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向明
唐人柳芳將唐代士族按地域集團劃分為僑姓、吳姓、山東郡姓、關(guān)中郡姓、代北虜姓,“過江則為‘僑姓’,王、謝、袁、蕭為大”[1](P5677-5678)。以瑯邪王氏為代表的僑姓高門士族,至唐代政治地位已大為衰落,但其積淀幾個世紀涵養(yǎng)而成的貴族氣質(zhì)、文化底蘊、優(yōu)美門風(fēng),以及由此形成的崇高社會地位,又是那些新興勛貴家族所難以企及的,故而成為唐政權(quán)不可忽視的社會勢力①。
武則天于唐高宗死后的次年(684)開始臨朝稱制,690年廢睿宗,自稱帝,建立武周政權(quán);直到705年被迫傳位于中宗,復(fù)唐國號,武周政權(quán)結(jié)束,獨立執(zhí)掌政權(quán)20余年。算上自顯慶五年(660)高宗風(fēng)疾發(fā)作,委托其處理朝政,實際執(zhí)政長達45年。學(xué)術(shù)界一般認為,出身庶族的武則天對反對自己的士族勢力尤其是關(guān)隴集團進行了殘酷打擊,但對于武則天與僑姓高門舊族的關(guān)系如何,史界尚缺乏甄別分析和科學(xué)結(jié)論,本文擬從瑯邪王氏在唐代的代表人物王方慶②入手探察這一問題。王方慶在仕途上受到重用,恰恰是在武則天臨朝稱制以后,直到長安二年(702)王方慶去世,其一生中大有作為的時期幾乎與武則天專執(zhí)朝政相始終,故而以王方慶為例進行考察有一定代表性和合理性。
以宰相人數(shù)衡量家族地位,是漢唐間政治文化的重要傳統(tǒng)?,樞巴跏显谔拼渤隽?位宰相,其中武周朝就有2位:王方慶、王璿,另外兩位王玙相肅宗,王摶相昭宗,而在唐前期高祖、太宗、高宗、玄宗朝無一相?,樞巴跏显谔茷楣僬呒s185人,其中五品以上中高級官員約58人,而王方慶一支最為繁盛,在唐為官者92人,五品以上約30人(包括王方慶、王玙、王摶3位宰相),世代官宦,與唐始終。[2]足見王方慶在仕途上的崛起余蔭后世子孫。這也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僑姓高門舊族瑯邪王氏在唐代于武周時最受倚重,出現(xiàn)復(fù)興局面。下面試詳論之。
“王綝(?—702)字方慶,以字顯?!保?](P4223)王方慶的郡望、出身、世系,史書有明確記載:“王方慶,雍州咸陽人也,周少司空石泉公褒之曾孫也。其先自瑯邪南度,居于丹陽,為江左冠族。褒北徙入關(guān),始家咸陽焉?!保?](P2896-2897)兩《唐書》本傳均記載,王方慶十一世祖乃東晉開國功臣、首任宰相王導(dǎo)。王方慶曾對則天皇帝自述家世:“十一世祖導(dǎo)、十世祖洽、九世祖珣、八世祖曇首、七世祖僧綽、六世祖仲寶、五世祖騫、高祖規(guī)、曾祖褒?!保?](P4224)
由上可知,王方慶一支郡望為瑯邪臨沂,其居住地先后經(jīng)歷了兩次大變遷:一次是西晉末年王導(dǎo)舉族隨瑯邪王司馬睿渡江南遷居丹陽(郡治建鄴,今南京),在東晉時期成為僑姓冠族;一次是南朝梁末曾祖王褒返北居咸陽(今屬陜西省咸陽市),逐漸融入關(guān)中勛貴集團。
王褒,任梁元帝吏部尚書、左仆射,西魏攻破江陵,梁元帝被殺,王褒被俘入長安,先后仕西魏、北周,以詩名顯世。從此這一支瑯邪王氏世居咸陽。關(guān)于像王褒這樣被迫返北的南朝僑姓士族在北朝后期及隋唐初的政治地位,唐長孺曾有如下論述:“東晉南朝以來,北人就以江南為文物衣冠的正統(tǒng)所在,北朝末年以及隋初唐初,崇尚南朝文化蔚為風(fēng)氣,這使得江南舊門閥中的一部分人得以在隋唐之際以家學(xué)文才支撐門戶,依附并擠入關(guān)中勛貴集團核心。對于早就開始沒落并先后脫離自己宗族鄉(xiāng)里的南朝僑姓士族來說,依憑文學(xué)晉身的道路是他們在北方政權(quán)中獲得并保持政治地位的唯一可行的道路?!保?](P358-359)
