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廣珠

摘要：在“聊齋先生”蒲松齡逝世三百周年之際，重新審視蒲松齡的重要影響和地位，探究蒲松齡在青州的兩次科舉考試，梳理《聊齋志異》描寫青州的篇目和內(nèi)容，感受蒲松齡及其《聊齋志異》的偉大現(xiàn)實意義。

關(guān)鍵詞：蒲松齡印象;科舉考試;聊齋志異;青州

中圖分類號：K825.6 ? ?文獻標識碼：A

2015年2月25日，是“世界短篇小說之王”、“聊齋先生”蒲松齡逝世三百周年紀念日。2012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曾說“一部聊齋垂千古，萬千進士化塵?！?。山東大學教授馬瑞芳也說“《聊齋志異》不僅是中國文學的驕傲，它還是世界文學中非常有影響的作品”，并且把《聊齋志異》與《紅樓夢》對舉，認為“聊齋紅樓，一短一長，一文一白，形成中國古代小說的雙峰”。特別值得一提的是，無論是蒲松齡先生本人，還是小說《聊齋志異》，都與青州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值此聊齋先生逝世三百周年之際，特撰此文，以資紀念。

蒲松齡印象

蒲松齡，生于明崇禎十三年庚辰四月十六日夜戌刻（公元1640年6月5日），卒于清康熙五十四年乙未正月二十二日酉時（公元1715年2月25日），字留仙，又字劍臣，號柳泉居士，世稱聊齋先生，自稱異史氏，清代杰出文學家，現(xiàn)山東省淄博市淄川區(qū)洪山鎮(zhèn)人。其最著名的文言短篇小說集《聊齋志異》被魯迅先生稱為“專集之最有名者”，郭沫若先生贊曰“寫鬼寫妖高人一等，刺貪刺虐入骨三分”，老舍評價“鬼狐有性格，笑罵成文章”，諾貝爾文學獎得主莫言在其文章中也講道：“問我?guī)煆哪囊粋€，淄川爺爺蒲松齡……盡管（我們）不是一個朝代的人，但我認為，他就是我的導(dǎo)師?！贝送馄阉升g還著有文集、詩集、俚曲及關(guān)于農(nóng)業(yè)、醫(yī)藥等通俗讀物多種。

對于我們“六零后”一代而言，童年時代幾乎沒有一個沒聽過聊齋故事的。那時的夏夜，由于還沒有通上電，成群的玩伴大都定時齊聚街頭巷口，聽長輩人講那些叫人害怕卻又不忍摘下耳朵的鬼怪仙狐故事，以致惴惴不安回家時，還要多次“猛回頭”，看看有沒有啥東西跟著。再就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前后的老電影《畫皮》更是恐怖，特別是那“挖心”的場景，至今心有余悸，清晰記得那時小伙伴們打賭看這部電影的情形，那一到關(guān)鍵時刻就緊捂雙眼、又漏一縫的場景——這是聊齋留給我最初的印象，但那時還不是很清楚蒲松齡其人。

到真正知道蒲松齡，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上聯(lián)中的時候，開始學習《狼》，結(jié)尾那句“狼亦黠矣，而頃刻兩斃，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由于考試經(jīng)?？嫉椒g古文，所以至今歷歷在目，但對于原著《狼三則》中的另外兩則，就一無所知;到了高中又學習《促織》和《席方平》，對“天子一跬步，皆關(guān)民命，不可忽也”的諷諫和官府的黑暗，有了較深的認識;但是不知道這同毛澤東1942年4月與“魯藝”的嚴文井、何其芳等人談《聊齋》時“這是一部社會小說，可以當作清朝的歷史來讀”的談話和“《席方平》應(yīng)該選進中學課本”的“最高指示”有關(guān)。

到了八十年代末，隨著謝晉、王扶林、陳家林等導(dǎo)演的電視劇《聊齋》在山東大地的熱播，聊齋的故事開始廣為傳頌，特別是主題曲《說聊齋》那“笑中也有淚，樂中也有哀，此中滋味，誰能解得開”的滋味，至今縈繞在耳。

