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順章

摘 ? ?要： 風格一詞在語言學上論定為修飾、文學、藝術意義上的一個術語，它的含義與用法越來越復雜化。因為它涉及音樂、美術、建筑、文學等一系列領域，不同時代的藝術作品，各個時代藝術家們獨立的風格，在鑒賞和研究的時候，成為美學及藝術批評上極為重要的課題。運用歸納法從藝術形式、內(nèi)容、價值三種式樣著手立論，可以辯晰“風格”術語中蘊含的內(nèi)涵和意義，影響是極為深遠的。

關鍵詞： 風格 ? ?形式 ? ?內(nèi)容 ? ?價值

我們在鑒賞藝術品的過程中，對象是十分龐雜而種類繁多的。如考古出土的陶瓷器物;繪畫和書法中的章法與筆觸;音樂曲目中的旋律，等等。面對作品與作家時可以用風格一詞，用以別異同、辨真?zhèn)?、立體系、定評價。通常情況下完成這一復雜任務，主要從形式、內(nèi)容、價值三種式樣上詮釋其藝術風格。

一、“體”和“風”歸納呈現(xiàn)藝術風格的形式

藝術形式表現(xiàn)出來的風格往往通過生活、自然中各種形式因素（色彩、線條、聲音等）的有規(guī)律組合體現(xiàn)。在語言詞匯中常常用“體”字或“風”字代表藝術品的特征，如漢字形態(tài)里面某種字為“仿宋體”，某種為“篆體”，等等，也指這一種字的式樣，不涉及形式以外的事物。又如某些事物在流行與時間空間中表現(xiàn)獨特時尚，“西洋風”、“東洋風”或“古風”成為人們品味一種現(xiàn)象，這里包含的“風”比“體”的影響范圍更廣闊，但仍以形式為主?！绑w”和“風”呈現(xiàn)的形式是有法則的，其一，整齊一律。蔚藍的天空，碧綠的湖面，清澈的泉水，明亮的陽光，等等，這些大自然最簡單的形式美，通過藝術家們的再創(chuàng)造，有可能成為風格各異的藝術作品。其二，對稱均衡。指以一條線為中軸，左右（或上下）兩側(cè)均等，如“人體”中眼、耳、手、足都是對稱的，西方人體雕塑藝術以裸體的形式出現(xiàn)，在藝術領域中獨樹一幟，人物形體藝術中的“風格”得到歐美等西方國家的認可，卻在東方藝術批評中受到排斥。其三，節(jié)奏的韻律。時間與力是構成節(jié)奏的兩個重要關系，在生活和自然中存在節(jié)奏。普列漢諾夫曾說：“對于一切民族，節(jié)奏具有真正巨大的意義?！彼治隽嗽济褡逵X察節(jié)奏和欣賞節(jié)奏的能力，是在勞動過程中形成和發(fā)展起來的?！皠潣伺浜现鴺倪\動歌唱，挑夫一面走一面唱，主婦一面舂米一面唱”。勞動中的動作與聲音的節(jié)奏融合產(chǎn)生強烈的悅耳之感。音樂中節(jié)奏一是指長短音的交潛，二是指強弱音的反復。如冼星海的《黃河船夫曲》產(chǎn)生的鮮明節(jié)奏感，其中華民族音樂的藝術風格得以充分顯現(xiàn)。在節(jié)奏的基礎上賦予一定的情調(diào)色彩便形成韻律，給人的體驗與欣賞更具情趣，并滿足人們的精神享受。

運用“體”和“風”的喻義解答風格的內(nèi)涵雖然有一定的難度，但乃是欣賞者和評論者使用的論述方法之一，正像畫家使用的油彩，雕塑家使用的石膏或石材，詩人運用的語言，只是構成藝術品的一種媒介物，也是藝術作品風格呈現(xiàn)的重要方面。由此可以說“體”和“風”是由諸多事物特征組成或結構形態(tài)的表現(xiàn)，千姿百態(tài)的藝術品及其風格就成為審美理論中的重要內(nèi)容。

二、“歷史”、“個人”、“作品”歸納出藝術風格的內(nèi)容

藝術來源于生活，而生活承載著人類發(fā)展的歷史，以及歷史中眾多藝術家對生活的體驗、感覺和探索，通過一定的藝術方式表現(xiàn)藝術美，成為各個時代藝術風格的重要內(nèi)容。

