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彭 俐
汪國真:其人其詩
文 彭 俐
造化弄人,造化更弄詩人,造化最弄詩人汪國真。
我是最先知道汪國真患病住院的媒體人,而且知道他——一個知名的公眾人物病入膏肓,危在旦夕。這是非常重要、值得爆料的新聞,但是我仍然選擇與自己職業(yè)不符的緘默,閉口不言,只想盡一份朋友的責(zé)任。
汪國真和我是朋友嗎?——這我得思索一下。首先,這得先征得汪國真本人的同意,而我相信他會同意的。他曾親口對別人說:“彭俐是第一個為我寫文章的,第一個為我作序,第一個為我立傳……”為此,不少人問我:“你吹汪國真干嘛?”
自從汪國真的名頭越來越大,我就漸漸和他疏遠(yuǎn)了,十年、二十年幾乎沒有什么聯(lián)系。那么,誰是汪國真最好的朋友呢,我不是,我不夠朋友。當(dāng)詩壇許多人謾罵、詆毀他時,我沒有站出來為他說話。盡管我曾是他家常客,品嘗過他父親的廚藝,曾和他促膝長談、對弈……他最好、最忠實(shí)的朋友,是他的讀者,百萬、千萬,整整一代年輕人。
敲出這篇文章題目,忽然發(fā)現(xiàn)這就是我寫的一本書的名字《汪國真其人其詩》(中國友誼出版公司,1991年7月第一版)。在書中,我用了“詩壇王子汪國真”這個稱呼,于是類似的溢美名號層出不窮,不知招致多少同輩文人騷客的嫉妒。我曾在1989年歲末送給汪國真“一支紅薔薇”;又在2015年初春手捧一簇紅玫瑰去醫(yī)院看望他……
2015年4月26日,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星期天。我醒來很遲,習(xí)慣性地先看手機(jī)微信。“詩人汪國真于今晨2點(diǎn)10分病逝,享年59歲”的消息,驚得我猛然從床上蹦下來。職業(yè)敏感讓我立即給“人物版”編輯王麗敏打電話:“我要寫汪國真!”
記得那是1989年的秋天。
與詩人汪國真第一次見面,是在舞蹈家楊麗萍的家中。他戴一副眼鏡,溫文爾雅,說話不緊不慢,聲調(diào)不高。不知為什么,幾位記者相約的采訪會有汪國真在場,他不是記者,而是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的年輕新銳。當(dāng)時的汪國真小有名氣,還沒有出版詩集,但是目光犀利,談吐自信,一副篤定的樣子?;丶彝局校覀凃T著自行車,談起各自的愛好,都喜歡寫詩,也都發(fā)表過一些作品,于是很有共同語言。他年長我一歲(當(dāng)時33歲),又使我們的距離拉近。交談中發(fā)現(xiàn),至少我們有兩個共同點(diǎn):都愛古典詩詞,都愛普希金。愛前者的多,愛后者的少,兩者都愛的更少。再加上一個迪金森就少之又少了。
大約一兩個星期過后,我有些意外地接到汪國真的來信。他寄來一沓他發(fā)表過的詩作,附帶一紙信函。他的詩,的確讓我感到一種輕松和愉快,詩句不長,也不晦澀,不像當(dāng)時和現(xiàn)在許多暗語、經(jīng)咒、密碼式的詩歌寫作,需要費(fèi)神費(fèi)力又不討好地猜測,最終沮喪地懷疑自己的智商出了問題。而他的附信措辭非常得體,請我為他的詩歌寫一篇評論。我怎么能夠拒絕呢,同是年輕的詩作者。
空口無憑,我必須先找到那篇評論——“一支紅薔薇”。我翻遍了幾十年來的存報、剪報,一無所獲。只好致電東城區(qū)圖書館館長肖佐剛,他轉(zhuǎn)求首都圖書館副館長陳堅(jiān)、主任李誠,這才讓書刊管理員張?zhí)锲评龔钠匠7忾]的庫中,提取出厚厚一摞20多年前的《北京日報》裝訂本。我大汗淋漓地翻閱兩小時,終于找到1989年12月26日“廣場”副刊樣報,復(fù)印了我的署名文章——《一支紅薔薇——讀汪國真的詩》。