2005年，山東大學教授、聊齋學研究專家馬瑞芳開始在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主講《馬瑞芳說聊齋》，以現(xiàn)代視角詮釋古代名著，迅速贏得社會各界觀眾的廣泛歡迎，在全國范圍掀起了長達三年之久的“聊齋熱”。也就是從這時開始，為了工作的需要和個人的興趣，我開始靜下心來，購買《聊齋志異》、《蒲松齡年譜》等書籍，三拜蒲家莊，搜集相關(guān)學術(shù)資料，淺嘗輒止，有了點滴收獲，聊齋先生的印象也越來越清晰。蒲松齡先生因一部《聊齋》，在世界文壇上譽為“世界短篇小說之王”。作為十七世紀的偉大作家，蒲松齡不僅僅是淄川的驕傲，也是我們山東的驕傲，更是我們中國的驕傲。我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我們山東、為我們青州的鄰居淄川出了這樣一位世界頂級的文壇大家而自豪，為聊齋先生留下的那么多的與青州有關(guān)的足跡和故事而欣喜不已。

蒲松齡與青州

提到蒲松齡與青州，不能不提其科舉考試生涯中的兩件大事：一件事是蒲松齡科舉考試生涯中唯一一次令他揚眉吐氣、一舉成名的童子試。童子試又稱童試、童生試。所謂童生，《明史·選舉志》說：“士子未入學者，通謂之童生?！奔礋o論年齡大小，凡尚未進入府州縣學的讀書人統(tǒng)稱童生。童子試是童生的入學考試，考上的即為生員，俗稱秀才，也叫諸生、博士弟子員。據(jù)資料介紹，童生錄取為秀才的比例極低。童生成為秀才，就算有了“功名”，可以進入士大夫階層，有免除差徭、見知縣不跪、不能隨便用刑等特權(quán)。

馬瑞芳教授在“百家講壇”中說：“蒲松齡在19歲的時候，參加秀才考試，他在淄川縣、濟南府、山東學道三試第一，成了秀才。”聊齋學研究前輩、先驅(qū)者路大荒先生（1895-1972）在《蒲松齡年譜》（齊魯書社1986年8月第2版第9頁）中說：“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先生十九歲，是年以縣、府、道三試第一，受知于施閏章。”而孟鴻聲撰《路大荒先生年譜》載：“一九五七年，先生（路大荒）六十三歲。……致周紹良先生（1917-2005）書信一封說明蒲松齡去青州考試是不可能的。”而盛偉先生的《蒲松齡年譜》中記載：“順治十四年丁酉（1657），十八歲，蒲松齡、張篤慶、李希梅參加青州府試。山東學使施愚山校士青州。順治十五年戊戌（1658），十九歲，應(yīng)童科之試，以縣、府、道三第一，補博士弟子員，受知于山東學使施愚山（施閏章，字尚白，號愚山），文名籍籍諸生間。”那么，蒲松齡參加的童子試，究竟是濟南府，還是青州府的考試呢？

