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合木吐拉·艾山 艾海提·斯拉木

(新疆大學西域文明發(fā)展研究基地、西北少數民族研究中心，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和田師范?？茖W校馬克思主義學院，新疆 和田 848000)

民國初期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改革探索

熱合木吐拉·艾山 艾海提·斯拉木

(新疆大學西域文明發(fā)展研究基地、西北少數民族研究中心，新疆 烏魯木齊 830046；和田師范專科學校馬克思主義學院，新疆 和田 848000)

民國初期頒布的一系列國民教育政令法規(guī)，有力地推動了維吾爾族近代新式教育的發(fā)展。于是，新疆各地的一部分啟蒙人士學習內地，仿效韃靼扎吉德教育，創(chuàng)辦許多新式學校，致使維吾爾族新式教育得到初步發(fā)展。需要一提的是，這一時期許多韃靼知識分子直接參與維吾爾族教育改革運動，起了一定的作用。本文以最新成果為依據，試對此期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改革給予較全面的闡述。

民國初期 ；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 改革

民國初期新疆的教育有省政府實施的官辦教育和少數民族上層人物出資興辦的新式學校教育等兩種教育形式。官辦教育主要指政府出資興辦并統一管理的各級學堂教育。少數民族上層人物出資興辦的新式學校教育主要指維吾爾等民族仿效“韃靼扎吉德教育模式”實施的，以“扎吉德”為名的新式學校教育?！霸隆边@一名詞來源于阿拉伯語“烏蘇爾·伊·扎吉德”，意為“新的教學方法”。[1]“扎吉德教育”要求將學校的音節(jié)教學法改為音素教學法，按照母語字母表進行教學，教寫字、講授算數、地理等學科常識。即以西方教育為基礎來改革經文學校。“扎吉德教育”最早由俄國韃靼人提出，他們鼓動和推廣“扎吉德”教育有其時代背景。韃靼人在同改進后的俄羅斯以及歐洲文化的接觸中，發(fā)現韃靼現存文化教育的落后狀況。此時，他們的教育還是傳統的伊斯蘭經文教育，幾乎在每個村落開辦一所稱為“邁克泰甫”的經文學校。經文學校的開辦和管理由當地伊瑪目(毛拉)操心。他們在經文學校的教學中主要采用的是單一的教學法，就是字母教學法(烏蘇爾·伊·哈爾菲亞)。字母教學法是讀寫教學中最花費時間的教學方法。這種教學方法是讓學生首先背誦全部字母的名稱，然后將字母名稱拼合在一起形成音節(jié)，最后朗讀詞語和課文。因此，一個教徒學習十幾年也成不了合格的毛拉。并且，經文學校的毛拉及其學徒們被伊斯蘭教和東方哲學的教條主義所束縛，他們排斥和敵視來自西方的任何新影響，這就決定了韃靼民眾極端的文化落后性。在這一背景影響下，從18世紀末19世紀初期開始，韃靼人中出現了韃靼資產階級新的教育改革思想。首先在伊迪爾-烏拉爾一帶的韃靼人中產生經文教育改革思想，進而波及到克里米亞韃靼人，由此產生了“扎吉德”教育改革思想。韃靼人的“扎吉德”教育在俄國所有的穆斯林地區(qū)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力，新式學校在克里米亞、北高加索、伏爾加—烏拉爾和中亞等地如雨后春筍般地涌現。

19世紀后期，在國內外新式教育發(fā)展的激勵下，一些新疆早期的維吾爾族工商資本家開始學習內地，仿效歐洲，嘗試對原有的經文學校教育進行改革，讓算數、語文、歷史、地理和體育等文化課程走進課堂。但是，由于時代條件的限制這種嘗試最終以失敗而告終。此時，韃靼民族的扎吉德教育改革在克里米亞和伏爾加河-烏拉爾地區(qū)卻取得了顯著的成果。這個和維吾爾族在語言文化等諸多方面類似的民族的教育改革引起了維吾爾族工商資本家的注意，他們開始把目光聚焦到中亞韃靼民族，學習和效仿他們的做法。

本文主要探討第二種教育形式，也就是1911年至1933年維吾爾族進行的扎吉德教育改革運動，并在此過程中民間出資興辦的新式學校的發(fā)展進程。內容分三大部分闡述，以便理解。

一、天山南部的喀什、阿圖什、庫車與和田的教育改革

在天山南部，早在19世紀末期，以喀什與阿圖什為中心，起初出現伊斯蘭經文教育改革，后來又出現扎吉德教育改革，致使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傳統教育體制發(fā)生質的變化，同時推動其他維吾爾族聚居區(qū)也產生類似的教育改革，并迎來20世紀初教育改革運動的高潮。

