:嚈噠人入侵印度次大陸的時間另當別論[13],僅憑寄多羅後裔朝魏的記載就推斷這一年代則過於草率,因爲嚈噠人征服一個地區(qū)后未必消滅當?shù)氐慕y(tǒng)治者。有證據(jù)表明,嚈噠人慣於利用原有的政權(quán)統(tǒng)治征服地區(qū),只要這些政權(quán)表示臣服,向嚈噠人納貢就行。換言之,不能排除在嚈噠越過興都庫什山南侵之後,乾陀羅的寄多羅貴霜政權(quán)在朝貢北魏的同時,也朝貢嚈噠的可能性。

《洛陽伽藍記》卷五所引《宋雲(yún)行紀》載雲(yún)等於正光元年(520)訪問乾陀羅時,發(fā)現(xiàn)該地已爲嚈噠所統(tǒng),且“治國已來,已經(jīng)二世”。這說明嚈噠勢力進入乾陀羅最早應(yīng)在5世紀五六十年代,477年或者可以視爲嚈噠人直接統(tǒng)治該處年代之上限:

正始四年(507)十二月丁丑,“鉢崙……乾達諸國遣使朝貢”。(《魏書·世宗紀》)

永平四年(511)六月乙亥,“乾達……達舍……不流沙諸國並遣使朝獻”。(《魏書·世宗紀》)

十月丁丑,“……烏萇……乾達等諸國並使朝獻”。(《魏書·世宗紀》)

“乾達”應(yīng)該就是《魏書·西域傳》所見乾陀國,在《魏書·本紀》所載乾達朝魏之年很可能已役屬嚈噠。《洛陽伽藍記》卷五所引《宋雲(yún)行紀》又載:

至正光元年(520)四月中旬,入乾陀羅國。土地亦與烏塲國相似,本名業(yè)波羅國,爲噠所滅,遂立勅懃爲王。治國以來,已經(jīng)二世。立性兇暴,多行殺戮,不信佛法,好祀鬼神。國中人民,悉是婆羅門種,崇奉佛教,好讀經(jīng)典,忽得此王,深非情願。自持勇力,與罽賓爭境,連兵戰(zhàn)鬪,已歷三年。王有鬭象七百頭,一負十人,手持刀楂,象鼻縛刀,與敵相擊。王常停境上,終日不歸,師老民勞,百姓嗟怨。

“■噠”即“嚈噠”。《魏書·西域傳》有類似記載:

乾陀國,在烏萇西,本名業(yè)波,爲嚈噠所破,因改焉。其王本是敕勒,臨國已二世矣。好征戰(zhàn),與罽賓鬭,三年不罷,人怨苦之。有鬭象七百頭,十人乘一象,皆執(zhí)兵仗,象鼻縛刀以戰(zhàn)。一說“業(yè)波羅”可能指“寄多羅”。[14]今案: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

乾陀羅如此,曾爲寄多羅征服的乾陀羅以北諸國很可能在差不多同時落入嚈噠的勢力範圍。各處殘餘的寄多羅貴霜人應(yīng)該有大致相同的遭遇,不是爲嚈噠所滅便是淪爲附庸。

今案:此說成立與否,關(guān)鍵在於如何理解鳩摩羅什所用“小月氏”這一概念。筆者認爲鳩摩羅什如此指稱至少有以下兩種可能性:

1. 鳩摩羅什稱“兜呿羅”(即吐火羅斯坦)爲“小月氏”是因爲在他的時代,領(lǐng)有吐火羅斯坦的是寄多羅貴霜人,而貴霜一直被稱爲“月氏”。寄多羅人既是貴霜之裔,被鳩摩羅什稱爲“月氏”毫不奇怪。至於著一“小”字,可能是爲了區(qū)別於此前的“大月氏”,亦卽曾一統(tǒng)興都庫什山南北的大貴霜國。至於同一個鳩摩羅什又稱乾陀羅、Swāt河源頭爲“大月氏國”,則可能是因爲該地長期以來是貴霜王朝的最繁榮的地區(qū),在某種意義上足以代表大貴霜國的緣故。

2. 如果考慮到中國史籍習慣上將被迫遷離故土、另謀發(fā)展的月氏大部稱爲“大月氏”,而將留守原地的月氏餘衆(zhòng)稱爲“小月氏”,鳩摩羅什亦遵循這一慣例的可能性不能排除,則似乎上述指稱還可另作解釋:興起於吐火羅斯坦、一統(tǒng)興都庫什山南北的貴霜政權(quán),因故(如受薩珊波斯壓迫)不得不放棄吐火羅斯坦,南徙於乾陀羅一帶,是爲鳩摩羅什所謂“大月氏國”,而留在吐火羅斯坦之餘衆(zhòng),則被鳩摩羅什稱爲“小月氏”。如果其時寄多羅王已經(jīng)崛起,在鳩摩羅什心目中亦屬於“小月氏”之列。

