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本研究以問卷調查法為主,輔以個別訪談的方式,重點探討了新時期巴州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使用狀況。調查結果表明,面對全球化、城市化、信息化浪潮的沖擊,農牧區(qū)的語言使用也逐漸開始向城市靠攏;年青一代漢語化趨勢較為明顯,學習和使用本民族語言的動力不足。
關鍵詞: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使用
中圖分類號:H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
新時期少數(shù)民族語言使用狀況是近年來語言田野調查的重點課題。國內學者(戴慶夏 2008;包冬梅 2008;哈斯額爾頓 2012;王遠新2014)已對云南、內蒙古、北京等地的蒙古族語言使用狀況做了相關調查,[1][2][3][4]研究結果表明:大多數(shù)地區(qū)在強勢漢語的影響下尚能保存母語的使用,但很明顯,隨著城市化、信息化、全球化進程的加快,蒙古族母語的使用功能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蒙古族青少年的母語能力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下降,母語傳承出現(xiàn)了代際差異,局部地區(qū)(特別是城市地區(qū))已經出現(xiàn)了母語語言活力下降的趨勢。由于我國蒙古族分布較廣,不同地區(qū)的語言環(huán)境存在較大差異,因此需要做大量的個案研究方能整體把握我國蒙古族的語言使用狀況。對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簡稱巴州,下同)蒙古族語言使用尚屬少有涉獵的領域,[5]53僅可供參考的仍是上世紀80年代的調查情況。①進入新世紀以來,城市地區(qū)蒙古語的使用人數(shù)和使用范圍正在減少,只有農牧區(qū)較好地保存著蒙古語的使用,但仍面臨諸多沖擊和挑戰(zhàn)。為了準確把握巴州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使用狀況,我們于2014年7月在和靜縣巴音布魯克鎮(zhèn)進行了為期二周的田野調查,獲取了各調查點的一些基本材料,本文即根據此次田野調查所得材料寫成。
一、調查基本情況簡介
(一)被試基本情況介紹
為了整體把握和靜縣巴音布魯克鎮(zhèn)蒙古族的語言使用狀況,我們對45名不同性別、年齡、職業(yè)、文化程度、生活區(qū)域的蒙古族進行了問卷調查和個別訪談。被試男性22人,女性23人,男女比例基本持平。被試以成年人和中年人為主,其中:20歲以下3人,21-35歲17人,36-50歲20人,51歲以上5人。被試包括公務人員7人、教師2人、學生4人、農牧民18人、獸醫(yī)3人、專業(yè)技術人員7人、私營業(yè)主4人。被試的文化程度有大學16人、中學23人、小學4人、文盲2人。生活區(qū)域有鄉(xiāng)鎮(zhèn)12人,牧區(qū)33人。
(二)調查方法介紹
由于不能窮盡調查所有被試,只能通過抽樣的方法來把握整體的情況。根據農牧區(qū)蒙古族分布較廣、居住相對分散的特點,我們采取了“偶遇式”和“滾雪球式”兩種非隨機抽樣方法。共發(fā)放問卷45份,收回45份,有效率100%。問卷調查可以快速、全面了解被試的基本情況,但有時也不夠靈活、多為封閉式問答,不能真實反映被試的真實想法,而個別訪談方式較為隨意,被試可以自由、充分地表達自己的真實想法,訪談內容多為開放式問答,可以有效彌補問卷調查的不足之處。因此,我們對問卷調查問卷中的部分問題,運用訪談的方式獲得了相關數(shù)據和材料。
(三)問卷結構和訪談內容
