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昇
(浙江農(nóng)林大學藝術設計學院、人文茶文化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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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蜀中經(jīng)歷與其生態(tài)審美之變化*
楊 昇
(浙江農(nóng)林大學藝術設計學院、人文茶文化學院,浙江 臨安 311300)
杜甫曾在晚年漂泊蜀地,這是他人生中最為不幸的時期,飽經(jīng)戰(zhàn)亂,顛沛流離,但以文學創(chuàng)作而言,他在這一時期的作品,無論從數(shù)量還是質(zhì)量上都達到了個人的頂峰。杜甫在漂泊蜀地的十年中,不僅認真觀察并在詩歌創(chuàng)作中全面表現(xiàn)了西南地區(qū)的生態(tài)面貌和風土人情,還親身參與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隨著審美客體的不斷變化,他的創(chuàng)作內(nèi)容和風格也在不斷變化,最終臻于化境。
杜甫;蜀中;生態(tài)審美
杜甫(712—770),字子美,生于河南鞏縣一個“奉儒守官”并有著深厚文學傳統(tǒng)的家族中,十三世祖杜預是西晉名將,祖父杜審言是武后時期著名的詩人,父親杜閑官至兗州司馬。出身名門的杜甫七歲能詩,十五歲便“出游翰墨場”(《壯游》),①文中所引杜詩均出自杜甫著,仇兆鰲注《杜詩詳注》,中華書局1979年版。二十歲以后直至去世,隨著國家和個人命運的波折,杜甫開始不斷地進行自覺和被迫的遷徙,其流轉生涯可大致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個階段是南北壯游時期。從玄宗開元十九年(731)起,為了擴大眼界、結識名流,杜甫進行了數(shù)度漫游,歷時達十余年之久,其間他到過金陵、姑蘇、浙東、齊趙一帶。天寶三年(744),杜甫與李白在洛陽相遇,為李氏的風華和文采深深吸引,兩人遂同游梁宋、齊魯,次年秋兩人在兗州分別,李白南下江東,杜甫則前往長安。第二個階段是困居長安時期,長達十年。杜甫到長安謀官未成,加之家庭突遭變故,生計日艱,過著“朝扣富兒門,暮隨肥馬塵。殘杯與冷炙,到處潛悲辛”(《奉贈韋左丞丈二十二韻》)的生活,直至天寶十四載(755)才得到右衛(wèi)率府胄曹參軍的卑微職務。第三個階段是為官流亡時期。安史之亂爆發(fā)后,叛軍很快攻陷了長安和洛陽,杜甫聽聞玄宗幸蜀,肅宗即位于靈武,遂將家屬安置鄜州羌村,只身赴靈武追隨天子,中途被叛軍截獲,解往長安。至德二年(757)四月杜甫出逃,來到肅宗臨時駐地鳳翔,受任左拾遺。八月,赴鄜州探親,九月官軍收復長安,十月收復洛陽,十月底肅宗返京,杜甫也回到長安。次年五月,外調(diào)華州司功參軍,秋,棄官西去秦州,又轉赴同谷,停留僅一月,年底抵達成都。
第四個階段是漂泊西南時期。上元元年(760)春,杜甫在成都城西的浣花溪畔筑草堂,開始了他在蜀中的生涯。期間在故交成都尹兼御史中丞嚴武的關照下,過得相對安定。寶應元年(762)七月,嚴武應詔入朝,劍南西川兵馬使徐知道反,杜甫被迫流亡到梓州、閬州一帶,直到廣德二年(764)春,嚴武再度出任成都尹兼劍南節(jié)度使,杜甫才得以回到成都,并得到嚴武的薦舉,擔任節(jié)度參謀、檢校工部員外郎。但由于無法適應幕府的生活,杜甫于永泰元年(765)五月攜家人乘舟東下夔州(今奉節(jié)),開始了在夔州不滿兩年的生活。旅居夔州期間,杜甫作詩四百三十余首,創(chuàng)作的數(shù)量和質(zhì)量都達到了其一生的高峰,堪稱黃金時期。大歷三年(768)正月,杜甫啟程出川,三月抵達江陵。本想北歸洛陽,又因河南兵亂不能成行。在江陵一住半年,又移居公安數(shù)月,年底又到岳陽。杜甫一生的最后兩年,漂泊于岳陽、長沙、衡州、耒陽之間,大部分時間在船上度過。大歷五年(770)冬,病逝于湘江之上,終年五十九歲。在漂泊西南的十年間,杜甫留下了千余首詩作,數(shù)量占《杜工部集》所錄的三分之二強,這一時期,無疑是杜甫最為重要的創(chuàng)作期。
