琚建波

為什么會慢下來

黑匣子困住一個個秘密，打開之后

就再也關不上，在時間的停止之地

那些流年的幻影都在瞬間沉寂

丟掉曾經(jīng)有過的驕傲，丟掉

曾經(jīng)深沉不可忘記的愛恨情仇

交由他人代替。傷悲也忘記吧

時光忘記了你，帶你走在

歲月的邊緣，這一段

將會被遺忘。為什么會有

如此安靜的時刻？人生的黑白底片

也不能回放，就連聲音

聽起來都那么虛假，此時

你們在陽光之下安靜，記不起

曾經(jīng)的名字和輝煌，本我缺失

時間躺在深深的水底，夢想成為塵泥

為什么會慢下來？停在時光的河岸

看見萬物皆空，聽從命運的安排

如秋葉，在夏花的絢爛之后

返璞歸真，成就孩提時的夢想

看，星光依舊燦爛

屬于黑夜的星光在你的頭頂

閃著潔凈的光芒，遠遠的天空

就像你此時低下的眼瞼

成為我悲傷的源泉。悲傷

不是你的關鍵詞，你失去智慧

就等于失去人生的全部意義了嗎？

失去時間，就等于一切永恒了嗎？

安靜在老年的一個角落，陽光隕落

我不能說出什么，只能指著遠天

對你深情說道：看，星光依舊燦爛

眼神還是得亮起來吧

路途還是得開闊吧

時間還是得順流吧

停下的是所剩無幾的時光

即便如此，還是應該快樂璀璨吧

即使丟失了智慧，即使

你都搞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是

怎樣發(fā)生的，命運為什么要

如此對你，我們仍然有理由

堅守在生命的原野里，我只能

這樣勸說你，雖然時光很深

我還是能夠守著星空

對你說：看，星光依舊燦爛

就別那么憂愁了吧

虛擬的對話：

聽你講講過去的事情

也許是十年之前，也許是

二十年前，總之是，一段

被蛛網(wǎng)擋住的時間，流水

從村前潺潺流動，桃花絢爛

就像小燕子燦爛的臉頰，那么好看

柳樹抽青，大地震顫

是的，我感受到了它的抖動

就像全身的力氣就要使出來

被眼前殘留的冬天牢牢壓制著

大口喘著氣。那時我二十八歲

小燕子六歲，我的丈夫王明友

三十出頭，平淡無奇

卻溫暖美好。遠處的山巒綠了

幾次，我真記不起了

小燕子飛出家門，遠方上大學去

王明友在一次礦難之中意外

沒了，適應了不知幾年

我終于走到了現(xiàn)在的日子

最大的改變，小燕子飛回來了

日子又有了更多能量

我是舊社會出生的，至今

不知多少年也?，F(xiàn)在

除了我的名字——周翠蘭

我的女兒——小燕子，我記不得

什么，你可以把我當成孩子

但我永遠不能接受，我丟掉了智慧

卻不想丟掉這，所有的

關愛，我希望，留住最后的時光

不知何許年也，一切都不重要

只有小燕子，只有明友的回憶

給我們多點安靜

切勿聒噪，不要用正常人的

思想來評價我們，已經(jīng)丟失了

智慧，我們不想再丟掉其他

比如尊嚴、親情、家庭

和痛徹心扉的印記，給我安靜

那些非議、漠然、幸災樂禍、虛情假意

就此住口吧，我們不需要太多

只希望留給我們的陽光多些

就像春天的麥子，萌芽之后

就算有再多壓迫，也能繼續(xù)生長

在衰朽的年紀，我們同樣希望

時間是年輕的，不需要太多的

目光，靜靜的

就像丟在了時光之海

在被時光遺忘之后，我們希望

被世俗忘掉，而不要自以為是地認為

我們是不開心的

時光是過眼煙云

屬于我們的時間已經(jīng)沉默

在時光的后面，我們是被藏住的

那全部的灰塵，風起的時候

我們躲藏著，用舊了的眼神

打量著現(xiàn)世的變遷。我們在歲月的

河底，在招搖的水草邊，看見夕陽

從遠方的天空落下，等待光滑的夢境

重新照亮我們。是的，歲月如梭

丟掉智慧，丟掉時光的印痕

還有什么在呼喚我們？

在我們的黃昏，夕陽多美

只是黃昏之后，就是夜晚

就是過眼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