問卷調查由三部分構成:被試基本情況(姓名、性別、年齡、職業(yè)、教育程度、生活區(qū)域等)、語言能力(蒙漢維多語的聽說讀寫能力)、語言習得和語言使用(從小學習的語言、家庭和社區(qū)所使用的語言等)。所有問題均為封閉式問答,分別由20個單選和10個多選構成,各問題之間可通過邏輯推理,相互印證。訪談內容仍以問卷中提到的相關問題展開,只需變換一下問答方式即可。如在了解被試的語言行為傾向時,問卷中“您會把子女送往什么樣的學校(雙語學校、民族學?;蚴菨h語學校)學習?”被試的選擇往往比較單一,或是故意回避一些真實想法。大多數(shù)家庭都有好幾個孩子,上的學校有時也不同,這時調查員會很隨意地問:“現(xiàn)在有幾個孩子,都在哪兒上學?怎么上不一樣的學校?”這樣得到的數(shù)據材料更加翔實可靠。
二、農牧區(qū)——巴音布魯克鎮(zhèn)簡介
巴州是全國30個自治州之一,也是新疆僅有的兩個蒙古自治州之一。巴州境內居住著蒙古族5萬多人,占少數(shù)民族總人口的1/10。和靜縣是巴州蒙古族居住人口最多的縣,約有3萬多蒙古族人居住在此。和靜縣下轄6鎮(zhèn)(和靜鎮(zhèn)、巴侖臺鎮(zhèn)、巴潤哈爾莫墩鎮(zhèn)、哈爾莫墩鎮(zhèn)、巴音布魯克鎮(zhèn)、鞏乃斯鎮(zhèn))6鄉(xiāng)(乃門莫墩鄉(xiāng)、協(xié)比乃爾布呼鄉(xiāng)、克爾古提鄉(xiāng)、阿拉溝鄉(xiāng)、額勒再特烏魯鄉(xiāng)、巴音郭楞鄉(xiāng))。巴音布魯克鎮(zhèn)是蒙古族的聚居區(qū),區(qū)內以畜牧業(yè)為主,農業(yè)為輔。全鎮(zhèn)總戶數(shù)4169戶(其中牧業(yè)戶2492戶、10521人,非農業(yè)人口1677戶、2292人),總人口12813人,其中蒙古族10494人,占總人口的85%,是典型的蒙古族人口聚居區(qū)。②巴音布魯克鎮(zhèn)交通暢通、旅游資源豐富、與外來人口交往比較頻繁。
三、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習得和語言能力
(一)語言習得和語言掌握情況
1.最先習得的語言
語言習得是被試從小自然而然學會的語言,最能反映被試小時候成長的語言環(huán)境。43人從小(5周歲前或上小學前)習得的是蒙古語,僅2人(年齡均在8歲以下)同時習得了蒙漢雙語,說明一直以來農牧區(qū)的語言環(huán)境基本上以蒙古語為主,僅個別地方和個別人可以接觸到漢語。和城市的多語(蒙漢維)環(huán)境相比,農牧區(qū)的語言環(huán)境相對單一,和外界的交往相對較少。時至今日,農牧區(qū)的每個家庭都擁有電視、手機、摩托車或小轎車和各類家電,隨著與外部世界的接觸越來越頻繁,農牧區(qū)的語言環(huán)境發(fā)生了巨大變化。通過觀察和調查,我們發(fā)現(xiàn)農牧區(qū)的絕大多數(shù)小學生都能用漢語交流,主要是因為在學??梢悦刻鞂W習漢語,在家里可以觀看漢語兒童電視節(jié)目,在社區(qū)經常可以接觸到說漢語的群體,因此,小學生基本可以同時習得蒙漢雙語。正如一位40歲左右的牧民所言:“現(xiàn)在小娃娃不用學都會說漢語,天天看電視都看會了,學校里都是雙語課?!庇纱丝磥恚r牧區(qū)的語言環(huán)境和過去大不相同,同時習得雙語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2.可與他人交談的語言
巴州自古以來作為一個多語并存的地區(qū),雙語(或多語)是巴州語言生活的常態(tài)。巴音布魯克鎮(zhèn)作為一個著名的旅游勝地,每年都有來自區(qū)內外大批量游客在此觀光旅游,因此,農牧區(qū)所能接觸到的語言也是多樣化的。調查結果證實了我們的假設是合理的,15人可用蒙漢雙語與人交談,29人可用蒙漢維多語與人交談,僅1人只會說蒙古語。③可以看出,農牧區(qū)的蒙古族基本都掌握雙語或多語,雙語人占到97.8%。
3.語言借用