在中國文學史上,杜詩被稱為“詩史”,當然,杜甫的作品作為“詩史”絕非單純客觀的敘事,而是在真實、深刻地反映現(xiàn)實的同時,通過其獨特的文學風格表達作者的心境。乾元二年(759)年底,杜甫放棄了華州的官職,攜家人經(jīng)過數(shù)月的顛簸來到成都,開始了十年流寓西南的生涯。在奔波途中,杜甫曾有一首作品抒寫自己的心境:“日月不相饒,節(jié)序昨夜隔。玄蟬無停號,秋燕已如客。平生獨往愿,惆悵年半百。罷官亦由人,何事拘形役?!?《立秋后題》)在這首詩作中,杜甫通過蟬和燕兩種對時令和節(jié)序特別敏感的動物來比喻自身對經(jīng)歷了重大變化之后的生活的深刻感觸。在經(jīng)歷了官場波折、飽受了戰(zhàn)亂流離之苦之后的杜甫,在思想、認識和態(tài)度上已經(jīng)發(fā)生了重大的轉變,仇兆鰲就指出:“余謂此詩,乃公轉念以后一味有高蹈志矣?!盵1](p544)此時的杜甫,已經(jīng)開始傾慕身心的自由,生活的淡泊自然,人生觀也從早年注重社會價值的實現(xiàn)轉變?yōu)閷ι菊娴淖非蟆?/p>
在同期的詩歌中,杜甫也不斷表露著自己“轉念”后的心志,如“物情無巨細,自適固其常”(《夏夜嘆》),“胡羯何多難,漁樵寄此生?!?《村夜》)在國勢日頹、個人抱負和價值難以實現(xiàn)的背景下,“轉念”是杜甫尋求解脫內(nèi)心重負的必然選擇。杜甫避亂西南的十余年,是他心態(tài)變化最為劇烈的時期,體現(xiàn)在其文學創(chuàng)作上,就是逐漸把目光從國家和社會轉向自我,從而更多地關注包括自己在內(nèi)的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和生計。成都時期,他更多依靠的是官場友人的接濟與幫助,高適、嚴武等人的殷切照顧,使他度過了一段比較安閑悠然的時光,《江村》一詩,最為妥帖地表現(xiàn)了這種輕松適意的心態(tài):“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多病所須唯藥物,微軀此外更何求?”而到了夔州以后的杜甫,已然喪失了朋友的庇助,為了獲得最基本的生活保障,他開始走上勞作自給的道路,將自己的多數(shù)時間投入山村的生產(chǎn)勞動之中。
永泰元年(765)五月,杜甫從成都遷往夔州府云安縣,次年春,又來到奉節(jié)縣的白帝城,其《移居夔州作》一詩,記錄了這一段旅程,其中比較引人關注的是“農(nóng)事聞人說,山光見鳥情”兩句。王嗣奭言:“‘農(nóng)事聞人說’,蓋已有為農(nóng)之意?!盵2](p239)在將近兩年的時光里,年過半百的杜甫幾乎過著農(nóng)民式的生活,他在督課農(nóng)桑之余,也栽種果木,畜養(yǎng)家禽。與其過往的詩作不同的是,杜甫在這一時期親身實踐了農(nóng)事生產(chǎn)的各個環(huán)節(jié),深刻而細致地體驗了鄉(xiāng)村生活的方方面面,因此這一時期寫作的詩歌,多以農(nóng)作物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為審美對象,并且生動而細膩,讀來毫無疏離之感。
