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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唐文士入蜀現(xiàn)象的詩壇反響論略*

2015-02-20 07:48
關鍵詞:蜀中文士詩壇

林 靜

(首都師范大學 文學院,北京 100089)

位處西南的巴蜀地區(qū)作為一個相對獨立自足的經濟文化區(qū),自古以來便以獨特的自然景觀與地域文化,同吳越等江南地區(qū)一并成為文士游歷的集散地。特別是入唐以后,唐高祖、唐太宗相繼派遣竇軌、皇甫無逸、高士廉等重臣治蜀,均政績卓越,加之入蜀交通線路的持續(xù)開發(fā)與完善,文士入蜀漸成規(guī)模①。無論是因主動漫游還是被動宦游而進入蜀中的外來文士,于出入巴蜀的旅途之上以及停留蜀中期間,在新鮮環(huán)境的激發(fā)下往往會將見聞感悟訴諸筆端,其中包括四杰等對詩歌發(fā)展有重要影響的知名詩人,留下了數(shù)量可觀的入蜀題材文學作品②。文士入蜀因此成為一種獨特的歷史文化現(xiàn)象,有“自古詩人皆入蜀”、“天下文人皆入蜀”等說法流傳至今,③足見其影響之深遠。

對于入蜀熱潮初露端倪的初唐時期的文士而言,他們的蜀中創(chuàng)作多選擇當時最為普及的文學體裁——詩歌。除了漫游四方的知名詩人之外,入蜀官員尤其值得關注。朝官的政治身份使得他們游走在宮廷內外,承擔起溝通朝野詩壇的歷史任務。而蜀中的宴集交游唱和活動又對入蜀文士個人詩風的轉向以及群體成員間相互影響提供了契機。當他們走出蜀地回歸主流文化之后,蜀中形成的特有詩風也會滲透到宮廷詩壇,對籠罩主流詩壇的宮廷詩風造成一定的沖擊。這些都促使文士入蜀現(xiàn)象與詩歌發(fā)展進程之間呈現(xiàn)復雜微妙的互動關系,在初唐引發(fā)一系列不容忽視的詩壇反響。

一、詩分朝野格局的形成與入蜀朝官詩壇身份的特殊性

歷時近百年的初唐詩壇,呈現(xiàn)出詩分朝野的格局,詩歌風格大致不出朝、野兩大范疇。唐人對此已有明確意識。自稱“能審鑒諸體,委詳所來”的殷璠,在《河岳英靈集·敘》中指出文有“雅體、野體、鄙體、俗體”之分④。有學者從語言層面對殷璠所謂“四體”做出闡發(fā):“雅體等的意義和內容比較單純,指的主要是詩歌因語言使用的不同而產生的雅與俗的幾種文體區(qū)別(讀書人的語言——雅言,以及接近口語的語言等)。當然,‘雅’與‘俗’正如‘文’與‘質’,也可形成批評和選錄的標準,如《文選》專致于‘沉思翰藻’,而《玉臺新詠》則為‘僻而不雅’(元兢《古今詩人秀句序》語)。”⑤也有學人從題材、主旨方面理解為:“雅體為正聲,指宮廷中央詩壇典雅之體;野體既有別于鄙、俗二體,應指宮廷之外一般在野之體;鄙、俗對舉,知俗是里巷民謠之類;鄙殆為邊鄙夷狄之音。二者非大宗,當歸之于在野之體?!雹蘅梢娨蟓[對盛唐以前唐詩風格的體認不出朝野、雅俗兩大范疇。高仲武在《中興間氣集·序》中明言其選詩標準為:“朝野通取,格律兼收”⑦,亦提出詩分朝、野兩路的概念。

考之作品,唐人所謂朝體,當主要針對宮廷詩而言。有學者這樣定義“宮廷詩”:“主要指長期以文學侍從或朝廷重臣身份密集于君主周圍的詩人在宮廷范圍內的詩歌活動,旁及他們在宮廷以外但明顯帶有宮廷趣味與風格的詩作,以及雖不屬于宮廷詩人,但受時代風氣浸染而帶有宮廷趣味的作品?!雹嗖⒅赋鲇捎趧?chuàng)作者特定的身份和審美趣味,決定了宮廷詩的風格特點在于“特重形式的講求、辭藻的雕琢”⑨,呈現(xiàn)出富貴華麗的氣象。以“綺錯婉媚”風靡一時的上官體無疑是宮廷詩的范本。相比之下,野體詩的作者身份更加復雜,主要指宮廷之外,那些下層文僚或者未進入仕途的落魄文人以及隱逸之士的創(chuàng)作風貌。相對作者身份、詩歌主題、藝術風格較為統(tǒng)一單調的朝體而言,野體則顯示出更為豐富的題材類型、充沛真摯的情感與靈活多樣的藝術體制。

盡管在野詩人創(chuàng)作上表現(xiàn)出蓬勃旺盛的生命力,但宮廷詩壇始終是初唐詩歌的中心,宮廷文人的創(chuàng)作是此期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流,這已成為學界共識。余恕誠論及宮廷詩在初唐詩壇的地位指出:“橫向地看,宮廷詩苑始終以其匯集著大量高層人才,聯(lián)系和溝通多種方面的創(chuàng)作而居于中心地位。據(jù)清編《全唐詩》所收的初唐詩進行統(tǒng)計,不難發(fā)現(xiàn)宮廷詩在詩壇呈覆蓋之勢?!雹舛鴧枪馀d也認為:“總體來說,初唐詩歌依然平靜地繼續(xù)著魏晉南北朝文學的風氣,整個詩壇的局面還是一元化地由宮廷文學趣味主宰著?!保?1)雖然也偶有如魏征《述懷》、陳子良《塞北春日思歸》之類突破宮廷趣味的佳作出現(xiàn),但整體來看,宮廷文學占據(jù)著初唐文壇的主流位置,初唐詩壇長期籠罩在宮廷詩風的陰影之中。