20世紀初，喀什與阿圖什地區(qū)仍然是天山南部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的中心地區(qū)。在這些地區(qū)熱愛教育的啟蒙人士和工商資本家興辦學校的同時，在解決新式教育遇到的師資不足問題和保持新式學校教育的發(fā)展繼續(xù)性方面進行不斷地探索。

當時，喀什的扎吉德學校面臨的最大的困難是教師不足問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喀什的愛教育人士進行全方位探索。阿卜杜卡迪爾大毛拉于1912年在喀什市創(chuàng)辦扎吉德學校的同時， 每年選派10-15名學生到伊斯坦布爾、奧倫堡、烏法等地留學。[3]在他的影響下對向往進步的喀什青年人開一家閱讀中亞出版報刊的閱覽室。開辦一所名為《穆塔里亞依達葉提》的扎吉德學校。[4]巴吾東巴依和玉山巴依致力于引進土耳其與喀山的教師。1914年3月14日，土耳其人阿合買提·卡馬爾來阿圖什從教。[5]在富商巴吾東巴依的資助下，他于1914年4月19日在阿圖什創(chuàng)辦一所師范學校，被命名為“艾比布扎德師范學校”。[6]學校有三個班級，招收來自阿圖什、喀什等地的60名學生按扎吉德方法施教。除了宗教內容外，還開設歷史、地理、體育和畫畫等課程。阿合買提·卡馬爾從土耳其帶來印刷設備印出學校的課本。[7]還編寫《突厥語字母表》，于1915年在奧倫堡的《時間》出版社出版。通過考試，在師范學校的60名學生中27名學生獲得小學教師資格證。后來，這些學生在各地小學任教?？κ彩械陌⒓ぐ锏热藙?chuàng)辦小學時，聘請師范學校的畢業(yè)生任教。[8]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915年游行喀什時，將所見到的情況如下描述：“畢業(yè)于師范學校的學生在喀什開辦兩所小學。去年禁止新式學校的喀什的大毛拉，今年都轉變觀念。反對新式教育的人看到新式教育的效果后，他們也都資助辦學?！盵9]

“艾比布扎德師范學校”創(chuàng)辦一年半后被省政府下令關閉。原因是阿合買提·卡馬爾的教育以啟發(fā)學生的突厥意識為目的。正如日本學者濱田正美總結說的那樣：“阿合買提·卡馬爾在喀什任教時，教學生稱奧斯曼帝國蘇丹為領袖，學習土耳其進行曲。因此，他的教育帶有泛突厥主義、泛伊斯蘭主義色彩?！盵10]由此原因，他在喀什的教育活動受到省政府的禁止。

喀什的愛教育人士號召群眾“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結果，喀什的富商紛紛出資辦學。1913年，在伊木如拉伯克、奈斯如拉伯克的主張下，在加南巷玉素普阿訇的院子里辦有一所扎吉德學校。離喀什市40多公里遠的塔西米里克鎮(zhèn)也辦有一所扎吉德學校，很快引起群眾的關注。[11]1915年12月23日，巴吾東巴依在喀什市亞爾巴格出資開辦一所學校，教學內容設有漢語。[12]1917年，玉素普·則牙圖卡穆在喀什市麥德里斯巷出資開辦一所會計學校。[13]1921年，富商阿布都熱依木在現在喀什市石油公司位置上開辦有6個班級的“阿布都熱依木巴依學?！保俗诮虄热萃?，講授語文、算數、地理等課程。[14]1925年，下阿圖什提占人阿合買提阿吉在其家鄉(xiāng)提吉安開辦一所學校，被稱為“阿合麻迪亞學?！?。[15]1930年，阿卜杜拉阿訇巴依經商到土耳其時認識名叫艾合買提·帕里德·阿巴斯的人。返回時帶此人到喀什，并在現在喀什市第6小的位置上創(chuàng)辦一所學校。1933年6月，喀什奴比什寺廟被拆掉，在其位置上辦有一所學校，被稱為“奴比什學校”(現在喀什市第5小學)。[16]

