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莉莉，劉 英

(宜春學院 贛西語言研究所，江西 宜春 336000)

豐城位于江西省中部、贛江下游、鄱陽湖盆地南端，而贛方言的分布區(qū)域主要在江西中部、北部和湖南東部，因此豐城話是受周圍各大方言影響最小的一種贛方言。豐城方言屬贛語宜瀏片，本文主要是對豐城市區(qū)(劍光鎮(zhèn))方言中的常用語氣詞進行調查和研究。發(fā)音合作人陸有榮，男，1950年生，初中文化，工人，一直生活在豐城市區(qū)，從未離開過。

語氣詞是放在句尾或句中停頓處表示種種語氣的，豐城方言的語氣詞非常豐富，在語音上有零聲母音節(jié)的，也有非零聲母音節(jié)的;在用法上則表現出交錯繁雜、區(qū)別細微，部分語氣詞富有情態(tài)等特點。

一、豐城方言的零聲母語氣詞

豐城方言的零聲母語氣詞主要有“啊、哦、誒”三個。這三個語氣詞在豐城話中使用頻率很高，且功能豐富，既能作句中語氣詞，又能作句尾語氣詞;在語音上與普通話語氣詞“啊”一樣會受前一音節(jié)的最后一個音素的影響發(fā)生相應的音變現象，無論在句中還是句尾都多讀輕聲，有時為了表達強烈語氣，會讀55 調。

（一）啊［a］

表1 語氣詞“啊”的音變情況

1. 作句中語氣詞

⑴用于引起注意、提醒、強調。如:

崽呀，要聽話啰!

像該種人啦，就是莫搭佢。(像這種人，就是不要搭理他。)

佢個事?。踑］，話不正。 (他的事啊，不好怎么說。)

也可用于假設分句后，表停頓。如:

早曉得該嘰個?。踑］，還不如不來耶。(要早知道是這樣的話，還不如不來呢。)

⑵用于多項舉例。如:

像蛋啦、魚啊［a］、肉哇，該些東西佢都喜歡吃，就是不喜歡吃青菜。 (這些東西他都喜歡吃，就是不喜歡吃青菜。)

2. 作句尾語氣詞

⑴用于祈使句，表示吩咐、催促等。如:

落雨哩，快把衣裳收進來呀!(下雨了，快把衣服收進來呀!)

飯會冷落［lau］哩，快吃啦!(飯要涼了，快吃吧!)

⑵用于感嘆句，表示驚訝。如:

落哩好大個雨呀!(下了好大的雨啊!)

你字寫得箇好哇!(你的字寫得這么好哇!)

⑶用于疑問句

①表示詢問。如:

你真?zhèn)€要帶我走哇?(你真的要帶我走嗎?)

你想不想去南昌猥呀?(你想不想去南昌玩呢?)

②表示推測的語氣。

一是以問句的形式出現，是一種非常肯定的推測，說話人自己清楚答案是肯定的，而且不用對方回答，這種問句常見于熟悉的人之間互相打招呼。如:

去買菜呀?(對話情境:說話人知道聽話者每天都是十點去買菜，因此某天十點在街上遇見聽話者時的一種打招呼的形式。)

來哩呀?(對話情境:知道客人會來，在客人進門時的招呼語。)

二是用于“莫過……啊”，相當于普通話中的“莫非……嗎”，表示猜測，把握性不大，需對方給予答案。

莫過佢有病?。踑］?(莫非他有病嗎?)

莫過佢爺娶哩兩個老婆?。踑］?(莫非他爸娶了兩個老婆嗎?)

③表示反問的語氣。如:

亂□［tia213］，不要錢來買呀? (到處亂扔，難道是不要錢買來的嗎?)

緊挑得，箇不都是一樣個?。踑］?(總是挑啊挑的，這不都是一樣的嗎?)

