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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美學視域下朱熹的文藝批評觀探究

2015-02-22 06:15劉桂榮
關鍵詞:德性朱熹

劉桂榮

(河北大學 藝術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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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學美學視域下朱熹的文藝批評觀探究

劉桂榮

(河北大學 藝術學院,河北 保定071002)

摘要:朱熹不僅哲思淵深,且廣涉博覽,其文藝批評思想豐富而獨步。“文從道出”成為其文藝批評的本體建構;“心統(tǒng)性情”倡言以“心”為主體;“法度即自然”的創(chuàng)作觀尊崇法度也推崇自然;提出“得意妙神,以寄真賞”的鑒賞觀;強調“觀乎德性”的價值觀,其文藝批評思想彰顯出對自身生命及藝術精神的獨到理解。

關鍵詞:朱熹;文藝批評;理;德性

朱熹不僅理學思想博而有統(tǒng)、精深通貫,且廣涉博覽、獨出古今,正如錢穆先生所言:“蓋朱子之為學,格物必精,游藝不茍,雖曰余事,實皆一貫。本末精粗,兼而賅之。昔太宰問于子貢曰:夫子圣者與,何其多能也。子聞之,曰:吾少也賤,故多能鄙事。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云:吾不試,故藝。后世學者,惟朱子其庶幾焉。其曰余事,乃謙言之,猶孔子之謂君子不多也。”[1](P344)錢先生對朱熹的評價可謂中肯,朱熹在藝術方面不僅多方涉獵,而且留下了豐富的文藝批評思想。

一、 “文從道出”之本體觀

朱熹的文藝批評思想建立在理學基礎之上,“理”是宇宙萬物之根本,具有本體地位,在“理”與“道”的問題上,朱熹認為:“天道者,天理自然之本體,其實一理也。”[2](P103)“理也者,形而上之道也,生物之本也?!盵3](P2755)“凡有形有象者,皆器也。其所以為是器之理者,則道也?!盵4](P1573)朱熹的“理”與“道”都是從本體意義上而言說的,“道”即“理”,“理”或“道”既是物之所以然之故,也自然是所當然之則,即本體論和價值論是統(tǒng)一的。朱熹正是在他的哲學思想上闡釋了其文藝本體論思想。

朱熹明確提出“文皆從道中流出”,“道者,文之根本;文者,道之枝葉,惟其根本乎道,所以發(fā)之于文,皆道也。三代圣賢文章,皆從此心寫出,文便是道?!盵5](P3319)道是文之本,文是道之枝葉,所以出之于道的文自然要體現道,呈現道,這即是朱熹的“文道合一”“文道兩得”觀,依此,朱熹批評了唐代韓愈、柳宗元及宋初柳開、歐陽修等古文革新運動的“文以明道”“文以貫道”等觀點,修正了周敦頤和二程貶低文之地位的思想傾向,尤其批評了蘇軾的“文與道俱”說,“今東坡之言曰:‘無所謂文,必與道俱?!瘎t是文自文而道自道,待作文時,旋去討個道來入放里面,此是它大病處?!鐤|坡之說,則是二本,非一本矣。”[5](P3319)朱熹這里強調“文道合一”,反對蘇軾的文道為二的觀點。

朱熹對“文”有多處闡釋,其基本涵義包括:“天之文”:即陰陽剛柔相交而形成的天地四時之更迭、經天緯地之條理、萬物山川之物理等天地之道和自然之理;“社會之文”:即君臣之儀、經籍義理等禮樂制度;“藝之文”:即詩文六藝等。后二者都應屬于“人之文”,因此,“文”的概念涵納著天人及其關系,天人為一整體,都根源于“道”。