近日，喜讀青州一中王巖老師的《一日遇知己，終生念舊恩》（《大眾日報》2014

年12月24日第16版）一文，認為：

據(jù)光緒《益都縣圖志》記載，（青州）試院，顏曰“考院”。其中“夢愚堂，順治十三年督學施閏章所題額也”。施閏章在《夢愚堂銘并序》中說：“施子返自粵西……一夕，宿青州官舍……其明年，督學山東，駐青州……”據(jù)《濟南府志》記載：“康熙二十七年，升提學道為提督學院，始移駐歷城?！庇謸?jù)光緒《益都縣圖志》中乾隆朝青州知府李濤《重修試院記》記載：“往時，提學以按察司僉事為名，曰‘學道，駐節(jié)青州，平居視事于海防道署，至期則就書院而校士焉。雍正四年，官制既定，移駐濟南以此為行臺?！边@兩個記載對學道始駐濟南的時間略有出入，但共同點是康熙二十七年之前學道駐青州，故順治十四年作為山東督學的施閏章來青校士并長駐于此就不難理解，使蒲松齡來青“受知于山東學使施愚山”成為可能，這與《年譜》（指盛偉《蒲松齡年譜》，筆者注）的說法是吻合的。另從常理推測，淄川距青州七八十里，蒲松齡為考秀才，參加一個小小的童子試大可不必跑到二百五十里之遙的濟南，倒是參加那個令他苦苦追求了一輩子卻始終名落孫山的舉人的考試——鄉(xiāng)試，必須要到省城濟南，因青州試院只是考取秀才的府級考院。

而恰恰是這個小小的府級考院，用其寬廣而溫暖的懷抱接納了這個終生落魄的窮書生。

歷史是不能“從常理推測”的，只能從確切的文獻中尋找;是該相信先驅(qū)路大荒先生，還是該相信后學盛偉先生，我相信聊齋先生參加的是青州府的考試，姑且存疑，有待后證。

第二件事就是蒲松齡經(jīng)歷十幾次科場失敗后，在康熙五十年（1711）冬十月，不顧七十二歲的高齡，冒著嚴寒，再次踏進了青州試院的大門，參加了貢生的選拔。沿途詩歌《青州雜詠》云：“行李蕭條馬首東，山川寥廓霸圖雄。重城連亙規(guī)模遠，想見當年大國風。”蒲箬在《柳泉公行述》中詳細地回憶了父親去青州考取歲貢的過程：“歲己丑，我父食餼二十七年，例應(yīng)預(yù)考，庚辰（應(yīng)為辛卯）歲貢，冬十月，一仆一騎，別無伴侶，奔馳青州道中，六日歸來，不至憊病。”這次往返青州的經(jīng)歷，載于蒲松齡的筆下，形成了《聊齋詩集》中六題十首的青州組詩：《青州道中雜詠》七絕五首，《歸途》七律一首，《憩僧寺》五古一首，《口號》七絕一首，《自青州歸，過訪李澹庵，值其旋里，繞舍流連，率作俚歌》七古一首，《二十七日旋里，至夜大雪》五絕一首?！皾髭〈姑遍?，霜雪上眉須”，“七十老翁尚遠奔，玉樓起墟馬韉溫”，初冬的霧凇化成了冰冷的水，順著帽檐向下滴落，清晨的嚴霜掛上了古稀老人的眉毛和胡須，寒氣逼人，不由地使人兩肩抖縮，皮膚起粟，這是蒲松齡在組詩中寫下的往返青州的親身感受?；丶彝局?，他還繞道拜訪李之藻（字澹庵，山東武定人，今濱州市惠民縣），不巧的是李之藻離開寓所回到惠民老家，蒲松齡繞舍徘徊，流連忘返，寫詩表達了訪友不遇的惋惜之情和對李之藻的殷切懷念。

蒲松齡最終在青州試院被選拔為歲貢生，也算是極其“長臉”的事，相當于舉人的副榜，心理上多少得到了一點慰藉，但與當初“躍龍津”的遠大抱負和一輩子的付出相比，這樣的頭銜實在是太不成比例。當親朋好友聞訊前來祝賀時，蒲松齡反而感到有些難為情，他在《蒙朋賜賀》詩中寫道：“落拓名場五十秋，不成一事雪盈頭。腐儒也得賓朋賀，歸對妻孥夢亦羞?！北M管如此，蒲松齡畢竟打拼了一輩子，和孔乙己“連半個秀才也沒撈到”相比，畢竟已經(jīng)是天上地下，身份基本得到了社會的認同，獲得了一個候補儒學訓(xùn)導(dǎo)的頭銜，特別是每年朝廷還應(yīng)發(fā)給貢生四兩銀子，大約相當于蒲松齡任塾師時的半年收入。即便如此，縣令卻遲遲不肯給蒲松齡樹旗匾，發(fā)貢銀。宣稱“片紙不入公門”的蒲松齡不得不一再給縣官上呈，請求縣官來樹旗匾。還聲明，因為天旱少收，他欠了稅，急等這幾兩貢銀交稅。后來縣令給他樹了旗匾。其詩《十一月二十七日，大令贈扁》中寫道：“白首窮經(jīng)志愿乖，慚煩大令為懸牌。老翁若復(fù)能昌后，應(yīng)被兒孫易作柴?！?/p>