雖然王方慶這支的族居地經(jīng)歷了兩次大遷徙,但族人以瑯邪郡望自稱的習(xí)慣一直保留至唐。永嘉年間王導(dǎo)率族人渡江世居丹陽,但仍世以瑯邪臨沂為郡望,自稱“瑯邪臨沂人”。王方慶曾祖王褒,返北后世居咸陽,但南、北史和《周書》本傳仍俱云“王褒,瑯邪臨沂人”,“瑯邪王褒”。隋唐時期,廢除以門第為選官標(biāo)準的九品中正制,代之以科舉考試選官,士族標(biāo)榜郡望已不再具有實際政治意義,但是,無論士族遷徙到何地,以郡望而不是以居地自稱的傳統(tǒng)卻保留下來,“唐人稱屬籍,每舉郡望”,“或久仕江南而望猶河北,或世居?xùn)|魯而人曰隴西”[5](P229-233)。王汝濤通過對唐代瑯邪王氏墓志銘的研究亦指出:“唐代瑯邪王氏子孫,無論族中主體遷至何處,都以郡望瑯邪標(biāo)明自己這個家族”,“所有王方慶一支的后裔的墓志銘中,也都寫作瑯邪臨沂人?!遣皇撬麄兌蓟剞D(zhuǎn)原籍沂州臨沂居住了呢?不是。”[6](P236-238)兩《唐書》本傳俱不言王方慶為“瑯邪臨沂人”,個中原因也許是兩《唐書》作者所處時代觀念變遷所致,此不詳論,但是王方慶本人卻自稱“瑯琊王綝”,“瑯琊王方慶”,如他在所撰《魏鄭公諫錄》序尾署名曰“唐尚書吏部郎中瑯琊王綝撰”,在該書卷一文首題有“唐尚書吏部郎中瑯琊王方慶集”[7](P1),便是實證。
隋代雖廢除了九品選官制,首開科舉制,但并沒有廢除門蔭入仕;至唐代,門蔭制有了進一步發(fā)展。唐長孺言:“唐初門蔭仍是子弟出身大道”,“在九品中正制業(yè)已廢棄科舉制又沒有充分發(fā)展的唐初,蔭任仍然是選舉的一條大道,然而其高低差次全取決于父祖官品的高低,與傳統(tǒng)的門戶高低沒有關(guān)系”。[4](P371)
兩《唐書》本傳雖未明言王方慶以何途徑入仕,但觀其起家官職及父親的官職,當(dāng)為門蔭入仕無疑。《舊唐書》本傳云:王方慶“祖,隋衛(wèi)尉丞。伯父弘讓,有美名,貞觀中為中書舍人。父弘直,為漢王元昌友……轉(zhuǎn)荊王友。龍朔中卒。方慶年十六,起家越王府參軍?!保?](P2897)據(jù)《唐六典》可知,“親王府:友一人,從五品下”,“參軍事二人,正八品下;行參軍四人,從八品上”[8](P729-731)。唐制,凡從五品以上的官員都有蔭子的權(quán)力,其受蔭者起家的官品要視其父官品等次而定,“凡用蔭,一品子,正七品上;……正五品子,從八品上;從五品及國公子,從八品下”[9]?!拔迤芬陨狭芬韵率撬逄乒僦浦幸粭l各項待遇區(qū)別的分水嶺,前者在政治、經(jīng)濟等各方面的待遇較后者為優(yōu)越?!保?](P368)
可見,王方慶是以父蔭起家八品的越王府參軍,這與六朝時期高門士族子弟起家多為六、七品的秘書郎、著作郎等官職相比低很多。清代學(xué)者趙翼曰:“《謝宏微傳》:晉世名家身有國封者,起家多拜散騎侍郎?!稄埨y傳》:秘書郎四員,為甲族起家之選,他人不得與。徐堅《初學(xué)記》亦謂秘書郎與著作郎,江左以來多為貴游起家之選?!保?0](P1216)
王方慶入越王府為參軍,“嘗就記室任希古受《史記》、《漢書》。希古遷為太子舍人,方慶隨之卒業(yè)。永淳中,累遷太仆少卿,則天臨朝,拜廣州都督”[3](P2897)。據(jù)《唐六典》:“太仆寺,卿一人,從三品;少卿二人,從四品上?!保?](P479)可見,高宗去世前,王方慶已升至從四品的太仆少卿一職,躋身中上級官員行列。唐高宗于弘道元年(683)病逝,太子李顯即位,是為中宗,天后武則天稱皇太后,“遺詔軍國大務(wù)聽參決。嗣圣元年(684),太后廢帝為廬陵王,自臨朝,以睿宗即帝位”[1](P3477)。王方慶在仕途上受到重用、政聲卓著正是在684年武則天臨朝稱制以后,從其被任命為廣州都督始,政治生涯翻開了精彩的篇章。
