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鐵山 皮特·茨默
內(nèi)容摘要: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藏有一葉回鶻文《圓覺經(jīng)》注釋本殘片。本文首次對該殘片進(jìn)行原文換寫、轉(zhuǎn)寫、漢譯和注釋,并在此基礎(chǔ)上探討殘片的相關(guān)問題。
關(guān)鍵詞:回鶻文;《圓覺經(jīng)》注釋本;抄本
中圖分類號:G256.1;H211.4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5)02-0097-05
Abstract: There is a fragment of the annotated version of Sutra of Perfect Enlightenment in Uighur kept in the exhibition Center of the Dunhuang Academy. This paper attempts to transcribe it, translate it into Chinese, and comment on it for the first time, then follow with a discussion of relevant problems.
Keywords: Uighur script; annotated version of Sutra of Perfect Enlightenment; transcription
本文研究的這一葉回鶻文殘片,現(xiàn)藏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編號D707。原件為棉紙,長30.2厘米,高15厘米,有紅色上下邊欄線,兩面書寫,文中有修改痕跡,正背面均存22行,背面左邊另存回鶻文書名和頁碼yin kok ki toquz toquz on “圓覺經(jīng) 八十九”(圖1—2)。
該殘葉保存完整,曾多次在敦煌研究院舉辦的文物展覽中展出,并收錄在相關(guān)的圖冊和展覽目錄中[1]。敦煌研究院“敦煌藏經(jīng)洞展覽室”現(xiàn)藏有該殘葉的復(fù)制品。但因長期以來無人對該文獻(xiàn)進(jìn)行研究,均未標(biāo)注殘葉具體內(nèi)容或僅標(biāo)注為“回鶻文寫本·唐”。
《圓覺經(jīng)》系佛教大乘經(jīng)典,1卷,唐罽賓沙門佛陀多羅譯,具名《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jīng)》,又作《大方廣圓覺經(jīng)》《圓覺修多羅了義經(jīng)》《圓覺了義經(jīng)》。此經(jīng)是唐、宋、明以來賢首宗、天臺宗、禪宗等盛行講習(xí)的經(jīng)典,最早提倡此經(jīng)的是華嚴(yán)宗五祖圭峰宗密,他為此經(jīng)作了7部注解,著名的有《大疏釋義抄》《圓覺經(jīng)略疏》《圓覺經(jīng)略疏抄》[2]。
據(jù)目前所知,除本文刊布的此葉殘片外,屬于《圓覺經(jīng)》注釋本的回鶻文文獻(xiàn)尚有:
1.日本龍谷大學(xué)圖書館藏大谷探險隊收集品,殘存部分呈方形,長寬約16.5厘米,存9行,木版印刷,界高13厘米。1992年百濟(jì)康義對此進(jìn)行過研究[3]。
2.斯德哥爾摩民族學(xué)博物館(Stockholm Etnografiska Museet)藏4葉,寫本,保存完整,長34厘米,高16厘米。每面正文寫19行,文中“佛”“菩薩”“經(jīng)”“論”等重要詞語,用紅筆書寫。1992年百濟(jì)康義對此進(jìn)行了研究[3]1-23。
3.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藏一葉,兩面,編號xj.220-0661.07,14.2×29厘米, 保存完整,每面正文19行。文中“佛”“經(jīng)論”用紅筆書寫。2012年張鐵山與皮特·茨默合作研究了這一殘葉[4]。
一 原文換寫
三 漢譯文
正面:
(01—02)身者,原是佛。若證明(03)知道真相,我為何(04)能稱為“凡夫”?(05)涅槃和生死如做的夢,(06)自由和智慧的身(07)心完全是骯臟和污垢。(08—10)如懂得和覺得三種稱作解脫的深門,修習(xí)與見證(11)本身就沒有。為什么(12—13)說需要凈化心智?從第四金剛(14—17)藏菩薩的章節(jié)中回旋解脫之深門就是說的這個。在經(jīng)中,于是(18)金剛藏菩薩是在大(19)眾之中,(20)而后從坐的座位站起,(21—22)如此請求三次,而后又開始說。
背面:
圓覺經(jīng) 八十九(葉)