朱熹認為藝是文的一部分,“藝,則禮樂之文,射御書數之法,皆至理所寓,而日用之不可闕者也。朝夕游焉,以博其義理之趣,則應務有余,而心亦無所放矣?!盵2](P121)朱熹基本從“六藝”之說定位“藝”,但又明確不止于此,而且朱熹對“藝”之功用進行了充分的肯定,認為藝是“至理所寓”,人們“日用之不可闕者”;雖然朱熹認為藝是小道末節(jié),但也同樣具有重要的價值,尤其是德性之養(yǎng)的功能,“蓋藝雖末節(jié),然亦事理之當然,莫不各有自然之則焉。曰‘游于藝’者,特欲其隨事應物各不悖于理而已。不悖于理,則吾之德性固得其養(yǎng),然初非期于為是以養(yǎng)之也?!睆堊釉?‘藝者,曰為之分義也’,詳味此句,便見得藝是合有之物,非必為其可以養(yǎng)德性而后游之也。”[4](P1368)因此,在朱熹的視野中,“藝”雖然不及“道、仁、德”重要,但對“藝”仍給予足夠的重視,據此,他批評程門弟子上蔡貶抑輕視藝之觀點,“雖然,藝亦不可不去理會。如禮樂射御書數,一件事理會不得,此心便覺滯礙。惟是一一去理會,這道理脈絡方始一一流通,無那個滯礙?!斡谒嚒痪?比上三句稍輕,然不可大段輕說。如上蔡云:‘有之不害為小人,無之不害為君子’,則是太輕了?!盵5](P866)朱熹立基于文藝本體之存在,修正了前人觀點之不足,肯定了藝術的價值存在,這對藝術地位的確立有著重要的理論意義。

二、“心統(tǒng)性情”之主體觀

“心統(tǒng)性情”首出張載,但張載對此未充分展開論述,而朱熹將這一命題納入到他的哲學體系中,依此闡發(fā)了其文藝主體觀。

朱熹的“心統(tǒng)性情”之“心”包含兩個方面,一為“道心”,一為“人心”?!暗佬摹笔亲云涮炖韨渚摺㈦S處發(fā)見而言;“人心”是自其有所謀慮而言?!暗佬摹北居凇疤炖怼?是圓善之心;“人心”則是出于“形氣之私”,是人之情欲。但朱熹并沒有因此否定人心,而是承認其自然性的一面,只是要以道心為一身之主來統(tǒng)攝主宰,從而歸乎純正至善。朱熹之“心統(tǒng)性情”之“統(tǒng)”包含兩個方面的含義,一是指“兼”“包”之義,心兼體用,未發(fā)為性為體,已發(fā)為情為用,然而“體用一源”,這里之“心”是涵納性情兩個方面?!敖y(tǒng)”之另一方面的意義是指統(tǒng)攝主宰之意,這是朱熹此命題所強調的主要意義。朱熹的“心統(tǒng)性情”是要以“心”來主宰統(tǒng)攝性情,也就是“天理”通過“心”來實現對人之現實生命的統(tǒng)領和主宰,實質上,是要對容易偏執(zhí)泛濫之情欲進行規(guī)約,“心統(tǒng)性情”在現實層面主要還是強調“心”對“情”之主宰之義。

朱熹以“心”來評書品畫,倡言胸懷本趣之自得,強調作品之“寫意”“寫神”,執(zhí)著于胸次之涵泳,諸多淵豐之品評,都是以“心”為核心而展開的?!靶摹痹谥祆涞乃枷胫惺亲鳛榫裰黧w而存在的,建基于此,“心”也就成為朱熹文藝批評思想中所指涉的文藝主體,這一主體既可是創(chuàng)作者,也可是接受者。

朱熹在對書畫的批評中提出“諦玩心畫”的觀點,“杜公以草書名家,而其楷法清勁,亦自可愛。諦玩心畫,如見其人”[6](P3953)。在朱熹的思想中,書法作品即為“心畫”,從中可見作者其人?!爸劣谛漠嬛?刊勒尤精,其凜然不可犯之色,尚足以為激貪立懦之助?!盵6](P3882)正是因為書藝能夠寫心,所以才能有“激貪立懦之助”,也就是說,創(chuàng)作者的心性能夠通過這種“心畫”通達接受者的心中,在二者的交流互動中從本根上起到人品德性之助。這種潛移默化之功也正是朱熹所言心畫之“妙”處。朱熹以心評書畫著眼于道德功利,這有利于道心的發(fā)見流行和主宰統(tǒng)攝,從而將這些藝術形式落實到了德性之本根,但從中也可看出,朱熹將這些藝術歸根于人之生命的內在,并建基于“天理”之自然,強調其德性也表明這些藝術形式具有無遮蔽的心靈溝通交流之功。