（一）歷史風格。所謂歷史風格是一定時代和民族文化的特征，其因素包含時間、空間和地域多個方面。如“希臘的風格”、“羅馬的風格”、“伊麗莎白式”、“路易十四式”、“初唐——盛唐——中唐——晚唐”的風格，等等。中國書法體系的歷史更突出：（1）篆書，筆勢宜圓，對稱均衡，象形特征較為明顯。（2）隸書：字形扁方，蠶頭雁尾，化圓為方。（3）楷書：方形結字，橫豎立形，撇捺取勢。（4）行書：行筆增速，字勢多變，行如流水。（5）草書：傳字大意，點畫無界，借連移連，行筆流動線條極富美感。中國漢字通過毛筆書寫方式展示的藝術風格，經(jīng)歷了幾千年的歷史演變，從大的歷史階段上分析和觀賞，字體內(nèi)在的美是風格豐滿的表現(xiàn)，成為古今藝術中的瑰寶。

（二）個人風格。所謂個人的風格指藝術家特殊的賦予，而這種個人風格并不是固定的，在變化中具有獨立的特征。如藝術家“少年期”、“成熟期”、“老年期”等不同階段，其藝術表現(xiàn)形式是多面的，它所包含的意義是十分復雜的。藝術風格與藝術家的個性審美是相結合的。風格依賴表現(xiàn)個性特征，而審美是在體驗中完善其風格的。藝術是有個性的，如果千人一面、千曲一調(diào)，就失去了個性，無從談美。我們欣賞一件成功的書法作品，必定具有強烈的個人風格，透過風格可以看出作者的人格。因此，作為一名書法家，必須有完善的人格和高尚的道德情操，正如“字如其人”之說。其一，個人風格中的“人格美”其意義影響久遠。唐代書法家顏真卿，其字筆力雄健、氣勢博大，與他的人格品質(zhì)有關。柳公權為人剛正不阿，巧用“用筆在心，心正則筆正”之言對唐穆宗沉迷于玩樂進行勸諫。其二，個性美突現(xiàn)審美性趣。唐代有兩位因狂草知名的書法家，一個是張旭，一個是懷素，他們生性癲狂、落拓不拘?！皬埿袢菔鳌笔嵌鸥Α讹嬛邪讼筛琛分械拿?。據(jù)說張旭寫字常在酒后，喜歡借著酒性發(fā)揮狂放個性，如果碰上興致勃發(fā)，就會以頭濡墨而書，如觀期所作草書，大有龍蛇飛舞、縱筆直下、一氣呵成的氣勢。懷素是個狂僧，他寫字時常常奔走狂叫，再行落筆，其實也是為了充分張揚狂放個性。其三，高雅的文學素養(yǎng)映襯獨特的書法風格。黃庭堅在《跋東坡墨跡》中說：“余謂東坡書，學問文章之氣，郁郁芊芊，發(fā)于筆墨之間，此所以他人終莫能及耳?！睘槭裁此瞬荒芗澳?？原因是蘇東坡的文學素養(yǎng)盛滿書卷之氣，成就了他的書法風格。

（三）作品風格。作品風格往往表現(xiàn)在作家鮮明突出的、與眾不同的個性創(chuàng)作之中。在某個作家的一系列作品中，成為他創(chuàng)作上的獨特標志的就是作品風格。

1.不同時代，不同民族的優(yōu)秀作家具有各不相同的風格。如古希臘《荷馬史詩》與我國最早的詩歌《詩經(jīng)》;英國的戲劇家莎士比亞與德國作家歌德;法國小說家巴爾扎克與俄國小說家列甫·托爾斯泰等。他們的作品在題材的選擇、主題的提煉、形象的塑造、作品的情節(jié)結構和語言運用等方面，都具有不同的特色，形成不同的風格。

2.同一時代，同一民族的文學作品中許多優(yōu)秀的作家保持鮮明突出、互不雷同的獨特風格。這是由于每個人的生活道路、藝術修養(yǎng)、藝術才能和個性特征等不可能完全一樣，因此在創(chuàng)作上具有不同的風格。例如，我國唐代兩大詩人李白與杜甫在詩歌創(chuàng)作上便有不同風格。李白以豪邁奔放見長，杜甫則以沉郁縝密著稱。