《魏書·西域傳》所載寄多羅王崛起於大部南遷後留在吐火羅斯坦的貴霜餘衆(zhòng)之中,本應(yīng)屬於鳩摩羅什所謂“小月氏”範疇。但是,該王於吐火羅斯坦復(fù)國後,又興兵南下,一統(tǒng)興都庫什山南北原貴霜之領(lǐng)土(乾陀羅以北五國),復(fù)因被“匈奴”所逐,不得不放棄吐火羅斯坦西徙,而使其子留守興都庫什山南之領(lǐng)土。因此,《魏書·西域傳》將該王所率西徙之貴霜人稱爲“大月氏”,將留守故土(乾陀羅一帶亦寄多羅月氏領(lǐng)土)者爲“小月氏”。

應(yīng)強調(diào)指出的是,如果遵循上述中國史籍的慣例,鳩摩羅什不可能將勝利的進軍者稱爲“大月氏”,祇能將放棄吐火羅斯坦、南遷乾陀羅的貴霜人稱爲“大月氏”。同理,《魏書·西域傳》將寄多羅王之月氏國稱爲大月氏,祇能是因爲他被“匈奴”所逐西徙,而不是因爲他率月氏主力入侵西北印度。前一種情況纔與公元前177/前176年月氏大衆(zhòng)被匈奴逐出祁連、敦煌間故地西徙大夏可以類比。事實上,寄多羅王在征服乾陀羅以北五國後必定回師吐火羅斯坦。這與月氏放棄敦煌、祁連間故地西徙和寄多羅王放棄吐火羅斯坦西徙大異其趣。

此外,鳩摩羅什在他所譯《馬鳴菩薩傳》中,稱馬鳴的保護者迦膩色迦王爲“北天竺小月氏國王”(或“月氏王”):

其後北天竺小月氏國王伐於中國,圍守經(jīng)時。中天竺王遣信問言:若有所求,當相給與,何足苦困人民久住此耶?答言:汝意伏者,送三億金當相赦耳。王言:舉此一國,無一億金,如何三億而可得耶?答言:汝國內(nèi)有二大寶:一佛鉢、二辯才比丘,以此與我,足當二億金也。王言:此二寶者,吾甚重之,不能捨也。於是比丘爲王說法。其辭曰:夫含情受化者,天下莫二也。佛道淵弘,義存兼救。大人之德亦以濟物爲上。世教多難,故王化一國而已。今弘宣佛道,自可爲四海法王也。比丘度人,義不容異,功德在心,理無遠近,宜存遠大,何必在目前而已。王素宗重,敬用其言,即以與之月氏王,便還本國。[20]證之《大智度論》“北天竺月氏國”這一稱呼,所謂“北天竺小月氏王”很可能衍“小”字。此“北天竺小月氏王”在《付法藏因緣傳》卷五徑作“月支國王”[21],似可佐證。

不管怎樣,在鳩摩羅什迻譯《大智度論》的年代,或者說最晚到鳩摩羅什去世之年(413),《魏書·西域傳》所載寄多羅王可能已崛起於吐火羅斯坦,但似乎尚未一統(tǒng)興都庫什山南北。

一說寄多羅人曾統(tǒng)治過克什米爾地區(qū),有文獻和錢幣兩方面的證據(jù)。[22]

今案:其說未安。

一則,中國文獻的證據(jù)似乎表明寄多羅人並未統(tǒng)治克什米爾?!段簳の饔騻鳌穪K舉“大月氏國”、“小月氏國”與“罽賓國”,隻字未及月氏與罽賓之關(guān)係。

二則,據(jù)《洛陽伽藍記》卷五所載《宋雲(yún)行紀》,乾陀羅之嚈噠王“與罽賓爭境,連兵戰(zhàn)鬪,已歷三年”,未能降服之。雖然按之年代,不妨將這位嚈噠王比定爲Mihirakula,但沒有任何證據(jù)表明該王此時的對手是寄多羅人。

三則,退一步說,即使嚈噠人是繼寄多羅人之後統(tǒng)治克什米爾的,其人也毫無必要通過摹倣後者之錢幣表示其合法性?;蛘哒f,嚈噠錢幣和寄多羅人的錢幣類似未必表明寄多羅人曾先於嚈噠人統(tǒng)治克什米爾。克什米爾的嚈噠人很可能摹倣其他地區(qū)的寄多羅人的錢幣,其目的也許僅僅是爲了便於流通。

要之,無論文獻和錢幣都沒有提供寄多羅人曾統(tǒng)治克什米爾的證據(jù)。因此,說者在此基礎(chǔ)上就其年代所作推論毋須再作探討。事實上,說者有關(guān)年代的推算也經(jīng)不起推敲:作爲主要環(huán)節(jié)的迦膩色迦年代衆(zhòng)說紛紜,而克什米爾諸王治期之平均數(shù)亦無從確指,其結(jié)論自難令人信服。

本節(jié)之討論有關(guān)寄多羅人崛起和越過興都庫什山南侵之年代。

(一)法顯記弗樓沙國事情有云:

佛鉢即在此國。昔月氏王大興兵衆(zhòng),來伐此國,欲取佛鉢。既伏此國已,月氏王篤信佛法,欲持鉢去,故興供養(yǎng)。供養(yǎng)三寶畢,乃校餝大象,置鉢其上,象便伏地不能得前。更作四輪車載鉢,八象共牽,復(fù)不能進。王知與鉢緣未至,深自愧歎,即於此處起塔及僧伽藍,并留鎮(zhèn)守,種種供養(yǎng)。[27]