廣州(今廣東省廣州市)地接南海,是唐朝海上交通的重要港口城市。由于唐代實行對外開放政策,促進了海外貿(mào)易的發(fā)展,廣州成為唐朝海外貿(mào)易的中心,每年都有大批南海諸國(唐代泛稱昆侖)商船運載奇珍異物前來廣州與中國進行貿(mào)易,廣州一地的海外貿(mào)易額成為唐政府的一項重要財政收入。廣州地方政府負有對昆侖舶和海外貿(mào)易的管理權(quán),唐前期主要是由廣州都督負責(zé)[11](P483)。據(jù)《新唐書·百官志》記載,都督一職“掌督諸州兵馬、甲械、城隍、鎮(zhèn)戍、糧稟,總判府事”[1](P1315),權(quán)力極大。但是,廣州一些地方官吏卻利用手中的邊貿(mào)管理權(quán)敲詐勒索蕃商,任意增加稅率,大發(fā)橫財,導(dǎo)致貿(mào)易摩擦?xí)r有發(fā)生,甚至引發(fā)外交沖突。則天光宅元年(684)七月就發(fā)生了一起重大外交事件:廣州都督路元叡及左右十余人被憤怒的蕃商殺死:“元叡暗懦,僚屬恣橫。有商舶至,僚屬侵漁不已,商胡訴于元叡;元叡索枷,欲系治之。群胡怒,有昆侖袖劍直登聽事,殺元叡及左右十余人而去,無敢近者,登舟入海,追之不及?!保?2](P6420)《新唐書》本傳記載較略:“南海歲有昆侖舶市外區(qū)琛,前都督路元叡冒取其貨,舶酋不勝忿,殺之?!保?](P4223)
路元叡事件讓武則天十分不滿,親自選任歷職有清譽的王方慶擔(dān)任廣州都督。王方慶此去廣州,肩負重要使命,不僅要妥善處理好與南海諸國的外交關(guān)系,保證海外貿(mào)易正常開展,還要根治廣州官場的貪贓枉法之風(fēng),打擊地方黑惡勢力,平息民怨。王方慶果然不負所望,到任數(shù)年,廉潔自律,秋毫不犯。廣州都督所轄境內(nèi)各州首領(lǐng)原先大多貪婪放縱,百姓有到府中申冤的,府官因事先受了州首領(lǐng)的賄賂,竟然對民冤不加訊問。王方慶到任后召集府中僚屬,明確規(guī)定禁止官吏與各州首領(lǐng)交往,并將那些貪縱暴虐的首領(lǐng)全部繩之以法,“由是境內(nèi)清肅。當(dāng)時議者以為有唐以來,治廣州者無出方慶之右”[3](P2897)。武則天大為高興,特加表彰獎勵:“朕以卿歷職著稱,故授此官,既美化遠聞,實副朝寄。今賜卿雜彩六十段,并瑞錦等物,以彰善政也?!保?](P2897)。
王方慶治理廣州數(shù)載,己身清正廉潔,有效約束了部下貪腐,依法嚴懲惡勢力,穩(wěn)定了社會秩序,維護了南部海疆的安寧,保證了唐朝海外貿(mào)易的正常開展,表現(xiàn)出優(yōu)秀的政治品格和能力,也反映出則天朝用人標(biāo)準注重德能兼?zhèn)洹?/p>
治理廣州的成功是武則天擢升王方慶為相的主要原因。《舊唐書》本傳記載:證圣元年(695),武則天召回王方慶,拜洛州長史,尋加銀青光祿大夫,封石泉縣男。萬歲登封元年(696),轉(zhuǎn)并州長史,封瑯邪縣男。未及到任,遷鸞臺侍郎、同鳳閣鸞臺平章事(俄轉(zhuǎn)鳳閣侍郎,仍舊知政事),王方慶始任宰相。圣歷元年(698)八月甲午,王方慶以年老請辭,改授麟臺監(jiān)修國史;九月,中宗立為東宮,王方慶兼檢校太子左庶子。
王方慶任武周宰相約3年時間(696—698),是則天朝78位宰相之一[13](P25)?!短茣酚涊d,德宗建中元年(780)十二月,朝廷對高祖武德以來歷任宰相評定等次,房玄齡、杜如晦等37人評為上等,竇威、陳叔達等40人評為次等。則天朝78位宰相中裴炎、蘇良嗣、狄仁杰、婁師德、王方慶、王及善6人列為上等[13](P807)?!杜f唐書》將王方慶與唐朝著名賢相狄仁杰合傳,亦足見對王方慶的充分肯定。清代史學(xué)家趙翼對《舊唐書》作者的這一做法表示了贊同:“《舊書》以狄仁杰、王方慶、姚同傳。仁杰、方慶皆忠于唐,合傳固宜?!保?0]P188)