喀什的辦學高潮波及到周邊縣城。在莎車，于1927年阿爾圖克阿吉大毛拉在伊其克薩萊庫爾的院子里創(chuàng)辦一所學校，招收當地維吾爾和烏茲別克學生，此校被稱為“阿爾圖克亞學校”。接著，伊麻木·馬合木提喀日在罕達庫爾村開辦一所學校，此校被稱為“馬合穆迪亞學校”。依敏喀日在庫奇卡阿塔村開辦一所學校，此校被稱為“依敏尼亞學?！薄Ｔ趪獾玫叫掠^念的穆罕默德·阿卜杜拉罕于1932年在滿族庫爾比什的依敏伯克院子里開辦一所學校。此校被稱為“麥提萊爾伊爾番學?！?。學校有5個班級，200多名學生。講授母語、算數、地理、歷史、誦經學，美術、音樂、體育、衛(wèi)生等課程。[17]

這一時期，在喀什扎吉德教育改革中引人注意的一點就是母語課本的編寫。這方面貢獻大的人物是阿卜杜卡迪爾大毛拉。他不僅閱讀《舒拉》、《譯文報》、《時間報》等韃靼語報刊，是在這些報刊上發(fā)表文章的維吾爾族人之一。以前，他在《舒拉》雜志上發(fā)表過幾篇文章?！妒胬冯s志編委會通過發(fā)表題為“阿卜杜卡迪爾大毛拉是誰？”的文章來贊揚他幾年來的智力勞動。他還積極從事編寫課本和文學創(chuàng)作活動。以前，喀什的扎吉德學校使用喀山引進的課本，因這些課本由于長時間使用內容較落后，再加上和那些地區(qū)修改后的新課本比較，有很大的區(qū)別，不太適合本地區(qū)教學使用。這種情況下，喀什的阿布都卡迪爾大毛拉為維吾爾族新式教育編寫了幾種課本。其中“對青少年的教育”、“科學朗經”、 “對群眾的勸說” 等在喀什印刷外，大部分送給俄國韃靼人印刷廠印刷。 “文學之鑰匙”于1910年在塔什干古拉米亞印刷廠印刷的。 “語音學” 、“句法”、“詞法”、 “必要信條”和“科學算術”等 于1912年在喀山民族印刷廠印刷的。[18]同一時期，庫車、和田等地辦有不少扎吉德學校，挑戰(zhàn)歷史悠久的經文學校教育。

根據闡述庫車新式教育的有關研究成果，在庫車新式教育的產生中有突出貢獻的人物是阿木提阿吉。他于1900年到麥加朝覲時，親眼看到伊斯蘭世界新式教育的發(fā)展?；貒螅推鋬鹤右黄鹬珠_辦一所扎吉德學校。1909年引進俄國喀山出版的一套課本。通過阿卜杜卡迪爾大毛拉、買米提里等人的介紹，聘請阿不力米提·艾庫勒、艾力·納扎爾等土耳其籍教師。學校于1913年初正式開學，招收100名男生、兩名女生。[19]但是，可惜的是，在此時到庫車的外國游客關于阿木提阿吉開辦的學校沒有提供信息。如1914年古爾邦節(jié)時期(1914年10月30日至11月2日)來到庫車的奴西爾萬·亞歐謝夫關于在此地一年前建立的學校沒說什么。但是，他關于自己在庫車的教育活動闡述如下：“本人首先向當地人講解扎吉德教育的重要性，然后自己帶頭開辦一所學校，招收40-50名學生，免費發(fā)放學習用具。學校的教學持續(xù)到接近一個月后，雖然部分家長以孩子要學習漢語為借口不讓子弟上學，但是繼續(xù)上學的5-6歲兒童學會識字”。[20]此外，1917年7月，被省政府押送到迪化的阿合買提·卡馬爾，途徑庫車并逗留15天。他也沒談過阿木提阿吉開辦的學校，但是，關于名叫伊斯馬伊·艾克的土耳其人在庫車的教育活動談過如下：“伊斯馬伊·艾克原先是伊斯坦布爾人，幾年來離國并在他鄉(xiāng)謀生的坦蕩人。兩年前，他來過喀什。我把他介紹給和田穆斯林，并得到權威人士的支持后，為在和田開辦一所學校，我把他派往和田。他在和田任教5-6個月后，因發(fā)生傳染病，把他叫回來。不久，又把他介紹給庫車的知識分子，并把他派往庫車。伊斯馬伊·艾克在庫車努力任教。通過開辦正規(guī)學校，讓庫車人民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后來，省政府禁止他在庫車的教育活動。他在學生中充任1-2個教師后，自己從事買賣”。[21]來到庫車的外國游客沒提過阿木提阿吉學校的主要原因，是很有可能他們來庫車時，阿木提阿吉學校因遭到宗教保守勢力的反對而被關閉。因為，阿木提阿吉學校于1914年兩次遭到上層宗教人士的阻礙。到1917年，學校又因遭到庫車保守人士的阻礙而被迫關閉。