3.風格的變化與發(fā)展。作品風格是隨著作家創(chuàng)作變化而變化的。有時趨于成熟與發(fā)展，有時大大不如以前的作品。如我國唐代詩人白居易，早期作品深刻地揭露了當時的社會黑暗，反映了下層人民的疾苦，“遇事托諷”詩風平通俗，周詳明直。晚年則縱情田園，追求“閑適”，風格趨于“高雅閑談”，有時還帶點消極頹廢的色彩，同前期比較起來，其作品風格判若兩人。

三、風格價值判斷是藝術的最高成就表現(xiàn)

（一）創(chuàng)作個性是成就藝術風格的主體。風格的主體是藝術家創(chuàng)作的個性表現(xiàn)，稱之為文如其人。法國人布封于一七五三年提出的“風格就是人”，與劉勰提出的“各師成心，其開如面”的觀點是一致的，藝術與美學研究歷來重視創(chuàng)作主體的研究。從先秦的“詩言志”到魏晉的“詩緣情”，而至近代，長期以來不少美學家、文藝理論家對創(chuàng)作主體的思想修養(yǎng)、道德品質(zhì)和精神生活，提出了一系列規(guī)范和準則，他們力圖通過探討主體的真、善、美，揭示藝術的真、善、美。我國古代的風格理論十分重視創(chuàng)作個性的研究，無論是曹丕的文氣說、劉勰的體性說，還是唐宋時期強調(diào)人品道德美，明清到近代重視個性美，幾乎都是以重視創(chuàng)作個性為前提的。藝術家對客觀世界的審美反映是不同的，這是因為客觀世界的美存在于無限豐富多樣的感性具體的形態(tài)中，由于審美意識有著鮮明的個性特點，審美主體對客觀的感受和反映形式，常常是同中有異、異中有同。以梅花為例，在詩人筆下，由于詩人的創(chuàng)作個性不同，所塑造的藝術形象可能有本質(zhì)的區(qū)別。例如，在南宋詩人陸游的筆下，梅花是“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的清高、寂寞、孤獨的形象。在林逋筆下，梅花又是另一番容貌：“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鼻屐o無為，超然塵外，滲透著山林隱逸的氣質(zhì)。同樣以梅花為描寫對象，其藝術形象的差異十分鮮明。這種創(chuàng)作個性的差異成就了不同的藝術風格，使欣賞者對梅花多樣的審美趣味得到了滿足。

（二）藝術繁榮昌盛的標志是風格的多樣化。藝術風格的多樣化本質(zhì)上是藝術美的多種形態(tài)表現(xiàn)，也是一個民族文學藝術高度繁榮昌盛的標志之一。在古代理論家們看來，藝術風格的多樣化，其表現(xiàn)特點非常豐富。以杜甫為例，杜詩敘年譜，得以考其辭力，少而銳，壯而肆，老而嚴，非妙于文章，不足以致此[1]。這說明杜甫的詩風，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歷的深入、技巧的純熟，在不斷發(fā)展變化。說明即使是同一個詩人的風格，其表現(xiàn)特點前后也可能是不同的。從縱的方面看，在許多藝術家身上，其風格有一個變化發(fā)展的過程，由此顯示出風格的多樣性。從橫的方向看，許多優(yōu)秀藝術家的風格往往不是單一的。他們一般常有幾副筆墨，在一種主導風格的基礎上，配以多種色調(diào)，使作品顯得斑斕多彩、氣象萬千。

（三）更高美學層次概括出藝術風格類型。我國古代理論家們認為，文藝作品的風格、流派盡管千姿百態(tài)，風格類型多種多樣。然而，如果從更高美學層次概括，則不外乎兩種不同的形態(tài)美：一是陽剛之美，一是陰柔之美。這兩種美固然有所偏重，可是可以互相滲透，形成一種剛?cè)嵯酀?。陽剛之美是一種壯美，它雄渾壯闊、剛勁有力。如宋代文學家蘇軾的詞“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陰柔之美是一種優(yōu)美，它溫婉幽和、纖綢明麗。如宋代詩人柳永的“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

總之，藝術評價與分析離不開“風格”界定，運用歸納法詮釋“風格”術語內(nèi)涵及其意義十分重要。從藝術形式、內(nèi)容和價值三個方面歸納，可以清晰地看到藝術風格的千姿百態(tài)，對豐富審美情趣、提高藝術鑒賞水平具有積極成效。

參考文獻：

[1]歷代詩話續(xù)編.藏梅詩話.第32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