說者指此處“月氏王”爲《魏書·西域傳》所傳寄多羅王?!按笈d兵衆(zhòng)”云云,即該王“越大山,南侵北天竺”事。[28]不僅如此,若就佛鉢來源推敲之,其說似得以增強。蓋法顯又載:

法顯在此國(揵陀衛(wèi)),聞天竺道人於高座上誦經(jīng),云:佛鉢本在毗舍離,今在揵陀衛(wèi)。竟若干百年(法顯聞?wù)b之時有定歲數(shù),但今忘耳)。當復(fù)至西月氏國。若干百年,當至于闐國。住若干百年,當至屈茨國。若干百年,當復(fù)來到漢地。住若干百年,當復(fù)至師子國。若干百年,當還中天竺。到中天已,當上兜術(shù)天上。

據(jù)此,佛鉢本在毗舍離即中天竺,而據(jù)前引《馬鳴菩薩傳》,經(jīng)“北天竺小月氏國王”強索,佛鉢乃自中天竺來到揵陀衛(wèi),與法顯所述,若合符契。

果然,則在法顯遊歷乾陀羅(402)之前,寄多羅王已南侵北天竺、征服乾陀羅以北五國,而“欲取佛鉢”歸吐火羅斯坦也。

遺憾的是此說若干處似欠妥帖:

1. 誠如說者所言,《法顯傳》有云:“法顯昔在長安,慨律藏殘缺?!逼鋾r間無論下距法顯啓程之年弘始二年(399)、遊歷乾陀羅之年,抑或《法顯傳》脫稿之年義熙十年(414)[29],充其量二三十年,似可據(jù)以類推“昔月氏王”欲取佛鉢事去法顯西行之年亦不致太遠。但查《法顯傳》全書,冠以“昔”字之人事年代久遠者佔絕對多數(shù)。換言之,法顯於“月氏王”前著一“昔”字,暗示其年代久遠之可能性不能排除。

2. “北天竺小月氏國王”強索佛鉢事亦見《付法藏因緣傳》卷五:

月支國王威德熾盛,名曰栴檀罽昵吒王,志氣雄猛,勇健超世,所可討伐,無不摧靡。即嚴四兵,向此國土(華氏城)。共相攻戰(zhàn),然後歸伏。即便從索九億金錢。時彼國王即以馬鳴及與佛鉢、一慈心雞,各當三億,持用奉獻罽昵吒王。馬鳴菩薩智慧殊勝,佛鉢功德如來所持,雞有慈心不飲蟲水,悉能消滅一切怨敵,以斯緣故當九億錢。王大歡喜,爲納受之。即迴兵衆(zhòng),還歸本國。[30]

蓋一般認爲罽昵吒即《馬鳴菩薩傳》所載小月氏國王。據(jù)此,佛鉢本在華氏城,非毗舍離,與法顯所聞天竺道人之言亦不一致。

3. “四輪車載鉢,八象共牽,復(fù)不能進”云云,結(jié)合“到中天已,當上兜術(shù)天上”之類說法,神話色彩鮮明,傳說意味濃厚。很難相信法顯在這裏描述的是發(fā)生在十多年前的一幕。

4. 客觀上,並不是祇有寄多羅王一人纔有可能興兵伐弗樓沙國。因而歷來對法顯上述記錄有多種解讀,或指“月氏王”爲貴霜諸王之一,丘就卻或迦膩色迦等[31];或指爲貴霜崛起前之大月氏王[32]。諸說難分優(yōu)劣,祇能存疑。說者爲證成己說,皆力證“欲取佛鉢”之月氏王爲佛徒。[33]其實國王“欲取佛鉢”與其信仰並無必然聯(lián)繫。

很可能月氏王與佛鉢有緣之傳說已深入人心。佛鉢逸失處,便稱爲月氏王索走,佛鉢所在處,則稱月氏王欲取不能。要在借月氏王擡高鉢之身價,如此而已。

(二)玄奘《大唐西域記》卷三有載:

迦膩色迦王既死之後,訖利多種復(fù)自稱王,斥逐僧徒,毀壞佛法。覩貨邏國呬摩呾羅王(唐言雪山下),其先釋種也,以如來湼槃之後第六百年,光有疆土,嗣膺王業(yè),樹心佛地,流情法海。聞訖利多毀滅佛法,招集國中敢勇之士,得三千人,詐爲商旅,多賷寶貨,挾隱軍器,來入此國。此國之君,特加賓禮。商旅之中,又更選募得五百人,猛烈多謀,各袖利刃,俱持重寶,躬賷所奉,持以獻上。時雪山下王去其帽,卽其座,訖利多王驚懾無措,遂斬其首,令群下曰:我是覩貨邏國雪山下王也。怒此賤種,公行虐政,故於今者誅其有罪。凡百衆(zhòng)庶,非爾之辜。然其國輔宰臣遷於異域。既平此國,召集僧徒,式建伽藍,安堵如故。復(fù)於此國西門之外,東面而跪,持施衆(zhòng)僧。[34]