在和田文化教育史上，庫爾班阿吉·卡伊馬克的地位相當高。在他的提倡下，于1914年在和田市辦有一所扎吉德學校。關于這個學校的創(chuàng)辦時間，以前的維吾爾文文獻記載：“和田商人庫爾班阿吉·卡伊馬克于1913年聘請在喀什經商的土耳其籍教師伊斯馬伊·艾克，在和田市阿樂屯麻扎麥德里斯開辦一所扎吉德學校，這個學校存在到1915年。”[22]但是，根據有關這方面的部分外文文獻，這個學校的創(chuàng)辦時間不是1913年，而是1914年。日本學者關于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915年10月6日來到和田時所見到的情況記載如下：“在和田對新式教育已形成社會輿論，一年前在和田市創(chuàng)辦的新式學校因經費不足而面臨關閉，從喀什來的穆罕默德·伊本·伊納依圖拉于11月2日叫來和田的權威人士，講解新式教育的意義，并號召他們繼續(xù)辦學?！盵23]此外，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915年11月9日來到于田后，投給“時間報”的新聞中寫道：“去年在和田和今年在于田分別創(chuàng)辦一所學?！?。[24]從上述可看出，和田的新式學校是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915年游學到和田一年前，也就是于1914年創(chuàng)辦的。

在和田周邊的縣城中，最早在玉田縣富商吐爾遜阿訇的主張下辦有一所扎吉德學校。奴西爾萬·亞歐謝夫被聘為教師。對此，奴西爾萬·亞歐謝夫對其在于田縣的任教活動記載如下：“玉田縣的新式學校由哈斯木阿吉之子吐爾遜阿訇創(chuàng)辦。由于吐爾遜阿訇是看報紙的開明和權威人士，不聽‘學習與辦學是哈拉姆’的無邏輯仲裁，于1915年11月20日開辦一所新方法施教的學校，并把學校的教學任務交給我……我給吐爾遜阿訇的三個弟弟和12-13名兒童教課。以前，用3-4年時間學不到什么的學生，現在用2-3個月時間就學會識字。這里的兒童很有能力和才華。若讓男女兒童受到現代教育，南疆人民的前途會更加美麗”。[25]原先，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915年11月6日離開和田，9日到達于田。他在玉田縣受到以前的旅伴哈斯木阿訇的招待。哈斯木阿訇之子吐爾遜阿訇要求他在玉田縣開辦學校。按照吐爾遜阿訇的要求，奴西爾萬·亞歐謝夫于11月20日開辦一所扎吉德學校。奴西爾萬·亞歐謝夫把這些情況在《玉田縣辦有學?！返念}目下發(fā)表在“時間報”上。不言而喻，這是在1915年的新消息。

艾買提阿吉是在和田教育史上另一個核心人物。他于1915年被聘為庫爾班阿吉·卡伊馬克在胡加木庫爾開辦的麥德里斯的教師。他于1929年到麥加朝覲，順便了解埃及、土耳其、巴基斯坦等國家的教育發(fā)展情況，并掌握許多寶貴經驗和知識。回國后，他在庫爾班阿吉·卡伊馬克的支持與資助下，于1932年把以前的胡加木庫爾麥德里斯改為《胡加木庫爾學?！?，招收200名學生，按年齡和水平，分四個組，除了宗教內容外，還講授科學內容。[26]1933年初，在阿勒屯麥德里斯辦有一所世俗學校，學校有兩個班級，40名學生，除了宗教內容外，還講授語法、拼寫法、美術、算數、自然、地理、歷史等課程。這個學校存在到1938年。從土耳其留學歸來的伊德里斯先生在和田市的伯烏江巴依的院子里開辦蠶桑學校，招收40名學生，講授有關農業(yè)和蠶桑的理論與技術知識，這個學校存在到1943年。[27]

二、天山北部的伊犁、塔城、阿勒泰與博樂的教育改革

在天山北部，早在19世紀末期，以伊犁與塔城為中心，起初出現伊斯蘭經文教育改革，后來又出現扎吉德教育改革，對社會產生深遠影響，并為其他維吾爾族聚居區(qū)的教育改革樹立了榜樣。20世紀初，這些地區(qū)的教育改革迎來了其新的春風，同時改革的范圍波及到其他地區(qū)。