趙翼所說“仁杰、方慶皆忠于唐”,指的是二人在為相期間勸諫則天迎立廬陵王 (即中宗李顯)繼統(tǒng)一事?!缎绿茣さ胰式軅鳌酚涊d:“后欲以武三思為太子,以問宰相,眾莫敢對。仁杰曰:‘臣觀天人未厭唐德。比匈奴犯邊,陛下使梁王三思募勇士于市,逾月不及千人。廬陵王代之,不浹日,輒五萬。今欲繼統(tǒng),非廬陵王莫可?!笈T議。久之,召謂曰:‘朕數(shù)夢雙陸不勝,何也?’于是,仁杰與王方慶俱在,二人同辭對曰:‘雙陸不勝,無子也(雙陸輸者,云宮中無子之象)。天其意者以儆陛下乎!且太子,天下本,本一搖,天下危矣?!菹隆匀紴楹蟆G夜弥杜c母子孰親?陛下立廬陵王,則千秋萬歲后常享宗廟;三思立,廟不祔姑?!蟾形颍慈涨残鞆┎瓘]陵王于房州?!保?](P4211-4212)可見,王方慶既能為報武后知遇之恩而竭盡所能報效朝廷,又始終不忘忠于唐室,其政治風(fēng)格靈活溫婉,與狄仁杰的倔強耿直相得益彰,二人在立太子問題上齊心規(guī)諫則天,為則天身后權(quán)力過渡給李唐宗室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
王方慶身居相位,卻能謹守臣德,不以手中職權(quán)為子謀私利,深得則天贊賞,王方慶也不忘借機效倉唐悟文侯故事感悟則天,勸其迎立廬陵王,“方慶為相時,子為眉州司士參軍。武后曰:‘君在相位,何子之遠?’對曰:‘廬陵是陛下愛子,今尚在遠,臣之子庸敢相近?’以比倉唐悟文侯事”,此亦見王方慶忠正敢諫的君子品格,“雖造次不忘悟君于善”。[1](P4225)結(jié)合上述兩條史料,可以肯定的是:迎立廬陵王是由狄仁杰犯顏首倡,王方慶予以堅決支持,并運用溫婉的諷諫藝術(shù)“悟君于善,”二人的努力使則天的態(tài)度由最初的“怒,罷議”最終轉(zhuǎn)為“感悟”,圣歷元年三月,武則天召回流放房州的廬陵王,九月又立其為太子。王方慶在其中發(fā)揮了很大作用,被后世和史家贊為功臣良相,也贏得則天的敬重。
王方慶任尚書吏部郎中③時曾撰《魏鄭公諫錄》一書,編錄唐初著名諫官魏征事跡,側(cè)重其諫奏及與太宗的問對。此書不僅具有獨特的文獻價值,亦可見王方慶的政治理想與政治品格。正如《四庫全書總目》編撰者所評價:“方慶在武后時,嘗以言悟主,召還廬陵。后建言不斥太子名,以示復(fù)位之漸,皆人所難能,蓋亦思以伉直自見者。故于征諫爭之語,摭錄最詳。司馬光《通鑒》所記征事,多以是書為依據(jù)。其未經(jīng)采錄者,亦皆確實可信,足與正史相參證。”[14](P514)
圣歷元年八月,王方慶以年老有病請求辭相,準請,改授麟臺監(jiān)修國史。九月,任命王方慶兼檢校太子左庶子。次年,正授太子左庶子,兼侍皇太子讀書。武則天經(jīng)過許多曲折后復(fù)立廬陵王,不敢再有什么差池,特意委任才學(xué)品行皆優(yōu)的高門舊族人物王方慶輔佐太子,希望他能效法漢之張良、史丹,行護佑太子職責(zé),“昔張良以三杰之才,始傅儲右;史丹資八舍之重,方護春宮。簡賢任能,抑有前事,宜膺九德之選,用光三善之業(yè)。可行太子左庶子,散官勛如故”[15](P1081),對其寄予厚望。
武周時期,王方慶在朝任官數(shù)載,通過奏疏言事參與朝政,此類政事活動見于史書記載的有5次。從王方慶所奏議內(nèi)容來看,皆屬朝廷禮儀典章范疇,體現(xiàn)了王方慶嚴格禮制、整肅朝風(fēng)的思想,這與王方慶嚴肅法紀、以法治理廣州共同構(gòu)成了王方慶的治國理念,對武周朝政治產(chǎn)生了積極影響。
第一次。神功元年(697)七月,武攸宜破契丹凱旋,應(yīng)于是月入城獻俘虜,但值則天父親孝明高皇帝的忌月,于是有大臣奏議軍樂隊出場迎接但不奏樂。王方慶認為有忌日而無忌月,軍樂與一般的音樂不同,能夠提振軍威,整肅軍容,不必避嫌,奏曰:“按禮經(jīng),但有忌日,而無忌月。……軍樂是軍容,與常不等,臣謂振作于事無嫌?!薄皠t天從之。”[3](P2898)
第二次。司禮博士辟閭?cè)首犠嘧h天子每年歲首入明堂行告朔禮,不必每月初一都行告朔。王方慶堅持應(yīng)恢復(fù)先秦告朔禮制,天子每月初一入明堂行告朔之禮,閏月亦不例外④?!皠t天又令春官廣集眾儒,取方慶、仁谞所奏議,以定得失”,眾儒士奏曰:“按《周禮》及‘三傳’,皆有天子告朔之禮,秦滅《詩》、《書》,由是告朔禮廢。望依方慶議?!薄坝兄茝闹??!保?](P2898-2899)
