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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自由之路
——論《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女性三種自由的可能性

2015-04-10 16:52:35方嬌艷北京師范大學外國語言文學學院北京100875
關(guān)鍵詞: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尉蒂娜

方嬌艷(北京師范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北京100875)

文·史·哲研究

女性的自由之路
——論《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女性三種自由的可能性

方嬌艷
(北京師范大學 外國語言文學學院,北京100875)

《法國中尉的女人》作為后現(xiàn)代主義實驗小說,其所反映的女性與自由的主題歷來備受關(guān)注,書中刻畫的新女性莎拉也往往被解讀為女性自由和解放的象征。約翰·福爾斯在書中呈現(xiàn)了女性的三種自由:社會自由、存在自由和敘述自由。通過這三種自由的可能性探討,有助于更好地理解莎拉作為新女性與歐內(nèi)斯特蒂娜的傳統(tǒng)女性角色之間的方方面面的巨大反差,并揭露出男權(quán)社會壓抑女性的自我意識的嚴酷事實,以及女性在面對外部社會環(huán)境的壓制時保持自我所面臨的困境。

《法國中尉的女人》;女性;自由;約翰·福爾斯

在約翰·福爾斯的代表作《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女性主題歷來備受批評者們尤其是女性主義者的關(guān)注。而小說中莎拉·伍德拉夫這一充滿神秘色彩并且極具反叛精神的人物,也往往被解讀為女性自由和解放的象征[1]225。事實上,書中的女性主題使小說不免沾上了女性主義色彩,因為約翰·福爾斯本人確實把莎拉描繪成一個“逐漸形成女性主義意識”的女性[2]。她的精神獨立和對男權(quán)社會傳統(tǒng)的蔑視給她冠上新女性的光環(huán),尤其是把她與書中的模范女性——或者更確切地說,是像歐內(nèi)斯蒂娜·弗里曼這樣的“家中天使”——相比時更能凸顯出這一事實。而通過“自由”這一向度,可以更好地理解莎拉作為新女性與歐內(nèi)斯特蒂娜的傳統(tǒng)女性角色之間的方方面面的巨大反差。根據(jù)Richard P.Lynch的解讀,小說中福爾斯實際上呈現(xiàn)了女性的三種自由:社會自由、存在自由和敘述自由[3]50,而這一解讀顯然有助于更好地破解小說中復(fù)雜深邃的女性主題。因此,本文試圖以這三種自由的可能性出發(fā),來探討莎拉和蒂娜這兩位代表性女性人物之間的反差,以期揭露社會如何壓抑女性的自我意識,以及女性在面對外部社會環(huán)境的壓制時保持自我所面臨的困境。

