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 / 浙江傳媒學院 章曉亮

浙江村落板龍燈習俗

文·圖 / 浙江傳媒學院 章曉亮

舞龍燈作為傳統(tǒng)“龍文化”與“燈文化”的完美結合，由最初的祈雨祭祀，逐漸演變?yōu)槠砀１傩暗拿耖g習俗。浙江中西部村落“舞龍燈”主要以板龍燈為主，時間一般安排在農(nóng)歷正月初六至十五。表演具有濃郁的地方特色和鮮明的時代氣息，場面恢宏，內容豐富，深受群眾喜愛。浙西板龍燈活動一般由板龍制作準備、祈福擇日、祭拜、迎燈、盤燈、拆燈這幾個關鍵步驟組成。

制作

板龍燈主要由龍頭、龍尾及若干條板搭建的龍身組成。龍頭龍尾由木頭雕刻上色而成，工藝較復雜，村里專門請能工巧匠精心制作。龍頭龍尾兩側掛滿燈籠，給人威嚴與莊重感的同時，可以用于照明。龍身由各戶出資自制，主要由龍板、木楔、各種造型的燈籠構成。燈籠由竹篾、鐵絲制成，用紙張、絲綢包裹并繪制花鳥蟲草、“八仙”之類神話圖案和“風調雨順”“六畜興旺”等吉語。龍身的主材是松樹板，寬七寸，厚一寸，兩端各有插接孔。按每節(jié)板的長度來分，可分大板龍、二號龍和小板龍三種。兩端插接孔由一根杉木立柱將各節(jié)龍身首尾連接而成，再在龍板底部橫向安裝一根硬木把手，稱“龍托”。龍身與龍頭通過木楔相連，龍尾一般由一人獨立抬，跟隨龍身運動。

祈福擇日

板龍燈開舞的時間一般通過問天抽簽的方式確定。舉辦頭一天進行接神儀式。由村莊中德高望重的人組織，族中名望、輩分較高的長者持兩盞牌燈為神龍開道。其中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是“開光”（“開眼”），就是用取自某地的圣水為龍燈“開眼”——將龍頭上的兩個眼睛蓋上紅紙，由龍頭師傅揭開?！耙驗辇埵撬械募槲?，所以要用水。各村莊有自己傳統(tǒng)的取水地，一般來自大江大山。

祭拜

宗祠曾經(jīng)是鄉(xiāng)村最好的建筑，也是族人的政治文化中心，具有神圣、權威、榮耀等屬性。板龍燈多以祠堂作為辦公地點，族人在這里商討迎燈事務，進行加工制作并存放龍頭、龍尾、龍庭轎子。板龍燈開舞當天早上，龍頭、龍尾、花轎排放在宗祠大廳中，供族人祭拜，祈求神明的保護。族人在廳外長桌上依次放置供品，主要是雞、魚、豬頭、年糕、土面、水果等物品，供品并沒有統(tǒng)一標準，豐儉由自家情況來決定，祭拜完后在空地上燃放鞭炮，祭拜時間一般到中午便結束。

迎燈

完成龍燈祭拜之后，午后三四點鐘左右村民將自家的板龍燈抬出，按順序與龍頭相連接，龍尾相對龍身獨立。這時板龍燈內的蠟燭并沒有點著，遠看像一條白龍。迎龍燈開始，首先由兩盞牌燈為神龍開道。牌燈呈“甲”形，上繪云龍及 “肅靜”“回避”字樣，以及主辦村莊的落款。執(zhí)牌燈也講資格，一般是族中名望、輩分較高的長者。再就是嗩吶、簫笛、二胡、京胡、大鼓、鈸、鑼等十余人樂隊，演奏“行路調”及其他民間曲目。樂隊后面一人舞龍珠，與龍頭動態(tài)相諧成趣。天色漸暗下來之后龍頭、龍身內的蠟燭開始點亮。一條燭光點點的火龍開始出現(xiàn)在鄉(xiāng)村道路上。

龍為圣物，制作好的板龍橫臥時不許閑人橫跨，只能從龍板底下爬過去。如有不曉事的一經(jīng)抬腿跨過，那就犯了大忌，會被村人拖住并要求燃放大量鞭炮來沖喜。

板龍燈所經(jīng)路線沿街兩側人家燃放煙花火炮以示“接龍”，牌燈引領巨龍駐足行注目禮，頻頻向人點頭致意。隊伍中有專人肩挑籮筐接受饋贈，禮品多為糖果糕點，或紅包。在迎燈進行過程中龍燈會在合適的時機停下來，龍頭供村民祭拜，在燈排上交換蠟燭，保一方平安。整個活動過程中，鞭炮此起彼伏，鼓樂悠揚悅耳，萬人空巷，觀者如潮。村莊規(guī)模大小不一，每個村子板龍燈數(shù)量也各不相同。如蘭溪市女埠鎮(zhèn)渡瀆村，每次舉行龍燈，會有三條龍出現(xiàn)，分別代表各自歸屬地，如東廳、西廳、章門等。每條龍燈長度可以看出村民的參與程度，一般要求一戶出一板，大戶出三四板，也可以出錢雇人迎燈。興盛時期，板龍燈可達上千米長，由四五百板構成，目前板龍燈一般長二百米左右。

板龍燈活動的高潮在于盤龍燈，在浙中西部每個村子都自留一片開闊地用于盤龍燈。盤龍燈過程中以龍頭為核心，龍身跟隨龍頭旋轉繞圈，越轉越小，直到最后首尾并行。繞完三圈后，再反方向繞三圈。盤龍燈是需要一定的力氣和技巧的。

傳統(tǒng)中板龍燈活動是一項重要的鄉(xiāng)村社會節(jié)日習俗。迎燈當天家庭成員分工明確，男主人接待客人，女主人祈福，青年直接迎燈，小孩們手持火把，走街串巷。迎龍燈活動因為參與度較高，觀賞性較強，在沒有更多娛樂選擇的年代，受村民們的熱捧，同時也強化了村民們的地緣聯(lián)系，當一個村子舉辦龍燈活動，周邊十里八鄉(xiāng)的村民走親訪友，共同賞燈，密切了聯(lián)系，誰家訪客多，誰在村子中面子大。本村村民在迎龍燈活動中體會到村莊歸屬感，彼此認同，更顯得親切而友好。村莊的活動也增強了主人翁的責任感，相關文化習俗得到很好的傳承。另外，板龍燈活動場所一般為較開闊之地，這也為經(jīng)濟交換活動、飲食娛樂、年輕人相識約會提供了重要場所，擔貨郎、小攤販販賣平時生活難得一見的貨物。在買賣中大家不斷使自己社交圈子擴大，聽說佚聞趣事，增加了交往的方式，拓寬了交往的空間。

如今，板龍燈活動在年輕人對時尚、城市化生活追求、多樣化娛樂活動以及城鎮(zhèn)化背景下逐漸萎縮，年輕人對民俗風俗等傳統(tǒng)觀念逐漸淡化。板龍燈風俗傳承與發(fā)展也存在著傳承人口數(shù)量不足、舉辦的頻率逐漸降低、社會影響力減弱的困境。

（責任編輯 趙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