然而,宮廷詩也未能獨霸天下。在穩(wěn)居主流的宮廷詩壇之外,還有來自廣闊天地的市井、關山、塞漠的在野詩人的創(chuàng)作,呈現(xiàn)出與宮廷詩迥然有別的風貌,在初唐詩壇上與宮廷詩人的大量朝體作品相制衡。入蜀詩人的創(chuàng)作便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其中包括不少對當時詩壇走向及后世詩歌藝術發(fā)展都產生了深遠影響的朝、野兩派的重要詩人。在野派的入蜀詩人身份背景多樣,入蜀的動機也各自不同,主要包括下層文僚、仕途不順遂的落魄文士以及隱居漫游之士。其中四杰作為名揚天下的文學團體堪稱代表。而在朝方面,比重最大的是那些一度出入禁闈穩(wěn)居京洛主流文壇,而后遭遇流貶的朝官。入蜀對于朝官來講是出為外官,政治地位往往陡降。這使得他們遠離宮廷之后,無論是生活處境還是被邊緣化的心態(tài)方面,都更接近在野詩人的狀態(tài)。因此他們入蜀題材的詩作大多應歸入在野詩人的創(chuàng)作范疇。當他們日后或秩滿或遇赦而得以還朝,便又恢復了宮廷詩人的身份。所以他們入蜀后的在野派詩壇角色往往是暫時性的。在初唐詩歌發(fā)展進程的三個階段當中,每個階段的領軍人物幾乎都曾入蜀,他們往往是游走宮廷內外,不斷轉換朝野身份的政壇重量級人物,例如陳子良、李百藥、薛元超、張說、蘇颋等人。他們作為當時的文壇盟主入蜀而暫時遠離主流文壇,這無疑會對朝野文壇的格局以及文風走向發(fā)生微妙的影響。

由于地處西南交通不便造成長期閉塞,巴蜀地區(qū)自古以來便是獨立于中原主流經濟文化之外的。當外來文士們長途跋涉進入蜀中,等待他們的是迥然有別于京洛的自然環(huán)境與人文氛圍,他們在思想、心態(tài)、情感上勢必會受到強烈沖擊而發(fā)生變化。有學者分析朝野文士的差異指出:“宮廷文人以供奉帝王為職責,自有其御用性和依附性……它(宮廷詩)所需要的是裝飾性而不是詩人特有的個性。與宮廷詩人不同,那些四方浪游,或應考求官、作吏風塵、從軍邊塞者,由于實際的人生閱歷、多方面的磨礪,以及社會生活、自然風光的激發(fā),則能培養(yǎng)豐富深厚的性情?!保?2)入蜀文士的前后變化便是這種朝野分途的典型例證。從心態(tài)來講,由于暫時擺脫了朝堂苑囿的桎梏與宮廷題材的局限,入蜀詩人在新環(huán)境的刺激下,內心積蓄的情感較為真摯而豐沛,得以在詩歌中相對自由地抒發(fā)其真情實感。所以王勃在入蜀途中便有“山川之感召多矣,余能無情哉”(13)的感嘆,駱賓王也在蜀地的宴集唱和中明言:“弁側山頹,自有琴歌留客;操觚染翰,非無山水助人?!保?4)無不驗證了劉勰所謂“江山之助”的環(huán)境影響創(chuàng)作論(15)。

縱觀四杰的蜀中創(chuàng)作確實多為有感而發(fā),“緣情”、“無情”、“愁”、“悲”、“恨”等情感意味較重的語匯頻繁出現(xiàn),體現(xiàn)了他們有意加強抒情力度以及保持本真情性的心理趨向(16)。諸如王勃入蜀紀行組詩里的作品,盧照鄰《大劍送別劉右史》、《早度分水嶺》、《贈柳九隴》等,駱賓王《從軍中行路難》、《艷情代郭氏贈盧照鄰》等,楊炯出蜀途經三峽所作古體詩《廣溪峽》、《巫峽》、《西陵峽》等等,無不是緣情之作。尤其是宮廷詩人出身的楊炯,入蜀前受宮廷環(huán)境與新體詩風尚影響,詩作多為五律和五排,律化程度頗高(17)。作為宮體詩的高手,楊炯出蜀途中的三首詩無一例外地選擇了古體,并且都達到了寫景、抒情、懷古渾融一體的境界,這是值得關注的詩史現(xiàn)象。高棅將其悉數(shù)收入《唐詩品匯》“五古正始”類,代表了初唐五古的最高水平。僅此三首高水準的古體詩便足以顯示,熟諳宮體詩寫作套路的楊炯入蜀后詩風出現(xiàn)了明顯的轉變與拓展。由此看來,入蜀為引導詩人回到詩歌“緣情”而作的正軌,特別是為在朝詩人突破宮廷視野的局限,促使其創(chuàng)作風貌發(fā)生新變提供了契機。

前文已論及,入蜀詩人由于遠離京洛文化主流區(qū)域,其蜀中的文學創(chuàng)作是獨立于宮廷主流文壇之外的,從而極端化地呈現(xiàn)出朝、野兩路迥然不同的創(chuàng)作風貌。高宗朝的文壇盟主薛元超性情豁達、頗擅交際,一方面因熱衷汲引寒俊而得到大批在野文士的擁護,同時又與顯赫一時的政壇權貴李義府、上官儀過從甚密。他也因此被流貶蜀中長達十年之久,其間放曠詩酒,詩歌創(chuàng)作上頗有作為,著有《醉后集》(18)。雖然此集已散佚,無法深入探究其文本面貌,但有學者對其蜀中詩風進行了推測。陶敏指出:“集中詩文具體內容雖不詳,但從集名和具體創(chuàng)作環(huán)境,可以推斷這是一部抒發(fā)貶謫中苦悶和憤懣的作品,初唐詩歌從應制詠物轉向個人情志的抒寫,薛元超應該是一位開風氣之先的人物。”(19)胡可先也推測其蜀中詩風當有較大轉變,指出:“這是薛元超在特定環(huán)境下對上官體詩風的超越,也是對初唐文學發(fā)展進程的推進。”(20)值得注意的是,回朝后的薛元超仕途平順,逐漸恢復了宮廷詩人的面目:“此時的薛元超,與作《醉后集》時的薛元超已判若二人,而又回到了與上官儀同僚及往還時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保?1)薛元超的創(chuàng)作歷程代表了朝官在出入蜀地期間,置身朝、野兩路詩壇時截然不同的創(chuàng)作心態(tài)及其所呈現(xiàn)的詩風轉變。