1 社會自由:自我禁足與自我放逐

小說中,莎拉比蒂娜等所謂的“天使”們更加自由,這一點是顯而易見的。首先,莎拉在書中的多數(shù)場景中享受著更充分的社會自由,而蒂娜的社會自由卻在無形當中被外部環(huán)境抑或被社會準則內(nèi)化后的自我所剝奪。這一點可見于二人對維多利亞時代的社會傳統(tǒng)(當時的女性普遍被灌輸必須遵守行為舉止上的嚴格規(guī)范)的不同反應(yīng)。在人身自由方面,女性們受教導(dǎo)必須留在家中負責“天使”的義務(wù)和職責:料理家務(wù)、照看孩子,為男性創(chuàng)造一個溫馨舒適的家庭環(huán)境。這一點在蒂娜身上尤其如此——她的日常活動幾乎都在室內(nèi)進行:讀書,閑聊,因為在那個時代,“女人都是文靜、膽小,不輕易拋頭露面,難以進行長久體力活動的”[4]88。而穿戴時下最流行的服飾則成為滿足她的虛榮心的主要途徑,也“足可以彌補她在其他場合所忍受的厭倦了”[4]162。然而,這種單調(diào)乏味并非完全是她個人的選擇,因為“她畢竟是環(huán)境的犧牲品,而且她又是處在那樣一種愚昧的環(huán)境里”[4]311。表面上看,她是父母嬌慣的“可怕的、寵壞了的孩子”[4]35,而實際上,她是父母“毫不放松,始終如一”的“無窮的嬌慣”[4]34的受害者——父母對她毫無保留的溺愛已經(jīng)極端到一定的地步,以致于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一種溫柔的專制,父母的包辦取代了蒂娜的任何自我決定,以防止她任何僭越社會傳統(tǒng)的行為(例如,她每一次出門都必須合乎社會規(guī)范)。在這個意義上,蒂娜毫無自由可言,而她的姓“freeman”(意為自由人)無疑成為一種辛辣的諷刺。然而相比之下,莎拉在書中出現(xiàn)的場景幾乎都在室外:她自由自在地漫步于樹林、小巷或者農(nóng)場等戶外場所里。正如她的姓所預(yù)示的(可見福爾斯在人物姓名上就已經(jīng)蘊含了諷刺),woodruff不僅本意上是一種草,而且還包含了“wood”這一意味深長的詞——這預(yù)示著莎拉與野外環(huán)境微妙聯(lián)系:她睡在安德克立夫崖上,走在康芒嶺中,并且獨自漫步于“情人之路”這一臭名昭著的地方,只是為了享受獨處的自由,而完全置波爾蒂尼夫人——書中男權(quán)社會的女性代言人——的警告于不顧。

如果在女性人身自由規(guī)范上的公然反叛還不足以為信,那么莎拉對于思想意識上的大膽僭越,譬如她對于性欲的無畏追求,則更能充分證實莎拉充分的社會自由。雖然維多利亞時代見證了許多領(lǐng)域的巨大進步和解放,但在人性最自然的性本能方面卻仍然固步自封。在當時,女性的性欲強烈與否直接與其社會角色相關(guān)——依據(jù)維多利亞的傳統(tǒng)價值觀,享受性愛對于像蒂娜這樣的中上流女性是一種無法破除的禁忌,否則她們就很有可能被社會判定為傷風敗俗的問題女性,甚至是神經(jīng)錯亂的瘋子,因而面臨著被社會群體驅(qū)逐的風險。因此,蒂娜在社會正統(tǒng)規(guī)范的魔咒下,只能極力地克制對查爾斯的本真的性欲和情感。事實上,她雖貴為上流淑女,但也難抑性欲的渴望——當她見到查爾斯,性欲被喚醒時,她就像囚徒一樣激動啜泣起來,因為在她“天生的性本能被無情地囚禁了二十年”之后,“大門豁然敞開”[4]103。然而在那個禮節(jié)性的場合下,她的淑女身份使她不能親吻他,而只能代之以矜持的握手。雖然此刻性欲的禁果如此誘人,但她深知這種“維多利亞時期典型的對女性性欲的自我抵制”[5]將是她為了保持端莊和矜持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這樣她才能成為受人尊敬的上流淑女。與自我克制的蒂娜恰恰相反,莎拉選擇堅持本真,充分滿足自己“自發(fā)的性愛欲望”[6]182——她不僅講述(有可能是杜撰的)了她與一個中尉瓦格納的風流韻事,并用這個故事來吸引并引誘查爾斯,最終使查爾斯在莎拉的致命引誘下與其同床共枕,甚至沖動地想拋棄未婚妻蒂娜而愿與莎拉廝守。當莎拉奔向法國中尉時,她情知她會被打上“可恥邪惡的女人”[6]182的標簽,但她仍舊奮不顧身,其原因正如Bonnie Zare所解釋的,在于“她不愿意遵照社會規(guī)范而為,因為社會規(guī)范專斷地限制了她的自由”[6]183,因此她極力地“將自己解脫于維多利亞傳統(tǒng)道德觀的樊籬之外”[7]195。用維多利亞社會的標準來衡量的話,莎拉對于維多利亞社會規(guī)范的大膽僭越似乎證實了她無可救藥的道德墮落,但實際上這標志了她的自我意識的和對社會自由的堅定追求。因此,她與中尉及查爾斯的性交可以解讀為對人類動物本能或者女性性欲的超越,并因而成為她作為新女性的自我解放的象征。

