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 猛
(蘭州交通大學 文學院,甘肅 蘭州 730070)
一
阮籍和屈原都是他們所屬的那個時代的浪漫詩人,無論是屈原的的忠貞,還是阮籍的放達,從兩人身上都表現(xiàn)出同作為文士的浪漫品格。這種浪漫品格的養(yǎng)成首先源于兩人獨特的秉性與才情。屈原對他的出生、世系、修養(yǎng)等充滿自豪,對他的人生充滿了一種近乎神秘的自信?!峨x騷》自敘其身世:“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视[揆余初度兮,肇錫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則兮,字余曰靈均。紛吾既有此內(nèi)美兮,又重之以修能?!痹谶@里,屈原盛贊他的“內(nèi)美”,包括世系,傳說中為高陽氏的子孫;出生年月,表現(xiàn)為神奇的巧合;還有靈均這個名字,一個帶有神靈身份與神性色彩的名字。屈原認為這些都是天賜的美好素質(zhì),朱熹解釋這段話為“生得日月之良,是天賦我美質(zhì)于內(nèi)也?!盵1]3又司馬遷對他的外在“修能”作了介紹:“博文強志,明于治亂,嫻于辭令。入則與王圖議國事,以出號令,出則接遇賓客,應對諸侯。”[2]可見他是一個內(nèi)外兼修、才干超群的政治家。至于他的外在形貌,唐沈亞之《屈原外傳》里有提到,雖然未必確鑿可信,但可以作為參考:“屈原瘦細美髯,豐神朗秀。長九尺,好奇服,冠切云之冠。性潔,一日三濯纓。”[3]屈原本是世間偉男子,有著非凡的美質(zhì)與才華,正是由于他的奇特之生命,再加上現(xiàn)實政治的風云際遇,乃釀就了他的浪漫人生。
阮籍也是如此。《晉書》本傳說他八歲即能著文,可見天賦極佳。又阮籍志趣高雅,性情卓特,與凡人大是不同。阮籍本傳載:“籍容貌瑰杰,志氣宏放,傲然獨得,任性不羈,而喜怒不形于色?;蜷]門視書,累月不出;或登臨山水,經(jīng)日忘歸。博覽群籍,尤好莊老。嗜酒能嘯,善彈琴。當其得意,忽忘形骸,時人多謂之癡。惟族兄文業(yè)每嘆服之,以為勝己,由是咸共稱異?!盵4]阮籍性情的奇特較之屈原尤有過之。屈原的奇特表現(xiàn)在他對于生命個體的神秘體驗,由此而發(fā)展為他的自戀情結(jié)。而阮籍的“癡”,則是個性的天然流露,由此而發(fā)展為他的佯狂與放達的外在行為。牟宗三說:“關于奇特之性情,此實浪漫文人之性格。此中固有性情之真處,然亦有許多雜處?;蛞蚣嵍?,或因矯違而然,或因生物本能而然?!盵5]248這段話用來論屈原與阮籍很合適,屈原的奇特之處更多的表現(xiàn)為“因生物本能而然”的“性情之真”,而阮籍的奇特之處(或曰任誕)則更多的表現(xiàn)為“因激憤而然,或因矯違而然”。
屈原內(nèi)心根植著一種芳草情結(jié),以一種浪漫的方式來表達他對丑惡現(xiàn)實和險詐小人的嫌惡之情,從而表現(xiàn)其志行的高潔與不合群。他不但培植花草,佩戴花草,而且還以花草為食,詩賦中多有提到,如《離騷》:“余既滋蘭之九畹兮,又樹蕙之百畝。畦留夷與揭車兮,雜杜衡與芳芷”,“扈江離與辟芷兮,紉秋蘭以為佩”,“朝飲木蘭之墜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痹谇磥恚ú菔巧L于天地間的純粹之物,也是自我品行的象征,他用此種狂狷的個性精神來表現(xiàn)自己與時俗的格格不入。劉熙載云:“屈靈均、陶淵明,皆狂狷之資也。屈子《離騷》一往皆特立獨行之意?!盵6]93此種奇特的生存方式正體現(xiàn)了他作為文士的浪漫情懷,他是那么偏執(zhí)地用自然界的花花草草來建構一個純粹的精神世界。屈原佩戴的芳草計有江蘺、申椒、蘭、菊、菌、桂、蕙、茝、杜蘅、薜荔、芰荷、芙蓉等,香花異草,蔚為壯觀?;ú菁仁乔嫣厣谋憩F(xiàn),又是他人格精神的物化,屈原借芳草精神傳達他的皎潔的志向,以示他絕不與宵小同流合污的清白之姿,在其詩賦中三致意焉:“既替余以蕙兮,又申之以攬茝。亦余心之所善兮,雖九死其猶未悔?!保ā峨x騷》)屈原就像一株清白的水仙,芬芳而自戀,以一種浪漫而博大的情懷誓死捍衛(wèi)他信守的道義。司馬遷看出了他的精神旨趣所在,評價他“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汙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皦然泥而不滓者也?!盵2]