對于詩歌發(fā)展的整體進程而言,大批在朝文士相繼入蜀,從宮廷走向市井草莽,走向無限江山,置身更加廣闊的天地,擴充了在野詩人的創(chuàng)作力量。他們在入蜀前多是朝庭重臣、宮廷宴集活動的核心人物,自然也是宮體詩創(chuàng)作的主將。這些曾經活躍在宮廷文壇的在朝官員,由于入蜀而暫時切斷了與中原主流文化的聯(lián)系,進入另一個相對封閉獨立的文化空間。生活環(huán)境的劇烈變化使他們不得不中止了宮廷詩的創(chuàng)作,而逐漸回歸到以詩歌抒發(fā)真情實感的創(chuàng)作正軌。由于自然環(huán)境與人文氛圍的差異,他們在蜀中的交游及其創(chuàng)作活動與置身京洛宮廷時自是判然有別,詩風往往出現(xiàn)明顯的轉向。加之客觀上的空間距離、蜀地相對封閉的自然文化環(huán)境,這無疑都加劇了初唐詩壇朝、野分化的格局表征。

二、蜀中文士群體的形成及其交游唱和活動的詩史意義

入唐以后,交游宴集成為唐代文士們在舉選之外,以社交方式切磋提高詩藝的主要途徑。由于蜀中相對獨立封閉的客觀環(huán)境與入蜀文士心態(tài)上“棄置如天外”(王適《蜀中言懷》)的疏離感,當他們置身蜀地后,精神上的孤獨感往往愈加凸顯,自然會尋求“同是宦游人”(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中的志同道合者,以交游酬唱來排遣漂泊異鄉(xiāng)的寂寞苦悶。因此,有一定威望的入蜀官員文僚周圍往往集結大批外來文士,宴飲唱和,寄情詩酒以遣懷。史載高士廉在蜀期間“因暇汲引辭人,以為文會”,(22)當是蜀中宴集活動的常例。四杰便作有大量出席各種宴集交游活動的詩歌與序文。正如王勃所述:“或三秋意契,辟林院而開襟;或一面新交,敘風云而倒屐?!保?3)高堂群賢之中,有故交重逢,更有萍水相逢,但因“俱是越鄉(xiāng)人”(王勃《他鄉(xiāng)敘興》)的相似遭際而得以相識相知,或結伴尋幽訪勝,或宴飲唱和、同題賦詩,都成為入蜀詩人們交流情感、切磋詩藝的重要活動平臺。

在蜀中特別的環(huán)境下,宴集交游唱和活動使得蜀中文士在文學思想與創(chuàng)作風格上更易相互啟發(fā)影響而趨同,從而形成相對穩(wěn)定的詩人群體,這有利于壯大主流文壇之外在野派的創(chuàng)作聲勢。四杰的交游唱和便極具代表性。早有學者注意到:“大約在高宗龍朔(661-663)期間,盧照鄰出任新都(今屬四川)尉。這時,宮廷中流行著‘爭構纖微,競為雕刻’、‘骨氣都盡,剛健不聞’的浮靡文風,四杰中的三杰恰好都在蜀中,相互間有詩歌酬唱往還。同氣相求,形成了他們共同的文學觀點,是宮廷之外的一個革新流派。”(24)可見入蜀的共同經歷凸顯了四杰在文學思想與創(chuàng)作上的統(tǒng)一特征,增強了他們作為一個文學團體的凝聚力,在宮廷詩壇之外為打破宮體詩風的僵化格局、實現(xiàn)詩歌革新開辟了空間。四杰中最晚入蜀的楊炯在出為梓州司法參軍期間,同當?shù)氐耐挛牧乓灿胁簧俪屯€,如《和劉長史答十九兄》、《和酬虢州李司法》等作,與其此前宮廷宴賞的應制諸作迥然有別。

從現(xiàn)存作品與史料來看,四杰不僅彼此間往來頻繁,自成文人小團體,他們各自也都是各種交游宴集活動中的活躍分子與不同文人圈子的核心人物。例如王勃、盧照鄰與玄武縣尉邵大震、鹿弘胤的交游(25)。他們曾共游玄武山,并留下同題唱和之作:邵大震的《九日登玄武山旅眺》、盧照鄰的《九月九日登玄武山》、王勃的《蜀中九日》(一作《蜀中九日登玄武山旅眺》)。初唐詩壇七絕尚不多見,而三人的同題之詩均為七絕,可見交游中同題賦詩對詩人創(chuàng)作的影響不可忽視。盧照鄰、王勃與九隴縣令柳太易也曾共相游處(26)。唐高宗咸亨二年(671),王勃在九隴縣,應縣令柳太易之邀宴仙居觀,有序及詩(27)。盧照鄰亦赴九隴游歷,柳太易盡地主之誼,伴其同游昌化山,盧照鄰有《九隴津集》、《游昌化山精舍》,而柳太易的同題五絕《游昌化精舍》當為同行之作(28)。此外,盧照鄰在新都尉任上與張柬之、柳太易都有酬唱贈答之作,如《酬張少府柬之》、《于時春也慨然有江湖之思寄此贈柳九隴》等。

王勃在蜀中的交游甚廣,酬唱頗多。他每到一地,都是雅集宴飲的??汀T诰烹]縣,王勃與九隴令柳太易、盧照鄰、邵大震、鹿弘胤等人交游,有《游山廟序》、《游山廟賦》、《與邵鹿官宴序》、《蜀中九日》等數(shù)量可觀的詩文。當他游至益州德陽縣,又與時任德陽令的宇文嶠、游宦蜀地的中山人郎馀令、入蜀省親的薛曜、座上客巨山等眾多文士相聚,多次宴集唱和,作《宇文德陽宅秋夜山亭宴集序》、《送宇文明府序》、《秋晚什邡西池宴九隴柳明府序》等文(29)。而當他達到綿州,又參加多位綿州當?shù)匚牧沤M織的宴集,與薛昇華、何少府、韓法曹等眾多故交新知歡聚一堂,作有《仲氏宅宴序》、《秋夜與綿州群官席別薛昇華序》、《綿州北亭群公宴序》。王勃與薛昇華素有累世之交,二人邂逅蜀中正值人生低谷,感慨良多(30)。分別之際,王勃作有《別薛華》、《重別薛華》,均為初唐贈別詩中的上乘之作。