2 存在自由:他者的自我和自主的自我

此外,在存在自由方面,新女性莎拉再次顯現(xiàn)出其自由的廣度,遠勝于“家中天使”蒂娜。雖然社會自由和存在自由在某種程度上相互重合,但此處的存在自由更關(guān)涉?zhèn)€體依據(jù)自我意愿而對自我身份所做出的選擇,而社會自由強調(diào)的更多的則是社會群體對于確認和強化自我身份的主導(dǎo)性,也就是說,存在自由,正如Richard P.Lynch所言,強調(diào)的是“一種獨立于任何支持群體的選擇”[3]51。事實上,群體或者他人都可能危害個體自由,正如薩特的名言所說的,“他人即地獄”——這句話并不一定是指個人的痛苦源自于他人,而是指他人可能影響個體選擇和行為,并因此妨害個人主體性和自我認同的成長,這一點尤其適用于諸如愛情和婚姻等親密關(guān)系。在《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女性的個體成長恰恰與愛情和婚姻相互交織,愛情和婚姻考驗著女性的個體性,也因此導(dǎo)致了女性不同水平的自我身份認同。對于蒂娜而言,他人似乎就是天堂:她可以仰仗父親的財富而過上無憂無慮的舒適生活,也可以依賴未婚夫查爾斯的頭銜而變身貴族太太。作為一個維多利亞時期典型的中上層社會女性,她對男權(quán)社會為女性所規(guī)定的傳統(tǒng)角色和信條頂禮膜拜——婚姻是女性的最終歸宿,而妻子的身份是女性天生的角色。她甚至把男人視為“偉大的神靈”[4]32。因此,她幾近沉迷于做查爾斯的嫻靜、順從和賢惠的未來妻子,并且慣于對查爾斯言聽計從、畢恭畢敬,就像一只漂亮的寵物一樣聽話。更諷刺的是,蒂娜自認為表現(xiàn)順從并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她聰明地認為,“男人的虛榮在于女人的順從,而女人的順從則是贏得最后勝利的手段”[4]325。所以,為了取悅查爾斯,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專門寫一本日記給他看,并且假裝接受他所認同的進化論的觀點,只要他一不高興她就難過自責。然而不幸的是,這種維多利亞女性氣質(zhì)中天然的順從,連同一種階級自卑感(因為她只是布商的女兒,而他是貴族出身),并不能贏得查爾斯的愛,反而被憤世嫉俗的查爾斯看穿,使得自己顯得“非常做作,使人討厭”[4]164,她的矜持對他而言顯得貧乏而單調(diào),除此之外,她的性格里只剩下“一種無聊的自私”[4]164。在查爾斯看來,她對他“總是那么畢恭畢敬,結(jié)果查爾斯抱怨說自己成了土耳其的專制官僚。他雖然并非出自內(nèi)心但還是要求歐內(nèi)斯特蒂娜在某些事情上跟她爭辯一下,要不他就會忘記他們是基督教徒之間的平等婚姻了”[4]143。雖然看似諷刺,但像蒂娜這樣的“中產(chǎn)階級對自身永無信心的犧牲品”[4]312、對男性恭敬順從而毫無自我的“天使”最終無法吸引查爾斯——他本人反而逐漸被叛逆的莎拉所喚醒,認識到自我和存在意義的重要性,因而膚淺的蒂娜對他而言也就再無魅力可言了。因此,最終蒂娜被查爾斯拋棄,而查爾斯曾是她在社會地位上青云直上的階梯和保障。盡管她愿意放棄一切來取悅他,她所幻想的女性勝利和自我升值的幻夢最終被無情地打碎,而她除了詛咒和暈厥來保持尊嚴和虛榮心之外再無他法。對于蒂娜,也許她的存在意義,或者說自由,就是她能夠找到一個來自上層社會的前途無量的夫君,這樣她就可以變身為一個雍容高貴、受人尊重的貴族女性了。換言之,在她的意識中,社會地位遠遠重于自我認同,或者在更寬泛的意義上來說,社會地位遠勝于存在自由。蒂娜的自我淪為可悲的他者眼中的“自我”。

