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清風荷

會所歪風“改頭換面”的隱憂

文_清風荷

隨著中央反腐禁令的不斷強化，“會所歪風”也被反腐勁風刮去了“神秘面紗”，很多會所隨之關門大吉或“身價大降”。但令人憂慮的是，在一些地方，“會所歪風”現(xiàn)象卻并未真正根絕，反而表面上是改頭換面，實質卻有新瓶舊酒之嫌……

高端會所的“面紗”

“會費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一桌兩三萬元很正?！?，如此奢侈的消費方式，為何會受到一些官員的熱捧？

有人考證，會所起源于英國的俱樂部文化，當時的紳士俱樂部源于英國上層社會的一種民間社交場所，它們往往都有數(shù)百年的歷史。在傳統(tǒng)的英國俱樂部文化中，英國紳士良好的教養(yǎng)、優(yōu)雅的傳統(tǒng)及對生活的高雅品位都可以得到充分體現(xiàn)。然而，會所文化被我國引入后，卻被“超常規(guī)發(fā)揮”，近年來一些所謂的高端會所實際上成了權錢交易、權色勾兌的滋生地。

那么，所謂的高端會所究竟開在哪里？在普通百姓看來，高端會所都是披著一層“神秘面紗”的。新華社記者在調(diào)查會所歪風中，將之進行了分類，不妨來看看：

園林會所。廊亭池榭流光景，朱門金漆畫棟梁——這不是深宮大院，而是北京地壇公園一隅的“乙十六會所”。院內(nèi)亭臺樓閣、斗瓦角檐甚是精美，包間內(nèi)更是鎏金繪彩，處處流露出濃郁的宮廷氣息。會所如何能開在昔日祭祀“皇地神祇”的場所？公園管理處負責人稱“屬歷史遺留問題”。

公園會所。廣州市珠江公園深處有一棟小木屋，是2006年加拿大卑詩省送給廣州的一個景觀項目。木屋從外面看甚不起眼，但里面卻“別有洞天”。記者費盡周折進入后發(fā)現(xiàn)這里已被改為私人會所。會所中有一間酒屋，里面擺放著來自法國61個酒莊的紅酒以及香檳，十分奢華。

古建會所。太原市西華門6號有一家名叫“王公館”的餐飲會所，美食價格不菲。其選址前身實則是“王靖國故居”，是太原市重點保護的民國時期古建筑之一。

民宅會所。這也是近來最隱蔽而盛行的一種形式。北京市南二環(huán)一座居民樓看起來普普通通，里面實則藏著一家私人會所。據(jù)知情人士透露，歲末年初之時每天都有客人?！叭ブ耙o管家打電話，‘對上身份’之后才能由管家迎接進入。”“每天只接待一撥客人，必須是熟人介紹?！保〒?jù)新華網(wǎng)《會所的秘密》）

自從中央開展八項規(guī)定、反“四風”以來，不斷有高端會所被媒體曝光。中央電視臺《焦點訪談》記者曾暗訪了位于北京西三環(huán)附近的兩家餐飲場所，其中一家坐落在公園里，另一家則藏身于古寺中。亭臺軒榭，小橋流水，環(huán)境十分幽雅。一問價格，人均消費1680元，簡單算一算10個人來用餐就得一兩萬，再加上酒水和服務費，吃一頓飯沒有兩三萬肯定下不來。

“會費幾萬元到幾十萬元不等，一桌兩三萬元很正?！?，如此奢侈的消費方式，為何會受到一些官員的熱捧？在高壓反腐的大環(huán)境下，怎樣保證娛樂、用餐“安全”而不被人發(fā)現(xiàn)，無疑是一些奢靡官員要考慮的首要因素。這些會所要么棲身于公園或者寺廟，要么在某條胡同的某個小四合院里。一位研究過會所現(xiàn)象的學者告訴記者，會所的服務對象是特定的，必須是會員；而且環(huán)境比較隱蔽，讓消費的人有安全感。

同時，一些高端會所投官員所好提供的服務內(nèi)容，也足以令一些酒色官員垂涎，比如洗腳、打麻將，或者國家禁止的如色情服務等。正是因為一些高端會所為腐敗官員量身訂制了種種“特色服務”，讓他們吃得舒心，玩得開心，腐得放心，才讓一些官員不惜冒天下之大不韙，前“腐”后繼地一頭扎進了高端會所的“溫柔鄉(xiāng)”中。

整治會所歪風的決心

一些黨員領導干部出入私人會所，吃喝玩樂，甚至搞權錢交易、權色交易等，嚴重影響黨風政風，帶壞了社會風氣。

隨著中央一系列劍指“會所歪風”的規(guī)定出臺，“會所”也逐漸成為街頭巷尾的熱詞之一。司法機關近年來查辦的部分腐敗案件亦表明，由于私密性很高、監(jiān)管落實不到位等因素，一些高端會所實際上已經(jīng)成為遮掩腐敗行徑的溫床。