說者又指其中呬摩呾羅王爲寄多羅王,並據(jù)同卷玄奘關(guān)於摩揭陀國無憂王(即阿育王)、犍陀羅國迦膩色迦王和覩貨邏國呬摩呾羅王之年代,推出呬摩呾羅王滅迦濕彌羅訖利多種年代爲390年,以爲可與前引法顯之記述相呼應(yīng)。[35]

今案:其說未安。

一則,據(jù)《大唐西域記》卷三,迦濕彌羅之呬摩呾羅王係釋種之裔[36],與月氏或貴霜毫不相干。

二則,呬摩呾羅不過玄奘所傳“覩貨邏國故地”之一,位於雪山即興都庫什北麓(“呬摩呾羅”意即“雪山下”),而寄多羅王都監(jiān)氏城,即《大唐西域記》卷一所載縛喝所在地。兩者顯然不在一處。

三則,寄多羅王的業(yè)績是復(fù)興貴霜王朝,呬摩呾羅王僅僅是復(fù)辟呬摩呾羅王位而已,雖然都可以稱爲“光有疆土,嗣膺王業(yè)”,但其性質(zhì)、規(guī)模不可同年而語。

據(jù)《魏書·西域傳》,寄多羅王興師遠征乾陀羅以北五國。據(jù)《大唐西域記》,呬摩呾羅王僅偷襲迦濕彌羅一處。迦濕彌羅在《魏書·西域傳》稱“罽賓國”,並非“乾陀羅北五國”之一。

五則,《大唐西域記》卷三稱迦濕彌羅國中摩揭陀國無憂王(即阿育王)的年代是“如來湼槃之後第一百年”[37],犍陀羅國迦膩色迦王的年代是“如來湼槃之後第四百年”[38],而覩貨邏國呬摩呾羅王的年代則是“如來湼槃之後第六百年”。說者根據(jù)這些數(shù)據(jù),加上今人考證所得迦膩色迦之絕對年代[39],推算出呬摩呾羅王“光有疆土,嗣膺王業(yè)”的年代爲390年。且不說佛滅之年衆(zhòng)說紛紜,所謂“湼槃之後”若干年亦皆籠統(tǒng),難以落實,不可能從中推出可信之結(jié)論。

(三)說者以爲從4世紀80年代到5世紀20年代,漢文佛教文獻以“月氏國”指稱乾陀羅地區(qū),正值寄多羅王朝佔領(lǐng)之時。說者指出這一點,也是爲了探究寄多羅王朝佔領(lǐng)乾陀羅年代之上限。有關(guān)考證可議處不少。

1. 《高僧傳·慧遠傳》卷六有載:“遠聞天竺有佛影,是佛昔化毒龍所留之影,在北天竺月氏國那竭呵城南古仙人石室中?!盵40]說者以爲這表明遲至慧遠聞佛影時,寄多羅已南侵西北印度,“月氏國”乃指犍陀羅以西那竭呵城(Nagarahra),亦即鳩摩羅什譯《大智度論》卷九所載“大月氏西佛肉髻住處國”。[41]

今案:慧遠(334-416)聞佛影究竟何時,無從確定。即使慧遠以“月氏國”指稱寄多羅政權(quán),亦無從由此推出寄多羅統(tǒng)治乾陀羅之年代。

2. 《水經(jīng)注·河水二》:“又按道人竺法維所說,佛鉢在大月支國,起浮圖,高三十丈,七層,鉢處第二層,金絡(luò)絡(luò)鎖縣鉢,鉢是青石?;蛟茟毅\虛空。須菩提置鉢在金機上,佛一足跡與鉢共在一處,國王、臣民,悉持梵香,七寶、璧玉供養(yǎng)。塔跡、佛牙、袈裟、頂相舍利,悉在弗樓沙國?!盵42]所謂“佛鉢在大月支國”,乃指弗樓沙。說者據(jù)以爲竺法維的年代當在僧表之前(439年以前),與法顯同時或稍後。

今案:竺法維,或以爲係“竺法雅”之訛。竺法雅,《高僧傳》卷四有傳,其事蹟亦見該書卷九《竺佛圖澄傳》,與道安、佛圖調(diào)爲同時人。另說竺法維應(yīng)爲宋、齊間人,《高僧傳》卷二之末有載:“竺法維、釋僧表並經(jīng)往佛國。”[43]因此,竺法維應(yīng)與僧表同時代。[44]即使如說者所言,竺法維之年代早於僧表,亦無從證明寄多羅早在四世紀末已佔領(lǐng)乾陀羅。[45]

3. 《藝文類聚》卷七三引支僧載《外國事》稱:“佛鉢在大月氏國,一名佛律娑[46]越國,是天子之都也?!敝d年代有異說[47],說者力主其年代早於法顯,蓋所載和竺法維合。

今案:支僧載稱佛鉢所在大月氏國爲“天子之都”,表明此“大月氏國”應(yīng)指貴霜王朝,因爲devaputra一號屢見於閻膏珍、迦膩色迦之銘文。換言之,即使支僧載年代如說者所言,亦很難指“大月氏國”爲寄多羅政權(quán),因爲寄多羅王採用的尊號是Shāhi,而不是“天子”。