阮籍不像屈原那樣用一種自戀的方式以示與庸俗之眾的鑿枘不合,在他身上同樣彰顯出一種文士的浪漫精神,那就是放達?!稌x書》本傳多載阮籍放達的言行,如箕踞嘯歌,青白眼,與嫂辭行,醉臥美婦榻,哭吊兵家女等,此處不具引。牟宗三認為:由阮籍本傳所載可知阮籍之風格,有以下三點:“一、有奇特之性情。二、與禮法有嚴重之沖突。三、能嘯、善彈琴,希慕原始之和諧?!辈⑶抑赋觯肮辆粕賸D以及兵家女等事,此皆表示阮籍為一浪漫文人之性格,所謂酒色之徒是?!稌x書》對此稱其‘外坦蕩而內(nèi)醇至’,實則只是浪漫文人之性格?!盵7]248在牟宗三看來,阮籍放達的本質(zhì)就是以其毫無掛答之生命,本能地沖決禮法與名教,直沖向原始之洪荒。阮籍與屈原的相同之處在于,都是基于文人的浪漫精神對現(xiàn)實持批判的態(tài)度,只是表現(xiàn)形式有所不同罷了,一為自戀,一為放達。屈原憎恨奸佞小人在楚王面前搬弄唇舌,致使忠義之士獲罪,不能騁其志,最后導致家國淪亡,因而自覺地表現(xiàn)出一種與香草美人為伍的孤高自芳的品格。阮籍“越名教而任自然”,天然地與甚囂塵上的虛偽禮法為敵,在他身上同樣表現(xiàn)了一種“潔癖精神”。[8]139兩人都是本著文士的浪漫情懷,并以之燭照其特立獨行的個性精神,表現(xiàn)出與黑暗現(xiàn)實的不合作態(tài)度,可謂同始而異流。劉小楓在《詩化哲學》一書中指出魏晉名士的浪漫本體論,是從哲學層面上去認知的,與此處所言文士的浪漫精神實為表里,骨子里也是相通的。
二
屈原和阮籍的詩賦都表現(xiàn)了游仙之思,有著濃郁的浪漫主義色彩。屈原的《離騷》兩次寫仙界求女的經(jīng)過,詩人借助楚地的神話傳說,描繪了一個人神雜處的神仙世界,有美人香草,奇禽怪獸,飄風云霓,望舒飛廉,流沙赤水,八龍婉婉,充滿了神秘和浪漫的氣息。劉勰《文心雕龍·辨騷》曰:“至于托云龍,說迂怪,豐隆求宓妃,鴆鳥媒娀女,詭異之辭也。”然而,屈原的神仙世界并非一味的游戲筆墨,而是寄寓了自己深沉的理性和鮮明的個體人格精神。屈原其志不在鋪排列仙之趣,而是以一種宏放的氣度和豐沛的力量對眾仙發(fā)號施令,頤使氣派,“求女”的行為隱喻屈原在現(xiàn)實生活中“上下而求索”的苦悶心態(tài),表現(xiàn)了他對理想政治的苦苦追求。這里的“求女”,隱喻屈原與楚懷王的政治遇合,屈原希望自己的忠貞不二之志能被懷王接納,重新回到政治舞臺上來,以實現(xiàn)他匡時救國的政治抱負,挽狂瀾于既倒,樹威名于狼秦。所以說,屈原的神仙世界其實就是現(xiàn)實世界的翻版,浸透了屈原太多深沉的感喟,而且這個神仙世界并不是那么純粹,美好。屈原對于所追求的佳人不無微詞,宓妃是“保厥美以驕傲兮,日康娛以淫遊”(《離騷》),有娀之佚女則是“佻巧”之人,她們是君王的化身,說明屈原對懷王心懷慻戀,又兼怨恨。此外,從這個神仙世界的底層還可以看到死亡的陰影,屈原已經(jīng)抱定自沉的打算,殉道之意已決??傊?,屈原的神仙世界就是屈原的個人意志的幻化,是對現(xiàn)實的極度虛化,隱含了詩人忠君愛國,慻懷故舊之意。
阮籍的詠懷詩如“非子為我御,逍遙游荒裔”(其五十八),“逍遙未終晏,朱陽忽西傾”(其二十四)等明顯帶有屈子的遠游意。有的作品也寫到了神女的遇合,雖然形式上發(fā)生了一些變化,但題旨都是結(jié)以不諧,刺“交道不終”。如《詠懷》其二:
二妃游江濱,逍遙順風翔。交甫懷環(huán)佩,婉孌有芬芳。猗靡情歡愛,千載不相忘。傾城迷下蔡,容好結(jié)中腸。感激生憂思,萱草樹蘭房。膏沐為誰施,其雨怨朝陽。如何金石交,一旦更離傷。