宋人張戒曾指出,杜詩“在山林則山林,在廊廟則廊廟,遇巧則巧,遇拙則拙,遇奇則奇,遇俗則俗,或放或收,或新或舊,一切物,一切事,一切意,無非詩者?!盵3](p464)用以概括杜甫在蜀中的創(chuàng)作風貌,可謂十分恰切。后人用“詩史”指稱杜甫的創(chuàng)作,原因之一就是杜詩對生活內(nèi)容和審美客體真實、全面的再現(xiàn)和表現(xiàn)。杜甫在夔州居住期間,得到了都督柏茂琳的照顧,經(jīng)營著官府治下東屯的一片百畝農(nóng)田,同時還擁有大片菜地。他在《行官張望補稻畦水歸》一詩中對東屯農(nóng)田的生產(chǎn)條件有著這樣的描繪:“東屯大江北,百頃平若案。六月青稻多,千畦碧泉亂?!痹凇顿缰莞枋^句》之六中他還寫道:“東屯稻畦一百頃,北有澗水通青苗。晴浴狎鷗分處處,雨隨神女下朝朝?!笨梢姈|屯土地平整,水源潔凈,生態(tài)環(huán)境和氣候條件都十分適合稻米的生產(chǎn)。
由于長期關注稻田的生產(chǎn)狀況,杜甫對當?shù)氐臍夂驙顩r愈加重視,尤其是水旱之情。杜甫在夔州時有大量描寫天氣的詩作,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描寫雨情的作品。在一首以《雨》為題的詩中杜甫這樣寫道:“行云遞崇高,飛雨靄而至。潺潺石間溜,汩汩松上駛??宏柍饲餆幔俟冉砸褩??!逅旁绿?,仿佛見滯穗。郊扉及我私,我圃日蒼翠。恨無抱甕力,庶減臨江費?!笨梢姸鸥γ鎸缰莺登闀r的憂慮與無奈之情。《秋行官張望督促東渚耗稻向畢》一詩中,則表現(xiàn)了杜甫在豐雨期到來之時的歡快之情:“東渚雨今足,佇聞粳稻香。上天無偏頗,蒲稗各自長?!痹谶@首詩里,杜甫還針對田間除草、插秧、日常管理等細節(jié)進行了事無巨細的叮囑,為的只是能獲得豐收,不僅自己屆時得以飽食,更能惠及大眾。杜甫是一位心存大愛的偉大詩人,在自身生活難以得到保證的時候,他總還能想到其他人,這種博愛之心使他一再發(fā)出“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茅屋為秋風所破歌》)之類的想往與鼓呼。但如果我們仔細加以分析可以發(fā)現(xiàn),相比較成都草堂安居時期,此時的杜甫顯然將眼光更多地投向作為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基礎的自然環(huán)境,而不再只是關注人的活動,很顯然,這種變化背后的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杜甫身上所承載的巨大生存壓力。
除卻田地中的糧食,園囿中的蔬菜也是杜甫生活和創(chuàng)作中經(jīng)常關注的對象。從他專寫自家菜園風貌的詩作《園》中,可以看出其面積、產(chǎn)出和內(nèi)外部環(huán)境的概況:“仲夏流多水,清晨向小園。碧溪搖艇闊,朱果爛枝繁。始為江上靜,終防市中喧。畦蔬繞茅屋,自足媚盤飧?!背┳约宜柰?,當有客來訪時,主人也不忘從園中摘取一些新鮮的蔬菜進行招待:“有客過茅宇,呼兒正葛巾。自鋤稀菜甲,小摘為情親?!?《有客》)中國文學有田園詩的傳統(tǒng),作品多繼承自陶淵明以降的風格和特色,表現(xiàn)對田園風光的喜好以及怡養(yǎng)身心的樂趣。杜甫的菜園詩,一方面表現(xiàn)了他勞作之余的安逸心態(tài)和自足之樂,并籍此以陶冶情操,怡養(yǎng)身心;另一方面,他的菜園題材詩作,則展現(xiàn)了不同于傳統(tǒng)士大夫田園詩作的特點?!断救招@散病將種秋菜督勤耕牛兼書觸目》一詩,對杜甫當時種菜的真實情況有著較為詳盡的描述:“秋耕屬地濕,山雨近甚勻。冬菁飯之半,牛力晚來新。深耕種數(shù)畝,未甚后四鄰。嘉蔬既不一,名數(shù)頗具陳。荊巫非苦寒,采擷接青春?!倍鸥Φ牟藞@面積不小,甚至需要動用畜力進行耕種,而且園中蔬菜品種眾多,產(chǎn)出豐盛。杜甫對蔬菜的重視程度不亞于稻米,浦起龍對于“冬菁飯之半”的解釋是:“謂其功半可敵飯。……儉歲貧人之計也。如此則菜之功用亦重,所以須督牛耕種,以供采擷接春之需?!盵4](p179)監(jiān)督稻米生產(chǎn)與種菜,是杜甫在夔州時期謀生的主要途徑,因此詩人始終關注著與作物生產(chǎn)息息相關的氣候、水文等生態(tài)元素。倦于奔逐的杜甫晚年謀生手段和生活方式的變化,導致了他夔州時期審美心態(tài)和吟詠對象的改變,而蜀中生活的歷練與日益寬闊的眼界與心境,促成了其多樣化詩風的形成。