4. 俄藏敦煌文書Ф. 209號《聖地游記述》稱:佛伏天魔處有樹,而“彼國天子並以七寳莊嚴此樹”;又稱:佛鉢在奚吳曼地城東[醯]羅寺,“天子及王一切見今供養(yǎng)”。[48]說者亦指其中“天子”爲寄多羅貴霜統(tǒng)治者Kidara。

今案:既無證據(jù)表明《魏書·西域傳》所傳寄多羅王(包括可能存在的寄多羅貴霜王朝其他統(tǒng)治者)以“天子”作尊號,說明此文書提到的“天子”不是寄多羅統(tǒng)治者,或者說此文書描述的時代不是寄多羅貴霜統(tǒng)治乾陀羅的時代。說者考此文書絕對年代在412-433年間,果然,則表明在此文書撰寫之年寄多羅王尚未越過興都庫什山南侵北天竺。

其實,乾陀羅尚未被寄多羅佔領(lǐng),僧侶們?nèi)钥赡芊Q之爲“月氏”,蓋乾陀羅曾爲弘揚佛法的貴霜王迦膩色迦所都,而貴霜一直被稱爲“月氏”。降至支僧載時代,貴霜雖亡,僧侶們用業(yè)已滅亡的“月氏國”指稱佛鉢所在地乾陀羅不足爲奇,猶如今日中國人稱山東爲“齊魯”、稱江浙爲“吳越”一樣。強調(diào)“天子之都”,則有擡高佛鉢身價之用意在。

另說:法顯所載北天竺的情況與中天竺不同,後者在一個國王治下,前者則包括互不統(tǒng)屬的諸國。由此可見,遲至法顯遊歷北天竺之日,寄多羅人尚未統(tǒng)一興都庫什山南北。[49]

今案:其說未安。寄多羅王興兵越大山征服乾陀羅以北五國後,這五國可能依舊存在,不過役屬寄多羅而已。換言之,法顯的記錄對於判定寄多羅崛起的年代意義不大。[50]

本節(jié)略述寄多羅貴霜的族屬問題。

西方學(xué)者多將寄多羅與匈人勘同,主要依據(jù)便是前引普里斯庫斯和《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的記載。但是,如前所述,只要將這些記載和普洛科庇烏斯的有關(guān)記載對照起來閱讀,便不難發(fā)現(xiàn)《柱行者喬舒亞年代記》所述貴霜匈奴無疑便是普洛科庇烏斯所述嚈噠匈人。既然直到卑路斯去世之際嚈噠人仍然被稱爲“貴霜匈人”,也就不能否定埃里塞所載“貴霜匈人”乃至普里斯庫斯的“寄多羅匈人”不是西遷的寄多羅貴霜人,而是嚈噠人的可能性。毫無疑問,祇有伊嗣俟二世纔會遭遇被“匈奴”逐出吐火羅斯坦的寄多羅貴霜人。當然,也不排除其時被征服的寄多羅貴霜人充當嚈噠人進攻薩珊波斯前鋒的可能性。[51]

以寄多羅貴霜人也被稱爲Huns這一錯誤認識爲前提,說者或?qū)⒓亩嗔_貴霜人與Ammianus Marcellinus[52]所載chionitae勘同。[53]而Ammianus Marcellinus僅僅記載:chionitae有王名Grumbates,隨沙普爾二世(ShāPūr II, 309—379)遠征拜占庭,其子戰(zhàn)死於Amida城(今土耳其Diyarbakir)下。(XIX, 1—2)除了chionitae一名可與Huns勘同外,別無其他證據(jù)。尤其可以指出的是,據(jù)Ammianus Marcellinus(XVI, 9—4),356年在東方入侵波斯的族群有二:chionitae和Euseni。據(jù)研究,Euseni係cuseni之譌,而cuseni即貴霜(Kushans)[54]。這就是說,在Ammianus Marcellinus,chionites和貴霜是明確區(qū)分的,不容混淆。

或以爲Kabul附近TePe Maranjan窖藏中年代最晚的金幣有βαγo κιδαρo字樣,這一窖藏入土於ShaPur三世在位時期(383—388)。[55]換言之,可以認爲寄多羅貴霜年代早於ShaPur三世的治期。於是,便消除了將chionitae和寄多羅人勘同的年代障礙。

今案:錢銘所見Kidaro字樣不無可疑之處。這些錢幣有可能屬於最後一位貴霜—薩珊王(Kay Wahram)。[56]至於這些錢幣的樣式和後來寄多羅王的錢幣式樣某些相似之處,可以理解爲寄多羅王摹倣貴霜—薩珊王錢幣的結(jié)果。[57]

或以爲寄多羅人錢幣的特點是在他們征服的地區(qū)採用當?shù)氐膸胖疲瑳]有自己獨立的錢幣系統(tǒng)。既然有一種早期索格底亞那錢幣,反面有一個弓箭手的形象,正面銘文中有“寄多羅”(kydr)一詞,這些錢幣便成了寄多羅人曾出現(xiàn)在索格底亞那的證據(jù),儘管存世的2000多枚這類錢幣中,只有7枚有“寄多羅”的名字,表明寄多羅人在索格底亞那的統(tǒng)治是短暫的。換言之,雖然這些錢幣的年代不可能早於4世紀中葉——因此寄多羅人征服索格底亞那不可能早於這個年代。但只要寄多羅人有可能在沙普爾二世治期統(tǒng)治過索格底亞那,哪怕時間很短,指寄多羅人爲chionitae的合理性便大增。[58]