語言借用是語言接觸的必然結果。隨著農牧區(qū)與外界的密切交往,農牧區(qū)所使用的蒙古語口語中已經借用了諸多漢語借詞和少量的維吾爾語借詞。39人認為日常蒙古語口語交際中經?;蛴袝r借用漢語借詞,僅有6人認為沒有借用漢語借詞。通過現(xiàn)場觀察,我們記錄到了諸如“大盤雞、身份證、戶口本、火車站、內高班、縣政府、財政局、超市、西紅柿、黃瓜、微信、冰箱、建行、摩托、剎車、電視、復印、暖水瓶、研究生、押金、手機、包月、靜音、關機、找熟人、買賣”等常用的名詞術語100多個和動詞短語若干個。可以看出,隨著現(xiàn)代傳媒工具、交通工具和家電用品的普及,農牧區(qū)所使用的蒙古語中由于缺少這些詞匯,在漢語大的語言環(huán)境中自然而然會從漢語中借用。這也充分說明語言接觸必然產生語言借用,但借用并不是對等的,漢語借用蒙古語的詞匯較少,而蒙古語借用漢語詞匯較多。同時,蒙古語從維吾爾語中借用的詞匯相對較少,僅有2人認為自己有時會借用維吾爾語詞匯,43人認為從來不會借用??梢钥闯?,現(xiàn)階段,漢語作為強勢語言,對蒙古語的影響程度較大。
(二)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
一般而言,語言能力指的是語言的運用能力,即聽、說、讀、寫的能力。[6]2語言作為交際工具,既能聽懂,也會表達,就滿足了交際的基本要求。因此,語言能力也指語言的交際能力,即能得體、恰當?shù)厥褂谜Z言的能力。同時,語言能力也指語言文字的讀寫能力,即能夠正確書寫或識別文字的能力。這里,我們僅將語言能力和語言運用限定為語言的聽說讀寫能力。
蒙古語作為農牧區(qū)的主體語言,所有被試均能熟練地用蒙古語交流,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熟練地閱讀蒙古文書籍或者熟練地書寫蒙古文。調查數(shù)據顯示,35人可以熟練地讀寫蒙古文,2人完全不會讀寫蒙古文,8人僅認識或會寫一部分蒙古文。完全不會讀寫蒙古文的2人中,有1人是農牧民,從小沒有上過學,僅會寫自己的名字。另1人是一名小學生,在和靜縣某小學上學,父母不主張他學習蒙古文,學校教學語言和作業(yè)都是用漢字書寫,因此,完全不認識蒙古文。僅認識個別蒙古文的8個人基本都是“民考漢”考生,一直將漢語作為學習和工作的語言,因此,僅會讀寫個別蒙古文。
漢語作為國家通用語,也是農牧區(qū)接觸最多的語言之一。被試均具備漢語的聽說能力,26人“可以熟練、無任何障礙”地用漢語交談,12人基本能用漢語交談,個別時候有障礙,7人僅會簡單的日常交際用語。相比較而言,被試漢語讀寫能力相對較弱,19人可以熟練地編寫手機短信,12人基本能夠看懂短信,也會編寫一些簡單的短信,個別時候需要借助漢語拼音,14人完全讀不懂短息,也不會用漢語編寫短信。
維吾爾語作為巴州的通用語言之一,也是農牧區(qū)日常接觸到的主要語言之一,因此被試或多或少地會說一些維吾爾語。12人可以熟練地用維吾爾語交談,18人會一些日常用語,15人完全不會說維吾爾語。所有被試均不會讀寫維吾爾文。
可以看出,在巴州這樣一個多語環(huán)境,農牧區(qū)蒙古族的語言的聽說能力普遍高于讀寫能力,雙語或多語水平普遍較高,借用漢語詞匯的現(xiàn)象比較普遍。
四、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使用情況
蒙古語和漢語是新時期農牧區(qū)使用的主體語言。④但兩者各有分工,家庭內部主要以單語為主,即主要使用蒙古語。社區(qū)交流中則以蒙漢雙語(或蒙漢維多語)為主,即和本民族人交流時使用蒙古語,和非本民族人交流時,則使用漢語或是維吾爾語。雖然家庭和社區(qū)語言使用各有分工,但有時又相互交叉或相互補充。
(一)家庭語言使用
在與父母交談時,43人使用蒙古語,僅2人使用蒙漢雙語;在與兄弟姐妹交談時,31人使用蒙古語,14人使用蒙漢雙語;在與子女交談時(4人均為學生,未填寫此項),21人使用蒙古語,4人使用漢語,16人使用蒙漢雙語。可以看出,蒙古語是家庭內部各成員之間使用頻率最高的語言,這也是蒙古語在農牧區(qū)保存較好的原因之一。同時,偶爾也會使用蒙漢雙語,主要是因為年輕一代所受的語言教育不同于父輩一代,語言使用過程中經常是蒙漢雙語交叉使用。通過現(xiàn)場觀察,我們注意到存在這樣一種現(xiàn)象,即父母用蒙古語問,子女用漢語答,或是一句話中蒙漢混用現(xiàn)象比較普遍;由于兄弟姐妹之間所受的教育大體相似,因此,使用蒙漢雙語的較為普遍;在和子女交談時,4人完全使用漢語,主要是出于為子女創(chuàng)造良好的語言環(huán)境的考慮,個別家長擔心讓子女同時學習兩種語言會相互干擾,反而不利于語言學習,同時,由于子女(主要是上漢語學校的學生)的蒙古語水平有限,迫于無奈,父母只能用漢語和子女交流。