然而對于莎拉而言,自我意識的價值更高,甚至可以因此犧牲愛情和婚姻。與蒂娜截然不同的是,莎拉信奉的是薩特的信條,即“他人即地獄”。這里的“他人”不僅僅包括那些主導(dǎo)社會的男性,也包括諸如波爾蒂尼和歐內(nèi)斯特蒂娜這樣的女性幫兇——她們完全默許和遵從男權(quán)社會中所固有并處于主導(dǎo)地位的男性意識形態(tài)[1]231,因而和男性一樣壓抑不合社會規(guī)范的情感和舉止,例如上文所分析的性欲和行動自由。像莎拉這樣充滿想象力和激情的人物,顯然不愿被社會禁忌所框限,而能夠擺脫束縛的唯一方法就是自我放逐——她選擇自豪地睥睨傳統(tǒng),而非順從地隱藏自己[6]183。這也正是為什么她杜撰了和中尉的風流故事來改變過去的自己,乃至于“嫁給了恥辱”[4]221。盡管她將永遠不能像其他傳統(tǒng)女性一樣有自己的孩子、丈夫,也“不會有別人那樣的天倫之樂”[4]222,她也愿意帶著“野女人”的標簽,只為贏得他人無法理解的新的自由——一旦她犯下了淫邪之罪,“自殺式”地拋棄社會地位,那么她將擁有一種別人無法理解的自由,“侮辱也好,指桑罵槐也好,都不能動她一根毫毛,因為她已把侮辱和指責置之度外了”[4]222,而她也將涅磐重生,成為擁有嶄新自我的新女性。為此,她毅然決然地拋棄維多利亞時代女性的虛偽做作的面具。甚至是對于她所愛的查爾斯,她也清醒地認識到,他的愛不過是轉(zhuǎn)瞬即逝的同情和安慰,也依然會妨害她的自由。在戲劇性的一幕中,查爾斯奔向羅塞蒂的家,自詡他是為了將莎拉從魔窟中“拯救”出來,而莎拉卻拒絕了查爾斯的求婚,對他動情地坦白道:“我擔心的不是您,而是您對我的愛。我深知,在婚姻與愛情中,沒有什么東西是不可侵犯的”[4]549。對于查爾斯而言,婚姻和自我并不互斥,而莎拉所說的“不愿意成為未來的丈夫——不管他怎樣善良,怎樣寬容——所希望她成為的那個樣子”[4]546似乎太小題大做。然而,莎拉已經(jīng)看穿了他骨子里固有的男權(quán)意識和維多利亞典型的世界觀(這解釋了為什么他起初會被蒂娜所吸引),預(yù)見它們遲早有一天會戕害她的自由,即使他承諾給她一個她所渴望的自由生活也無濟于事。通過杜撰出來的與中尉的風流故事,她獲得了一種有別于普遍的家中天使的自我,也因此成長為一個自由的獨立于傳統(tǒng)女性潮流之外的個體自我;而在面對查爾斯時,她警惕地意識道一旦她無法控制自己和他的情感時,她就有可能被束縛,因此她選擇向羅塞蒂這樣“臭名昭著”的反傳統(tǒng)藝術(shù)家圈子尋求庇護。莎拉對于婚姻所帶來的限制表現(xiàn)出來的反感,實際上反映了她極力保持她得之不易的自由所做的努力,這一點顯然無法被查爾斯所理解。在查爾斯的幻想中,莎拉身上充滿了神秘色彩,并散發(fā)著禁忌性欲的誘人味道,而這恰恰是他所渴望占有的。因此,他將自己的占有欲投射在他心目中“甜美而神秘的莎拉”[4]446上——在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的是她在他們的婚姻生活中快樂地笑著、跳著、唱著的畫面,而自由獨立的莎拉卻完全不在他的想象當中。所以,莎拉為了尋求她的存在意義上的自由,不得不放棄查爾斯,這樣方能追尋自我,并且捍衛(wèi)保持自我的個體選擇。在第二種結(jié)局中(這個結(jié)局被認為是三種結(jié)局中最合理的一個),她不再是“可憐的悲劇人物”[4]8,“法國中尉的娼婦”[4]106,甚至不是莎拉·伍德拉夫,而是擁有新的定位的全新的女性拉夫伍德夫人。雖然就此認為她最終實現(xiàn)了其存在自由略顯武斷,但至少可以認為,她的存在自由似乎已經(jīng)觸手可及,這就足以將她與其他傳統(tǒng)女性區(qū)分開來。