20世紀(jì)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北京日報》雖屬大報,卻只有4個版,可謂寸土寸金。當(dāng)時的“廣場”副刊(一周僅有兩期)都刊登哪些作家、評論哪些作家的文章呢?作家有劉白羽、管樺、劉紹棠、草明、韓少華、啟功、童道明、張同吾、徐城北……被評論的作家有艾青(《讀艾青……》)、浩然(《浩然在三河》)、劉恒(《劉恒其人其作》)……在這樣的背景下,對一位初出茅廬的年輕詩作者汪國真,不惜版面地給予隆重“推出”,應(yīng)該說是非常有魄力,有眼光,也是非常難得的。
如果說《北京日報》最早發(fā)現(xiàn)、報道了后來轟動詩壇的詩人汪國真,而且最早給他的詩歌以及藝術(shù)風(fēng)格頒發(fā)了褒獎的“證書”,并且有詳細(xì)論證、一錘定音的深遠(yuǎn)效果(即便今天看來也一點(diǎn)兒不過時)的話,那么,這里確有跨世紀(jì)的文字為證:
汪國真的詩從不虛張聲勢,最多不過二十幾行,如山間小溪蜿蜒流淌,清冽甘甜,款款注入心扉。
讀罷汪國真那一篇篇短小凝練,卻意味深長的作品,不禁感慨系之。既為青年詩人執(zhí)著的藝術(shù)追求所感動,同時也為詩壇吹來一股清新年輕的風(fēng)而慶幸。
汪國真的組詩《年輕的風(fēng)》,集中體現(xiàn)了詩人筆耕的特色。在《美好的情感》一詩中,有這樣的句子:“總是從最普通的人們那里,我們得到了最美好的情感。風(fēng)把飄落的日子吹遠(yuǎn),只留下記憶在夢中輕眠……”從中不難看出他錘煉字句的非凡功力和古典詩詞的深厚修養(yǎng)。
……汪國真受家庭熏陶,從小就迷戀朗朗上口、氣度從容的唐詩,許多名篇佳作已經(jīng)倒背如流。在暨南大學(xué)語言文學(xué)系讀書時,他能每天將《唐詩三百首》中的十首背誦下來。汪國真偏愛李白、李商隱的作品,受其影響,他的詩篇清麗瀟灑,同時又不乏警句。汪國真憑借他天賦的聰穎內(nèi)秀和后天的勤奮努力,追求著“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藝術(shù)境界。
佳句妙語如珍珠瑪瑙,在汪國真所營造的瓊樓玉宇般的詩作中俯拾即是?!稛釔凵分杏小拔也蝗ハ胧欠衲軌虺晒?,既然選擇了遠(yuǎn)方,便只顧風(fēng)雨兼程。我不去想未來是平坦還是泥濘,只要熱愛生命,一切,都在意料中”……《失戀使我們深刻》中有“眼睛能夠儲存淚水,更能夠熠熠閃爍”;《山高路遠(yuǎn)》中有“沒有比腳更長的路,沒有比人更高的山”……
短小、凝重、清麗、雋永,這或許是汪國真作品的藝術(shù)風(fēng)格吧。但是,詩人為什么會做到惜墨如金呢?讓我們用他自己的詩句來回答吧:“過于慷慨,有時,倒不如,過于吝嗇,一支紅薔薇,要比一簇紅薔薇,更富有魅力?!?/p>
正是因?yàn)檫@樣“一支紅薔薇”,汪國真和我慢慢從陌生到熟悉。
1990年,汪國真出版第一本詩集《年輕的潮》
文章寫到這里,已經(jīng)是深夜1點(diǎn)。我到單位食堂吃夜宵,要了兩聽啤酒。于是想起當(dāng)年,我們都是30歲出頭時,在汪國真西單教育部宿舍的家,一起吃他老爸做的福建集美風(fēng)味的菜肴,一起喝冰鎮(zhèn)啤酒,暢談詩文,恍如昨日。當(dāng)時汪國真除了寫詩,沒有更多的嗜好,過著清教徒式的生活,平時不抽煙不喝酒,屬于不喝正好、一喝就高的那種。他陪我喝酒是沒辦法,不一會兒,就變成我自斟自飲。我信奉“李白斗酒詩百篇”式的詩人豪氣,但汪國真偏偏是文弱書生,不勝酒力。