此外,蜀中的宴集交游也會加深文士間的情誼及文學觀念上的默契。盧照鄰為郎馀令撰寫《樂府雜詩序》,亦緣于二人的蜀地交誼。文曰:“撰而集之,命余為序。時褫巾三蜀,歸臥一丘。散發(fā)書林,狂歌學市。雖江湖廓朗,賓廡蕭條;綺季留侯,神交髣髴。”(31)可知二人的惺惺相惜與蜀中交往密不可分。而盧照鄰在蜀期間與時任益州都督府長史的喬師望也很投緣,所作《駙馬都尉喬君集序》可說明二人在文學理念與審美趣味上頗有共鳴(32)。序文篇末云:“凡所著述,多以適意為宗;雅愛清靈,不以繁詞為貴”(33),此當不僅是恭維之辭,彼此間的默契與知賞離不開他們同在蜀中的交誼。此外,從王勃《宇文德陽宅秋夜山亭宴集序》、《綿州北亭群公宴序》等序文來看,(34)四杰在蜀中因其才高名顯,吸引了大批游宦蜀中的文僚好友聚集交游,形成了分散在益州九隴縣、什邡縣、德陽縣等地的蜀中詩人群體,大致以益州長史喬師望、九隴縣令柳太易、德陽縣令宇文嶠等地方官為組織者,王勃、盧照鄰、邵大震、鹿弘胤、郎馀令等人為核心成員。從駱賓王自述其蜀中生活境況來看,他也是類似的蜀中文士群體的活躍分子。

特別值得關注的是,20世紀70年代新發(fā)掘出的郭虛己撰《開承簡墓志》(35),其中記述了墓主開承簡青年時期游歷蜀中的經歷,可窺唐高宗朝入蜀文士群體之一斑。開承簡生活在高宗朝后期,少有令名,在文士中聲望極高。他生性淡泊名利,無心仕宦,二十一歲便入蜀漫游(36)。當時不少青年才俊皆追隨開氏入蜀,天下慕名而拜謁歸順者竟多達千人,其中包括郭震、薛稷、李宏等知名文士(37)。又據(jù)杜甫《陳拾遺故宅》,曾為太學同窗的郭震、趙彥昭、薛稷,當時同在蜀中有過交游(38)。郭震任通泉尉又在蜀中結識了陳子昂,幾位青年才俊同氣相求,形成了蜀籍文人與入蜀游歷的外來文士交游往還的文士群體。后來張說出使蜀中,遇郭震、盧崇道,從張說《新都南亭送郭大元振盧崇道》來看,張、盧二人應該也是這個文士群體的成員。他們彼此間多有交游唱和,詩風上難免相互影響。

值得關注的還有以陳子昂為聯(lián)結紐帶,以李崇嗣、暉上人、齊少府、盧藏用、馬擇、王無兢、崔泰之等人為主要成員的蜀中文士群體。武則天天授二年(691),陳子昂丁母憂,解官歸梓州。第二年夏,陳子昂居梓州守制,與李崇嗣、暉上人有詩贈答,李崇嗣時以許州參軍使蜀。如《酬李參軍崇嗣旅館見贈》、《夏日暉上人房別李參軍崇嗣》等詩均為陳子昂與李氏在蜀中酬唱之作。還有入蜀游宦的齊少府,與陳子昂、暉上人交誼匪淺,唱和頗多(39)。又據(jù)盧藏用《陳氏別傳》,荊州倉曹馬擇曾在圣禮初年入蜀,與陳子昂同游岷峨,周圍也集結了一批如崔泰之、冀珪、王無兢、畢大拾遺、陸六侍御等宦游蜀中的文僚(40)。

不難想象,相對宮廷中作為政治衍生品的宴飲活動更強調交際功能與儀式感而言,蜀中文士群體間的宴集酬唱更適合那些才情富贍、放曠詩酒者。當這些游宦蜀中的文僚回朝之后,昔日于蜀山巴水間暢飲高談的回憶始終縈繞心間。正如陳子昂所言:“載想房陸畢子為軒冕之人,不知蜀山有云,巴水可興,睽闕良會,我心惄然。請以此酣,寄謝諸子,為巴山別引也?!保?1)駱賓王《疇昔篇》所謂“尋姝入酒肆,訪客上琴臺”,既是他個人對蜀中歲月的回顧,同時也代表了入蜀文士對蜀中游歷生涯的集體記憶。

對地域文學有深入研究的戴偉華,分析陳子昂獨自標舉漢魏風骨的原因時指出:“陳子昂在初唐詩壇急于完成格律詩體式的背景下提出漢魏傳統(tǒng)、復興古調,和他在蜀文化的熏陶下成長密切相關。西漢而下,蜀地的文學傳統(tǒng),特別是詩歌傳統(tǒng),在南朝有一斷層,陳子昂的詩學傳統(tǒng)是隔開南朝而上承漢魏的。”(42)這種尊古、崇古的文化傳統(tǒng)自然也會波及入蜀詩人。諸如郭震蜀中作《寶劍篇》,宮廷詩人薛稷游蜀后的《秋日還京陜西十里作》顯露古風(43),甚至以擅寫閨情著稱的劉希夷蜀中也有《蜀城懷古》、《巫山懷古》等數(shù)首古韻頗濃之作,都并非偶然。他們入蜀后創(chuàng)作上體現(xiàn)出跳出宮廷詩風窠臼而復古的共同趨向,顯然同他們參與當?shù)匚氖咳后w的交游活動,潛移默化中受蜀地文化傳統(tǒng)影響存在關聯(lián)。這也是蜀中文士群體交游唱和活動的詩史價值所在。