第三次。王方慶奏議朝官應(yīng)遵守禮法,正己言行,整肅朝風(fēng)?!巴醴綉c為鳳閣侍郎知政事,患風(fēng)俗偷薄,人多茍且,乃奏曰:‘準令式,齊缞大功未葬,并不得朝會。仍終喪,不得參燕樂。比來朝官不依禮法,身有哀慘,陪廁朝賀,手舞足蹈,公違憲章,名教既虧,實玷皇化。請申明程式,更令禁止?!保?6](P100-101)“有詔申責(zé),內(nèi)外畏之?!保?](P4224)
第四次。圣歷二年一月,則天想于季冬講武,主辦部門因來不及準備,請求推遲到孟春。王方慶認為人事活動應(yīng)順應(yīng)天道時令的變化,不應(yīng)違背自然規(guī)律,上疏曰:“謹按《禮記·月令》:‘孟冬之月,天子命將帥講武,習(xí)射御角力?!四巳龝r務(wù)農(nóng),一時講武,以習(xí)射御,角校才力,蓋王者常事,安不忘危之道也?!洗褐?,不可以稱兵。’……今孟春講武,是行冬令……伏望天恩不違時令,至孟冬教習(xí),以順天道。”則天手制答曰:“……循覽所陳,深合典禮,若違此請,乃月令虛行。佇啟直言,用依來表?!保?](P2900)
第五次。圣歷二年,王方慶正授太子左庶子,上書言事,請求循禮避太子名諱,維護太子尊嚴,“謹按史籍所載,人臣與人主言及上表,未有稱皇太子名者。當(dāng)為太子皇儲,其名尊重,不敢指斥,所以不言……今東宮殿及門名,皆有觸犯,臨事論啟,回避甚難。孝敬皇帝為太子時,改弘教門為崇教門……皆避名諱,以遵典禮。……伏望天恩因循舊式,付司改換”[3](P2901),制從之。
王方慶為齊整武周典禮、整肅朝堂風(fēng)氣恪盡職守,忠正敢言,所奏議五事全部為則天采納,也充分反映出武則天對武周朝禮儀制度建設(shè)的重視??v觀歷代朝儀典章制度的修訂,舊門士族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這主要是由于舊門士族多為儒學(xué)世家,擁有深厚的家學(xué)淵源。武周朝禮儀典制很多出自王方慶之手,就是得益于王方慶的舊門家學(xué)傳承?,樞巴跏献拥茏晕鳚h開基始祖王吉開創(chuàng)了重經(jīng)尚禮的家學(xué)傳統(tǒng),世代通曉儒經(jīng)、“練悉朝儀”、“禮學(xué)博聞”者史不絕書。兩晉之際,瑯邪王氏尤以王彪之的禮學(xué)建樹最高,“王彪之……博聞多識,練悉朝儀,自是家世相傳,并諳江左舊事,緘之青箱,世人謂之‘王氏青箱學(xué)’”[17](P1623-1624)。進入南朝,皇權(quán)政治抬頭,門閥政治衰落,適應(yīng)時事所需,瑯邪王氏子弟更重經(jīng)學(xué),并以禮學(xué)經(jīng)世致用,維護家族地位。如,劉宋朝王弘以禮法自持,“造次必存禮法,凡動止施為,及書翰儀體,后人皆依仿之,謂為‘王太保家法’”[17](P1322)。齊時的王儉更是大力振興經(jīng)學(xué),“先是宋孝武好文章,天下悉以文采相尚,莫以專經(jīng)為業(yè)。儉弱年便留意‘三禮’,尤善《春秋》,發(fā)言吐論,造次必于儒教,由是衣冠翕然,并尚經(jīng)學(xué),儒教于此大興……朝儀舊典,晉、宋來施行故事,撰次諳憶,無遺漏者。所以當(dāng)朝理事,斷決如流”[18](P595)。王肅因父親王奐被齊武帝所殺,出逃北魏,孝文帝改革,王肅多有參與,將南朝典章禮制傳播到北方,為北魏政權(quán)建設(shè)做出了巨大貢獻。
王方慶繼承了瑯邪王氏家學(xué)中禮學(xué)的傳統(tǒng),精通“三禮”⑤,名重一時。《新唐書》本傳記載,“方慶博學(xué),練朝章,著書二百余篇,尤精‘三禮’。學(xué)者有所咨質(zhì),酬復(fù)淵詣,故門人次為《雜禮答問》(《舊唐書》本傳曰《禮雜答問》)”[1](P4225)。需要強調(diào)的是,王方慶究心“三禮”,不只是研究儒學(xué)經(jīng)典,更講求經(jīng)世致用,考經(jīng)義以斷時政,使“三禮”成為朝堂上有用之學(xué)。上文提到的王方慶奏議之事幾乎皆屬朝廷禮儀典制范疇,即能印證此點。