迪化作為省會較早受到種種新思想的影響。韃靼與維吾爾族知識分子在這城市幾處創(chuàng)辦的幾所扎吉德學校贏得了一定的社會效果。1912年，在迪化諾蓋清真寺旁辦有一所新式學校，聘請則納吐拉先生為教師。到1915年在它旁邊又開辦了有三個班級的一所女子學校，招收48名女生。到了20世紀20年代，以上兩所學校得到進一步擴大，招收維吾爾、烏茲別克、哈薩克等各族兒童。[28]1913-1914年間，在迪化開明人士的主張下，在南關第一巷藥劑師阿吉的院子里辦有一個班級的學校，招收35-40名學生。由學校阿布都哈里克大毛拉教宗教課，其兒子努爾頓等人講授語文、算數、歷史、地理、自然、聽寫、美術、體育等課程。學校被稱為“努冉尼亞學?！?。[29]1920年，在下阿圖什提吉安人阿合麻提阿吉的主張下，在迪化西河壩的皮匠村清真寺里辦有三個班級的一所學校。同一時期，在迪化和田清真寺(現在的拜土拉清真寺)的教學帶有新方法色彩。在這些學校講授母語、算數、地理、歷史、算盤、體育、漢語等課程。[30]

伊犁地區(qū)由于擁有地理位置上的優(yōu)勢，不僅在教育改革中取得好成績，而且在保持學校教育的發(fā)展繼續(xù)性方面，為其他地區(qū)樹立榜樣。20世紀初，在伊寧的俄國籍韃靼人和當地穆斯林當中，幾個人開辦學校和閱覽室，用母語創(chuàng)辦報刊，[31]推動了扎吉德教育的發(fā)展。1911年，比希爾巴依在拜土拉清真寺后面出資開辦一所女子學校，聘請有經驗教師艾孜·阿比則、海地且·阿比斯泰等人，招收維吾爾、烏茲別克、韃靼等各族女子。[32]有名韃靼教育家阿布拉·布比于1913年9月25日來到伊寧市，并從事改革麥德里斯學校教育的活動。[33]1913-1914年間，他在伊寧市韃靼富商的資助下開辦一所命名為“努爾學?！钡脑聦W校，招收韃靼、維吾爾、烏茲別克、哈薩克、柯爾克孜、錫伯、回族和漢族等個族兒童，按新教學方法施教。[34]1914年，霍城縣其里潘孜村人阿卜杜拉·胡加木比爾阿吉開辦一所新式學校。1915年，伊寧市納格熱其村的艾斯卡爾喀日開辦“罕尼卡學?！薄?916年，在阿拉巴依院子里辦有“阿拉巴依院子學?！?。[35]1917年，在綏定縣辦有“喬勒盼學?！薄36]1922年，賽伊都拉·馬合蘇木在塔合提云村清真寺旁開辦有兩個班級的學校。1923年，哈希爾·熱扎克先生在墩村開辦一所學校。1924年左右，大毛拉熱則尤夫和依敏阿訇一起在海爾巴格清真寺旁開辦有兩個班級的學校。1925年，依敏江·巴吾東在察布查爾縣昏海麻扎開辦一所學校。1932年，在提依甫扎特·哈里發(fā)、艾木如拉·哈里發(fā)和達瓦米東·哈里發(fā)等人的努力下，在伊寧市木塔阿里·哈里發(fā)的院子里開辦“塔阿利亞學?！薄37]

此時，玉山巴依和巴哈吾東巴依除了中亞外，與歐洲的一些國家有商業(yè)關系。他們受到西方國家蓬勃發(fā)展的工業(yè)革命的影響，在政府的監(jiān)督下，購買德國制造的一套加工皮毛的機器。機器設備于1907年底和1908年初被運到伊寧市。為培養(yǎng)皮革廠所需的技工，玉山巴依于1908年中在現在伊犁師范學院的位置上開辦一所“技工學?！保刚堮R克斯·翁格爾、依米爾大毛拉、尼扎木丁等外籍教師。[38]招收來自天山南北的160名維吾爾、哈薩克、韃靼等各族青年。教學內容設有語文、算數、物理、化學等課程。學校的專業(yè)課由德國籍教師講授。技校第一批畢業(yè)的160名學員成為玉山巴依皮革廠的骨干技工和管理人員。后來，技工學校的專業(yè)課不斷增多，學員數量也不斷增多。第二批、第三批招收420名學員。到1912年，聘請俄國喀山的海麗恰·阿比斯泰等4名韃靼女教師，為女性專門開辦“女子技藝學?！?。學校除了給女學員教識字外，還教做衣服、織毛衣等技藝。[39]這是在伊犁歷史上作為最早的技工學校，為培養(yǎng)女子技工做出貢獻。