今案:此說亦有未安。寄多羅人在吐火羅斯坦以寄多羅王名義發(fā)行的金第納爾倣照貴霜-薩珊金幣的式樣,而在所佔印度土地上發(fā)行的金幣乃倣照晚期貴霜諸王金幣的式樣,似乎反映了上述寄多羅人鑄幣的特點。但是,寄多羅人並未佔領(lǐng)薩珊波斯領(lǐng)土,卻也在乾陀羅倣照薩珊錢幣式樣打鑄自己的錢幣??梢娚鲜?枚錢銘有“寄多羅”字樣(即使所指正是《魏書·西域傳》所載“寄多羅王”)的索格底亞那型錢幣未必是其人佔領(lǐng)索格底亞那後打鑄的,當然也不能由此推論其崛起年代可以上推至4世紀中葉甚或更早。

既然Kabul附近TePe Maranjan窖藏中並不存在寄多羅貴霜人的錢幣,指弓箭手型錢幣爲寄多羅人錢幣又無確證,將寄多羅人的年代提前到沙普爾二世治期就失去了立足點。

順便說說,學(xué)界曾試圖依據(jù)寄多羅貴霜政權(quán)發(fā)行的錢幣推斷其年代,但顯然並不成功,蓋錢幣可以摹倣,而錢幣的發(fā)行者和其摹倣的對象時間上不存在嚴格的對應(yīng)關(guān)係。[59]現(xiàn)存寄多羅貴霜的錢幣既有摹倣沙普爾二世的,又有摹倣巴赫蘭五世(Bahrām V, 420-438年在位)和伊嗣俟二世的,既然沒有證據(jù)表明有一個以上以Kidāra爲名的貴霜王,也就至多據(jù)此推斷這些錢幣打鑄於伊嗣俟二世治期或其以後的年代。[60]

祇要考慮到嚈噠人自號“匈奴”,又來自一度處於貴霜或寄多羅貴霜統(tǒng)治之下的吐火羅斯坦,“貴霜匈人”或“寄多羅匈人”這些稱呼就都是不難理解的了,而突厥佔領(lǐng)之後吐火羅斯坦的情況正可參證。蓋據(jù)《冊府元龜》卷九六六,“吐火羅國,唐永徽三年(652)列其地爲月氏府。以其葉護阿史那烏濕波爲都督。開元七年(719),其葉護曰支汗那;十七年,冊其首領(lǐng)骨咄祿頓達度爲葉護”。顯然,以阿史那烏濕波爲首的統(tǒng)治吐火羅斯坦的突厥人,也完全可以稱之爲“吐火羅人”或“吐火羅突厥人”。

要之,寄多羅貴霜人可能是貴霜之裔,其王寄多羅大概崛起於貴霜—薩珊在吐火羅斯坦的統(tǒng)治衰落之際,且一統(tǒng)吐火羅斯坦。這個政權(quán)雖然一再受到柔然的侵擾,其王寄多羅仍興師越過興都庫什山,征服了乾陀羅以北五國。

其後,由於嚈噠人入侵吐火羅斯坦,寄多羅王不敵,率部西徙,一度衝擊薩珊波斯東境。寄多羅王本人下落不明,既可能在與波斯人作戰(zhàn)過程中陣亡,也可能死於接踵而至的嚈噠人之手。

因此,寄多羅貴霜政權(quán)在吐火羅斯坦的統(tǒng)治結(jié)束的年代大致可以確定,亦即與嚈噠入侵吐火羅斯坦的年代基本相符。其始年則無法確知,祇能說也許在4世紀末至5世紀初。寄多羅王很可能就是這一王朝的第一代君主。

寄多羅王被嚈噠人逐出吐火羅斯坦西徙之際,其子留守興都庫什山南之地,史稱“車多羅”(Kidara)或“居?!保↘ushan)。其人可能一度服屬於南下次大陸之嚈噠人,茍延殘喘至5世紀80年代末。

注釋

[1] 參看余太山:《嚈噠史研究》,商務(wù)印書館,2012年,pp. 66 -75。

[3] R. W. Thomson, tr., Eishē, History of Vardan and the Armenian War,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82, P. 63.

[4] 注3所引R. W. Thomson書,p. 64。

[5] 注3所引R. W. Thomson書,p. 66。

[7] R. c. Blockley, The Fragmentary classicising Historians of the Later Roman EmPire (EunaPius, OlyymPiodorus, Priscus and Malchus ), ARcA classical and Medieval Texts, PaPers and MonograPhs 10, Francis cairns, 1981-1983.

[8] H. W. Haussig, TheoPhylakts Exkurs über die skythischen V?lker, Byzantion 23 (1953): PP. 275-462, esP. 353.

[9] 參看注1所引余太山書,pp. 70-74。

[10] W. Wright, The chronicle of Joshиa the Stylite, with a English Translation into and Notes, cambridge,1882.