蒲松齡除了這兩次青州之行，肯定還多次到過青州。青州豐厚的歷史文化底蘊，在蒲松齡心中曾激起過無數(shù)的漣漪，這在《聊齋志異》中得以體現(xiàn)。

《聊齋志異》與青州

在鑄雪齋抄本《聊齋志異》現(xiàn)存四百九十一篇中，據(jù)粗略統(tǒng)計，明確提到青州、益都的就有二十八篇之多，這還不包括清初青州府下轄的除了益都之外的臨淄、博興、高苑、樂安、壽光、臨朐、安丘、昌樂、諸城和博山十縣。

1.《犬奸》：“青州賈某，客于外，恒經(jīng)歲不歸?！边@篇小說出自卷一第十九篇，是一篇充滿爭議文字。最流行的說法就是作者在宣揚黃色內(nèi)容，也就是獸交。其實這是天大的誤會，作者只不過是借這個丑惡的現(xiàn)象，來諷刺當時社會環(huán)境的污濁罷了。

2.《王成》：“王成，平原故家子，性最懶……王祖為衡府（指青州衡王府）儀賓，家中故物，多此款式，因把釵躊躇。”出自卷一第三十八篇，講述了一個名叫王成的敗家子，做生意不成卻以斗鶉致富的離奇故事。

3.《董生》：“董生，字遐思，青州之西鄙人?！背鲎跃矶诙谋容^長，講述了董生和王生遇見同一個狐妖卻有不同結(jié)局的故事。他們在酒席上已經(jīng)受到醫(yī)生警告，但是董生面對狐妖的謊言，并沒有警醒，最終喪命了。王生則幸運一點，他夢中受到了董生的提醒及責怪，最終擺脫了狐妖。而狐妖在審判后，也因為多傷人命，被追去金丹，但是王生已經(jīng)將它皮革剝掉，它不能生還，只能做鬼了。

4.《林四娘》：“青州道（指青州巡道，陳寶鑰，福建人，清康熙二年出任青州道僉事）陳公寶鑰，閩人……妾，衡府宮人也。”出自卷二第四十篇。林四娘，明朝末年人。原本是秦淮歌妓，后又成了衡王朱常庶的寵妃，雖然平生只參加過一次戰(zhàn)爭，卻因此而被人們稱為“姽婳將軍”。姽婳就是美麗的意思，這位年輕貌美的姽婳將軍，在那次艱難的戰(zhàn)爭中香消玉殞，然而她那不散的芳魂，又在世間留下一段神奇的故事。

5.《諭鬼》：“青州石尚書茂華為諸生時，郡門外有大淵，不雨亦不涸?！背鲎跃砣谌ＪA（1521-1583），字君采，號毅庵，明中期大臣，青州益都人，官至兵部尚書，公正明斷。自古以來有“民不與官斗”之說，鬼都怕官，何況小民百姓。這是社會的悲哀，是對封建社會官僚體制的諷刺！

6.《番僧》：“釋體空言：‘在青州，見二番僧，像貌奇古;耳綴雙環(huán)，被黃布， 須發(fā)鬈如?！背鲎跃砣谌?。番僧，就是西域來的僧侶。釋體空：體空和尚。釋：釋子，和尚的通稱。體空是他的法名。從一個角度說明青州古代佛教的興盛。