在民族成分復雜的塔城地區(qū)，扎吉德教育改革較順利開展。在教育改革中韃靼知識分子起的作用重大，許多學校都是在他們的努力下創(chuàng)辦的。維吾爾族兒童在這些學校接受新式教育。20世紀10年代，在富商烏麥爾阿吉的資助下，在塔城克孜爾清真寺旁開辦有三個班級的新式學校。他從喀山留學回來的兒子當學校的第一個教師。學校被稱為“烏麥日亞學?！薄40]學校有韃靼、維吾爾、烏茲別克、柯爾克孜等各族學生。同期，阿圖什依克沙克學校從喀山聘來的薩拉依鄧先生、姆開日曼、姆西菲達·阿比斯泰等教育家從喀山出發(fā)，到達塔城市時不知什么原因去不了喀什。后來他們留在塔城任教。[41]20世紀20年代，在艾山巴依·恰尼謝夫等韃靼富商的資助下，在塔城辦有中學水平的“圖蘭學校”。像 “烏麥日亞學?！?那樣小學畢業(yè)的韃靼、維吾爾、烏茲別克、哈薩克等各族學生就讀于此學校。[42]古蘭旦·阿比斯泰于1922年回到塔城后，租用一個人的房子，給60-70名女子教課，她們按水平被分為一年級到四年級。1928年，她在塔城市藍橋西南部的烏斯塘博依購買一塊土地，創(chuàng)辦一所學校，塔城人民把這個學校命名為“古蘭旦米亞學?！?。[43]

同一時期，在塔城地區(qū)的各縣城也創(chuàng)辦許多新式學校。1912年，韃靼知識分子蘇菲亞·阿比斯泰來到額敏縣開辦一所學校，給韃靼人、維吾爾、烏茲別克等各族學生教課。1919年，買買提江先生來到和什托洛蓋開辦一所學校，給學生教新式文化課。[44]此外，沙灣維吾爾學校、額敏縣維吾爾和哈薩克學校、烏蘇維吾爾學校等也都按新方法施教的學校。

阿勒泰地區(qū)也創(chuàng)辦新式學校，為當地哈薩克、維吾爾新式教育打下基礎。1900年，買米·白斯毛拉在阿勒泰縣開辦經文學校，聘請名叫阿卜杜拉的烏茲別克教師。除宗教內容外，講授一些文化知識。后來，被稱為“阿巴克亞學?！薄?0世紀20年代，買米·白斯聘請斯依提·喀孜、努爾頓·阿布杜哈拉克(維吾爾)等教師，在其阿吾勒(村落)開辦新式學校，取代了1900年在阿勒泰縣開辦的“阿巴克亞學校”。1927-1928年間，名字叫托乎提·哈日的維吾爾人在阿勒泰市開辦經文學校，招收維吾爾族兒童。到了1930年，在努爾頓·阿布杜哈拉克等人的主張下，將經文學校改為世俗學校，除宗教內容外，講授語文、算數、歷史等文化知識。[45]同一時期，在阿勒泰地區(qū)的其他縣城創(chuàng)辦許多新式學校。

博爾塔拉的愛教育人士在韃靼知識分子的幫助下，積極開展扎吉德教育改革。1918年，韃靼知識分子斯迪克先生來博爾塔拉開始任教。當地人發(fā)現他的教學方法先進，學生識字率高。在毛拉托乎提主持下的麥德里斯開辦扎吉德學校，聘請斯迪克先生當教師。1932年9月，名叫阿比斯泰的一位韃靼女士在博爾塔拉市的薩伊木鄉(xiāng)約院子里專為女子開辦“女子學?！薄Ｋ庙^靼語課本講課。學校還有一位名叫艾巴都拉·阿比則的韃靼教師，他教宗教、俄語和歌曲等課程。[46]