朱熹主張心對性情的統(tǒng)攝和主宰并不意味著壓抑或否定情欲的表達,而是提倡從心出發(fā)的真性情,他提出的“感物道情”即是以發(fā)乎真情作為批評的標準,如朱熹就批評《毛詩序》對《詩經》的穿鑿附會的理解,指出《詩經》是出于真情的抒發(fā)表達,而不是以“美刺”為目的,他明確提出應該“去《序》觀詩,以詩觀詩”,這已經是深入到藝術自身來評價藝術了。朱熹也以“感物道情”的觀點來評價屈原的作品,認為屈原的《天問》正是因為屈子看到了廟堂上楚國的天地山川,因之滿腔悲憤涌動而書其壁上,這完全是感物而觸動真情的創(chuàng)作,發(fā)自靈府,成之為藝。“感物道情”說明朱熹的藝術評價并不是以道德為唯一的判定尺度,真情實感與藝術感染力都是其品評依據。

三、“法度即自然”之創(chuàng)作觀

朱熹認為文藝創(chuàng)作一定要講求法度,以“端楷”為標準,而不能任意放縱,如同做人之“方正”,朱熹極力贊譽“端莊厚重”之書法,“蔡公大字蓋多見之,其行筆結體往往不同,豈以年歲有早晚,功力有淺深故邪?巖壑老人多見法書,筆法高妙,獨稱此為勁健奇作,當非虛語”[6](P3954)。朱熹推崇古法之法度,同時也注重書法之功力,筆法之精妙。朱熹批評那些過于縱意狂怪之作,蘇軾、黃庭堅和米芾等人的藝術創(chuàng)作即在他批評之列,“字被蘇黃胡亂寫壞了。近見蔡君謨一帖,字字有法度,如端人正士,方是字”[5](P3336)。“至于黃、米而欹傾側媚,狂怪怒張之勢極矣。近歲朱鴻臚、喻工部者出,乃能超然遠覽,追跡元常于千載之上,斯已奇矣?!盵6](P3868)朱熹認為“字字有法度”,米芾、黃庭堅的欹傾之字受到朱熹的否定也是自然之事。朱熹的《朱子語類》中有一段是對藝術法度的討論,反映了朱熹的這種藝術觀。

鄒德父楷書大學,今人寫得如此,亦是難得。只是黃魯直書自謂人所莫及,自今觀之,亦是有好處;但自家既是寫得如此好,何不教他方正?須要得恁欹斜則甚?又他也非不知端楷為是,但自要如此寫;亦非不知做人誠實端愨為是,但自要恁地放縱?!境绮讨一菀郧?皆有典則。及至米元章黃魯直諸人出來,便不肯恁地。要之,這便是世態(tài)衰下,其為人亦然[5](P3338)。

此段批評黃魯直雖自知做人要誠實端愨,創(chuàng)作要講究“端楷”,但卻任由自己放縱而為,這在朱熹看來,正是世態(tài)衰下、人心惟危的表現。朱熹是以“立人立世”的儒家思想談論法度的,因此更關注文藝創(chuàng)作的道德意義和社會價值。

朱熹秉持文藝創(chuàng)作“法度”的同時,也倡導“自然”原則。朱熹思想中的“自然”是指“自然而然”之本性,朱熹將這種自然性歸屬于“天理”,“天理”流行自有自然之妙,因此說,他是將文藝創(chuàng)作中的自然性歸根于最高的具有終極價值的“天理”,從 “理”出發(fā)建構他的文藝批評本體,從而支撐文藝創(chuàng)作自然性的批評觀。

朱熹強調“文從道流出”“文自胸中流出”。他曾批評蘇軾及其弟子“刻意為之”“一向求巧”之弊,主張自然、平淡、真味之作品,推崇陶淵明平淡自然之詩作。他認為作詩不多吟,不少吟,亦不不吟,亦不必吟?!白髟婇g以數句適懷亦不妨。但不用多作,蓋便是陷溺爾。當其不應事時,平淡自攝,豈不勝如思量詩句?至其真味發(fā)溢,又卻與尋常好吟者不同。”[5](P3333)完全是不假思量,自然從胸中涌出,這樣才能有“真味”之詩作。

朱熹在對書畫、音樂的批評中一直秉承這種自然為上的創(chuàng)作觀,認為這是由本根之“理”使然。如他評論伏羲畫八卦,雖然是極簡數筆,但是窮盡天下萬物之理。基于此,他認為“理”即存在并支撐于繪畫的創(chuàng)作中,“握管濡毫,伸紙行墨。一在其中,點點畫畫。放意則荒,取妍則惑。必有事焉,神明厥德”[6](P3993)。此中所謂“一”即指“理”,“點點畫畫”即是形式筆墨,有“理”之支撐,通過筆墨形式的塑造,則會有氣脈貫通,神韻流蕩。

