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忠
在20世紀80年代,詩人無疑是時代的寵兒,他們(她們)也毋庸置疑地成為那個時代的精神貴族。以北島、舒婷、海子、顧城等朦朧詩代表的人物走向詩壇,助推了中國詩壇的發(fā)展。那個時代也是一個瘋狂的詩歌年代,盡管時光過去了許多年,但是酷愛文學的人們至今仍然能背誦一些經(jīng)典詩句,以便去懷念那個詩情洶涌的屬于詩歌的年代:“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
然而如今的中國詩壇呈現(xiàn)出“集體失語”,就如同以前是口如懸河的演講家,如今變成了啞巴似的,沉寂、沉寂,還是沉寂。這表現(xiàn)在于全國各地報刊的副刊上鮮有刊發(fā)詩人的作品,好多文學期刊迫于生計,不得不逼良為娼,淪落為包刊人的吸金工具,詩歌欄目沒有一塊立錐之地。據(jù)說已故詩人海子在中國政法大學執(zhí)教時,信步來到北京市昌平區(qū)一家飯館對老板說:“我給你朗誦我的詩歌,你能給我酒喝嗎?”那個不學無術的老板冷冰冰地回應道:“我可以給你酒喝,但是請你不要在我的飯館里朗誦!”在那個飯館老板的眼里,海子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精神疾病患者。
10年前,我擔任《今日科苑》雜志執(zhí)行主編時,曾經(jīng)面試了一位來求職的“女詩人”,我瞅著她就笑著說:“詩人都是瘋子!”“女詩人”眼睛一亮,不但不責怪我的無禮,而且在很短的時間里找到了某種認同感,她驀地緊握我的手說:“我終于找到組織了!”,大有時下影視劇中地下黨成功接頭的感覺。我說我這本期刊是科普期刊,可不是發(fā)表詩歌的園地。她一聽發(fā)亮的眼睛倏然暗淡下來,遺憾地抓起她的簡歷就走了。沒過多久,我應北京師范大學文學院的邀請,出席了在該院舉辦的詩歌活動。當主持人介紹到會的“著名詩人”時,我看到了曾經(jīng)來我們雜志社應聘未果的她,我不由得會意一笑。
魯迅文學獎是中國最有權(quán)威的文學大獎之一,然而當“羊羔體”始作俑者車延高斬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之后,倍受人們詬病,認為將這個獎授予給車詩人,倘若魯迅地下有知,豈不痛心疾首!2010年10月,網(wǎng)友在微博上摘錄了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項,武漢市紀委書記車延高的詩作《徐帆》。這種直白得幾近不像詩歌的詩體被網(wǎng)友稱作“羊羔體”、是繼“梨花體”之后又一“口水詩”的代表?!把蚋狍w”的出現(xiàn),標志著魯迅文學獎與文學絕無關聯(lián)。網(wǎng)友怒斥“魯迅文學獎”是褻瀆魯迅之名的偽文學獎。并呼吁社會各界抵制該獎、政府部門取消該獎。
“炎黃子孫奔八億,不蒸饅頭爭口氣。羅布泊中放炮仗,要陪美蘇玩博戲。”這首《鄧稼先歌》是出自第六屆魯迅文學獎、詩歌獎獲獎者川大教授周嘯天之手,經(jīng)網(wǎng)絡傳播后,引來一眾網(wǎng)友吐槽,和對周嘯天獲得“魯獎”的質(zhì)疑,更有不少網(wǎng)友將之與此前有“跑獎”嫌疑的湖北詩人柳忠秧做對比,稱“方方啊方方,擋住了柳忠秧,沒擋住周嘯天!”
還有前一陣子,號稱中國詩壇重鎮(zhèn)的《詩刊》刊發(fā)了湖北一位腦癱女詩人余秀華的《搖搖晃晃的人間——一位腦癱患者的詩》,著實熱鬧一陣子。這些類似于街頭打架斗毆、鄉(xiāng)間風流軼事的詩壇事件,在一段時間吸引公眾的眼球之后,很快歸于平靜。我想說,難道高雅的詩歌創(chuàng)作藝術,非要以“娛樂大眾”為噱頭,去吸引公眾的眼球?難道沉寂的中國詩壇,如同一個植物人似的躺在病榻上茍延殘喘,非要這些“花邊新聞”作為一針又一針強心劑,注射在形同僵尸的詩壇的軀體上,幻想能起死為生?救救詩歌!救救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