（二）哦［o］

表2 語氣詞“哦”的音變情況

1. 作句中語氣詞，常用于多項舉例，如:

過年，像凍米糖哦［o］、花生啰、瓜子哦［o］、糖牯嘰哦［o］，該些東西一般人家都會買正。(過年，像凍米糖、花生、瓜子、糖果這些東西一般的家里都會買好。)

2. 作句尾語氣詞

⑴用于陳述句

①一般陳述，可用于表述已經發(fā)生或將要發(fā)生的事。如:

你到過北京嗎?——到過來喲。(到過來哦。)

還冇來?我走喔。(還沒來?我要走了。)

②當對方有猜測或不同意對方觀點時，肯定某種事實，。如:

我早就下哩課哦［o］。(我早就下了課了。)

許個話個不冷啊，蠻冷哦［o］。 (誰說不冷啦，挺冷的。)

有時還能表達不耐煩的情緒，如:

你個事我不管啰。(你的事我不管。)

不怪我什哩事哦［o］。(不關我什么事啊。)

⑵用于祈使句

①表示催促、吩咐等，語氣比“啊”弱。如:

好餓哩，快去弄飯吃哦［o］。(很餓了，快去做飯吃吧。)

明日早咪嘰起來喲。(明天早點兒起床吧。)

②表示建議。如:

有意見你就提喲。

你試下看啰。

3. 用于感嘆句

①表示無可奈何的概嘆語氣。如:

箇啊是冒有辦法個事哦［o］!(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

貴傷哩，吃不起喲!(太貴了，吃不起啊!)

②用于歡呼，表示高興的情緒。如:吃飯啰!

4. 用于疑問句

①詢問處所，是一種簡縮特指問句。如:

老王哦［o］?(老王到哪里去了?/老王在哪里?)

②有時“哦”重讀，讀如55 調時，語氣很不友好，傳達不耐煩的情緒?？捎糜谔刂竼?、正反問和選擇問，不用于是非問句。如:

你到底想去何里喲?(對話情境:對方一會兒想去這里，一會兒又說想去那里。)

你想不想去哦［o］?

打籃球，還是打排球喔?

③表反問，如:

佢不去，總冒有拖得佢去個哦［o］?(他不去，總不能拖著他去吧?)

箇都不曉得，你是不是豐城人啰［lo］?(這都不知道，你是不是豐城人啊?)

（三）誒［ε］

表3 語氣詞“誒”的音變情況

1. 作句中語氣詞

⑴常用于對舉

①用于正反假設句中。如:

談得來耶就談，談不來耶就不談。(要是談得來就談，談不來就不談。)

有時間咧就去，冇時間咧就不去。(如果有時間就去，沒有時間就不去。)

②用于相對舉例，表兩難或不滿。如:

我誒［ε］想去看電影，佢誒［ε］想去跳舞。(我呢想去看電影，他呢想去跳舞。)

該件咧穿大哩，許件咧又穿小哩。(這件呢穿大了，那件呢又穿小了。)

⑵表示停頓，以引起注意。如:

佢話佢不想做，實際上誒［捷］，佢是根本做不正。(她說她不想做，實際上，她是做不好。)

到哩初二誒［ε］，就是專門拜丈人跟母舅個年。(到了初二呢，就是專門給岳父和舅舅拜年。)

2. 句尾語氣詞

⑴用于陳述句，表提醒。

學堂里冇放假誒［ε］。(學校沒放假。)

教室里個燈一直開到個誒［ε］。(教室的燈一直開著的。)

⑵用于祈使句

①表示叮囑、吩咐，語氣比“哦”要委婉些，有時會拖音。如:

衣裳要多曬下仔耶。(衣服要多曬一會兒。)

買東西要還價誒［ε］。(買東西要還價的。)

讀書莫勞到猥耶。(讀書別總記著去玩。)

②表示命令、禁止、威脅等，“誒”重讀，接近55。如:

好正嘰耶!莫惹火哩我。(好好的，別惹火了我。)

不準哭喂!再哭就賣落你去。(不準哭!再哭就賣掉你。)

你冇有佢去就我啊不會去誒［ε］。(你不讓他去我也就不會去。)

⑶用于感嘆句

表示驚異，若“誒”音拖長，可表示夸張的語氣。如:

外的好冷誒［捷］!(外面好冷啊!)

佢吃得斤多酒喂!(他能喝一斤多白酒啊!)

⑷用于疑問句

①表示詢問。如:

上臺話些什哩耶?(上臺說些什么呢?)

你愿不愿去誒［ε］?

你箇哩都同意哩，老張誒［捷］? (你們都同意，老張會不會同意呢?)

②表示反問。如:

你怎嘰能做該嘰個事誒［ε］?(你怎么能做這樣的事呢?)

不是你做個，是奚個做個誒［ε］?(不是你做的，是誰做的?)