畫之如此,書法亦然,都是根源于理,朱熹認為倉頡造字是本于“理”,基于“理”之所當然,字從“理”中流出,“流”字顯示出朱熹對本于“天理”而出的自然性的強調。依于此,朱熹提出“寫字不要好時,卻好”[5](P3337)的創(chuàng)作理念,這與蘇軾“無意于佳乃佳爾”的思想有異曲同工之妙。

朱熹認為音樂本于自然,他說:“禮樂者,皆天理之自然。節(jié)文也是天理自然有底,和樂也是天理自然有底。”[5](P2253)“禮樂”本于“理”之自然,“律呂乃天地自然之聲氣”,“向見一女童,天然理會得音律,其歌唱皆出于自然,蓋是稟得這一氣之全者。”[5](P2349)朱熹這里提出了音樂的本體論問題,音樂乃天地自然之氣,這意在表明音樂本身之自然性,而孩童稟賦這種自然之氣,其歌唱自是一任天然。這里,朱熹的贊美既是關注到演唱主體,即天真爛漫的孩童這一形象,又關注到其歌唱的自然性,這說明朱熹對音樂自然性的強調和欣賞態(tài)度。

朱熹在文藝創(chuàng)作上既強調法度,又有對自然的堅守,表面上看似乎頗為矛盾,但從根本上來講二者并不抵牾。朱熹的法度是指要合乎“天理”之根本,這本身即是自然而然的當然之則。因此,法度即自然,自然即法度。朱熹在評邵雍的書法時也表達了這種觀點:“康節(jié)先生自言大筆快意,而其書跡則謹嚴如此,豈所謂從心所欲而不逾矩者耶?”[6](P3932)在朱熹看來,文藝創(chuàng)作是根源于“理”,出乎于心,自然而然,但合乎法度。

四、“得意妙神,以寄真賞”之鑒賞觀

朱熹主張藝術鑒賞要以“意”和“神”來把握作品,鑒賞者要領悟創(chuàng)作者之精神意趣,“須要自得言外之意始得。須是看得那物事有精神,方好。若看得有精神,自是活動有意思,跳躑叫喚,自然不知手之舞,足之蹈?!盵5](P2755)朱熹明確提出欣賞作品要得其言外之意,要領悟悅動人心的審美旨趣。

在“形神”上,朱熹更加推崇神韻,如在《跋東方朔畫贊》中談道:“平生所見東方生畫贊,未有如此本之精神者。筆意大概與賀捷表、曹娥碑相似,不知何人所刻,石在何處,是可寶也。”[6](P3954)贊賞此畫能夠“本之精神”。朱熹的《題畫卷·吳畫》評論道:“妙絕是生筆,飛揚信有神。群仙不愁思,步步出風塵?!盵7](P320)將吳畫人物飄然出塵之神氣風韻評點出來,通過朱熹這一評點使讀者似乎看到了吳畫中神仙的道骨仙風。

朱熹所謂“神”是從“理”和“氣”之本根層面進行定位的,他認為“神”即“理”,是氣之精英從生命內在發(fā)越出來的,自然超越于形器之表。“神”的特點是“妙”,所以從作品中要抓到這“神”就要體會到其妙處,這樣,捕捉作品之“神”的過程也就成為體悟其“妙”的過程,是心靈的契合與悟解。錢穆曾解讀朱熹之“神”:“理附泊在氣而不可見,屬形而上。神則是氣之發(fā)出光彩處,是就形而下說也。以能比跡,固可謂之形而上,以神比理,則猶是形而下?;蚩芍^理是宇宙之本體,神則宇宙之化工,即所謂良能也?!盵1](P299)錢穆認為“神”即是宇宙之本體“理”的發(fā)見流行、妙化萬物者,所以稱其是“良能”。也就是說,“神”是源自宇宙本體而呈露出來的宇宙萬物內在的精神生命,它雖不可見,但可妙悟領會。朱熹以這種“神”來解讀品評藝術作品,正是觸及到藝術作品深處,以彰顯藝術主體之精神。