三、入蜀文士蜀中創(chuàng)作與宮廷詩風的交互影響

雖然初唐詩歌在發(fā)展軌跡上朝、野兩路分途明顯,但二者又并非彼此隔絕、完全獨立,而是存在緊密的溝通與互動。正如余恕誠的觀察所得:“隨著宦海浮沉,宮廷詩壇成員時有變動,四杰及陳子昂等即曾進入過宮廷或諸王府中。同時,詩人之間又有各種交往,詩藝彼此影響。因而從總體看,宮廷內外雙方在初唐詩歌發(fā)展中實是一種互補?!保?4)聶永華也認為:“宮廷詩壇的人員構成并非鐵板一塊,政治格局的變遷動蕩、宦海的升沉浮降,一些人走出了宮廷,一些人進入了宮廷,人員的變動使宮廷詩風呈現(xiàn)出多樣化的面貌,正是宮廷內外、朝野兩體在風格趣味、題材內容、形制體式諸方面的既相區(qū)別又相互容受,形成了二者的溝通互補,其消長流變,推動著初唐詩史的演進?!保?5)具體到入蜀詩人,他們中大部分都來自京、洛主流文化區(qū),其詩作大多體現(xiàn)宮廷詩風的特點。而當他們進入蜀中之后,自然會將此前駕輕就熟的宮廷詩的路數(shù)帶入蜀中的詩歌創(chuàng)作。葛曉音以盧照鄰入蜀詩《奉使益州》、《晚渡渭橋寄示京邑游好》為例指出:“無論描寫蜀中山水還是渭橋晚景,均按賦法分類羅列江流、山嶺、岸樹、花草、鶯蝶、鷗鷺、釣浦等景物,以致看不出南北風光的差異?!辈⑦M一步分析認為,王勃、盧照鄰等人雖然已經走向江湖郊野,但由于關照自然的傳統(tǒng)方式的慣性使然,他們不由自主地在詩里留下了與宮廷池苑取景類似的痕跡(46)。

事實上,將宮廷詩的創(chuàng)作習慣帶入蜀中的不僅僅是王勃與盧照鄰,很多入蜀文士的蜀中創(chuàng)作都明顯帶有宮體詩的印記。杜淹在蜀中有《召拜御史大夫贈袁天綱》、《寄贈齊公》,其中雖也偶有真情流露之處,例如“赭衣登蜀道,白首別秦川。淚隨溝水逝,心逐曉旌懸”,但更多的卻是“佩蘭長坂上,攀桂小山前”之類偶對板滯、結構程式化的句子,宮廷詩的缺陷暴露無遺。而李義府流貶蜀中期間所作如《招諭有懷贈同行人》、《詠鸚鵡》、《在雟州遙敘封禪》等作,所顯露的宮廷詩風更加突出。尤其是頌體詩《在雟州遙敘封禪》,典型體現(xiàn)了龍朔變體“爭構纖微,競為雕刻”的特征。

此外,元兢蜀中所作雖然僅存一首《蓬州野望》,但對于考察宮廷詩風與詩人蜀中創(chuàng)作之關系也頗具價值。從詩題來看,蓬州治所大寅縣,在今四川省儀隴縣大寅鎮(zhèn)附近,可知元兢曾被貶入蜀,然具體年代已無可考(47)。此詩被收入空海大師《文筆眼心抄》的《調聲》篇內。詩曰:(48)

飄颻宕渠域,曠望蜀門隈。

水共三巴遠,山隨八陣開。

橋形疑漢接,石勢似煙回。

欲下他鄉(xiāng)淚,猿聲幾處催。

據(jù)學者考證,此作當摘自元兢的《詩髓腦》,他正是以蜀中此作為例解釋了何為“換頭術”(49)。他在闡釋上官儀的聲律規(guī)則時引用自出之作,說明此詩當為元兢的得意詩作,代表了其詩歌創(chuàng)作的藝術水準與基本風格。

元兢在詩學上是上官儀詩風的積極推行者,對詩歌的聲律、對仗等藝術形式問題異常重視且頗有心得。盡管被貶至蜀中,離開了宮廷的環(huán)境氛圍,但他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依然積極實踐以上官儀詩學理論為核心的詩律學,將個人發(fā)現(xiàn)的“換頭”術用于蜀中創(chuàng)作。由于上官儀勢力的垮臺,元兢隨后謫居蜀中而遠離主流詩壇,其蜀中詩作的影響力當十分有限,但也能說明作為活躍于龍朔年間的詩論家,元兢本人的創(chuàng)作也積極實踐上官儀詩學理論。同時也證明了龍朔文風對元兢詩歌創(chuàng)作的影響之深,以至于即使遠在蜀中,這種烙印依然清晰可見。

此外,四杰中最晚入蜀的楊炯,在梓州司法參軍任上的創(chuàng)作也顯示出宮廷詩風的深刻印記。他與梓州長史劉延嗣唱和的《和劉長史答十九兄》便是一篇頌美體風格的五言排律。雖然楊炯對龍朔文風有過言辭激烈的批評,但他身為御用文人常年混跡宮廷詩壇,其詩作難免深受宮廷詩風的熏染,這從其應制詩《奉和上元酺宴應詔》可窺一二。當他以左降官的身份來到梓州司法參軍任上,他的上級是在與徐敬業(yè)叛軍獨戰(zhàn)中堅守立功的劉延嗣,而楊炯又是因坐族兄參與徐敬業(yè)叛亂而被貶,詩中的歌頌溢美之辭自有尷尬處境中“主動修好、卑辭交結”的復雜心態(tài)使然(50),但不可否認此作體現(xiàn)出的典雅富麗的頌美體詩風,也充分說明楊炯將多年來根深蒂固的宮廷詩創(chuàng)作習慣也帶入了蜀中。