長期躬耕田畝勸課農(nóng)桑的生活經(jīng)歷,使得杜甫對于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和勞動積聚了非常深厚的情感,他的田園作品,在題材和風格上與早于他的陶淵明和晚于他的陸游有著很多相近之處,洋溢著隱逸灑脫的文人氣息。杜甫在《茅堂檢校收稻二首》之一中這樣寫道:“香稻三秋末,平田百頃間。喜無多屋宇,幸不礙云山。御夾侵寒氣,嘗新破旅顏。紅鮮終日有,玉粒未吾慳?!痹谧掷镄虚g,洋溢著親身參加生產(chǎn)勞動并最終獲得收成的喜悅與歡快之情。每次外出回歸東屯田舍,都會讓杜甫深切體會到農(nóng)事的重要性以及飽餐之后的安寧心境和感恩之情:“復作歸田去,猶殘獲稻功。筑場憐蟻穴,拾穗許村童。落柞輝光白,除芒子粒紅。加餐可扶老,倉廩慰飄蓬。”(《暫住白帝復還東屯》)同樣寫于夔州的《豎子至》,則描寫了果園的豐收景象和自己品嘗新果時的喜悅和滿足之情。
但是在夔州時期,杜甫更多的作品,在關注具體生活和生存方式的同時,也流露出孤苦無依的情調(diào),如《孤雁》:“孤雁不飲啄,飛鳴聲念群。誰憐一片影,相失萬重云?望盡似猶見,哀多如更聞。野鴉無意緒,鳴噪自紛紛。”詩人晚年多病,故交零落,生活可以說并不如意,而他本就心思沉重,在目睹了秋天空中孤飛的大雁,聽到其凄涼的鳴叫聲時,心中的失意之感和哀傷之情就油然而生,這首《孤雁》詩,表達的就是亂離漂泊中失群人的苦痛心境和人生凄涼之感。
表達類似感觸的作品還有著名的《登高》詩:“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大歷二載(767)重陽之日,杜甫登上了白帝城外的高臺,秋風凄厲,三峽地區(qū)特有的猿猴啼鳴不絕,詩人體會到的外部氛圍倍加凄慘,而此時的杜甫,身體狀況也已大不如前,在看到木葉紛紛凋落,長江滾滾而逝的場景后,心頭倍感苦悶與孤愁,于是寫下這首千古絕唱。
正如莫礪鋒先生所說的那樣,“最能體現(xiàn)杜詩憶舊懷古之豐富內(nèi)涵與飛動思緒的作品”[5](p189)首推《秋興八首》?!肚锱d八首》其一,是杜甫在夔州所見奇景后觸景生情之作:“玉露凋傷楓樹林,巫山巫峽氣蕭森。江間波浪兼天涌,塞上風云接地陰。叢菊兩開他日淚,孤舟一系故園心。寒衣處處催刀尺,白帝城高急暮砧?!鄙畛恋膽n國憂民之情和悲愁的身世之感,全因夔州獨特的地理環(huán)境觸發(fā)而出。楓樹林中木葉枯落,巫山長江蕭瑟陰森,這樣的自然景象無疑令人倍覺滄桑凄涼,而江上的狂風大浪和風云激蕩,既是寫眼前實景,又是動蕩不安的國家局勢和詩人自身漂泊無依的某種暗喻和象征。詩人的故園之思,家國之痛,借著峽江的景色得以充分地抒發(fā)出來。
從杜甫眾多沉郁頓挫的作品中我們得知,他在夔州度過的生活遠遠不像那些農(nóng)村田園之作中表現(xiàn)的那樣輕松愉悅,更多的則是凄涼與孤苦之感。唐代的夔州,地曠人稀,較為荒蕪,杜甫本人就對“峽人鳥獸居,其室附層巔”(《贈李十五丈別》)的生活習慣極為不適應,由此帶來的人際隔膜使得杜甫的不安全感劇增,他在《秋峽》一詩中寫道:“江濤萬古峽,肺氣久衰翁。不寐防巴虎,全生狎楚童。衣裳垂素發(fā),門巷落丹楓。常怪商山老,兼存翊贊功。”仇兆鰲注云:“夜須防虎,晝宜狎童,物性人情,種種可畏矣!”[1](p1725)夔州獨特的地貌、氣候與風物,導致了杜甫的生活方式、生活內(nèi)容與在中原甚至成都的生活相比,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化,這些變化在導致作者的審美客體流變的同時,也帶來了詩風上的變化,并隨著審美客體的變化而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趨勢。