[11] H. B. Dewing, tr., ProcoPius, History of the Wars, with an English Translation, vol. 1. New York, 1914.

[12] 說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

[13] 關(guān)於嚈噠入侵印度次大陸,參看注1所引余太山書,pp. 85-102。

[14] 說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

[15] 《大智度論》卷一一:“譬如大月氏弗迦羅城中有一畫師名千那,到東方多剎陀羅國,客畫十二年,得三十兩金,持還本國?!保ā洞笳蟛亟?jīng)》T25, No. 1509, p. 141)

[16] 《大智度論》卷九:“(釋迦牟尼佛)有時暫來北天竺月氏國降阿波羅(APalāla)龍王,又至月氏西降女羅剎?!保ā洞笳蟛亟?jīng)》T25, No. 1509, p. 126)

[17] 季羨林等:《大唐西域記校注》,中華書局,1985年,pp. 274-275。(《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7, p. 882)

[18] 《大正大藏經(jīng)》T25, No. 1509, p. 243。又,《翻梵語》卷八引《大智論》“第二十五卷”:“兜呿羅,譯曰小月氏也。”(《大正大藏經(jīng)》T54, No. 2130. p. 8)

[19] 注2所引榎一雄文。

[20] 《大正大藏經(jīng)》T50, No. 2046,pp. 183-184。

[21] 《大正大藏經(jīng)》T50, No. 2058, p. 315。

[24] H. W. Bailey, Rāma II, Bи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 African Stиdies 10 (1941) PP.559-598, esP. 583, note 2; Irano-Indica IV, Bиlletin of the School of Oriental & African Stиdies 13 (1951) PP. 920-938, esP. 921.

[25] 說者以爲這與榎一雄[K. Enoki, On the Date of the Kidarites, Memoirs of the Research DePartment of Toyo Bиnko 27 (1969), PP. 1-26; 28 (1970), PP. 13-38.]的結(jié)論不謀而合。

[26] 注1所引余太山書,pp. 85-102。

[27] 章巽:《法顯傳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pp. 39-40。(《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5, p. 858)

[28] 見萬翔:《寄多羅人年代與族屬考》,《歐亞學(xué)刊》第9輯,2009年,pp. 115-160。又,“大興兵衆(zhòng)”伐弗樓沙國之月氏曾被指爲嚈噠,見M. F. c. Martin, coins of Kidāra and the Little Kushāns, Joиrnal of the Royal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 Letters, Vol. 3—2 (1937) = Nиmismatic SиPPlement, No. 47, PP. 23-50 with 5 Plates,這顯然是錯誤的。批判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

[29] 注27所引章巽書,p.178。

[30]《大正大藏經(jīng)》T50, No. 2058,p. 315。

[31] 參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以及注27所引章巽書,p.44,等等。

[32] 章巽說,見注27所引書,p. 44。

[33] 諸如:在貴霜興起之前,大月氏王已接受佛教,證據(jù)見於《三國志·魏書》裴注引《魏略·西戎傳》:“昔漢哀帝元壽元年(前2年),博士弟子景盧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受《浮屠經(jīng)》。”見注27所引章巽書,pp. 44。

[34] 注17所引季羨林等書,pp. 338-339。(《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7, p. 887)

[35] 注28所引萬翔文。

[36] 詳見《大唐西域記》卷六,注17所引季羨林等書,第516頁。(《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7, p. 901)

[37] 注17所引季羨林等書,pp. 327-328。(《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7, p. 886)

[38] 注17所引季羨林等書,pp. 331-332。(《大正大藏經(jīng)》T51, No. 2087, p. 886)

[40] 《大正大藏經(jīng)》T50, No. 2059, p. 358。

[41] 《大正大藏經(jīng)》T25, No. 1509, p. 126。

[42] 見陳橋驛:《水經(jīng)註校證》,中華書局,2007年,p. 35。

[43] 《大正大藏經(jīng)》T50, No. 2059, p. 337。梁寶唱《名僧傳抄》抄《名僧傳》(第二十六)載僧表事稱:“僧表本姓高,涼洲人也,志力勇猛。聞弗樓沙國有佛鉢,鉢今在罽賓臺寺,恒有五百羅漢供養(yǎng)鉢?!酥廖髹u蔥嶺,欲致誠禮,并至于罽賓國。值罽賓路梗,罽賓王寄表有張志模寫佛鉢與之。又問寧復(fù)有所願不?對曰:讚摩伽羅有寶勝像,外國相傳云,最似真相,願得供養(yǎng)。王即命工巧,營造金薄像,金光陜高一丈,以真舍利置于頂上。僧表接還涼州,知涼土將亡,欲反淮海。經(jīng)蜀欣平縣,沙門道汪求停鉢、像供養(yǎng),今在彼龍華寺。僧表入矣,禮敬石像。住二載,卒于寺?!保ā秴d新纂續(xù)藏經(jīng)》第77冊,p. 358)“涼土將亡”云云似指北涼故上述僧表事應(yīng)在439年之前。

[44] 酈道元:《水經(jīng)注》,森鹿三、日比野丈夫等譯注,《中國古典文學(xué)大系》21,東京:平凡社,1985年,pp. 138-139, n. 107。另參看向達:《漢唐間西域及海南諸國古地理書敍錄》,《唐代長安與西域文明》,三聯(lián)書店,1987年,pp. 565-578,esp. 577。