由以上所舉數(shù)例可知,由于入蜀文士中有大量游宦蜀地的朝官,他們曾經身為宮廷詩人群的成員而進入蜀地,自然會將多年來在主流宮廷詩壇風氣熏染下形成的習慣與風格帶入蜀中,在蜀地的詩歌創(chuàng)作中明顯體現(xiàn)出來,對蜀中詩歌發(fā)展的影響自不待言。反之,入蜀文士的蜀中創(chuàng)作在自然環(huán)境、心態(tài)變化以及地域文化傳統(tǒng)等綜合因素的影響之下,詩風往往會發(fā)生微妙的變化而形成特有的風格。入蜀文士中的不少朝官本身也是頗有影響的宮廷詩壇的主力,例如曾在蜀中與王勃、盧照鄰等人共相游處的郎馀令、趙彥昭、薛曜、薛稷等人,出蜀歸朝后又都是宮廷宴飲集會中的活躍人物、宮廷詩人群的核心成員,自然會將蜀中詩歌風格上發(fā)生的或多或少的新變帶回到宮廷詩壇,從而實現(xiàn)朝野兩派的互相影響與交叉滲透,這是初唐時期一個值得關注的詩史現(xiàn)象。其中某些詩人的蜀中創(chuàng)作給宮廷詩壇造成了沖擊甚至震蕩,郭震即為典型一例。雖然其中多少有些機緣巧合的意味,但也有一定的必然性。

入蜀游宦對郭震的一生產生了重大影響。郭震年少時與趙彥昭、薛稷為同游太學的同窗好友,三人后來又都是開承簡的追慕者而隨開氏入蜀,并且與巴蜀才子陳子昂在蜀中共相游處。命運的真正轉機出現(xiàn)在他進士及第而出任通泉尉之后。郭震在蜀中地方官任上特立獨行、任俠使氣、聞名四方,甚至引起皇帝注意被召見,又因呈上蜀中舊作《古劍歌》而受到武則天盛贊,從此聲名鵲起。應該說,這首歌行體古詩成為郭震平步青云的階梯。郭震的“忘言之友”張說在為其撰寫的行狀中評價道:“文章有逸氣,為世所重?!保?1)而郭震俠義性情的展現(xiàn)、詩文特質的形成主要是在蜀中實現(xiàn)的。因此,他能得到武則天的賞識及擢拔與其游宦蜀中的經歷直接相關。

郭震于咸亨五年(674)左右進獻武則天的蜀中舊作《寶劍篇》,引發(fā)了宮廷詩壇的震蕩,武則天不僅盛贊其詩才,甚至“令寫數(shù)十本,遍賜學士李嶠、閻朝隱等,遂授右武衛(wèi)胄曹”(52)。一篇怎樣的歌行竟博得皇帝如此青睞?《寶劍篇》詩云:(53)

君不見昆吾鐵冶飛炎煙,紅光紫氣俱赫然。

良工鍛煉凡幾年,鑄得寶劍名龍泉。

龍泉顏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嘆奇絕。

琉璃玉匣吐蓮花,錯鏤金環(huán)映明月。

正逢天下無風塵,幸得周防君子身。

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綠龜鱗。

非直結交游俠子,亦曾親近英雄人。

何言中路遭棄捐,零落飄淪古獄邊。

雖復沉埋無所用,猶能夜夜氣沖天。

全詩有慷慨激昂之氣流宕其間,任由充沛的情感傾瀉而下,語言本身也有聲韻鏗鏘、節(jié)奏明快之美感,確實是歌行中的渾然天成之作。郭震此作在當時及后世都產生了極大影響。以至于幾十年后杜甫客寓蜀中,經過郭震通泉故居時不忘憑吊其人其詩(54)。而武則天下令傳抄此詩并遍賜身邊諸學士,意味著將郭震此作立為詩歌創(chuàng)作的范本,并強制性地將諸如《寶劍篇》這種歌行體古詩進行推廣。郭震獻詩一事,由于最高統(tǒng)治者的直接干預,在當時的宮廷詩壇引發(fā)了強烈反響。

事實證明,武則天對郭震《寶劍篇》的推廣頗見成效。則天朝宮廷詩壇上一度出現(xiàn)“篇”詩、“行”詩的創(chuàng)作熱潮。就連武則天本人也有雜言歌行《游仙篇》(55),也顯示出她在詩歌審美趣味上對歌行體的偏好。天冊萬歲年之后的宮廷詩壇涌現(xiàn)大量歌行(56),例如崔湜的《大漠行》、閻朝隱的《鸚鵡貓兒篇》,為宋之問贏得錦袍的《龍門應制》、《放白鷴篇》、《明河篇》等等。長安年間,張說、沈佺期、宋之問、李嶠、蘇味道、徐彥伯、閻朝隱、崔融、崔湜、鄭愔等十余人賦武三思尚安樂郡主之《花燭行》(57),武三思的《仙鶴篇》,薛曜的《舞馬篇》,李嶠也有雜言歌行《寶劍篇》、《汾陰行》。素以新體詩見長的李嶠作有與郭震同題的《寶劍篇》,其獻媚之意不言而喻。

綜上所述,由郭震獻上蜀中舊作《寶劍篇》而受到武則天盛贊拔擢,以此激發(fā)了宮廷詩人對歌行創(chuàng)作的極大熱情,繼而又有宋之問以歌行應制詩奪袍,以及再獻《明河篇》以求“北門學士”等一系列宮廷事件的發(fā)生,無不證明武則天激賞郭震蜀中舊作,并極力推而廣之的舉措所引發(fā)的詩壇反響之強烈。借助武則天的直接干預,郭震的蜀中創(chuàng)作對宮廷詩壇造成了顯著影響。正如王勃言及蜀中文學的影響曰:“禺同金碧,暫照詞場;巴漢英靈,潛光翰苑。舋舋焉,蕭蕭焉,信天下之奇讬也?!保?8)正道出了巴蜀文學創(chuàng)作在文壇的獨特位置與特殊價值,這既是對巴蜀作家成果的贊譽,其中顯然亦包含大批入蜀文士的蜀中創(chuàng)作,對當時主流宮廷詩壇的影響不容忽視。

注釋:

①《全唐詩》收錄初唐詩人共計336位,據(jù)現(xiàn)存詩作及相關史料可知到過蜀中的文士有王珪、杜淹、鄭世翼、陳子良、李百藥等90人,占初唐有詩作流傳的詩人總量1/4強。統(tǒng)計范圍為《全唐詩》卷三十至一一八所收錄的詩人,帝王除外??偭繐?jù)《全唐詩補編》、《全唐文》卷一八七補入釋法琳、玄奘、高士廉、鄭元璹、元兢、柳太易、于志寧、張敬之、薛開府、魏元忠、薛登、李邕共12位文士。

