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家美,郭建斌
(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四川南充637000)
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研究
——基于社會資本視野下的社會關系分類
肖家美,郭建斌
(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四川南充637000)
新生代農民工是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的主力,該群體的良性發(fā)展有助于現(xiàn)代化建設的順利開展。當前,新生代農民工在融入城市社會的過程中面臨著各種各樣的社會關系難題。文章綜合社會資本分類方法,將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分為私人關系、組織關系和制度關系,結合社會資本理論具體分析新生代農民工面臨的三種社會關系現(xiàn)狀,提出打破戶籍制度壁壘、培育工會等載體、動員社會力量和依靠自身提升等完善路徑以供參考。
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社會資本
新生代農民工作為我國現(xiàn)代化建設進程當中的重要階層,已經成為農民工的主體。當前我國學術界對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的研究局限于社會認同、市民化、擇偶困境和自我認同等方面,而從社會資本視野分析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的文章僅局限于初級社會資本、社會網(wǎng)絡、市民化和社會認同,而且數(shù)量相對較少。從社會資本視野出發(fā),有助于為研究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關系問題提供全新的視角,有助于解決新生代農民工的歸屬感、社會認同感以及精神需求,從而進一步緩解城鄉(xiāng)居民之間的矛盾,打破城鄉(xiāng)二元格局,提升新生代農民工社會資本存量,不斷推進農民工社會關系的良性發(fā)展。
1.新生代農民工及其社會關系的定義
國務院在2010年發(fā)布的中央一號文件中,第一次提出了“新生代農民工”這一概念。新生代農民工是一個對特定年齡階段農民工稱呼的詞匯。新生代農民工具體是指20世紀80年代或90年代出生的、并且擁有農村戶籍在城鎮(zhèn)就業(yè)的這樣一種群體[1]。新生代農民工在1.5億外出打工的農民工當中,約占60%的比例,大約有1億人。相對于改革開放初期出去的第一代農民工而言,新生代農民工與農村已不存在太多的聯(lián)系,他們和土地之間的紐帶已經斷裂。同時,他們渴望進入、融入城市社會,而當前大多數(shù)城市還沒有做好接納他們的準備[2]。我們知道,社會關系包括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人與群體間的關系、人與國家間的關系。本文借鑒趙立新和特納的社會資本分類,將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界定為新生代農民工在流入地城市當中工作、生活而與社會、企業(yè)、政府乃至個人等方面發(fā)生的聯(lián)系的總和。新生代農民工處在社會關系的末端,他們與他人之間、與群體之間、以及制度之間的社會關系存在芥蒂,當前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狀況不容樂觀。
2.社會資本及其分類
社會資本這一社會學中的較新名詞是由法國社會學家布迪厄最先提出來的,布迪厄將社會資本視為由社會網(wǎng)絡或群體的成員所擁有的一種資本形式,并且他認為資本偽裝成了三種形式:經濟資本、社會資本與文化資本。社會資本是由社會義務或聯(lián)系組成的,它是實際上的或潛在上的資源的集合,這些資源是對一個相互熟識或認可的、具有制度化關系的持久網(wǎng)絡的擁有。弗拉普認為,社會資本是與自我有強關系的他人提供的資源,同時也包括被動員的社會資源。林南認為,社會資本可以操作化定義為行動者在行動中獲取和使用的嵌入在社會網(wǎng)絡中的資源。這包含了兩層意思,一是代表著嵌入在社會關系中而不是個人中的資源,二是這些資源的獲取和使用取決于行動者[3]。簡而言之,社會資本就是通過社會關系獲取的資本。
特納將社會資本分為宏觀、中觀和微觀三個層次,宏觀層次的社會資本指人們進行生產和再生產的基礎制度,例如貨幣制度、法律制度等;中觀層次的社會資本指社會組織或群體為保障組織成員的社會地位所進行的組織行為;微觀層次的社會資本指組織和群體中面對面的社會成員互動。特納的三種社會資本類型可以被概括為制度資本、組織資本和人際資本[4]。王昕和陸遷認為社會資本可以分為社會網(wǎng)絡、社會信任、社會聲望、社會參與四個方面,并進一步闡明了社會資本的度量方式[5]。趙立新將社會資本分為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組織型社會資本和制度型社會資本三類[6]。
社會資本分為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組織型社會資本和制度型社會資本三類,分別對應的是微觀層次、中觀層次和宏觀層次。本文參照特納和趙立新的社會資本分類方法,將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分為私人關系、組織關系和制度關系,以下分別介紹新生代農民工三種社會關系的現(xiàn)狀。
1.私人關系現(xiàn)狀
私人關系是指人們在生產或生活當中所建立的一種社會關系。私人關系注重的不僅僅是人際行為交往,也包括心理上的接觸。在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狀態(tài)下,新生代農民工私人關系現(xiàn)狀表現(xiàn)如下:
一是多處于單身狀態(tài)。根據(jù)國家統(tǒng)計局發(fā)布的2009年新生代農民工統(tǒng)計數(shù)據(jù)顯示:約70%的新生代農民工處于未婚狀態(tài),具體來說,1980年到1990年之前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已婚比例僅為33.8%,1990年之后出生的新生代農民工已婚比例僅為1.6%[7]。這表明,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要在外出務工期間解決個人婚姻問題,這需要政府給予更多的政策傾斜。
二是長期封閉自我。王春光認為新生代農民工和流入地社會沒有過多的聯(lián)系,他們當中和當?shù)厝私洺=煌闹徽?1.6%,不經常交往的占48.6%,此外和周圍當?shù)厝嘶緵]有交往和完全沒有交往分別占10%和19.7%[8]。依據(jù)社會資本的性質,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分為同質性社會資本和異質性社會資本,同質性社會資本關系網(wǎng)絡的產生以熟人為主體,主要是靠鄉(xiāng)緣、地緣、親緣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以鄰居、親戚和老鄉(xiāng)等構建形成緊密的社會關系網(wǎng)絡,具有一定的封閉性、先賦性和內聚性。同質性社會資本下新生代農民工和城市人的交往限于業(yè)緣關系,除此以外,他們構成一個鄉(xiāng)緣、地緣和親緣為核心的圈子,這是一個情感歸屬和思鄉(xiāng)寄托的圈子。新生代農民工的職業(yè)具有趨同性,同質性社會資本限制了他們擴大社會關系的途徑,這不利于他們擴大社會交際能力。費孝通說過,鄉(xiāng)土社會是一個熟人社會,新生代農民工在外務工,建立的也是這種以老鄉(xiāng)為基礎的熟人社會,這種圈子社會因各種條件的限制而不利于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網(wǎng)絡的擴大。
三是社會歧視。民工與市民之間處于兩種不同文化的激烈碰撞,文化差異所帶來的不同生活方式、思維習慣乃至相互之間的不信任是成為農民工與市民群體隔閡的重要原因,思想偏見也加劇了群體歧視的程度。第一代農民工處于改革開放伊始,農村地區(qū)農民生活比較艱苦,對于城市社會的不公平和歧視往往不得不采取逆來順受的態(tài)度。而新生代農民工由于缺乏農村艱苦生活的體驗,有向外、向上拓展的迫切愿望,但城市主流社會的排斥,使他們非自愿地淪為“城市邊緣人”[9]。
2.組織關系現(xiàn)狀
亨廷頓曾說過組織是通往政治權力之路,是政治穩(wěn)定的根基[10]。組織型社會資本對于新生代農民工具有整合和協(xié)調的功能,它能夠將內部松散的個人團結在一起,凝聚力量去實現(xiàn)既定目標,同時能夠協(xié)調組織內部利益和矛盾。這里講的組織指企業(yè)內部的工會、共青團以及第三部門等,我國正處于社會轉型期,這類組織對于處于弱勢地位的新生代農民工作用巨大。當前我國新生代農民工組織關系現(xiàn)狀不容樂觀。從企業(yè)環(huán)境來看,改革開放以來,大量的三資企業(yè)和民營企業(yè)猶如雨后春筍般在我國東南沿海興起,大部分農民工進入的就是這類企業(yè)。這類企業(yè)因其成立時間晚、工人素質不高等因素制約,多數(shù)缺乏相關組織。隨著我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深入,近年來代表新生代農民工的相關社會組織數(shù)量雖有所增加,但和城市工人相比,還存在較大差距。例如媒體播報的大量關于新生代農民工的維權事件和安全事故的報道就是很好的明證。新生代農民工組織關系現(xiàn)狀表現(xiàn)如下:一是工會數(shù)量不足。新生代農民工就業(yè)單位多集中于三資企業(yè)、民營企業(yè)以及個人獨資企業(yè)等非公有制經濟,這類企業(yè)興起于改革開放之初,多數(shù)缺乏工會、共青團等組織,代表農民工的工會覆蓋率低。二是代表新生代農民工利益的第三部門數(shù)量較少。組織關系反映出當前新生代農民工組織型社會資本儲量不夠。因此,新生代農民工在工作中面臨組織關系困境也就不足為奇了。
3.制度關系現(xiàn)狀
柯仲甲認為制度是一種根本性的社會規(guī)范和制約機制,是具有普遍適用性的一種強制約束性力量,是代表社會上不同利益集團博弈均衡后的產物[11]。從社會資本的角度來看,制度型社會資本所產生的制度關系的困境根源在于城鄉(xiāng)分治的戶籍管理制度。戶籍制度形成于計劃經濟時代,最初的目的是保障城市供給。但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不斷深化改革,戶籍制度已經不適應甚至成為了阻礙新生代農民工關系發(fā)展的鴻溝。在市場經濟轉型期,社會經濟發(fā)展所需的勞動力多來自于農村,嚴格的戶籍制度導致農民工向市民轉化非常困難,更為重要的是戶籍制度所帶來的城市醫(yī)療、衛(wèi)生、社會保障、教育、就業(yè)等方面的二元差異。城鄉(xiāng)居民從小在不同的社會環(huán)境中成長,他們所受的教育水平存在差距,在現(xiàn)有城市政府地方保護主義的格局下,新生代農民工處于不利地位。此外,城市居民在同等條件下?lián)碛械鼐?、親緣所帶來的初級社會資本優(yōu)勢,新生代農民工則不具備這些社會資本優(yōu)勢,制度型社會資本無形當中構建起一道分割城鄉(xiāng)居民交往的鴻溝。
弱勢群體這一名詞的廣泛流行始于朱镕基總理在九屆全國人大五次會議上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對于新生代農民工而言,弱勢群體不僅僅指一種社會群體,更是一種權力的博弈。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現(xiàn)狀的破除需要從宏觀、中觀和微觀層面上著力,在現(xiàn)有狀況下幫助新生代農民工改變社會關系的不利局面,破繭成蝶。
1.打破戶籍制度壁壘,提升制度型社會資本