武則天曾多次公開稱贊王方慶的高門出身和才學(xué)品德,如“授王方慶麟臺監(jiān)修國史制”曰:“王方慶,鐘鼎高門,簪纓舊德,學(xué)富今古,才優(yōu)舒向?!痹偃纭笆谕醴綉c左庶子制”曰:“麟臺監(jiān)王方慶,盛門良緒,敏學(xué)豐才,道藝夙彰,言行無玷,備歷清顯,式昭幹具?!保?5](P1081)可見,武則天重用王方慶,除了因為其有吏干外,還因其擁有只有高門舊族才有的門望及深厚家學(xué)淵源,才學(xué)品行優(yōu)異。反過來,這也說明以王方慶為代表的瑯邪王氏正是因為積極向武周政權(quán)靠攏,將高門舊族的家庭優(yōu)勢化為現(xiàn)實政治需要,方得以復(fù)振門戶。
瑯邪王氏家學(xué)內(nèi)容不僅以儒經(jīng)禮學(xué)為主,而且,瑯邪王氏是東晉以來的書法世家,著名書法家王羲之是王方慶的十代從伯祖。武則天對瑯邪王氏書學(xué)的保護與流傳功不可沒,為后世所稱道。
兩《唐書》本傳記載,王方慶家中藏書甚多,不減秘閣,不僅收藏有許多圖畫秘本,還有許多珍貴的書法作品。武則天十分愛好書法,曾于萬歲通天二年(697)向王方慶訪求王羲之遺跡。王方慶奏道:其十代從伯祖羲之的遺跡,早先有四十余紙,貞觀十二年(638)太宗出資購求,其父都已進上,于今僅存一卷。他愿意一并獻上十一世祖導(dǎo)、十世祖洽、九世祖珣、八世祖曇首、七世祖僧綽、六世祖仲寶、五世祖騫、高祖規(guī)、曾祖褒以及九世三從伯祖獻之等28人書帖遺跡,共11卷。武則天在武成殿將王方慶珍藏的11卷瑯邪王氏書帖真跡全部展出讓大臣們觀覽,并命中書舍人崔融作序以記其事,“號《寶章集》,復(fù)以賜方慶,士人歆其寵”[1](P4224)。
唐代人竇臮《述書賦》對此事記載尤詳:“太宗則備集王書,圣鑒旁啟?!浜缶R,藻翰時欽,順天矜而永保先業(yè),從人欲而不顧兼金(……時鳳閣侍郎石泉王公方慶,即晉朝丞相導(dǎo)十世孫,有累代祖父書跡保傳于家,凡二十八人緝成一十一卷。后墨制問方慶,方慶因而獻焉。后不欲奪志,遂盡摹寫留內(nèi),其本加寶飾錦繢,歸還王氏,人到于今稱之。右史崔融撰《王氏寶章集序》,具紀其事)。”[15](P2024)
按照竇臮所記,在唐太宗幾乎搜羅盡二王法帖之后,武則天得到王方慶所獻珍藏的王氏一門28人的書法真跡,喜出望外,特別在武成殿向群臣展示。但武則天不似太宗奪人之美,特命人臨摹了一份留在內(nèi)府,此即《王氏寶章集》,然后將真跡加寶飾錦繢,歸還給王方慶。但是,遺憾的是,這些王氏書帖真跡連同王方慶的藏書和著述⑥,在他去世后,“諸子不能業(yè),隨皆散亡”[1](P4225)。
《王氏寶章集》11卷28人書,又稱唐摹《王羲之一門書翰》,宋代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七著錄之,稱為《萬歲通天帖》,后來經(jīng)歷過幾次火災(zāi),僅存王羲之等7人10帖,今藏于遼寧省博物館。由于王方慶所藏書帖原本久已亡佚,二王真跡今已不存,傳之于世的武則天命專人摹寫后留在宮內(nèi)的摹本,就顯得彌足珍貴。歷代書法名家評價此摹本鉤法精妙,鋒神畢備,當(dāng)為唐法書第一,在二王諸多摹本中是時代最為可靠、鉤填最為精到的法書,使王羲之等7人的書法風(fēng)韻得以為后世所瞻,成為一筆寶貴的文化遺產(chǎn)。
除了王方慶,武則天拔擢的瑯邪王氏人物正史立傳記的還有五人。