②《全唐詩》收錄詩歌數(shù)量達到一卷以上的詩人共計34位,其中確定有入蜀經歷的詩人有褚亮、王績、盧照鄰、張九齡、楊炯、宋之問、王勃、李嶠、杜審言、蘇味道、郭震、崔融、劉憲、蘇颋、駱賓王、喬知之、劉希夷、張說、沈佺期、趙彥昭、張子容,共計21人,占初唐主要詩人的比例為3/5強,可知初唐有大量詩歌傳世的主要詩人中多半都曾入蜀。

③有學人指出:“‘自古詩人皆入蜀’的說法萌于中唐韓愈,宋代漸成氣候。宋人對杜甫的入蜀尤為關注。明清時期對于入蜀現(xiàn)象的認識上升為規(guī)律總結,這一說法得以最終定型?!睂㈨n愈《城南聯(lián)句》“蜀雄李杜拔”視為“自古詩人皆入蜀”的最早萌芽,認為這一命題是后世文人對于“唐代詩人皆入蜀”的一種擴大化的浪漫表達。參見張仲裁《略論“自古詩人皆入蜀”》,《文史雜志》,2010年,第2期。

④傅璇琮編撰《唐人選唐詩新編》,西安:陜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6年,第107頁。

⑤傅璇琮、李珍華撰《盛唐詩風與殷璠詩論》,收錄《河岳英靈集研究》,北京:中華書局,1992年,第47頁。

⑥聶永華著《初唐宮廷詩風流變考論》,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2年,第4-5頁。

⑦傅璇琮編撰《唐人選唐詩新編》,第456頁。

⑧參見尚永亮對宮廷詩的定義。聶永華《初唐宮廷詩風流變考論·序》,第1-2頁。

⑨聶永華著《初唐宮廷詩風流變考論》,第1-2頁。

⑩余恕誠著《唐詩風貌》,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52頁。

(11)吳光興《論初唐詩的歷史進程——兼及陳子昂、“初唐四杰”再評價》,刊載于《文學評論》,1992年,第3期。

(12)余恕誠著《唐詩風貌》,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1997年,第65頁。

(13)王勃《入蜀紀行詩序》,《王子安集注》,第227頁。

(14)駱賓王《秋日于益州李長史宅宴序》,《駱臨海集箋注》,第316頁。

(15)《文心雕龍·物色》曰:“若乃山林皋壤,實文思之奧府,略語則闕,詳說則繁。然屈平所以能洞監(jiān)風騷之情者,抑亦江山之助乎!”劉勰著,范文瀾注《文心雕龍》,第695頁。

(16)王勃《為人與蜀城父老書》云:“螢踈夕砌,蟬促朝林,感序緣情,登高寄賞?!薄对街萸锶昭缟酵ば颉吩?“五際飛文,請動緣情之作?!北R照鄰《獄中學騷體》開篇云:“夫何秋夜之無情兮,皎晶悠然而太長!”《對蜀父老問》曰:“此數(shù)物者,豈惡榮而好辱哉?蓋不失其天真也?!瘪樫e王《艷情代郭氏贈盧照鄰》詩曰:“迢迢纖路望芝田,眇眇函關恨蜀川”、“獨坐傷孤枕,春來悲更甚。”

(17)有學者統(tǒng)計過他的五言八句詩幾乎全部合乎粘對規(guī)則。參見王運熙《寒山子詩歌的創(chuàng)作年代》,《漢魏六朝唐代文學論叢》,第200頁。

(18)據(jù)崔融撰《薛元超墓志》言其蜀中生涯云:“耽味易象,以詩酒為事,有《醉后集》三卷行于時?!眳⒁姟肚昊拧?,第96頁。

(19)陶敏撰《初唐文壇盟主薛元超》,刊載于《古典文學知識》,2000年,第5期。

(20)胡可先著《出土文獻與唐代詩學研究》,北京:中華書局,2012年,第188頁。

(21)胡可先著《出土文獻與唐代詩學研究》,第189頁。

(22)《舊唐書·高士廉傳》,《舊唐書》卷六十五,第2442頁。

(23)王勃《宇文德陽宅秋夜山亭宴序》,《王子安集注》,第221頁。

(24)喬象鐘、陳鐵民主編《唐代文學史》,第115-116頁。

(25)王勃有《游山廟序》(一作《題玄武山道君廟詩序》)云:“時預乎斯者,濟陰鹿弘胤、安陽邵令遠耳”,又有《與邵鹿官宴序》,可知王、邵、鹿三人曾多次同游宴集,鹿弘胤當亦有詩文,惜其不存。參見《王子安集注》第208頁、636頁。

(26)《春思賦》序云:“九隴縣令柳太易,英達君子也,仆從游焉?!薄锻踝影布ⅰ罚?頁。

(27)參見陶敏、傅璇琮著《唐五代文學編年史·初盛唐卷》,第214頁。

(28)《全唐詩》卷七七八無世次爵里可考作者中,錄有柳明獻《游昌化精舍》一首,據(jù)李云逸考證,柳明獻即九隴縣令柳太易無疑。參見《盧照鄰集校注》,第59頁。

(29)《宇文德陽宅秋夜山亭宴集序》云:“友人河南宇文嶠,清虛君子;中山郎馀令,風流名士?!薄端陀钗拿鞲颉吩?“況乎巨山之凜孤出,昇華之麗清峙,群公之好善,下官之惡俗。”蔣清翊注曰:“‘巨山’,未詳,蓋亦當時坐客?!薄锻踝影布ⅰ罚?20頁、254頁。

(30)《秋夜與綿州群官席別薛昇華序》云:“然義有四海之重,而無同方之感;分有一面之深,而非累葉之契。故與夫昇華者其異乎!”蔣清翊注曰:“《舊唐書·薛收傳》:蒲州汾陰人。子元超,元超子曜。清翊曰:薛收是王通弟子,故子安與曜累世通家。”《新唐書·宰相世系表》:“薛曜,字昇華。給事中,襲汾陰男。”《王子安集注》,第264頁、80頁。