(二)社區(qū)語言使用
對社區(qū)語言使用,主要從交際對象和交際場合加以考察。在農牧區(qū),所有被試和本民族人交流時,都首選蒙古語,極個別人有時也用漢語交流;在與漢族交流時都使用漢語;在與維吾爾族交流時,則使用維吾爾語或漢語。若一方不懂蒙古語或維吾爾語,雙方均用漢語交流;若有非本民族人在場,雙方一般會說漢語,以免冷落旁人。同時,也因交際場合不同而存在差異。在那達慕大會上,44人使用蒙古語,僅1人使用漢語;在和鄰居聊天時,2人使用蒙漢雙語,37人使用蒙古語,6人使用漢語;在醫(yī)院看病時,13人使用(蒙漢、維漢)雙語,15人使用蒙古語,17人使用漢語;在市場購物時,13人使用雙語,12人使用蒙古語,20人使用漢語;去政府部門辦事時,8人使用雙語,3人僅使用蒙古語,34人使用漢語。
可以看出,蒙古語和漢語是社區(qū)使用最多的兩種語言,且因交際場合和交際對象的不同而有所差異。那達慕大會是蒙古族傳統(tǒng)的民族節(jié)日聚會,屆時不論男女老少,都不遠千里前來參加。因為參加的人中本族人居多,所以基本都說蒙古語,僅1人因為從小在城里上學,受漢語語言環(huán)境的影響,只能聽懂蒙古語,經常和本族人交流時使用漢語。由于農牧區(qū)90%以上是蒙古族,所以,鄰居也基本以蒙古族居多,僅靠近鄉(xiāng)鎮(zhèn)的地方有幾家維吾爾族和漢族居民,而且這些人也能說些蒙古語,因此,在和鄰居聊天時,也以蒙古語為主。和靜縣醫(yī)院和巴州燕趙蒙醫(yī)院是農牧區(qū)居民就醫(yī)的兩家首選醫(yī)院,牧民們就醫(yī)時也經常說蒙古語。在訪談時,一位牧民告訴我們:“在和醫(yī)生談病情時,一般說蒙古語,因為這樣可以將自己的病情描述清楚,要是說漢語,老是感覺沒有描述清楚,如果沒能治好病,就會懷疑是不是自己語言表達的問題?!碑斎唬谄渌麍龊系慕涣魇褂脻h語的頻率較高,如在集市、商場購物時,使用蒙漢雙語或是蒙漢維多語的人較多,主要是因為做生意的非本民族人較多。去政府部門辦事時,也是說蒙漢雙語或是漢語的多一些,這與政府部門的辦公語言有關。因此,交際場合的正式程度、話題(如病情)的重要程度都是影響語言選擇的重要因素。
五、農牧區(qū)語言使用發(fā)展趨勢
新時期農牧區(qū)語言發(fā)展呈現(xiàn)兩種趨勢,一是有向城市語言發(fā)展靠攏的趨勢,即語言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特點,徹底打破了原來家庭和社區(qū)均以蒙古語為主的局面,轉而在家庭和社區(qū)內漢語使用率在逐漸增多;二是年青一代漢語化趨勢明顯,即年青一代已不像父輩們那樣較好地掌握蒙古語文字,部分青少年群體已經不會書寫本民族文字,這對語言的傳承和發(fā)展必將產生重要的影響??梢灶A見,要是這兩種趨勢達到一定程度,在巴州范圍內蒙古語也將逐漸變?yōu)闉l危語言。在訪談時,一位長期在農牧區(qū)工作的公務員告訴我們:“母語社會用途少,社會不重視,將來的社會發(fā)展趨勢需用漢語交流;民族干部學習漢語的多,母語的少;100個學生中,80個都是民考漢,民考民的越來越少;學校錄取專業(yè)少,考試都是用漢語考,面試也是漢語;漢族學習其他少數(shù)民族語言的少,既然是雙語,就應該互相學習,這樣,蒙古語的使用率才會提高?!苯陙?,隨著國家對雙語教育的重視以及蒙古族自身對語言傳承危機感的加深,對本民族語言文字的重視和認知也在不斷提升,這也將部分地延緩這兩種趨勢的發(fā)展。但毋庸置疑,語言文字有其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任何人為因素只能起到延緩或促進的作用,要從根本上保護和傳承好本民族語言文字,必須提高其自身的語言競爭力和抵抗力,只有提高了語言文字的活力,才能擁有更加強大的生命力。
六、結語
進入新時期以來,農牧區(qū)的生活生產方式發(fā)生了巨大變化,與外部世界的接觸日趨頻繁,⑤語言作為日常交際中的重要工具,必然反映這種變化。無論是從語言習得環(huán)境和語言掌握情況來看,還是從家庭或是社區(qū)語言使用情況來說,農牧區(qū)蒙古族的語言使用和30年前相比較,發(fā)生了巨大變化。