朱熹進而提出了“真賞”說?!懊桌稀断率窠健穱L見數本,大略相似,當是此老胸中丘壑最殊勝處,時一吐出,以寄真賞耳。蘇丈粹中鑒賞既精,筆語尤勝。頃歲嘗獲從游,今觀遺墨,為之永嘆。慶元己未三月八日新安朱熹仲晦父?!盵6](P3963)那么,何謂“真賞”?朱熹的“真賞”思想首先包括“圖真”的一面,也就是對所繪物象的真實呈現,如《跋唐人暮雨牧牛圖》云:“予老于農圃,日親犁耙,故雖不識畫,而知此畫之為真牛也。彼其前者卻顧而徐行,后者驤首而騰處,目光炯然,真若相語以雨,而相速以歸者,覽者未必知也。良工獨苦,渠不信然!”[6](P3907)這其中就有對“形”的贊賞。朱熹也曾經參與“雪中芭蕉”的討論,但他對王維是持批評態(tài)度的?!把├锇沤?他是會畫雪,只是雪中無芭蕉,他自不會畫了芭蕉。人卻道他會畫芭蕉,不知他是誤畫了芭蕉?!盵5](P3287)朱熹此評不僅批評了王維此畫不問四時,也批評了沈括等人對王維的肯定。這也反映出朱熹對此畫并沒有完全領悟,還停留在“圖真”層面,其品評自然要稍遜一籌。

“真賞”之鑒賞觀另一個層面即是對作品“神”的把握,這也是朱熹一再強調和重視的層面,他認為只有把握住作品之“神”才能“真為我有”。 “蓋嘗聞之先生君子,觀浮圖者,仰首注視而高談,不若俯首歷階而漸進。蓋觀于外者雖足以識其崇高鉅麗之為美,孰若入于其中者能使真為我有而又可以深察其層累結架之所由哉?”[4](P1719)朱熹以觀賞“浮圖”為例提出自己的鑒賞觀,他認為要真正領悟作品,首先不能只停留在“關于外者”,也不能停留在“美”的層面,而是應深入其中,真為我有,即深入到作品之生命內在,從而感知、領悟、覺解這一生命,實現觀賞者和觀賞對象之間的生命交流。這樣,藝術家之作品才能契入觀者靈府,觀者從而得到鑒賞之快慰。朱熹曾指出,觀賞詠歌舞蹈要體會其動蕩血脈流通精神之處,而不能??苛x理去研究,要“熟看得,待浹洽”,也就是要進入到作品深處,得其意、妙其神,待透徹明白、融會貫通,自會有全身心的愉悅感。

五、“觀乎德性”之價值觀

朱熹認為文藝作品根源于“理”,那么道德價值就成為其批評的重要標準,他在對詩歌音樂和書畫的批評中,都強調了其德性價值的一面。

朱熹在品評《詩經》時論到:“詩,古之樂也,亦如今之歌曲,音各不同。”[5](P2066)朱熹非常重視《詩經》中樂的功能,認為《詩》之吟詠諷誦自然足以感發(fā)善心,并能驗風俗之盛衰,見政治之得失。由人心之善到德政之仁,這成為朱熹音樂批評的進路。朱熹曾論到音樂美善的問題,“美者,聲容之盛。善者,美之實也。舜紹堯致治,武王伐紂救民,其功一也,故其樂皆盡美。然舜之德,性之也,又以揖遜而有天下;武王之德,反之也,又以征誅而得天下,故其實有不同者?!盵2](P92)“或問韶、武善美之別。曰:只就世俗論之,美如人生得好,善則其中有德行耳。以樂論之,其聲音節(jié)奏與功德相稱,可謂美矣,善則是那美之實?!盵5](P636)朱熹沿著孔子對樂之美善的品評展開,雖也關注到音樂本身的聲容之美,但最終還是將美歸之于善,音樂之美是聲音節(jié)奏要與功德相稱,善才是美之實??鬃又氨M善盡美”的美善合一思想在朱熹這里,幾乎是被“善”所壟斷,不過,“善”既是“美之實”,那么“善”自然也是美的,這樣,朱熹又為道德的“善”賦予了“美”的品性。因此說,朱熹的美善關系是以“善”為本根的美善合一思想。

朱熹對書畫的品評同樣落實到德性價值,因此往往是從其作品看其人品,可以說,在朱熹的思想中,藝品即人品,“吳生之妙,冠絕古今,蓋所謂不思不勉而從容中道,茲其所以為畫圣與”[6](P3955)。認為吳道子繪畫之所以能冠絕古今成為畫圣,是因為其能夠“不思不勉而從容中道”,這是以《中庸》之圣人標準來評價吳道子作品,顯然是從其人品來定位其作品。

