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龍

隴東之春

去年入冬以前，我見證了

園林工人給臨街綠化帶搭建溫棚的繁忙

今年開春，我又看見

他們在一列長長的溫棚上

等距離割開一個三角口，就像

打開一扇扇窗

哦，我看見春天稚嫩的臉

從窗口探出來，在好奇地

打量著依然灰沉沉的城市

打量著身著冬裝的行人

打量著飄舞的雪花和黑枝行道樹

溫棚里，葉片碧綠的冬青樹擠擠撞撞

這是襁褓中的春天

是剛啄破蛋殼的毛茸茸的春天

從枝葉間萌生的嫩芽

我聽到春天的一聲聲洋溢喜氣的啼叫

——而這些鵝黃的喙，終將啄盡

在春寒里彌漫的荒涼

擦玻璃的女人

城市是一個大蛋糕，擦玻璃的女人

把自己懸于高樓，以擦板為刃

要切下一塊向往的甜

喂養(yǎng)日子

擦玻璃的女人，不懼危險，蔑視艱辛

卻忘記去呵護

裸露的腰部，這健康的破綻

常被冷風偷襲，為她種下疾患

擦玻璃的女人，終被風濕癥撂倒

脊椎神經(jīng)如蟲蛀的大梁被病患摧折

再也撐不起生命的屋宇

如同一只折翅的蝴蝶，撲棱于地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