[45] L. Petech, Northern India According to the Shиi-ching-chи, Serie Orientale Roma: II, Rome: Istituto Italiano Per il Medio ed Estremo Oriente, 1950, P. 60, 以爲竺法維這段話暗示當時那竭國(今Jalālābād)是以弗樓沙爲都城的國家的一部分,這個國家即寄多羅貴霜王朝。今案:這種可能性不能排除。只是竺法維訪問大月氏國的年代不清楚,無從據(jù)以推斷寄多羅征服乾陀羅的年代。

[46] 原文作“婆”,此據(jù)L. Petech說改,見L. Petech, Alcuni Dati di chih Sêng-Tsai Sull’India, In Selected PaPers on Asian History, Serie Orientale Roma: LX, Rome: Istituto Italiano Per il Medio ed Estremo Oriente, 1988, P. 314。

[47] 注44所引向達文,esp. 577,以爲支僧載活動於5世紀初,與法顯同時。陳連慶《新輯本支僧載〈外國事〉序》,《古籍整理研究學(xué)刊》1985年第1期,pp. 19-21,以爲其年代約略相當於笈多王朝月護王(chandraguPta)、海護王(SamudraguPta)時期(320-380)。蓋海護王之子超日王(chandraguPta II, Vikramāditya,380-415年在位)時期,笈多王朝的首都從摩揭陀遷走,這與支僧載的記載不符,故其時代當早於法顯。

[48] 《聖地游記述》,載《俄羅斯科學(xué)院東方研究所聖彼得堡分所藏敦煌文獻》4,俄羅斯科學(xué)出版社東方文學(xué)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年,pp. 241-242。

[49] 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

[50] 注25所引K. Enoki文引《出三藏記集》卷一四鳩摩羅什年十二“至月氏北山”之記載(《大正大藏經(jīng)》T55, No. 2145, p. 100),證365年時乾陀羅已稱“月氏”。今案:其說非是。此“月氏”乃龜茲之別稱。

[51] 說詳見余太山《嚈噠史若干問題的再研究》,《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歷史研究所學(xué)刊》第1集,社會科學(xué)文獻出版社,2001年,pp. 180-210。

[52] John c. Rolfe. tr., Ammianиs Marcellinиs, with an English translation, London, 1939.

[53] R. G?bl, Dokиmente zиr Geschichte der iranischen Hиnnen in Baktrien иnd Indien, Wiesbaden: Harrassowitz Verlag, 1967, II, PP. 53-54. E. V. Zeimal, Politicheskaya istorya drevney Transoksiany Po numizmaticheskim dannym, Kиl'tиra Vostoka. Drevnost'i rannee srednevekov'e, Leningrad, 1978, PP. 192-214; E. V. Zeimal, The Kidarite Kingdom in central Asia, In B. A. Litvinskiy, ed., History of civilizations of central Asia, vol. III, The crossroads of civilizations, A. D. 250 to A. D. 750, Unesco Publishing, 1996, PP. 119-128.

[54] J. Marquart, ērān?ahr, Berlin, 1901, P. 36, n. 5.

[55] 注53所引R. G?bl書, I, pp. 17-18。

[56] F. Grenet, Regional interaction in central Asia and Northwest India in the Kidarite and HePhthalite Periods, Indo-Iranian Langиages and PeoPles, Proceedings of British Academy 116,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2, PP. 203-224.

[57] A. D. H. Bivar, The Absolute chronology of the Kushano-Sasanian Governors in central Asia, In J. Harmatta, ed., Prolegomena, to the Soиrces on the History of Pre-Islamic central Asia. Budapest, 1979, PP. 317-332.

[58] 注53所引E. V. Zeimal文,見B. A. Litvinskiy書, esp. 120, 129。案:迄今沒有發(fā)現(xiàn)寄多羅人曾領(lǐng)有索格底亞那的確鑿證據(jù)。有人試圖證明之,如:étienne de la Vaissière, Sogdian Traders, English Translated by James Ward, Leiden & Boston: Brill, 2005, PP. 107-112。其說未安,參看注28所引萬翔文。

[59] 例如:注28所引M. F. c. Martin文以爲寄多羅貴霜的年代在356-367/368年,有文獻和錢幣的證據(jù)。但其結(jié)論不可信從。批判見注2所引榎一雄文。

[60] A. cunningham, coins of the Tochari, Kushans, or Yue-ti, Nиmismatic chronicle and Joиrnal of the Nиmismatic Society, 1889, Pt. III, 3rd series, No. 35, PP. 268-311, 則認爲錢幣證據(jù)支持寄多羅貴霜年代的5世紀說。

[61] 見注53所引E. V. Zeimal文(載B. A. Litvinskiy書)。

[62] 參看注1所引余太山書,pp. 85-102。

[63] J. F. Fleet, InscriPtions of the Early GuPta Kings and their Successors, corPиs InscriPtionиm Indicarиm, vol. 3, No. 13, calcutta, 1888.

Some Problems regarding the Kidarite Kushans

Yu Taish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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