二、豐城方言的非零聲母語氣詞

豐城方言的非零聲母語氣詞的用法也非常豐富，它們雖不會因前一音節(jié)發(fā)生音變，但同樣多讀輕聲。

（一）嘛［ma］

句中語氣詞，表停頓，常用于假設性的正反對舉。如:

不去嘛，人家請上門來哩;去嘛，又冇有認得個人。(不去吧，人家上門來請了;去吧，又沒有認識的人。)

弄少哩嘛，不夠吃;弄多哩嘛，又吃不落。(做少了飯，不夠吃;做多了飯，又吃不完。)

（二）唦［sa］

1. 用于祈使句尾

①表示叮囑、勸導，語氣比“誒”強，暗含不滿、不耐煩的情緒。如:

莫亂跑唦。(別到處瞎跑。)

好正嘰寫字唦。(好好寫字。)

②表示誠懇地請求。如:

不要你做，坐到唦。(不用你做，坐下吧。)

莫走唦，難得來一回，坐下仔湊唦。 (別走啊，難得來一次，再坐會兒吧。)

③表示催促，語氣比“啊”強。如:

有什哩事，快話唦。(有什么事，快說吧。)

好晏來哩，快走唦。(很晚了，快走吧。)

2. 用于疑問句尾，表示質問，暗含威脅，不須回答。如:

你硬要走唦?你走哩就莫怪我翻臉咧。(你硬要走是嗎?你走了就別怪我翻臉啊。)

好話不聽唦?看我等下怎嘰收拾你。(好好跟你說你不聽是嗎?看我等會兒怎么收拾你。)

（三）哈［ha］

1. 用于陳述句尾，表反語。如:

不怕死就多吃些煙湊哈。(反語，意思是不要再抽煙了。)

多吃些酒哈，看一下你個血壓會升高么。(反語，意思是不要喝多了酒。)

2. 用于祈使句句尾，表示哄勸。如:

聽話，莫□［ka31］哈!(聽話，別煩人啊!)

個嘰在屋里莫怕哈!媽媽馬上就回來。(自己在家別怕啊!媽媽馬上就會回來。)

（四）吧［pa］

句尾語氣詞，與普通話相同，常用于疑問句句尾，表推測，把握度比“啊”弱。如:

該件衣裳是在農貿市場買個吧?(這件衣服是在農貿市場買的吧?)

你記錯哩吧?

（五）噠［ta］

1. 用于陳述句尾，常與“賴到、賴話、先以為”連用，表示說話人的主觀想法。如:

我賴到佢早走哩噠。(我以為他早走了。)(事實上他沒走)

我賴話你不會來噠。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事實上來了)

怎嘰冇曬出衣裳去?——我先以為會落雨噠。(我原以為會下雨呢。)

2. 用于疑問句尾

①用于是非問句，表示對某種現象發(fā)生覺得奇怪。如:

你不曉得佢去哩北京噠?(你不知道他去了北京嗎?)

老師走哩噠?(老師走了嗎?)

②問原因，常見于特指問的省略形式，表不滿的情緒。如:

你不來噠?(你干嘛不來呢?)

快吃咧，都擺筷子放下來噠?(快吃啊，干嘛都把筷子放下來呢?)

③表反問，常用于“不+動詞短語+噠”的問句形式，相當于普通話中的“為什么不……呢”、“干嘛不……”反問句形式。如:

不吃噠?不吃白不吃!(干嘛不吃?不吃白不吃!)

你不是話佢什哩都懂嗎?不去問佢噠?(你不是說他什么都懂嗎?為什么不去問他呢?)

（六）么［mo］

句尾語氣詞，常用于疑問句。

1. 用是非問的形式征詢意見。如:

我人去玩么?(我們去不去玩?)

吃哩飯去，好么?(吃了飯去，好不好?)

開車去么?(開車去，好不好?)

須特別指出的是:豐城話“么”在征詢他人意見時的是非問形式只是一種表象，其潛在的意思卻是正反問。這在贛方言中是比較普遍的一種現象，陳小荷認為這是由“反復問句演變而來的……是‘無’或‘冇’與語氣詞‘啊’的合音”(陳小荷，P188)。試比較:

A. 你下午得來么? B. 你下午得來啊?

A 是征詢別人的意見“能不能來”，B 是問“能來嗎”。但隨著普通話的影響，豐城年輕人的“么”也可用于真正的是非問句中，相當于“嗎”，常見于詢問第三方的信息。如:

你崽學會哩開車么?(你兒子學會了開車嗎?)