王紹宗,文明中(684),徐敬業(yè)起兵反叛武則天,聞其高行,遣使征召,被拒,紹宗險被殺。武則天感其事跡,“驛召赴東都,引入禁中,親加慰撫,擢拜太子文學(xué),累轉(zhuǎn)秘書少監(jiān),仍侍皇太子讀書”[3](P4963-4964)。王無競,“有文學(xué),初應(yīng)下筆成章舉及第,解褐……遷監(jiān)察御史,轉(zhuǎn)殿中”[3](P5026-5027)。又徐松《登科記考》記王無競于儀鳳二年(677)應(yīng)下筆成章科及第[19](P65-66)。王璿,相武后?!伴L壽元年(692)八月辛巳,以營繕大匠王璿為夏官尚書、同平章事?!旁鹿锍?,同平章事李游道、王璿、袁智弘、崔神基……皆為王弘義所陷,流嶺南。”[12](P6484-P6487)《宰相表》中,王璿七個兒子皆入仕,其中有兩個仕至州刺史,一個仕至左衛(wèi)中郎。王同皎,“長安中(701—704)尚皇太子女定安郡主”(《新唐書》本傳曰安定郡主),定安郡主是太子李顯(中宗)的女兒,中宗復(fù)位后,“郡主進封為公主,拜同皎為駙馬都尉”。[3](P4878)王同皎子王繇選尚唐玄宗之女永穆公主。王同皎從子王丘,“十一擢童子科,它童皆專經(jīng),而獨屬文,由是知名。及冠,舉制科中第,授奉禮郎。氣象清古,行修絜,于詞賦尤高。族人方慶及魏元忠更薦之,自偃師主簿擢監(jiān)察御史”[1](P4481),頗有政聲。
上述五人,或以向武周政權(quán)示忠被武則天特召,或以文才應(yīng)科舉及第釋褐,或以宦績?nèi)斡脼橄?,或以人物選尚皇室公主,僑姓舊族復(fù)興之途由此可略窺一斑。
再看其他三家僑姓高門在武則天執(zhí)政時期的情況。
東晉一流高門陳郡謝氏在南朝末期早已門第凋零,至唐已無人物可稱。
齊梁高門蘭陵蕭氏,越陳、隋至唐,依然人物眾多,冠冕不絕。據(jù)《新唐書·宰相表》“蕭氏”統(tǒng)計,蘭陵蕭氏二房在唐代共出67位官員,其中,“齊梁房”(蕭整四世孫衍,梁高祖武皇帝,這一支號“齊梁房”)昭明太子蕭統(tǒng)一支就占了49位,49人中五品以上的中高級官員竟達41人。自唐高祖至僖宗,蕭氏二房共有10人拜相、3人為駙馬。其中,蕭統(tǒng)一支就有宰相8人,被史家贊為“自瑀逮遘,凡八葉宰相,名德相望,與唐盛衰。世家之盛,古未有也”[1](P3963)。這8相是:蕭瑀相唐高祖,瑀曾孫嵩相玄宗,嵩子華相肅宗,嵩孫復(fù)相德宗,復(fù)孫寘相懿宗,寘子遘相僖宗,華孫俛相穆宗,華孫倣相僖宗。另外2相:蕭鄴,梁武帝長兄、長沙宣武王懿之九世孫,相宣宗;蕭至忠,出“皇舅房”(蕭整族孫卓,其女為宋高祖繼母,這一支號“皇舅房”),相中宗、睿宗。還有3位駙馬都尉:蕭瑀長子蕭銳,尚太宗襄城公主;蕭嵩子衡,尚玄宗新昌公主?!搬云奕胫],帝呼為親家,儀物貴甚。俄封徐國公”[1](P3954);蕭復(fù)弟蕭升,尚肅宗郜國公主。蕭氏家族也因與李唐皇室聯(lián)姻獲得恩寵無比的待遇。
上述10相中,沒有一人是武則天執(zhí)政時期任用的宰相,則天朝也沒有皇室公主和蕭氏子弟通婚。這和瑯邪王氏的情況完全不同,亦與李唐皇族和蘭陵蕭氏關(guān)系之緊密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再看江左袁氏。袁氏漢司徒袁滂一支在西晉末渡江,大約在宋齊之際躋身僑姓高門之列,累代有高名重位。《新唐書·袁朗傳》曰:“自滂至朗凡十二世,其間位司徒、司空者四世,淑、、察皆死宋難,昂著節(jié)齊、梁時。朗自以中外人物為海內(nèi)冠,雖瑯邪王氏鐘為公卿,特以累朝佐命有功,鄙不為伍?!保?](P5727)
江左袁氏入《新唐書·宰相世系表》中的仕唐為官者有25人,其中五品以上官10人,包括宰相1人:袁滋。[1](P3165-3168)袁滋,陳侍中袁憲之后,經(jīng)薦舉入仕,政清簡,民愛向之,為之立生祠祝祭。相憲宗。[1](P4824-4825)袁氏在唐代共出了3位宰相:袁滋、袁智弘、袁恕己,3人中袁智弘、袁恕己都是武則天時期任用的官員,但嚴格說來只有袁滋屬于江左袁氏,袁智弘、袁恕己直系祖先大概皆未過江南遷。袁恕己,袁紹之后,武周時,仕累司刑少卿,知相王府司馬。后來因擁立中宗復(fù)位之功,擢拜宰相。[1](P4324)袁智弘,《宰相世系表》曰出陳郡袁氏,是武則天親擢的宰相,受酷吏誣告,與同平章事王璿等人一起被流放嶺南。