中國古代文人,在羈旅行役之際,舉目山水,為當?shù)鼗蚬迤婊蚯妍惖木跋笏饝?、吸引,進而轉向山水,忘情山水,借當?shù)厣剿畞頁嵛啃撵`的創(chuàng)痛,達到內(nèi)心的平和,這既是飽嘗人生況味之后的精神超越,也是對生活真諦的重新獲得。杜甫在蜀中的經(jīng)歷,是其苦難人生的又一波折,卻也是其文學創(chuàng)作內(nèi)容和風格終臻化境的重要契機。在蜀中,尤其是在夔州,隨著杜甫人生觀、價值觀和生活態(tài)度的轉變,隨著地域環(huán)境、生活內(nèi)容的巨大變遷,詩人創(chuàng)作過程中的審美心態(tài)、審美客體都產(chǎn)生了巨大的變化,并最終導致了創(chuàng)作風格上的多樣化特征。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夔州是杜甫“沉郁頓挫”詩風的定型之地,也是他另一種平易婉轉、淡泊清逸的詩風的初現(xiàn)之所。
[1]仇兆鰲.杜詩詳注[M].北京:中華書局,1979.
[2]王嗣奭.杜臆:卷7[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3]張戒.歲寒堂詩話[M].北京:中華書局,1983.
[4]浦起龍.讀杜心解:卷1[M].北京:中華書局,1961.
[5]莫礪鋒.杜甫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9
(責任編輯 王碧瑤)
Relationship between Du Fu’s Experience in Shu Area and the Change of His Ecological Aesthetic
YANG Sheng
(CollegeofArtDesign,HumanitiesandTeaCulture,ZhejiangAgricultureandForestryUniversity,Lin’an, 311300,ZhejiangProvince)
Dufu had been drift in Shu area(today’s Sichuan Province and Chongqing City) in his late years. This period of time is very unfortunate for him when he has been suffered from war and wandering from place to place. But his literary works, no matter judged by quantity and quality, reached the summit in his whole life. Ten years in Shu area, Dufu carefully observed and completely embodied the ecological features and the local customs of the southwest area in his poetry. He also took part in the agriculture production. Along with the continuous changes of the aesthetic object of his literary creation,his works’ content and style also constantly changed, and at last, reached perfection.
Du Fu; Shu Area; Ecological Aesthetic
2015 - 10 - 15
楊 昇(1980—),男,蘇州大學文學博士,浙江農(nóng)林大學藝術設計學院、人文茶文化學院講師,研究方向:中國文學與文化。
I207.22
A
1671 - 7406(2015)11 - 0033 - 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