3 敘述自由:提線的木偶和脫僵的野馬

除此之外,莎拉和蒂娜之間的反差還體現(xiàn)在作者所賦予二人的敘述自由上。在這里,敘述自由,依據(jù)Richard P.Lynch的定義,是小說人物脫離作者控制的自由[3]51,即筆下人物可以反抗或者依附作者,或者更確切地說是敘述者的控制。有意思的是,在《法國中尉的女人》這一部實驗性色彩深厚的小說中,敘述者通過其精湛多變的敘述手段,給予了女性不同程度的敘述自由。而書中的敘述自由,似乎隨著人物的新與舊的分野而變化。為了描繪蒂娜這一維多利亞傳統(tǒng)女性,敘述者似乎有意采用了傳統(tǒng)的全知視角,而這種視角又普遍地被維多利亞時期的現(xiàn)實主義小說家們所采用。在這類小說家的創(chuàng)作中,敘述者往往以全知上帝的視角出現(xiàn),隨意地介入人物的意識當中,規(guī)定情節(jié)的發(fā)展,并決定人物的命運。人物就此被剝奪了敘述自由,因而無法逃脫而只能受敘述者的擺布,也正像提線木偶一樣呈現(xiàn)在讀者面前以供娛樂。蒂娜這一被動的人物正是如此。在她對鏡自照的一幕中,她獨處一室,自我陶醉地欣賞著自己美麗的身體。但事實上她并非獨自一人。敘述者似乎悄然潛入房間,窺視著她更衣的整個過程,她似乎有所察覺,于是她突然“匆匆仰頭看了看天花板,抽動一下嘴唇”[4]36,中斷了這“高度的自我陶醉和遐想”[4]35,并很快穿上了睡衣。敘述者解釋道蒂娜這突然的警覺是因為她腦中一閃而過的性沖動——她想象著“一種赤裸裸的四肢被緊緊抱住的幻覺”[4]36,于是她連忙用理智將它抑制下來。然而,全知的敘述者作為維多利亞道德觀的代表,此處似乎更像是在嚴密地監(jiān)控著蒂娜,仿佛敘述者早已洞察到她的危險想法,并及時警告她她的性沖動的想法對于一個優(yōu)雅的女士而言是多么的傷風敗俗、不合時宜,進而在她心里引發(fā)了惴惴不安的自責和內(nèi)疚。因此,她的意識立刻回應(yīng)道:“我無論如何也不干”[4]36。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這種自發(fā)的愧疚和自我否定是在周圍毫無人影的情況下發(fā)出的。這一幕不僅揭示出蒂娜被剝奪了敘述自由而反被敘述者監(jiān)視,更透露出蒂娜被時代規(guī)范束縛已經(jīng)到了深刻的自我內(nèi)化、自我否定的地步。