正史傳記的唐代江左袁氏人物還有:袁朗以文學(xué)著名,終貞觀朝給事中,唐太宗深感痛惜,特為之廢朝一日。袁朗孫袁誼,神功中為蘇州刺史。袁承序,袁憲少子,唐太宗為晉王李治選僚屬時,被贊為“風(fēng)操清亮,無愧先烈”,召拜晉王友,兼侍讀,加弘文館學(xué)士。袁利貞,高宗時為太常博士、周王侍讀,被高宗贊為“弈葉忠鯁,能抗疏規(guī)朕之失”,擢禮部員外郎。[1](P5727-5728)
顯然,上述4人中,只有袁誼是武則天任用的。如果勉強加上袁智弘、袁恕己2人,則江左袁氏約有3人是在武則天執(zhí)政時期得到擢升,而且此3人后代湮沒無聞,與王方慶后世子孫冠冕相繼大不相同。
綜上所論不難看出,以王方慶為代表的僑姓高門舊族瑯邪王氏,在政治上積極向武周政權(quán)靠攏,憑借其才學(xué)品行宦績,深被武則天知遇,在治理地方、安定南疆、維護海外貿(mào)易和齊定朝儀典制、整肅風(fēng)氣、護佑太子、忠言直諫等方面大有作為,對武周朝政治發(fā)揮了積極影響,瑯邪王氏亦得以在這一時期復(fù)興門戶。而其他三家僑姓高門除陳郡謝氏早衰外,武則天對于出身齊梁皇族的蘭陵蕭氏,既無重用之意,亦無拉攏之心;江左袁氏也不似瑯邪王氏積極向武則天示好。故而在武則天執(zhí)掌的政權(quán)中,較難尋覓到江左袁氏人物蹤影,蘭陵蕭氏更是不見,但這并未影響到他們在李唐政權(quán)中的活躍程度。可見,整體看來,唐時僑姓高門勢力雖比六朝時衰落,但依然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
注釋:
①據(jù)《新唐書》卷72中《宰相世系二中》“王氏”統(tǒng)計,瑯邪王氏在唐為官者約185人,其中五品以上中高級官員約58人,包括4位宰相。據(jù)《新唐書》卷71下《宰相世系一下》“蕭氏”統(tǒng)計,蘭陵蕭氏在唐共出67位官員,其中五品以上中高級官員昭明太子蕭統(tǒng)一支竟達41人。蕭氏共有10人拜相,3人為駙馬都尉。足見僑姓高門在唐代的影響。
②瑯邪王氏在唐代出了4位宰相:王璿,則天后長壽元年(692)拜相,不足一月就遭酷吏陷害,流放嶺南;王方慶,則天萬歲登封元年(696)拜相,得以善終;王玙,相肅宗,“玙托鬼神致位將相”,“玙望輕,無它才,不為士議諧可,既驟得政,中外悵駭”;王摶,有文才,進士及第,相昭宗,大約當(dāng)了五年宰相,遭黜殺。4位宰相中,王方慶最有政聲,被后世評為功臣良相,故可視為瑯邪王氏在唐代的代表人物。
③王方慶為尚書吏部郎中一職,兩《唐書》均未有記載。據(jù)《資治通鑒》卷203“高宗永淳元年二月戊午條”:“戊午,立皇孫重照為皇太孫。上欲令開府置官屬,問吏部郎中王方慶”,可知是在高宗永淳元年 (682)(見 《資治通鑒》,中華書局1956年,第6406頁)。
④告朔禮,古代帝王的一種重要典禮,也是天子權(quán)力的一種象征。天子每月朔日(初一)于明堂行告朔禮,將一年十二個月的朔政(歷法政令之類)祭告祖先,頒行天下,用以指導(dǎo)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施政。王方慶主張恢復(fù)先秦告朔禮,其意正在于此。
⑤所謂“三禮”,是《周禮》、《儀禮》、《禮記》的合稱?!叭Y”之名始于東漢鄭玄,唐代明經(jīng)考試設(shè)“三禮”一科?!叭Y”是中國古代禮樂文化的理論形態(tài),對禮法、禮義作了權(quán)威的記載和解釋,對歷代禮制的影響深遠。
⑥王方慶博學(xué)好著述,據(jù) 《新唐書·藝文志》、《舊唐書·經(jīng)籍志》和《宋史·藝文志》等志書統(tǒng)計,王方慶平生所著各類書籍20余種共200余卷,內(nèi)容涉及政事、歷史、禮儀、譜牒、醫(yī)學(xué)、園藝、地理、小說等,蔚為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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