一些會所為何會異化成腐敗交易場所？對此，媒體評論很多，其中知名記者胡舒立的分析比較到位：“‘會所歪風’其實是官員腐敗的一種重要形式。這是因為各種高檔會所的會員，往往是身份與地位的象征，其消費帶有特權色彩且富于私密性?！痹诟瘮〔钡慕裉?，“會所消費”很容易為腐敗官員所喜好。北京市海淀區(qū)檢察院反貪局相關負責人也指出：“會所歪風已成為一種新型賄賂方式。比如，大多數(shù)會所都無需用身份證實名登記，會員卡可隨意轉讓，這其中就暗藏玄機。”

針對愈演愈烈的“會所歪風”現(xiàn)象，2014年元旦前夕，中央紀委、中央教育實踐活動領導小組發(fā)出《關于在黨的群眾路線教育實踐活動中嚴肅整治“會所中的歪風”的通知》，并要求黨員領導干部作出不出入私人會所的承諾。通知指出，近年來，一些地方將歷史建筑、公園等公共資源變?yōu)樗饺藭默F(xiàn)象屢見不鮮，其中存在違法設立經(jīng)營、侵占群眾利益、助長奢靡之風、滋生腐敗行為等問題，群眾反映強烈。特別是一些黨員領導干部出入私人會所，吃喝玩樂，甚至搞權錢交易、權色交易等，嚴重影響黨風政風，帶壞了社會風氣。

同時，中紀委的禁令也向廣大黨員干部傳遞了強力整頓會所歪風的決心。中紀委要求，紀檢監(jiān)察系統(tǒng)在職干部職工要自行清退所收受的各種名目的會員卡，做到“零持有、零報告”。此舉被不少政界評論人士解讀為意義重大，“可視為未來反腐的重要一步”。2014年1月初，中紀委監(jiān)察部官網(wǎng)通報稱，全國共計81萬名專、兼職紀檢監(jiān)察干部全部遞交了（各種會員卡）零持有報告書，其中，中央紀委、監(jiān)察部領導班子成員、在編干部職工100%填寫了零持有報告書。

“躲貓貓”下的效果觀望

要讓高端會所式的“歪風”徹底根絕，絕不是關掉一批高檔吃喝的會所就能一勞永逸。

讓群眾拍手稱快的整治會所消息不斷傳來。有報道稱，自今年1月中旬杭州市開展整治“會所中的歪風”行動以來，不到一個星期，西湖景區(qū)內(nèi)30家高檔餐飲場所全部關停、轉型。據(jù)新華網(wǎng)報道，在西湖高檔會所集體關停近三個月后，杭州西湖風景名勝區(qū)公布《西湖風景名勝區(qū)業(yè)態(tài)提升規(guī)劃》，景區(qū)內(nèi)30家高檔經(jīng)營場所將以這一規(guī)劃為依據(jù)，分別制訂轉型方案。轉型后，除百年老字號餐飲“天外天”以大眾平價餐飲的方式轉型，其余29家將不再設置餐飲。

今年年初，湖南長沙市園林局將對全系統(tǒng)各公園景區(qū)內(nèi)的“私人會所”及帶有“私人會所”性質的場所進行全面調(diào)查摸底，限期對利用公共資源開設的“私人會所”及帶有“私人會所”性質的場所進行清理整頓。今年3月，《長沙晚報》報道稱，長沙市屬公園11處私人會所和帶私人會所性質的經(jīng)營場所已全部整改到位——桂花公園天地軒已自行關停；烈士公園山水軒餐廳已停業(yè)整改；南郊公園御龍泉苑餐廳已整改到位；王陵公園攬月樓餐飲項目已按要求整改。

諸如此類關停整改高端會所的新聞及網(wǎng)上消息，并不鮮見。顯然，在貫徹執(zhí)行中央要求整治會所歪風方面，行動速度是很快的，力度也頗大。無疑，中央和各地大張旗鼓整治高端會所歪風的決心與行動，讓全國群眾都為之一振。從目前的情況分析，不難發(fā)現(xiàn)，整治會所歪風確實取得了一些成績，對那些嗜好出入高端會所的官員，也的確起到了不小的震懾作用。

表面看來，絕大部分高端會所在整治行動中都被取締了，或被改作其他用途了。但之前會所中廣為詬病的“歪風”就真的從此銷聲匿跡了嗎？那些喜歡會所式“高貴享受”的官員們就真的收起了奢靡欲望嗎？顯然，事情并不如一些人想象的那么樂觀。

有媒體記者調(diào)查發(fā)現(xiàn)，反腐“高壓”之下，一些高端會所披上“隱身衣”潛入“地下”，甚至明知禁令不可為而為之，頂風違規(guī)。在鬧市僻靜的角落，在郊區(qū)優(yōu)美的山林，在一些打著“農(nóng)家樂”牌子的場所，許多會所的生意逆勢上揚，一些官員做起了“腐敗躲貓貓”的游戲。由此可見，高端會所式的“歪風”并未徹底根絕，也絕不是關掉一批高檔吃喝的會所就能銷聲匿跡的。

因此，正如《光明日報》所評論的：在關停公園私人會所的同時，還應該從嚴約束權力，明確權力的邊界，管住個別領導干部的不良行為，從根本上強化制約，強化監(jiān)督。在這方面，除了領導干部自身的承諾踐諾之外，還應該發(fā)動公眾進行社會監(jiān)督，并及時曝光，嚴厲問責，從而形成一種具有震懾性的約束力，使得領導干部不能、不敢、不愿涉足私人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