20世紀(jì)90年代初的幾年間,正是他如日中天的時候。他只要一有詩集出版,就會約我慶賀一番。從1990年4月出版第一本詩集《年輕的潮》開始,一發(fā)不可收,《年輕的風(fēng)》《年輕的思緒》《年輕的瀟灑》……一本比一本暢銷,動輒十幾萬或幾十萬冊。于是我們的話題一邊倒地談?wù)撍某晒Γd奮地講述社會各界讀者的反響,不住地念叨詩集天文數(shù)字的發(fā)行量以及盜版量,慨然有陶醉之意,我也不便打斷他。這倒不能怪他,誰讓事情那么邪性呢——“汪國真熱”席卷全中國。應(yīng)該說,媒體是他的第一推手,當(dāng)時《中國青年》《遼寧青年》《女友》等熱門雜志都有他的專欄,而《青年文摘》《青年博覽》又常是他的轉(zhuǎn)載陣地。他喜歡出名,想盡一切辦法出名,也十分享受出名后——擁躉無數(shù)、讀者信件雪片紛飛的那種風(fēng)光與樂趣?!霸囅?,一萬封讀者來信把你埋起來是怎樣一種感覺?”——這時候,我是他宣布戰(zhàn)利品時的忠實(shí)聽眾,也分享他在圖書市場上猶如常勝將軍的快樂。甚至還想幫他出更大的名,為他策劃:“你光出自己的詩集不成,還要有人多為你的作品寫評論文章,多寫些人物報道,多造輿論?!魢鏌帷掷m(xù),就得出版一本你的個人傳記。這叫趁‘熱’打鐵,人們一定很想知道詩人詩歌以外的事情。”
汪國真不僅能夠伏案寫作,而且是一個執(zhí)行力很強(qiáng)的人,只要有了好的想法就去做,并且很有社會交際能力,能真正把一件事情做成。可以說,他身上有著許多詩人所不具備的素質(zhì)方面的良好配制,這也是他在媒體、出版界、市場、政府部門、包括社區(qū)和校園都能如魚得水的原因。一個人的成功總是有原因的。沒幾天,他就聯(lián)系好了愿意出版他個人傳記的出版社——中國友誼出版公司,而書名就按照我起的——叫做《汪國真其人其詩》。他也會派活兒,到頭來,我不僅是這書的策劃者,還是寫作者。這是我第一次寫人物傳記,幾萬字,用圓珠筆在方格稿紙上寫,寫了好幾天,一氣呵成。書的《序》也是我作的,是用詩作序,可今天一讀,卻成了一首哀悼的詩:
你就是一縷清風(fēng)
來自天外
不知不覺
多少心靈的窗扇
已向你洞開
你為我們送來
陽光般的慰藉
云霞般的期待
有信念的山
也有智慧的海
你就是一縷清風(fēng)
來自大海
不知不覺
多少心靈的花朵
已悄然盛開
告別了寒冷的冬季
迎接那春天的風(fēng)采
我為什么還要歌吟呢
既然有你——
空靈的詩篇存在
“汪國真?zhèn)饔洝狈譃檫@樣幾部分——《無人知曉的僑眷》《博聞強(qiáng)記的儒生》《初戀時,我們不懂愛情》《刻骨銘心的詩篇》《應(yīng)運(yùn)而生的詩人》《大學(xué)生們的寵兒》……開始是這樣寫的:
說起來,汪國真和舒婷是老鄉(xiāng)。汪國真的父親汪振世,母親李桂英,原籍都是福建省廈門市。這是一個平靜、和睦、溫馨的四口之家。爸爸早年畢業(yè)于廈門大學(xué)教育系。汪國真童年時,其父就教他背誦詩詞,促成他后來對詩歌的愛好。媽媽是位工人,典型的賢妻良母,燒得一手好菜,尤其是家鄉(xiāng)的薄餅卷青菜,鮮蘑燉肉和清蒸魚,味道好極了。汪國真有一個妹妹,名叫汪玉華,只比他小兩歲,文縐縐,卻顯得比哥哥活潑好動。妹妹在北京的一所中學(xué)當(dāng)老師,是汪國真詩歌的第一位讀者,也是難以對付的挑剔者。她在哥哥成名后頗感驕傲,但她只是默默地享受這一快樂。當(dāng)同事或?qū)W生和她談起汪國真的詩時,她便說:“哦,汪國真,他的詩我讀過一些。”就此打住,從不暴露妹妹的身份……
“君子之交淡如水?!边@句話在今天也適用嗎?