如果這種敘述技巧在小說中一貫到底,那么這部小說就無非是現(xiàn)實主義小說的翻版而非后現(xiàn)代小說的杰出著作。事實上,在這部超小說中,約翰·福爾斯似乎有意在傳統(tǒng)的維多利亞式的家中天使與反叛的新女性之間形成鮮明對比,而這正是通過并置傳統(tǒng)的全知視角和實驗性的有限視角來實現(xiàn)的。在書中第十三章,敘述者顯然在戲謔維多利亞式的傳統(tǒng)寫作手法:

假如說到現(xiàn)在為止我一直裝作了解我筆下人物的思想和內(nèi)心世界,那只是因為我所采用的是我的故事進行的那個時代被廣泛采用的傳統(tǒng)寫法……也就是說,小說家僅次于上帝,他可能并不是無所不知的,但他要裝出無所不知的樣子[4]121。

而這恰恰是他在描繪蒂娜時所使用的手法——他監(jiān)視著、記錄著并控制著像被提線的木偶一樣的蒂娜的言行舉止。通過采用一種“上帝之眼的視角”[7]189和如上帝一般全知全能的敘述權(quán)威,敘述者就像操縱木偶的人“牽動線繩,讓他的木偶們活龍活現(xiàn)地表演起來”[4]122,從而控制著人物的發(fā)展,而人物也未加反抗只有順從,正如蒂娜無條件地屈從于時代規(guī)范一樣。即便當敘述者無法探知人物心中真正所思所想,他也極力將自己的意愿強加在人物身上,“假裝無所不知的樣子”。在這個意義上,敘述者的權(quán)威被最大化了,而作為代價,人物的自由則必須作出犧牲。

然而,這種敘述權(quán)威在莎拉身上被徹底瓦解了——她不僅沒有失去反而集中體現(xiàn)了人物的敘述自由。正如上文所示,為了獲得社會自由和存在自由并真正地活著,莎拉極力地想要脫離于他人和社會之外,像一個殉道者和受害者一樣孤立于其他傳統(tǒng)女性之外[6]183。如果說敘述者的說法——“只有在我們筆下的人物和事件開始不受我們的約束時,它們才開始變得活生生的”[4]123——是正確的話,那么莎拉作為小說虛構(gòu)的人物,必須反抗敘述者的控制以期獲得真正的自由。因此,在記錄莎拉的所言所為時,敘述者無法再用全知視角來侵入莎拉的精神世界并做出武斷的解讀,反而變得迷惑和無力。在描寫莎拉時,敘述者坦白道,他只能記錄和報導(dǎo)發(fā)生在薩拉身上的“事情的表面現(xiàn)象”[4]125,也只能用“也許”來推測。他再也不能像對待蒂娜那樣自由地侵入莎拉的意識當中并破譯她的行為,因此敘述者甚至不無荒謬地問道:“莎拉是什么人?她是從什么陰影中冒出來的?”[4]116——可見這一度全知全能的敘述權(quán)威在對莎拉的敘述中已經(jīng)被瓦解。不僅如此,敘述者這種看似被動的敘述無力感,逐漸地變成一種對自身敘述權(quán)威的自愿放棄,因為他不再試圖窺探薩拉的所思所想。就此,莎拉就像敘述者筆下脫僵的野馬,其精神意識不但沒有被敘述者的權(quán)威肆意侵犯,她作為反叛的新女性反而贏得了前所未有的敘述自由,因而獲得了對自我、對選擇的完全自主權(quán)。莎拉正是通過擺脫敘述者的窺探和監(jiān)視,爭取到了敘述自由的勝利,最終成功逃脫社會傳統(tǒng)的壓迫,并在新的世界當中,以全新的自我享受新女性的社會自由和存在自由,而相比之下,蒂娜這樣的家中天使則注定只能為社會習俗所困厄,并屈從于男權(quán)權(quán)威而失去自我。