調查結果顯示:農牧區(qū)幾乎所有的人從小習得了蒙古語,極個別人同時習得了蒙漢雙語;現(xiàn)階段,雙語人口比率為97.8%;日??谡Z交際中借用或夾雜漢語現(xiàn)象較為普遍;被試語言的聽說能力普遍較高,所有人均能熟練地用蒙古語交流,57.8%的人可以熟練地用漢語交流,26.7%的人可熟練地用維吾爾語交流;被試語言的讀寫能力普遍較低,77.8%的人可以熟練地讀寫蒙古語,57.8%的人可以熟練地讀寫漢語,所有人均不會讀寫維吾爾語。雖然蒙古語仍是蒙古族家庭內部交際的主要語言,但許多家庭中已逐漸用蒙漢雙語或是僅用漢語交流,這必將改變家庭語言使用的整體狀況。由于人口流動頻繁,社區(qū)語言使用也由過去以蒙古語為主轉為蒙漢雙語為主或是漢語單一化的趨勢。
本研究基本反映了巴州農牧區(qū)蒙古族語言使用的整體狀況,但也存在著諸多不足之處。如調查地點選擇面較窄,抽樣比例相對較小,調查時段較短,實地訪談也較少。如此等等,需要在今后的調查研究中不斷地挖掘、補充、完善。
注釋:
①參閱《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使用情況》:1984年巴州蒙古族全部都懂蒙古語,
33.92%的人懂漢語,49.71%的人懂維吾爾語。
②參見http://www.xjbs.com.cn/zt/2010-07/13/cms1170019article.shtml(新疆新聞在
線網)。
③通過個人訪談,我們了解到,由于被試從小沒有上過學,一直在家放牧,和外
界接觸較少,因此,至今不會說漢語或其他語言。但據我們觀察,被試也會說
一些簡單的諸如“你好、再見、謝謝”之類的日常用語。
④和上世紀80年代在農牧區(qū)所做的語言調查相比較,新時期農牧區(qū)的主體語言
已有所變化。上世紀80年代,蒙古語是農牧區(qū)唯一的主體語言。新時期,隨
著漢語影響力的擴大,漢語也成為了農牧區(qū)的主體語言之一。
⑤例如:動力車(摩托車、小轎車)取代了馬匹,成為農牧區(qū)主要的交通工具;
現(xiàn)代科技(手機、電視)的普及使得農牧區(qū)隨時隨地可以了解外部世界,保持
著與外界的溝通和交流;人口(進城就讀的學生、來農牧區(qū)觀光旅游的游客)
的頻繁流動使得農牧區(qū)的語言生活呈現(xiàn)出更加多樣化的特點。
參考文獻:
[1]戴慶夏.云南蒙古族喀卓人語言使用現(xiàn)狀及其演變[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2]包冬梅.在京蒙古族青年語言使用及語言態(tài)度調查[D].北京:中央民族大學,2008.
[3]哈斯額爾頓.科爾沁左翼中旗蒙古族語言使用現(xiàn)狀及其演變[M].北京:商務印書
館,2012.
[4]王遠新.都市蒙古族社區(qū)的語言生活——新疆蒙古師范學校家屬社區(qū)居民語言
使用和語言態(tài)度調查[J].內蒙古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2).
[5]韓建崗.新疆巴州多語地區(qū)少數(shù)民族語言使用和語言態(tài)度研究[J].西部學刊,
2015(1).
[6]王培光.語言能力與中文教學[M].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95.
[7]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國家民族事務委員會文化宣傳司.中國少數(shù)民族
語言使用情況[M].北京:中國藏學出版社,1994.
作者簡介:韓建崗(1980-),男,甘肅甘谷人,陜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博士研究生、巴音郭楞職業(yè)技術學院講師,研究方向為社會語言學、雙語教育。
(責任編輯:李直)
基金項目:本文系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第二批)(13&ZD119)、巴音郭楞職業(yè)技術學院院級資助課題(bykj2015s—13)的階段性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