(01)論曰:(02)此問題的含義,(03)猶如在普賢菩薩(04)品中眾生(05)從來就是佛。(06)對此說,(07)末世無知的眾生不能真正修習(xí),(08)如掉入巨大疑惑之網(wǎng),(09)故而持有三種(10)疑惑的眾生,(11—12)請求佛除斷疑問。(13)三種疑惑(14)者,眾生從來(15)即是佛者,為何又(16)說是無始無知?(17)此乃第一疑惑。(18)若在一切無知眾生(19)原本就存在,(20—22)為何如來你又說從來即是佛?(此乃)第二疑惑。
四 注 釋
正面:
(17—22)此處相當(dāng)于漢文“于是金剛藏菩薩在大眾中,即從座起,頂禮佛足,右繞三匝,長跪叉手,而白佛言?!盵5]但不是漢文的譯文。
背面:
01行左邊的yin kok ki tokuz tokuz on,是該殘葉的書名和頁碼“圓覺經(jīng)八十九(葉)”。
(02)abipiray:借自梵文abhiprāya“意義、愿望”[6]。
(03)samantaidri:該詞應(yīng)來自梵文samantabhadra“普賢”,菩薩名[6]1076。但其拼寫非常奇怪,或許它是拼寫錯誤或當(dāng)?shù)氐陌l(fā)音,未得可知。
五 相關(guān)問題探討
(一)已知回鶻文《圓覺經(jīng)》的版本
從目前已刊布的回鶻文《圓覺經(jīng)》注釋來看,其語言和表述風(fēng)格幾無差別,應(yīng)屬于同一文獻(xiàn)。但是,它們是不同的抄本。斯德哥爾摩民族學(xué)博物館所藏4葉與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所藏1葉,回鶻文字體一致,行數(shù)相同,頁碼標(biāo)記方式也相同。因此,這兩處的藏品應(yīng)是同一抄本。
本文刊布的這一葉抄本殘片與上述兩處藏品不是同一抄本,因為:
(1)行數(shù)不同。一般來講,同一抄本的紙張大小一致,其書寫行數(shù)也應(yīng)相同。但本文所刊布的抄本殘片每面正文書寫22行,而斯德哥爾摩民族學(xué)博物館和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所藏均為19行。
(2)頁碼標(biāo)記不同。斯德哥爾摩民族學(xué)博物館和中國文化遺產(chǎn)研究院所藏抄本殘片僅有頁碼,而本文所刊布的抄本殘片上,不僅有頁碼,而且還有經(jīng)名。
(二)回鶻文《圓覺經(jīng)》注釋本的年代
目前殘存的回鶻文注釋本《圓覺經(jīng)》殘片,均無翻譯年代和抄寫年代的任何記載。以其殘片的語言而論,無論是佛教術(shù)語的表達(dá),還是梵語借詞的使用,都已經(jīng)相當(dāng)嫻熟。因此,回鶻文注釋本《圓覺經(jīng)》的翻譯年代應(yīng)在唐宋時期,似無太大疑問。
從本文刊布這一葉殘片的文字來看,字跡秀美工整,帶有較典型的元代特征。以此可以推斷,該葉殘片的抄寫年代應(yīng)在元代。
本文是“敦煌研究院舊藏回鶻文合作研究項目”。作者于2014年5月10—16日在敦煌莫高窟考察期間,得到了敦煌研究院領(lǐng)導(dǎo)和彭金章先生等同事們的大力幫助,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謝。本文所附圖版由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梁旭澍、王海云拍攝提供,一并深表謝意。
參考文獻(xiàn):
[1]張文彬.敦煌:紀(jì)念敦煌藏經(jīng)洞發(fā)現(xiàn)一百周年[M].北京:朝華出版社,2000:166.
[2]丁福保.佛學(xué)大辭典[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4:1172.
[3]K. Kudara 百済康義. ウイグル訳『円覚経』のその註釈[Uiguruyaku “Engakukyō” to sono chūshaku] (An Uigur Version of the Yuanjue jing and its Commentary)[M]in: Ryūkoku kiyō龍谷紀(jì)要14, 1992:1-23.
[4]Zhang Tieshan,Peter Zieme.A New fragment of an unknown commentary to the Yuanjue jing[J]in: Acta Orientalia Academiae Scientiarum Hingaricae, 2012,65:419-426.
[5]佚名.大方廣圓覺修多羅了義經(jīng)[M]// 佛陀多羅,譯.大正藏:第17冊.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3:915.
[6]林光明,林怡磬.梵漢大辭典[M].臺北:嘉豐出版社. 2005: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