(31)《盧照鄰集校注》,第352頁。

(32)據(jù)李云逸考證,顯慶三年七月,喬師望在益州都督府長史任上。此序文疑作于顯慶二至三年盧照鄰奉使益州時?!侗R照鄰集校注》,第302頁。

(33)《盧照鄰集校注》,第306頁。

(34)杜詩云:“同游英俊人,多秉輔佐權。彥昭超玉價,郭振起通泉。到今素壁滑,灑翰銀鉤連。盛事會一時,此堂豈千年?!壁w次公注云:“上兩句正用引下彥昭、郭元振,后句直言子昂與趙、郭二人題壁見在耳。趙則彥昭,郭則元振。彥昭本傳雖云以權幸進,然亦必有才智者,故以超玉價言之。元振則自通泉尉而往,先天二年為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三品,定策誅竇懷貞等。二人皆作宰相,秉輔佐權也?!薄抖旁娳w次公先后解輯校》丙帙卷之七,第522頁。

(35)同(34)。

(36)墓志提及開承簡蜀中交游活動的盛況云:“公恭己待賢,虛誠納士,盡其力而濟美于人,殫其財而博施于物。時論以此多之,故常食客盈門,高車結轍。林亭風月之賞,琴酒笙竽之盛,雖封君夢如也?!?/p>

(37)《唐故宣州溧陽縣令贈秘書丞上柱國開府君墓志并序》云:“初無宦心,欲以所好求志,廿一去家游蜀,時天下賢豪,慕公英名而歸之……于是,郭振、薛稷、竇元海之徒,皆千里命駕,一見公如舊交?!薄端逄莆宕怪緟R編·洛陽卷》第十冊,第80頁。

(38)同(34)。

(39)《暉上人房餞齊少府使入京府亭》云:“東海齊子,宦于此州”,文末云:“永懷千古,豈知仁者之交;凡我三人,何崇不朽之跡。斯文未喪,題之此山,同疏六韻云爾?!薄度莆摹肪矶凰?,第2165頁。

(40)《喜馬參軍相遇醉歌》序文云:“時醉書散灑,乃昏見清廟臺令,知此有蜀云氣也。畢大拾遺、陸六侍御、崔司議、崔兵曹、鮮于晉、崔湎子、懷一道人當知吾此評是實錄也。若東萊王仲烈見之,必以為真醉。”《全唐詩》卷八十三,第903頁。據(jù)《唐五代文學編年史·初盛唐卷》,周武則天圣歷二年(699),崔泰之、冀珪使蜀,與陳子昂有詩文《喜遇冀侍御珪崔司議泰之二使并序》、《贈別冀侍御崔司議》等,共相唱和?!短莆宕膶W編年史·初盛唐卷》,第372頁。

(41)《贈別冀侍御崔司議》序文,《全唐詩》卷八十四,第917頁。

(42)戴偉華著《地域文化與唐代詩歌》,第122頁。

(43)此作無法考知其確切年代,但從“西登咸陽途,日暮憂思多”、“客游節(jié)回換,人生知幾何”來看,其人生慨嘆有遲暮之感,當為晚年之作。又據(jù)《開承簡墓志》所載,薛稷、郭震等人追隨開氏入蜀當在三十歲左右,正當壯年,因此可推知此作當為薛稷入蜀游歷數(shù)年后所為。

(44)余恕誠著《唐詩風貌》,第56-57頁。

(45)聶永華著《初唐宮廷詩風流變考論》,第6頁。

(46)葛曉音著《詩國高潮與盛唐文化》,第77頁。

(47)據(jù)詩意推之,很可能是麟德元年(664)坐上官儀黨而遭貶。參考王夢鷗、杜曉勤對元兢被貶原因的推測。《初唐詩學著述考》,第68、69頁?!洱R梁詩歌向盛唐詩歌的嬗變》,第74頁。

(48)(日)遍照金剛撰,盧盛江??肌段溺R秘府論匯校匯考》,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第1983-1984頁。

(49)原文如下:“乃其自引以為調聲換頭之詩例,原文當為《詩髓腦》中所有,故《文鏡秘府論》乃并錄之?!蓖鯄酊t著《初唐詩學著述考》,中國臺北:中國臺灣商務印書館,1977年,第68頁。

(50)參見張志烈《初唐四杰年譜》,第240、241頁。

(51)張說《兵部尚書代國公贈少保郭公行狀》,《全唐文》卷二百三十三,第2356頁。

(52)張說《兵部尚書代國公贈少保郭公行狀》,《全唐文》卷二百三十三,第2354頁。

(53)《全唐詩》卷六十六題為《古劍篇》,題下注“一作《寶劍篇》”。《全唐詩》,第756頁。

(54)杜甫《過郭代公故宅》詩云:“高詠寶劍篇,神交付冥漠?!保ㄌ疲┒鸥χㄇ澹┏鹫做椬ⅰ抖旁娫斪ⅰ肪硎?,北京:中華書局,1979年,第959頁。

(55)《全唐詩》未收,《全唐詩補逸》卷一據(jù)趙紹祖《金石續(xù)鈔》卷一補錄之。彭慶生將此作系于圣歷二年(699)。陳尚君輯校《全唐詩補編》,第91頁。彭慶生著《初唐詩歌系年考》,第249-250頁。

(56)據(jù)彭慶生考證,郭震受到武則天召見并獻詩,當在天冊萬歲元年(695)左右。參見彭慶生著《初唐詩歌系年考》,第232頁。

(57)《舊唐書》卷一百八十三《武承嗣傳》附《武崇訓傳》載:“崇訓,三思第二子也。則天時,封為高陽郡王。長安中,尚安樂郡主。時三思用事于朝,欲寵其體,中宗為太子在東宮,三思宅在天津橋南,自重光門內行親迎禮,歸于其宅。三思又令宰臣李嶠、蘇味道,詞人沈佺期、宋之問、徐彥伯、張說、閻朝隱、崔融、崔湜、鄭愔等賦花燭行以美之。其時張易之、宗昌、宗楚客兄弟貴盛,時假詞于人,皆有新句。”《舊唐書》,第4736頁。

(58)語出《宇文德陽宅秋夜山亭宴集序》,《王子安集注》,第22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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