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楠

(中南大學 文學院，長沙 430083)

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考察

楊 楠

(中南大學 文學院，長沙 430083)

唐山市區(qū)方言屬于冀魯官話，其主要疑問代詞有“啥”“咋兒”“多X兒”“哪兒”四組。文章采用描寫語言學方法對其形式和語法功能加以描寫和歸納，展現(xiàn)了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的語言風貌。

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語言形式；語法功能

上世紀40年代王力先生把漢語方言分成五大支，每支下面再分若干小系。唐山話屬于冀魯官話區(qū)保唐小片[1]。本文所討論的唐山方言指的是唐山市區(qū)方言，是大多數(shù)唐山市區(qū)人(不包括唐山下轄各市、縣)正在使用的口語。唐山市區(qū)方言共包含22個輔音音位，其中21個可以做聲母，39個韻母[2]。筆者討論唐山市區(qū)方言的疑問代詞，重點在于對其形式和語法功能進行客觀的描寫和歸納，呈現(xiàn)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的語言風貌。

一、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的形式

“啥[?A31]”“咋兒[tsAr214]”“多X兒[tu55-]”“哪兒[nA]”是唐山市區(qū)方言中最基本的疑問代詞，大體相當于普通話中的“什么”“怎么”“什么時間”“哪里”，其他不同于普通話的疑問代詞(或疑問代詞結構)基本上由這四個詞構成。

“啥”可以自己單獨作為疑問代詞出現(xiàn)，也可以與其他成分相組合，構成疑問代詞復合結構。共有兩種組合方式：一是其后接名詞性成分。例如，“啥人”“啥樣”“啥玩意”“啥地方”。二是接在動詞性成分后面。例如，“做啥”“為啥”?！罢骸弊鳛橐蓡柎~時，它既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在其后接動詞性成分，組成疑問代詞復合結構。例如，“咋兒樣”“咋兒去”“咋兒走”。“哪兒”系列既可以用于問處所，如“哪兒”；也可用于問時間，如“哪兒下”“哪兒會”?！岸郮兒”只用于問時間，用法比較單一。

由于唐山市區(qū)方言中對“數(shù)量”“程度”進行提問的疑問代詞和普通話相同，這里不贅述。以下對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啥”“咋兒”“多X兒”“哪兒”的語法功能進行討論。

二、“啥”系列

(一)“啥”字單獨使用

唐山話里的“啥[?A31]”相當于普通話中的“什么”，是用來詢問事物或者方式的疑問代詞，可以作主語、賓語。例如：

啥好吃?(作主語，問事物)

你翻騰啥呢？(作賓語，問動作)

普通話中疑問代詞有時候不表示疑問，用來表示周變性，即表示所列范圍沒有例外[3]。在唐山市區(qū)方言中，“啥”也有非疑問用法，可以表任指、虛指、反問、列舉等，與“也”“都”呼應時，需要重讀。例如：

樓下那閨女可孝順了，啥活兒都干。(表任指，重讀)

我沒聽清他說啥。(表虛指)

你知道啥好賴？(表反問，意思是好壞不分)

那度假村忒好，啥吃的、喝的、玩的都有。(表列舉)

兩個“啥”所指相同時，也可以連用，表任指。例如：

稀罕穿啥就穿啥。(你喜歡穿什么就穿什么)

(二)“啥”+名詞成分

“啥”作定語時，不用結構助詞“的”，后面直接加名詞性成分，組成疑問代詞復合結構，用于詢問人、時間、事物或處所，可以做主語、賓語、定語和狀語。

啥東西好吃?(問事物，做主語)

他是你啥人?(問人，做賓語)

啥時候兒的票根你還留著？(做定語)

你啥空兒來的？(做狀語)

(三)“做啥”“為啥”形式

在“啥”前加“做”“為”，構成“做啥”“為啥”形式，相當于普通話中的“為什么”，用來詢問原因?！白錾丁薄盀樯丁蔽恢帽容^隨意，既可以放在句子的主語和謂語之間，也可以放在主語前面，還可以放在句子的末尾。

你做(為)啥要打架?

做(為)啥你要打架?

你到那兒去做(為)啥?

以上三個位置都可以用“做啥”“為啥”。但是，在日常交際中，“做啥”“為啥”用于句末的情況比較多。但當句中含有否定詞時“做啥”“為啥”一般較少使用。

當“做啥”放在介詞或心理動詞后時，為述賓短語，相當于普通話中的“做什么”。例如：

你剛剛在做啥?(表示“你剛才做什么?”)

你想做啥?(表示“你想做什么?”)

“做啥”“為啥”還可以表示虛指、任指、反問等。例如：

不管做(為)啥，你都該告訴媽。(表任指)

天知道老李做(為)啥不去了。(表虛指)

你這么客氣做啥?(表反問)

(四)“啥樣”形式

你男友是啥樣人?(你男友為人如何?)

牛頓是啥樣的人?(牛頓有何成就?)