佢下午得來么?(他下午能來嗎?)

2. 用于反問。如:

箇晏還冇回來，你話我困得著么?(這么晚還沒回來，你說我睡得著嗎?)

你箇不是來害我個么?(你這不是來害我的嗎?)

（七）嗬［ho］

用于疑問句尾，表推測。不是直接讓對方回答，而是希望第三方認同或回答，常出現在對方不承認發(fā)生過的事或對對方行為反感的情境中。如:

佢話過佢不要個嗬?(他說過他不要的，是吧?)

天氣預報話個會落雨嗬?(天氣預報說過會下雨的吧?)

吃人家個就亂吃，吃自己個就舍不得嗬?(吃別人的就吃得多多的，吃自己的就不舍得了吧?)

（八）嘚［tε］

1. 用于陳述句尾，“先……嘚”句式，多表假設，相當于“早知道先……就好了”。

先剃個頭再來嘚。(先剃個頭再來就好了。)

先曉得吃咪嘰東西墊下肚子嘚。(早知道先吃點東西墊下肚子就好了。)

這種句式的否定式是“先冇……嘚”，有趣的是“先……嘚”和“先冇……嘚”表達的意思幾乎一樣，如以上例句:

先冇剃個頭再來嘚。(早知道先剃個頭再來就好了。)

先曉得冇吃咪嘰東西墊下肚子嘚。(早知道先吃點東西墊下肚子就好了。)

如要做更深入的分析的話，則“先冇……嘚”讓人覺得更遺憾。

2. 常用于祈使句，用于請求。如:

你嘗下該盤菜嘚。(你嘗嘗這盤菜吧。)

佢不去就你去嘚!(他不去就你去唄!)

你先吃嘚!不要等佢。(你先吃唄，不用等他。)

（九）著［ts］

一般用于陳述句尾，表延宕、警告、先行。有以下幾種常見形式:

1. NP+ (再)著，NP 多為時間詞，根據上下文的不同可表延宕或警告。如

佢冇在辦公室，明日(再)著。(他沒在辦公室，明天再說。)(延宕)

你還冇寫圓作業(yè)啊?明日著。(你還沒寫完作業(yè)啊?看明天(老師怎么對你))(警告)

2. VP+ (再)著，一定不能是光桿動詞，根據上下文的不同可表延宕或警告。如:

該件事蠻麻煩，等你爺回來哩(再)著。(這件事蠻麻煩，等你爸回來再說。)(延宕)

你又打哩人哈，等你爺回來哩(再)著。(你又打人了，等你爸回來(看怎么對你)。)(警告)

3. (邊)V+到+ (NP)著，表先行。如:

你邊穿到該件布攔著，明日跟你買新個。(你暫且先穿著這件棉襖，明天給你買件新的。)

你邊坐到著，等人來哩再起來。(你暫且先坐著，等有人來了再起來。)

（十）是［s i］

1. 句中語氣詞

用于假設分句后，表假設。如:

我娘在世是，我就不會吃箇多苦哦 (喔)。(要是我娘還活著，我就不會吃這么多苦了。)

我不幫你是，你扤得正啊? (要是我不幫你，你能搞成?(你根本搞不成))

2. 句尾語氣詞

⑴用于陳述句，陳述已然事實，表提醒。如:

許只碗你早就打爛哩是。(那只碗你早就打碎了。)

鎖匙哦?——先看到你放得包里去哩是。(早就看見你放到包里去了。)

⑵常用于疑問句

①特指問的省略形式，可詢問處所、原因。如:

我書包是?(我的書包放在哪里?)

(怎嘰)剪落哩頭發(fā)是?((怎么)剪掉了頭發(fā)?)

語氣詞“噠”、“是”都可用于省略的特指問句中表原因，但它們是有區(qū)別的。試比較:

A. 佢還冇來噠?B. 佢還冇來是?

前都可加上“怎嘰(怎么)”，但A 有責怪義“他應該來卻沒來”;B 只純粹地問原因，“按慣例這時候應該來卻沒有來”，比較好奇。

②表假設性地質問，常見格式“VP+是”，相當于“要是……怎么辦”。如:

佢話哩會來，放心!——佢冇來是?(他說了會來，放心!——要是他沒來怎么辦?)

應該不會落雨，把被袱洗落佢去!——落雨哩是?(應該不會下雨，把被套洗掉去——要是下雨了怎么辦?)