三、天山東部的吐魯番、哈密與奇臺的教育改革

吐魯番阿斯塔那人馬合素提·穆依登是維吾爾近代教育史上的另一個核心人物。他曾前經商到俄國喀山等城市時，親眼看到這里新式教育的發(fā)展情況，并受到影響。辛亥革命后，在國內建立共和國時，他派以塔伊爾伯克為首的代表團去南京要求中央政府幫助發(fā)展民族文化教育。[47]他于1915年聘請喀山韃靼人艾依達爾·薩伊然尼，在其家鄉(xiāng)開辦一所扎吉德學校。1919年10月，又聘請韃靼知識分子木合布拉及其夫人古蘭旦·阿比斯泰來阿斯塔那當教師。木合布拉先生在阿斯塔那的學校，給50多名男生教課。古蘭旦·阿比斯泰在為自己準備的兩間房子里給接近10名女生教字母表、算數、品德、歌曲和宗教等課程。除此之外，指導女生掌握刺繡業(yè)、縫紉業(yè)等技藝。[48]1919年，在吐魯番市東門的喀日阿吉清真寺辦有一所學校，馬合素提·穆依登聘來的韃靼知識分子艾力·伊布拉依默夫給學生按新方法教課，取得好成績。[49]1921年，塔伊爾伯克在其家鄉(xiāng)魯克沁開辦“塔伊日亞學?！?，招收就讀于經文學校的100名學生。夏伊·夏熱甫、艾山·法合米等韃靼教師先后在此學校當教師，按新方法給學生教課。[50]

在哈密地區(qū)，由于王府制度的存在，王府辦的學堂教育得到較大規(guī)模的發(fā)展。盡管如此，這個地區(qū)也還是受到扎吉德教育的影響。1923年，在哈密經商的韃靼商人沙·艾合買提在其院子里開辦有兩個班級的扎吉德學校，聘請烏法韃靼人尼格買吐拉·外力耶夫當教師，招收自己家孩子和當地維吾爾族的孩子。[51]

在奇臺縣啟蒙人士的主張下，于1919年在縣城辦有一所扎吉德學校。韃靼知識分子伊薩木·巴翁擔任教師任務，一直干到1932年。[52]在這個過程中，他給維吾爾、哈薩克、烏茲別克等各族兒童按新方法教課，為奇臺新式教育的發(fā)展打下基礎。后來，這個學校改為六年制的“古麗仙啟蒙學校”。

綜上所述，民國初期頒布的一系列國民教育政令法規(guī)，有力地推動了維吾爾族近代新式教育的發(fā)展。于是，新疆各地的一部分啟蒙人士仿效韃靼扎吉德教育，創(chuàng)辦許多新式學校。這一時期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的覆蓋面較廣，而且除初步形成包括初等、中等和留學一整套較完整的教育體系外，還廣泛積極地開展了婦女教育和職業(yè)技術教育，發(fā)展速度快、效果良好。在新式學校中，對原有經文學校的教育進行了進一步改革，對傳統經文知識的學習已經退居次要地位，取而代之的是近代的科學文化的傳授。學習科學文化有利于社會進步，已基本為維吾爾族群眾接受，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臺灣著名學者張大軍敘及此結論為:“新疆民初教育與交通一樣均于坎坷道路之上行走，確實是落后的，但若以歷史眼光觀察，民族文化之輝煌與豐富，其它地區(qū)是莫可比擬的”。新疆“漢文教育雖不發(fā)達，而回文教育未必不發(fā)達”。[53]這一時期，與維吾爾族新式教育對師資隊伍的需求相對應，許多俄國籍韃靼人和土耳其人不斷來新疆從教。他們對維吾爾族新式教育的發(fā)展做出一定的貢獻。歷史將銘記他們的功勞。同時，我們也要理性地看到這次教育改革的負面影響。因為，扎吉德教育傳播先進教育理念的同時也是向新疆傳播政治與民族主義思想。國外的“雙泛”思想開始趁機在新疆傳播。部分外國人打著“扎吉德”教育的幌子傳播泛突厥主義思想。例如，從土耳其來的阿合買提·卡馬爾曾在阿圖什的新式學校任教時，反復教導學生要以奧斯曼蘇丹為領袖，學唱土耳其進行曲，帶有泛突厥主義色彩?！霸隆苯逃谛陆罱K流產是因為“扎吉德”教育一度成為境外敵對勢力針對我國思想意識形態(tài)領域滲透的重要手段之一，雖然在新疆受影響的一些分裂分子利用“扎吉德”教育在新疆傳播“雙泛”思想，搞分裂活動，但是，具有愛國主義傳統的廣大維吾爾族人民對此持有反對態(tài)度，不給分裂分子發(fā)展的余地。因此，探討扎吉德教育對維吾爾族的影響時，需對其負面影響給予應有的批判。

[1] Adeeb Khalid, The politics of Muslim Cultural Reform[M],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8. p.93.

[2] (俄)伊斯瑪儀.巴赫其薩萊致喀什噶爾的信[N].俄國巴赫其薩萊：《譯文報》1913年7月13日，第123期. 1913年7月14日，第124期.