阮籍以浪漫的筆觸,寫二妃與鄭交甫的交接未果,隱喻司馬氏父子對曹魏政權的始亂終棄。方東樹認為此詩是刺“交合”,但其隱喻義不明確,并且指出了該詩藝術手法上與屈子的傳承關系:“竊意此即‘初既與予成言,后悔遁而有他’,‘交不忠兮怨長’之旨。然不知其為何人而發(fā),公必不茍為空言泛語剿襲屈子也?!盵9]84屈阮都是以浪漫主義的手法來表現(xiàn)現(xiàn)實題材,用男女旖旎情愛來隱喻君臣遇合。阮籍在表現(xiàn)類似的主題時,其藝術手法明顯受到屈原的影響。
阮籍筆下的神仙世界與屈原的畢竟不同,如《詠懷》其二十三、其八十一,詩人用生動細膩的筆觸,描繪了仙界的美好。在詩人看來,現(xiàn)實的一切榮華都不足慕,心靈的高蹈才是脫離塵世苦海的良方。阮籍的神仙世界有兩個明顯的特征:其一,它是純粹的、超拔于現(xiàn)實世界之上的永恒存在,從中表現(xiàn)出阮籍對于自由和幸福生活的向往。他不同于屈原,將現(xiàn)實的苦難帶到神仙世界里去,或者干脆借神仙抒發(fā)個人的苦郁情懷。屈原的神仙世界是一個人神雜處的世界,有好有壞,亦生亦死,只是情感的寓所而非理想的烏托邦。阮籍描寫的神仙世界表現(xiàn)為對現(xiàn)實苦難的超越,它凌駕于時間之上,成為一種永恒之在。屈原是身臨其境,將自身幻化為仙;阮籍則不在仙境中,人仙界域分明,仙界成為個體心靈凈化的高級寓所。其二,正始時期玄學的勃興與神仙道教思潮的風行,也反映在士人的生活習俗及其文藝作品中。阮籍受到時代環(huán)境的影響,在他虛設的神仙世界中,摻雜了道性自然的玄冥之思,文中玄思與仙心顯然合而為一了。如果說屈原的游仙表現(xiàn)的是一種個體人格精神的投射,是以一種游戲的幻化的筆墨再現(xiàn)現(xiàn)實,那么,阮籍的神仙世界則更多的表現(xiàn)為莊子的逍遙游境界,既有仙思又有玄理,作者的旨趣在于讓心靈超越沉痛的現(xiàn)實,沉冥于自然之道中,陶然忘機,適性逍遙。屈原的仙界是個體情志的幻化,而阮籍的仙界則更像是帶有神秘思辨色彩的心靈的游樂場。
三
屈原的《離騷》和阮籍的游仙詩都對神仙世界作了生動的描繪,表現(xiàn)了兩人豐富超奇的想象力和現(xiàn)實超越的精神,從中亦可見出兩人同作為文士的浪漫情懷和藝術品格。屈原的詩賦一開始便站立在一個讓后人仰視的高度上,以其瑰瑋的神話傳說,豐富雄奇的想象,恢宏的歷史時空和磅礴激越的情感等,打造出一種積極浪漫主義的詩歌風格?!峨x騷》中靈均的屢次漫步天庭,不是為了求得永生,而是孜孜以求的去尋求一個困惑已久的人生答案。雖然作者在詩賦中貫穿了一股濃郁的生命悲劇意識,但更重要的是,我們看到了一個敢于與命運作斗爭的高大而光輝的人格形象,它有益于我們自覺的反思人生,理解并學習屈原的“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堅毅不拔的精神。在屈騷中,屈原多次提到他的忠貞之志。屈原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再大的困難與挫折甚至死亡也嚇不倒他,決不會讓他更改初衷,也不會讓他的鋼鐵般的意志有一絲一毫的動搖。清賀貽孫《騷筏》指出:
屈子一生,至性過人,多憂少樂。所樂者,惟“好修”而已?!安蛔儭笔乔右簧驯?,亦是千古忠臣把柄。[10]4
屈原終始不變的是他品性的忠正、堅貞與憂勤,而他心心念念視若生命的只有“修名”二字。一則曰“老冉冉其將至矣,恐修名之不立”,再則曰“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笨梢姾眯廾乔簧臣骋郧蟮木衲繕?,對于它的追求甚至超越了死亡。屈原是不畏懼死亡的,在詩賦中多次表達了他生無可戀,視死如歸的情懷,但他卻深恐修名之不立,其勵志修身,忠君為國之心,無一日或忘。此正為屈原的不可及處!換一個角度看,屈原一以貫之的正道之行同樣體現(xiàn)了一個文士的極其浪漫的情懷,在這兒我們看到了一個高貴而痛苦的靈魂,以一種浪漫而狂狷的方式,將蓬勃的生命力張揚到極致,揮灑到極致,體現(xiàn)為浪漫與理性兼美!