三、豐城方言語氣詞總說

(一)從語音上看

1. 豐城方言的語氣詞多讀輕聲，輕聲調值受前字調影響分別讀［05］、［03］、［01］調。(詳見作者《豐城方言的輕聲與連讀變調》一文，2007)

2. 豐城方言語氣詞有零聲母音節(jié)的，也有非零聲母音節(jié)的，零聲母音節(jié)的語氣詞會因前一音節(jié)的最后一個音素發(fā)生相應的音變現象(見表1、表2、表3)。

3. 豐城方言語氣詞多以單韻母為主，且集中于［a］、［o］、［ε］三韻上。

［a］啊(呀、哇、啦)、嘛、唦、吧、哈、噠

［o］哦(喲、喔、啰)、么、嗬、著［ts］

［ε］誒(耶、喂、咧)、嘚

［i］是

(二)從功能上看

1. 句中語氣詞的主要作用是停頓

常用于引起注意，或用于多項舉例，或正反(假設)對舉等。詳見表4:

2. 句尾語氣詞功能豐富，用法復雜，區(qū)別細微。

表4 豐城方言句中語氣詞功能

表5 豐城方言句尾語氣詞功能

⑴表催促、吩咐的四個語氣詞語氣的強弱分別為:唦﹥啊﹥哦﹥誒。試比較:

A. 快走唦! B. 快走啊(哇)! C. 快走哦(喔)! D. 快走誒(喂)!

A 句帶有明顯的不滿意的情緒;B 句為催促;C、D 句就有吩咐的意味在里面了。

⑵表勸說的語氣詞: “唦”的語氣明顯強于“哈”。試比較:

A. 莫哭哈! B. 莫哭唦!

A 句為哄勸，比如大人肯求小孩聽話， “勸”的語氣較弱;B 句語氣就帶點不耐煩和反感，比如老師對不認真聽講的小孩。

⑶表請求的語氣詞:嘚﹤哦﹤唦。試比較:

A. 試下該件衣裳嘚。 B. 試下該件衣裳哦。C. 試下該件衣裳唦。

A 句為一般請求，類似提個建議;B 句語氣更強，有慫恿之義;C 句語氣最強，有強烈懇求之義。

⑷表推測的語氣詞有:啊、嗬、吧。試比較:A. 去買菜啊(呀)? B. 去買菜去哩吧?C. 佢話佢會去買菜嗬?

A 句把握性最大，知道某人這個時間段天天“去買菜”，因而不像是在推測，反而像是在打招呼。B 句把握性占半，需要對方證實或否定這一猜測。C 句則不是要當事者給答案，而是要在場的第三方給出答案。

3. 每一類語氣中都有部分語氣詞在表語氣的同時還帶有明顯的情態(tài)(相關例句見前文)。

⑴表陳述的語氣詞中:“哦”有時會帶有不耐煩的情態(tài)，如:佢個事我不管哦(啰)。在表陳述的同時，有的還能表提醒(是﹥誒)、反語(哈)、假設(嘚)、延宕、警告、先行(著)。

⑵表祈使的語氣詞中，“哦、誒、嘚”表請求時語氣較委婉，“哈、唦”語氣較強烈，帶有一定的情態(tài)。

⑶表感嘆的語氣詞中，“哦”語氣較強烈，有時無奈，有時則帶有歡呼的情態(tài)。 “誒” (拖音)則帶有夸張的情態(tài)。

⑷表一般疑問的語氣詞中，“哦”(重讀)帶有不耐煩的情態(tài)，“噠”略帶不滿。表質問的語氣詞中，“是”假設性質問怎么辦，“唦”是質問中暗含威脅。

［1］陳小荷. 豐城贛方言語法研究［M］. 北京:興界圖書出版公司，2012.

［2］齊滬揚. 語氣詞和語氣系統［M］. 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3］顏森. 江西方言的分區(qū)(稿)［J］. 方言，1986，(2).

［4］胡松柏. 廣豐方言語氣詞的構造、音讀和功能［J］. 南昌大學學報，2007，(3):136－142.

［5］王曉君. 贛語新余方言語氣詞的幾個特點［J］. 新余高專學報，2006，(5):76－78.

［6］曾莉莉. 宜春方言常用語氣詞探析［J］. 宜春學院學報，2013，(11):76－80.

［7］曾莉莉. 豐城方言的輕聲和連讀變調［J］. 方言，2007，(2):119－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