宏觀層面上,新生代農民工缺乏的是制度型社會資本。新生代農民工在城市面臨社會關系困境的首要障礙就是戶籍制度及其帶來的教育、醫(yī)療、社會保障、就業(yè)、住房等方面的不平等。所以構建制度型社會資本需要政府在逐步推進戶籍制度改革的基礎上,進一步完善勞動就業(yè)制度,建立公平開放的勞動力市場體系,保證新生代農民工能夠和城市人一樣享有勞動就業(yè)自由的權利。要建立健全社會保障制度,建立全國聯(lián)網(wǎng)一體的社保制度平臺,使新生代農民工能夠隨時隨地享有公共福利[12]。要推進城市教育體制改革,確保農民工子女享有就近上學的權利??紤]到農民工的管理十分復雜,涉及到民政、公安、勞動和計生等部門,可以設立一個歸口管理新生代農民工問題的政務服務平臺,集中處理涉及農民工問題的各項事務。在制度逐步完善的同時,政府需要推進新生代農民工社會關系的體制機制創(chuàng)新。
2.培育工會和第三部門等載體,提升組織型社會資本
中觀層面上,新生代農民工組織型社會資本有待提高。新生代農民工是一個弱勢群體,需要工會和第三部門等組織解決個人無能力解決的問題。工會作為新生代農民工自我管理、自我服務的公益性組織,能夠將新生代農民工凝聚起來,避免他們在和企業(yè)交往中處于弱勢地位,維護新生代農民工的合法權益。第三部門興起于全球社團革命,因其作為一種志愿性、自治性、公益性、民間性和非營利性的非政府組織而備受歡迎,可以彌補政府部門管理和服務的死角,幫助新生代農民工提升組織型社會資本水平。
3.動員社會力量和依靠自身提升,提升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
微觀層面上,新生代農民工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亟待改善。新生代農民工關系困境體現(xiàn)在城鄉(xiāng)二元格局下,城鄉(xiāng)兩種不同文化的相互碰撞、相互激蕩最終歸于聚合的這一過程,在這一過程中,信任是社會資本的基礎,構建基于信任的社會資本對于提升私人關系型社會資本作用巨大。城市居民需要學會包容,新生代農民工為城市的發(fā)展犧牲自我、貢獻自己的全部,也需要得到城市居民的認可。新生代農民工來到流入地城市,僅僅依托地緣、親緣導致人際交往中社會資本的缺乏,需要社會各種力量的幫助。社會要通過各種渠道幫助新生代農民工轉變價值觀念、文化差異和生活態(tài)度等,可以利用社區(qū)、政府和社會團體的力量走進農民工用人單位,開展社會和新生代農民工的聯(lián)誼活動,多關心新生代農民工,幫助他們走出社會關系困境,讓他們真正感受到城市的溫暖。
同時,新生代農民工需要善于定位自身,意識到在社會交往中存在的差距。社會是個大熔爐,需要走出去主動和他人溝通,嘗試建立自己的社交關系網(wǎng)絡。同時通過參加各種職業(yè)培訓和函授教育等多樣化的成人再教育項目,掌握一技之長,提升自身的社會資本存量。
當前我國新生代農民工的社會關系形勢依然嚴峻,這和三種類型的社會資本直接相關,因此需要大力加強社會資本的重構和組合。這關系到我國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的全面開展,需要政府、企業(yè)、社會乃至個人的努力,不斷提高社會資本存量,攜手推進新生代農民工走出社會關系困境,融入城市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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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cial Relationship of New Generation of M igrant W orkers: From Perspective of Classification for Social Relationship
XIAO Jiamei,GUO Jianbin
(School of Politics and Administration,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 637000,China)
The new generation ofmigrant workers is the main force formodernization construction in China,and their sound development contributes to the smooth development ofmodernization.Currently,the new generation of migrantworkers faces various difficulties in blending into urban society.It devided the social relationship of the new generation ofmigrantworkers into three types:personal relationship,membership relationship and institutional relationship.It holds that it is necessary to break out the barrier of the household registration system,to setup labor unions,and tomobilize the social forces to promote different kinds of social capital.
New generation ofmigrantworkers;Social relations;Social capital
D412.7
:A
:2095-4476(2015)07-0046-04
(責任編輯:徐杰)
2015-05-02;
2015-05-30
肖家美(1989—),男,安徽六安人,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碩士研究生;郭建斌(1992—),男,河南焦作人,西華師范大學政治與行政學院碩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