如果說,屈原核心的精神理念是“不遷”與“修名”,那么正始時期的阮籍則剛好與他相反。阮籍的人生境界在于一個“變”字。他并不像屈原那樣,時常修飾著光鮮的儀容與好名聲,恰恰相反,因為時代政治的關系,為了在亂世中茍全性命,他只得選擇自穢其德,自晦其跡的生存方式。從阮籍的出處上,可以看出其生命境界的高低,既有清高自守的一面,又有和光同塵的一面,即非清非和。謝逸《讀阮籍傳》云:“謂籍不仕耶,未嘗隱于山林,清不足以名之也。謂籍仕耶,未嘗俯己以同流俗,和不足以名之也,非清非和,庶幾于夷、惠之間乎?”[11]許慎《說文解字》曰:“清,朗也。澂水之貌?!鼻宥斡癫米ⅲ骸袄收撸饕?。澂而后明,故云澂水之貌。引申之,凡人曰清。凡人潔之亦曰清?!鼻迮c濁相對,意思是不與世推移,不同流合污,在亂世中保持一己的清峻人格。雖然阮籍沒有以死明志,表示出與現(xiàn)實政治的殊死抗爭,但在他的身上,依然顯示出與屈子一樣“不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漁父》)的貞剛之志。只是阮籍的心曲是以一種隱曲的形式來表達的,不易為人察覺。同時由于他對生命的珍視,又表現(xiàn)出和光同塵的一面,阮籍與司馬氏集團始終保持著一種半明半晦的關系,雖不至于助紂為虐,但總是身在污穢之中,遺人話柄,難入清流。總之,阮籍就是這樣的一個矛盾體,個性的懦弱使他不能做到像屈子一樣從容淡定,寧折不彎,而只能掉尾于泥淖中,隨波逐流,所以阮籍總是徘徊在苦悶與痛苦的邊緣,終生不得安寧。
屈原也好,阮籍也罷,他們的生命存在根本上就是一個悲劇,悲劇的根源在于個體自由精神與社會現(xiàn)實二者不可調(diào)和的對立沖突。屈原在斗爭中自強不息,退無可退,故而選擇了自沉,彈奏出一曲生命的挽歌。阮籍出于保全身家性命的考慮,佯狂醉酒,隱忍偷生,選擇了對時代政治的妥協(xié)與世俗的和同。值得注意的是,阮籍將這種和光同塵、順變應俗的生存方式納之于幽微、廣冥的自然道體之中,這樣,既保住了他的性命氣節(jié),又能在體玄思道的逍遙游中消釋內(nèi)心的苦悶與窮愁。老莊自然思想的滲入,使得阮籍的詩賦總體上表現(xiàn)為一種消極的浪漫主義色彩,比如阮籍的游仙詩、《清思賦》、《達莊論》等,它們表現(xiàn)了詩人對于神仙世界的企慕和自由人格的追尋。由于作者取消了對于現(xiàn)實政治的積極抵抗,甚至取消了道德倫理的價值判斷,而采用一種超道德的的價值觀來求得與世俗的和同,所以他的文風總體上是消極的,力求超脫而非進取,志在和諧而非對抗,是激情的消退而非意志的張揚,體現(xiàn)了阮籍的消極浪漫主義的情懷。屈原則不同,他是以一種憤世嫉俗的面目出現(xiàn)的,而且終始如一,以一種高揚的戰(zhàn)斗者的姿態(tài)與世俗相抗衡,直至以命相搏。所以屈原的詩賦總體上呈現(xiàn)出一種積極樂觀的浪漫主義,他總是給人以力量、信心和勇氣,即便在虛幻的神仙世界中,也可以把捉到他的骨鯁之氣和磊落不羈的崇高的人格精神。由此可見,雖然屈阮二人的浪漫都屬于文士的浪漫,然而在詩文中的表現(xiàn)卻大異其趣,這既有個性差異方面的原因,也是不同時代背景下的必然結(jié)果。
[1]朱熹.楚辭集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史記·屈原賈生列傳[M].
[3]蔣驥.山帶閣注楚辭[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
[4]晉書·阮籍傳[M].
[5]牟宗三.才性與玄理[M].南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6]劉熙載.藝概[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7]牟宗三.才性與玄理[M].南寧: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6.
[8]吉川幸次郎.中國詩史[M].合肥:安徽文藝出版社,1986.
[9]方東樹.昭昧詹言[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61.
[10]賀怡孫.騷筏[M].四庫未收書輯刊第十輯第十三冊.
[11]謝逸.溪堂集[M].文淵閣四庫全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