那要看交往的兩個人,是不是都能恬淡如水。假如一方是污水,那么交往雙方就會變成渾水。
1993年,汪國真和我共同出版過一本詩集《汪國真彭俐詩選》,是由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出版。收入80余首詩作,沒有區(qū)分你的我的,沒有注明作者,讀者讀著喜歡就是了。喜歡是兩位作者的成功,不喜歡是兩位作者的失敗。汪國真是在乎名的,可他也有“什么名不名的”時候。至于稿費(fèi),他說“你哪天去取吧”,我知道他是想全都給我,我呢,至今也沒有到出版社去取……
汪國真在寫書法
當(dāng)一個人暴得大名,就很難再甘于寂寞。
汪國真顯然是透支了生命,他被大名這個利器所損傷。因詩出名的他不得不到處簽名,而將書法練好得投入多少心力?書法練好又顯單薄,國畫配書法才是道理,當(dāng)他書畫都像那么回事時,需要花費(fèi)多少心血?書畫可以登堂入室,雅樂怎可欠缺,于是苦心孤詣終能譜曲,那作曲又是多么消耗精氣神呢?不僅如此,他還在南北各省市——上海、河南、山東、福建等,已建、籌建、待建“汪國真藝術(shù)中心”和“汪國真藝術(shù)工作室”,多達(dá)近10家。他經(jīng)常在天空飛來飛去,滿心歡喜地巡視他的領(lǐng)地,卻也難免長途旅行的顛簸之苦,應(yīng)酬交往的勞心費(fèi)力,年近花甲,人何以堪?
汪國真曾邀請畫家田迎人,和他一起去山東辦畫展,題為《魅力迎人油畫展》,并在媒體做了預(yù)告。田迎人作為多年好友,便成為汪國真生前揭牌的濟(jì)南市文化產(chǎn)業(yè)園——“汪國真藝術(shù)發(fā)展中心”的見證人。時間是2014年9月。畫展消息刊登在8月18日《北京晚報》上。“展覽預(yù)計(jì)20天左右,田迎人油畫作品和汪國真書畫筆墨將首次一同展示。”只可惜,此后諸多變故,使得展覽一推再推。如今詩人已去,展覽只能作罷。這大概是詩人汪國真生前最后一次在報紙消息中露面。說起自己在各地的“藝術(shù)工作室”,汪國真很是愜意:“我根本不用買房,有這些工作室就夠了。老了,可以這兒走走,那兒轉(zhuǎn)轉(zhuǎn)?!?/p>
汪國真書畫作品
除了工作、事業(yè)上的身體透支以外,家庭生活的磕磕絆絆也讓詩人勞神。離異對于藝術(shù)家來說并不奇特,但是男人的單身生活勢必粗糙一些。況且汪國真的動手能力極差,電器一概玩不轉(zhuǎn)。畫家田迎人對這位詩人朋友很無奈:“他的計(jì)算機(jī)操作都是我教的,我給他把一個個步驟都寫在紙上。等到他學(xué)會了以后,興奮得像個孩子。他原來開著一輛別克車,去年換了輛奧迪A6。他說:‘我汪國真怎么也得開輛奧迪才匹配呀?!墒?,新車的GPS等一切功能全都不會操作,他自我調(diào)侃:‘我就只會往前、往后開,其余就免了?!忠蚩偸浅霾睿瑠W迪總被停在車庫里,一個月都難得開一次。也是2014年,他第一次出國,去的是美國,到底特律等城市看了看,觀感是‘只要有錢,出國去哪兒都好。美國經(jīng)濟(jì)發(fā)達(dá),也不過如此’。至于婚姻,詩人的觀點(diǎn)更加有趣:‘我才不輕易讓什么人——當(dāng)汪國真太太呢?!?/p>