朱熹主張“持敬”“主靜”的修養(yǎng)工夫,在藝術上他同樣欣賞具有“靜氣”的作品,反對那種過于忙躁的創(chuàng)作。朱熹曾對王安石和韓琦的書法評論道:“張敬夫嘗言平生所見王荊公書,皆如大忙中寫,不知公安得有如許忙事。此雖戲言,然實切中其病。今觀此卷,因省平日得見韓公書跡,雖與親戚卑幼,亦皆端嚴謹重,略與此同,未嘗一筆作行草勢。蓋其胸中安靜詳密,雍容和豫,故無頃刻忙時,亦無纖介忙意。與荊公之躁擾急迫,正相反也。書札細事,而于人之德性,其相關有如此者,熹于是竊有警焉,因識其語于左方?!盵6](P3957)朱熹將二者的書法進行比較,稱贊韓琦的書法安靜和豫,而王安石的作品恰恰相反,充滿了忙躁感,朱熹并依此來警醒自己與他人。

朱熹對蘇黃藝術風格雖頗多微詞,但又極為贊譽其作品中透脫出來的人品,如在給蘇軾《枯木怪石圖》的題跋中言道:“蘇公此紙出于一時滑稽詼笑之余,初不經意,而其傲風霆、閱古今之氣,尤足以想見其人也?!盵6](P3971)他從繪畫中看到的是蘇軾流露出的傲骨英氣。在《跋東坡帖》中言道:“東坡筆力雄健,不能居人后,故其臨帖物色牝牡,不復可以形似校量。而其英風逸韻,高視古人,未知其孰為后先也。成都講堂畫像一帖,蓋屢見之故,是右軍得意之筆,豈公亦適有會于心歟?”[6](P3964)這里,朱熹從蘇軾的作品中看到了其“英風逸韻”,因此對蘇軾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甚至認為其能夠超越古人。對黃庭堅的作品,朱熹不以工拙筆法來論,而是從其“老筆”中讀到了黃庭堅的“忠賢流落”,筆之“老”恰是人生寥落中人之品行的堅守。從中可見,朱熹對藝術世界的評點是深入到作者的人生世界中,掘發(fā)人之德性的光亮,可以說,朱熹的藝術世界是人之德性的世界。

朱熹的文藝批評思想彰顯著對自身生命和藝術精神的理解,“不是胸中飽丘壑,誰能筆下吐云煙”,自身生命虛靜而明才能有蕭散絕塵之作。他批評“今人”盡命去奔做,心里鬧,不虛不靜不明不識,雖有百工技藝之精也是枉然。他主張文藝創(chuàng)作“未必要人看”,文藝生命的存在不是以外在為最終目的,這一思想之于當下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參考文獻:

[1] 錢穆.朱子新學案[M].北京:九州出版社,2011.

[2] 朱熹.朱子全書·論語集注:第6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3] 朱熹.朱子全書·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第23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4] 朱熹.朱子全書·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第21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5] 朱熹.朱子語類[M].黎靖德,編.北京:中華書局,1986.

[6] 朱熹.朱子全書·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第24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7] 朱熹.朱子全書·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第20冊[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責任編輯趙琴]

【文學研究】

Exploration of Zhu Xi′s Literary Critical Ideas from the

Neo-Confucianism Aesthetic Horizon

LIU Gui-rong

(HebeiUniversityCollegeofArt,Baoding071002,China)

Abstract:Zhu Xi not only has profound philosophical thoughts,but wide range of subjects. He has rich and unique literary critical thoughts.“Wen from Tao”as its ontology construction of literary criticism; “Heart control temperament”advocate“heart”as the subject; “Testimonies is nature”creation view worship testimonies also praise highly nature; Proposed appreciation view of “Get meaning and Beautify verve and sustenance truly appreciate”; Emphasis on the values of “by virtue”. His thoughts of literary criticism highlights the unique understanding of own life and artistic spirit.

Key words:Zhu Xi; literary criticism; li; virtue

作者簡介:王蓮,女,江蘇揚州人,揚州大學副教授,博士,從事藝術學、中國藝術美學研究。

基金項目: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基金資助項目教外司留[2013] 1792號;2010年度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一般項目(10YJC760072)階段性成果之一;江蘇省社科研究青年精品課題(蘇社聯發(fā)[2013]43號)項目號:13SQC-177

收稿日期:2014-09-26

中圖分類號:I01

文獻標識碼:ADOI:10.16152/j.cnki.xdxbsk.2015-06-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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