7.《柳秀才》：“明季，蝗生青兗間，漸集于沂。沂令憂之?！背鲎跃硭牡谑黄?。以一個奇異的故事，歌頌了憂民的地方官員和舍身助民的“柳神”，反映了作者憂國憂民的思想境界。

8.《妾擊賊》：“益都西鄙之貴家某者，富有巨金，蓄一妾，頗婉麗，而冢室凌折之，鞭撻橫施?！背鲎跃硭牡谑牌?。本篇耐人尋味，為很多男士所向往。據(jù)說，僅題目作者就改動了四次。

9.《雙燈》：“魏運旺，益都之盆泉人，故世族大家也?！边@幾乎是《聊齋》里最浪漫的一個故事了。

10.《捉鬼射狐》：“李公著明，睢寧令襟卓先生（李襟卓，名毓奇，山東益都人。明萬歷十年壬午山東鄉(xiāng)試第二名，萬歷四十年至四十四年任江蘇睢寧縣知縣。）公子也……公益都人，僑居于淄之孫氏第。”胸中浩然有正氣，鬼怪狐仙又怎么能奈何他呢！

11.《蹇償債》：“公乘赴青州，衡府內(nèi)監(jiān)見而悅之，愿以重價購之，議直未定。”陽世欠下的債，而經(jīng)陰司轉(zhuǎn)生來償還，這事足以勸人為善了。

12.《孝子》：“青州東香山之前，有周順亭者，事母至孝?！苯袂嘀輺|部香山屹立依然，孝子割股療親的故事傳頌依然。

13.《綠衣女》：“于生名璟，字小宋，益都人。讀書醴泉寺?！边@則傳奇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個綠蜂精。作者通過描寫她和于璟一段短暫的愛情經(jīng)歷，贊頌了弱者對生活的熱愛和對幸福的追求，十分凄婉而感人。特別是故事的結(jié)尾，想象美好而奇絕，千古未見，帶給我們永遠無法忘懷的感動。

14.《馬介甫》：雖未直接提及青州，但涉青州衡王府舊事。雖然題目叫“馬介甫”，但整篇故事講的卻是馬介甫的朋友楊萬石娶了一個惡婦，結(jié)果家人飽受其虐，最后惡婦得到應(yīng)有的報應(yīng)。馬介甫只是在危難關(guān)頭出現(xiàn)了幾次，避免了更大的悲劇產(chǎn)生。文章最后的評論寫得尤為精彩，引經(jīng)據(jù)典超過了五十處，堪稱《聊齋志異》中的上乘之作。

15.《杜翁》：“一人戴瓦壟冠，自內(nèi)出，則青州張某，其故人也?！苯鑹艟持S喻人世。杜翁夢中由人變豬，是對好色杜翁的懲罰。對人世間為某種利益或欲望，而不顧一切寡廉鮮恥者，進行了辛辣的嘲笑和無情的揭露。

16.《胡大姑》：“益都岳于九，家有狐祟，布帛器具，輒被拋擲鄰堵。”描述了一只作祟的妖狐。

17.《蕙芳》：“馬二混，居青州東門內(nèi)，以貨面為業(yè)?！苯袂嘀輺|門，地名尚有，多回族聚居，面食也好。馬二混是個啥人有如此艷福？“其人但樸訥，并無他長?！庇纱丝梢?，仙女“貴樸訥誠篤也”也給現(xiàn)代人擇婿提了個醒。

18.《山神》：“益都李會斗，偶山行，值數(shù)人籍地飲。”青州多山，山神的模樣——“面狹長，可二三尺許;冠之高細”，可見一斑。

19.《大人》：“長山李孝廉質(zhì)君詣青州，途中遇六七人，語音類燕?！薄案咭哉稍S……以手攫馬而食，六七匹頃刻都盡……折樹上長條，捉人首穿腮，如貫魚狀”，可見“人”之大;“擲地”的斷指，“大于脛骨”，手指頭有人的腿骨那么粗，可見“導(dǎo)……后來者”之巨，想象和夸張，非凡矣！