4 結(jié)語

有學者認為,由于《法國中尉的女人》中女性——尤其是莎拉——的聲音和視角的缺失,這部小說還稱不上是女性主義小說[1]235。然而不可否認的是,約翰·福爾斯在書中確實塑造了擁有強烈的自我意識和自主權(quán)的新女性。雖然把《法國中尉的女人》判定為女性主義的理想范本顯得過于武斷,但福爾斯仍然表達了他的人性關(guān)懷——通過維多利亞傳統(tǒng)女性蒂娜和反叛的新女性莎拉各自所享有的社會自由、存在自由和敘述自由的三種微妙對比,他實際上探討了包括女性在內(nèi)的人類個體所面臨的存在意義上的普遍困境,以及女性在獲得應(yīng)有的自由和解放時所面臨的嚴酷的社會現(xiàn)實。在小說的第二種結(jié)局中,莎拉以新的名字拉夫伍德夫人(Roughwood中的“rough”似乎暗示著她的獨立意志和自我決斷)和鮮艷大膽的全新服飾出現(xiàn),顯然這些外部變化標志著她心靈的重生和涅磐——“她像鮮花一樣盛開了,像朝陽一樣放射著光彩,像黑色的蛹蟲長出了翅膀,任意飛翔”[4]537。莎拉的蛻變雖然在維多利亞時代顯得不切實際,但似乎預(yù)示著自由女性的充滿希望的未來。即便不是如此,通過對比莎拉對自我和自由的堅定啟示和蒂娜對男權(quán)意識的無條件服從,福爾斯至少展現(xiàn)了在男權(quán)社會背景下通往女性自由之路的希望與荊棘。

[1]MAGALI Cornier Michael.Who is Sarah?:A critique of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s Feminism[J].Critique:Studies in Contemporary Fiction,1987(28):225-236.

[2]DEBORAH Byrd.The evolution and emancipation of sarah woodruff: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 as a feminist novel[J].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Women's Studies,1984 (7):306-307.

[3]RICHARD P Lynch.Freedoms in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J].Twentieth Century Literature,2002(48):50-76.

[4]約翰·福爾斯.法國中尉的女人[M].劉憲之,藺延梓,譯.天津:百花文藝出版社,1986.

[5]KEITH Booker M.What we have instead of god:sexuality,texuality and infinity in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J].A Forum on Fiction,1991(24):181.

[6]BONNIE Zare.Reclaiming masculinist texts for feminist readers:Sarah Woodruff's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J].Modern Language Studies,1997(27):175-195.

[7]FREDERICK M Holmes.The novel,illusion and reality:the paradox of omniscience in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J].The Journal of Narrative Technique,1981 (11):184-198.

[責任編輯:鐘艷華]

The Path to Woman's Freedom:An Analysis of the Possibility of Woman's Three Kinds of Freedom in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

FANG Jiaoya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 and Literature,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As an experimental postmodern novel,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which embeds the issue of woman and freedom,has been frequently targeted,while the new woman,Sarah,has been extolled as the symbol of woman's freedom and emancipation.John Fowles presents three kinds of freedom for woman:social freedom,existential freedom and narrative freedom.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se three kinds of freedoms,it is possible to better comprehend the big contrast between Sarah,the new woman,and Ernestina,the conventional Victorian woman,and to see how society stifles women's self-awareness and how women succeed or fail to maintain their selves confronting the cruel social restrictions.

The French Lieutenant's Woman;woman;freedom;John Fowles

I106

A

1672-6138(2015)02-0055-06

10.3969/j.issn.1672-6138.2015.02.013

2015-01-13

方嬌艷(1989—),女,福建永安人,北京師范大學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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