三、“咋兒”系列

(一)“咋兒”+行為動詞

唐山話中“咋兒[tsAr214]”后直接加行為動詞，構成對方式進行提問的疑問代詞復合結構，可以充當主語、賓語和定語。也可以構成對原因和情況進行提問的復合結構，可以作謂語。例如：

咋兒去方便？(問方式，作主語)

你準備咋兒回去？(問方式，作賓語)

你想好咋兒走的事兒么？(問方式，作定語)

你咋兒來了？(問原因，作謂語)

(二)“咋兒”+不+行為動詞

依照不同的語境、語氣，該結構通常處于謂語位置，既可以用在反問句中，也可以用于疑問句。用于反問句，表示一種“應該這樣”的虛擬語氣。例如：

你咋兒不吃藥呢？(你應該吃藥，你不吃藥的原因是什么？)

你咋兒不早言語?(你應該早點說，你不早點說的原因是什么？)

(三)“咋兒了”和“咋兒樣”

“咋兒了”“咋兒樣”，這兩個疑問結構用于詢問具體的情況狀態(tài)，多用在言語活動中。就詢問內(nèi)容而言，“咋兒了”側重詢問變化，“咋兒樣”側重詢問狀態(tài)。就具體用法而言，“咋兒了”可以單獨使用表示詢問，“咋兒樣”有非疑問用法，表示虛指或任指。例如：

你咋兒了，后晌都沒睡？(你怎么了，半夜都沒睡)

咋兒了？(多數(shù)有具體語境)

你考的咋兒樣?(你考試結果怎么樣?)

你想咋兒樣就咋兒樣。(表任指)

不管咋兒樣做事都要對得起家長!(虛指)

四、“多X兒”系列

多前兒開始?(什么時候開始？作主語)

晚會多會兒開始?(晚會什么時候開始？作狀語)

都多前兒的事了，你還記得。(都什么時候的事了，你還記得呢?作定語)

多會兒的菜了，別吃了。(菜時間太長了，不要吃了。作定語)

該系列還有表示虛指、任指、反問等非疑問用法，可以通用。用于反問的時候，表示否定對方所述事實。例如：

不管你多會兒來，我們都歡迎。(表任指)

我覺得多咱兒看到過你。(表虛指)

他多前兒會來事著？(他不會與人相處。用于反問)

該系列的三種具體形式在語法上的用法基本一致，日常生活中，唐山市區(qū)居民也基本混用。但在某些使用語境中還是有一些細小的差異?！岸嘣蹆骸北绕稹岸嗲皟骸薄岸鄷骸备哂幸环N“期待”的含義，會使得聽話人感覺更親切。

五、“哪兒”系列

哪塊兒能買到花布?(作主語)

讓收好杯子，你放到哪兒了?(作賓語)

您是哪兒的人?(作定語)

他們上哪兒吃的飯?(作狀語)

這一組疑問代詞也有非疑問用法，可以表任指、虛指。也可以用于反問句，表示對事實的強烈否定。例如：

哪兒有人打架，哪兒都有他。(表任指)

我好像在哪塊兒見過您。(表虛指)

我哪兒能不告訴你?(表反問)

“哪會兒”“哪下兒”只能用來詢問時間點，不能詢問時間段。在句中作主語、狀語、定語。作定語時，結構助詞“的”不可省略。例如：

哪會兒去的東北?(什么時候去的東北？作主語)

電影哪下兒開場?(電影什么時候開始？作狀語)

都哪會兒的事了，我忘了。(都什么時候的事了，我忘了。作定語)

六、結語

唐山市區(qū)方言疑問代詞以“啥[?A31]”“咋兒[tsAr214]”“多X兒[tu55-]”“哪兒[nA]”為基本形式，其中“啥[?A31]”“哪兒[nA]”可以形成復合疑問代詞結構。在實際運用中除了對疑問焦點提出疑問這一基本用法以外，也用于非疑問的場合，具有虛指性、任指性和強調(diào)性的特點。

[1] 詹伯慧.漢語方言及方言調(diào)查[M].武漢：湖北教育出版社，2004：58.

[2] 王顯志.唐山市區(qū)方言的音系描寫[J].信息科技：科學教研，2008(15)：504-505.

[3] 朱德熙.語法講義[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2：93.

[4] 呂叔湘.現(xiàn)代漢語八百詞[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395.

(責任編校：夏玉玲)

An Investigation into the Interrogative Pronouns in Tangshan Dialect

YANG Nan

(Literature School， Central South University，Changsha 430083， China)

Tangshan dialect belongs to Ji Lu mandarin， in which interrogative pronouns can be classified into four different groups： “sha” “zanr” “duo X” and“nar”. This article describes and classifies the linguistic forms and grammatical functions of the interrogative pronouns by way of descriptive linguistics and reveals their linguistic features.

Tangshan dialect； interrogative pronoun；linguistic form； grammatical function

H07

A

1672-349X(2015)02-0007-02

10.16160/j.cnki.tsxyxb.2015.02.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