20.《董公子》：“青州董尚書可畏，家庭嚴肅，內(nèi)外男女，不敢通一語?！敝v述的是一個關(guān)公顯靈懲處惡人的故事。董尚書可畏，疑即董可威，字嚴甫，號葆元，山東益都人。明萬歷丁未（1607）進士，官至工部尚書。詳見《益都縣志》。

21.《鏡聽》：“益都鄭氏兄弟，皆文學士?！薄皟z也涼涼去！”真千古之快事也！

22.《醫(yī)術(shù)》：“會青州太守病嗽……益都韓翁，名醫(yī)也?！泵t(yī)何必多識字，逞棋拉大夫，戲謔之言也。

23.《鞠樂如》：“鞠樂如，青州人?！钡玫莱上?，身穿道服，肩背蒲團，從家中“冉冉飛出”的服具——好一個蒲翁的想象！

24.《詩讞》：“青州居民范小山，販筆為業(yè)，行賈未歸……吳蜚卿……益都之素封……此益都鐵商張成索某書者”。三年冤獄，一朝而雪。這篇贊揚的是時任青州知府周元亮斷案的故事，他時時留心世事，連酒店墻壁上的詩詞也不放過，最終“知己其神”，緝得真兇。

25.《單父宰》：“青州民某，五旬余，繼娶少婦?！皢胃钢C音為“騸父”，指兒子閹割父親， 此官自嘲為“單父宰”，是慨嘆自己成了騙父之民的宮宰。

26.《布商》：“布商某，至青州境，偶入廢寺，見其院宇零落，嘆悼不已?！敝v述的是神佛現(xiàn)身，引導(dǎo)一位將軍拯救被惡僧迫害的布商的故事。

27.《杜小雷》：“杜小雷，益都之西山人?！睂懙氖嵌判±租枘娴钠拮?，在給婆婆做的馎饦（bótuō，也作“不托”“饦”，面食名。此處用指水餃。）中“雜蜣螂（qiāngláng，一種鞘翅昆蟲，背有堅甲，黑色，喜食糞，青州當?shù)厮追Q‘屎殼螂。）其中”，最后變成豬，被游街示眾，是宣揚孝道的故事。

28.《秦檜》：“青州馮中堂家，殺一豕……聞益都人說……于青州城北通衢旁建岳王殿……又青州城內(nèi)，舊有澹臺子羽祠?！贝似峒扒嘀葑疃啵T中堂，即馮溥（1609-1691），字孔博，臨朐（今臨朐縣，時屬青州府）人。順治進士，官至文華殿大學士。見光緒《山東通志·人物志》。中堂，宰相的別稱，明清時以之稱呼內(nèi)閣大學士。今青州之偶園，俗稱馮家花園，即馮溥晚年養(yǎng)老之所。

今天，當我們癡迷于《聊齋志異》奇詭迷離的鬼狐故事、徜徉于志怪小說的藝術(shù)巔峰的時候，也許很少會有人想到《聊齋志異》中竟有那么多的青州故事吧！

公元1715年正月二十二日，蒲松齡先生“依窗危坐而卒”，距今已整整三百年了。他生前因為貧窮，沒有能力將《聊齋志異》刻印出來，只是以手抄本形式流傳?，F(xiàn)在《聊齋志異》已經(jīng)有二十五種外文譯本，在世界各地流傳。毛澤東主席欣賞《席方平》，鄧小平酷愛聊齋，它帶給億萬華人無盡的精神食糧。驀然記起一句話：“有時候，一個人走了，才使人更加覺得他的存在。這種存在的由來，根本在于他曾經(jīng)做了些什么?！?/p>

逝者已矣三百載，托體山阿未了懷。生者追思豐功績，寄語薄紙化塵埃。

聊齋先生！嗚呼尚饗。 ?（責任編輯：陳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