[3][8][12][31]大石真一郎,「ヵシュガルにおけるジャディード運動＿ムーサー· バョフ家と新方式教育」[J],東洋學報 no78-1，1996.

[4] 亞力坤·肉孜. 20世紀的第一改革家[J]. 新疆文化(維吾爾文)，2010(5).

[7][10] Masami hamada, La Transmission du Mouvement Nationaliste au Turkestan Oriental (Xinjiang) [J] , Central Asian Survey, Vol.1, 1990.

[9][20][23](日)大石真一郎，烏買爾江·努爾譯. 論努希爾萬·亞吾謝夫的新疆旅行[J] .新疆地方志(維吾爾文),2004(2) .

[11][14][16] 阿不都熱衣木·托乎提. 喀什近代及當代教育史(維吾爾文)[M].喀什維吾爾出版社,1986：21，33.

[13] 巴哈爾古麗·阿布力孜.關于民主革命時期新疆教育基本情況[J].新疆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38輯：336.

[15][47] 阿不都拉·塔里甫.維吾爾教育史概論(維吾爾文)[M]. 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1986：99,108.

[17] 阿布都熱西提·玉素甫.莎車縣文化教育事業(yè)的初期及發(fā)展[J].新疆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20輯：60-62.

[18] 伊布拉音·阿力甫·特肯.侯賽尼亞精神與塔克拉瑪干蘇醒[M](維吾爾文).新疆人民出版社，2000：176.

[19] 庫車縣教育局編纂委員會編.輝煌的庫車教育[M].新疆教育出版社，2006：6.

[22] 買買提阿布拉·拜格阿吉.論1913年和田市阿勒屯魯克麻扎邁德力斯開辦的新式學校[J].新疆地方志 (維吾爾文),2008(4).

[24][25] (俄)奴西爾萬·亞歐謝夫.在玉田縣辦有學校[N].俄國奧倫堡：《時間報》，第2018期(1916年4月17日).

[26][27] 肉孜·吐合提，提里瓦得，阿亞提等編.和田地區(qū)教育史[M]，新疆青少年出版社，1998：12.

[28][34][40] Миркасыйм Госманов, Ябылмаган Китап[M], Каэан Татарстан Китап Ншрияты, 1996,65.

[29][30] 木沙·尼買提.論解放前烏魯木齊教育[J].烏魯木齊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8輯：104-105.

[32][36][42][46][49][51][52]馬力克·恰尼希夫.中國塔塔爾教育史[M] .新疆人民出版社，2001：103，104，73，105-106，99，102，101.

[35][44]姆合塔拜爾.新疆近代教育發(fā)展[J].新疆社會科學(維吾爾文)，1988(3).

[37] 依敏·伊布拉音.簡述伊犁近代科學教育[J].伊犁河(維吾爾文)，1985(4).

[38] 亞力坤·肉孜. 木薩巴耶夫兄弟九大貢獻[J].新疆文化(維吾爾文)，2011(5) .

[39] 依布拉音·阿尤甫.阿圖什教育者(維吾爾文)[M]. 烏魯木齊：新疆人民出版社，2004：18.

[41] 阿布力米提·阿吉耶夫.塔城教育發(fā)展史回憶錄[J].新疆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23輯：382.

[43][48]亞力坤·肉孜.古蘭旦木·阿碧斯泰的日記印記[J].新疆文化(維吾爾文)，2011(1).

[45] 穆罕穆德庫爾班·艾則孜亞日.阿勒泰教育歷史發(fā)展回憶錄[J].新疆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23輯：407.

[50] 提依甫·普拉提.鄯善縣民族小學的產生和發(fā)展回憶錄[J].新疆文史資料選輯(維吾爾文)，第23輯：445.

[53] 張大軍.新疆風暴七十年(第五冊)[M]. 臺灣：蘭溪出版社，1980：2291-2292.

2014-03-10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新疆項目“新疆維吾爾族扎吉德教育研究”(批準號：11XJJA770001)，新疆維吾爾自治區(qū)普通高校人文社科重點研究基地2013年度重點項目“近代教育與維吾爾族社會的轉型”(批準號：XJEDU010413B03)的階段性成果。

熱合木吐拉·艾山(1969-)，男，維吾爾族，碩士，教授。研究方向：新疆與中亞民族史，西北少數民族文化史。艾海提·斯拉木(1968-)，男，維吾爾族，講師。研究方向：中國近現代史，雙語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