2013年,汪國真的父親因病去世了。這給做兒子的詩人很大打擊,幾近崩潰。恐怕這也消耗了他的生命活力。
今年,汪國真原本要?dú)g歡喜喜地舉辦一場“汪國真音樂作品晚會”,預(yù)計(jì)的合作者是中國電影交響樂團(tuán)。
汪國真是這樣的一個人:他很想讓人知道他,卻不想讓人靠近他。
這恐怕是所有略帶矜持、靦腆,或是內(nèi)向性格的人的一大特征。
詩人離去,而人們對他的爭議仍在繼續(xù)。這使我想起普希金的詩句:“贊美和誹謗都平心靜氣地容忍,也不要和愚妄的人空作爭論?!?/p>
其實(shí),從“汪國真熱”到“汪國真現(xiàn)象”再到“汪國真大討論”,本身就足以說明汪國真存在的毋庸置疑和不可替代。
汪國真是有爭議的人物不假,而如今有人還肯為你爭議,就表明你不是無足輕重。
交響樂是音樂,小夜曲也是音樂。汪國真的作品,是詩歌中的小夜曲,輕快,委婉,不失典雅,不妨一聽。
“真?zhèn)€別離難,不似相逢好?!蓖魢娴脑?,有點(diǎn)兒宋詞現(xiàn)代版的味道,很像晏幾道。他在中國當(dāng)代詩中獨(dú)樹一幟,自成一格,玲瓏一塔,清溪一脈,從不故作高深,亦不玩弄技巧,更不拒人千里地釋放煙霧,而是把彩虹的鮮明絢麗捧給讀者,那是雨中人苦苦等待的結(jié)果。
如果像有些人所說的——汪國真的詩淺,那么我比汪國真的詩還要淺,因?yàn)槲揖谷槐弧案\”所感動;如果像有些人所說的——汪國真的詩假,那么我比汪國真的詩還要假,因?yàn)槲揖谷粸椤疤摷佟倍膭?。他活著的時候,沒有說過任何一位詩人壞話,但是卻有那么多的詩人對他咬牙切齒,惡語相加。我曾因膽怯而沒能在他生時站出來,為他說話,如今面對已經(jīng)無力反駁的逝者,我不想再沉默。我們文明社會的人,不該對一個滿懷善意的人施以污言穢語,也不該對一個給予我們美好祝福的人投擲惡劣的磚石,我們不該這樣!
前面說過,我在詩人汪國真發(fā)病住院治療時,便得知他的病情嚴(yán)重。至今,畫家田迎人還保存著汪國真一兩月前的兩段電話錄音。這錄音已經(jīng)成為詩人珍貴的遺音。他希望畫家去醫(yī)院看看他,并且告知所住的醫(yī)院——北大醫(yī)院。我因和汪國真有著而立之年的一段交誼,便跑到花店扎了一大束鮮花——玫瑰花、康乃馨、百合……那是恰好一個月前——3月26日晚,我和畫家一起趕往西什庫大街的北大醫(yī)院,聽說汪國真住在車輦店胡同住院部,而該住院部的護(hù)士說:“怎么才來呢,他是肝癌,晚期擴(kuò)散了,轉(zhuǎn)到302醫(yī)院了……”——這遲到的花,也就獨(dú)自枯萎了……
責(zé)任編輯/胡仰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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