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章靖 朱俊鵬
(1.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北京 100088; 2.清華大學 檔案館,北京 100084)
從1925年由清華學校改為清華大學(下稱“改大”),到1937年抗戰(zhàn)爆發(fā),這段時期,作為“內(nèi)戰(zhàn)與偉大抗日戰(zhàn)爭中間的一段空檔,是自一九一一年革命以來中國僅有的一段比較和平與團結的時期”[1]。也是專制政治和專制文化較為松懈的時期,相對較為和平的國內(nèi)環(huán)境與派系林立的地方政權,客觀上對傳統(tǒng)的專制勢力在文教方面的控制起到了解構作用。在這樣的歷史背景下,地處北平的清華大學憑借自身在資金、師資、制度等方面的優(yōu)勢,在校務建設、學術研究、人才培養(yǎng)等各個方面得以長足發(fā)展,推究其背后原因,管理制度當為最基本的因素之一。本文擬從構成清華教授治校最基本的“教授會”與“評議會”組織制度入手,對清華大學“教授治?!敝贫鹊漠a(chǎn)生與初步發(fā)展進行梳理分析。
本部分將先后從20世紀20年代清華學校的組織基礎,清華園內(nèi)外的改革思潮,以及彼時清華教師群體中的“少壯派”三個方面,分述清華教授治校制度設立的歷史背景。
眾所周知,清華大學的前身,是晚清政府借美國所退還的“庚子賠款”于1909年設立的“游美肄業(yè)館”?!坝蚊酪迾I(yè)館”是獨立于中國教育制度系統(tǒng)之外的一所留美預備學校,歸清政府外交部和學部共同管轄。后來在1911年改辦為清華學堂,其學制就參照清政府“奏定學堂章程”與當時的美國學制,采用相當于美國六年制中學和二年初級學院的八年一貫制度。在其早期便兼具中等、高等教育的性質(zhì)。在其正式改辦為大學之前,其發(fā)展先后經(jīng)歷了游美肄業(yè)館時期、清華學堂時期、清華學校時期與新舊制并行的過渡時期四個階段。先后經(jīng)唐國安、周詒春、金邦正、曹云祥等諸位校長的篳路藍縷,到1925年,清華在學校設施、師資、學制、管理制度等各方面,改辦大學的條件已經(jīng)成熟。茲舉如下。
在學校規(guī)模方面,首先,“校長周詒春任校長者凡五年,添招高等科插班生,考送直接赴美留學之專科生及女生;以增多學子享受本校教育之機會”[2],從而直接擴大了在校生數(shù)量,提高了學生學業(yè)層次。其次,在學校設施方面,以周詒春校長于1918年著手興建的四大建筑——科學館、圖書館、大禮堂、體育館為標志,“為擴大本校規(guī)模之步驟”,清華園在學校建筑上已然具備了大學校園的規(guī)模要求,實現(xiàn)了周詒春校長之“理想的大學建筑圖樣”。在當時耗資甚巨,周詒春也因此而受謠言攻擊而辭職,但就歷史影響來看,實為清華后續(xù)發(fā)展奠定備足了優(yōu)越的硬件設施。
在師資方面,從1922年開始到1925年的“改大”過程中,這三年是“清華教員國籍與品質(zhì)結構的轉捩點”。校長曹云祥大刀闊斧地進行人事制度改革,廣泛從海內(nèi)外延聘各類人才,尤重視清華留學生。概言之,中國教員(其中尤其是清華畢業(yè)生)人數(shù)逐步增加,學歷逐步提高。據(jù)蘇云峰先生考證,1922年,在中國教員29人中,博士1人,碩士9人,學士12人,余7人不詳。而到了1924年時,僅西文部中國教員就達33人,其中博士4人,碩士14人,學士8人,其他7人。 到了1926年“改大”后的第一年,就至少新聘了50位中國教員。其中留學生26人(留歐者2人,留美24人),國內(nèi)各大學畢業(yè)者17人(其中東南大學畢業(yè)者8人),舊功名及其他學校出身者7人。[3]為清華完全改大及其此后發(fā)展奠定了扎實的師資基礎。
在學制方面,清華自成立之初,就有施行高等教育的性質(zhì),并非一般的初、高級中學,這為以后的“改大”,奠定了學制基礎。早在“游美肄業(yè)館”時期,“其學制完全仿照美國。開辦后即設中等科(初級中學)、高等科(高級中學)兩科,每科各為四年”,爾后改為清華學堂,更是兼具中、高等教育性質(zhì)。其向美國輸送的學生,就定位在作為美國高校的插班生,“清華實際程度又較高于美國之高級中學。清華畢業(yè)生到美國時如學文科,可插入大學二年級或三年級,且有插入四年級者;即學理科,亦可入二年級”[4]。1919—1921年期間,在當時先后擔任校長的張煜全、金邦正曾先后擬行過“改大”措施,將中等科逐漸裁撤,而於高等科之上加辦大學班。后又將高等科四年級改名為大學一年級,然而均由于觸犯了當時留美預備生的利益而中途擱淺。這為以后曹云祥的改辦大學計劃提供了前車之鑒,在原有的清華學校內(nèi)部設立“大學部”,新、舊制并行,減少改革阻力,以此促進大學教育發(fā)展。
管理組織制度方面,因其特定的歷史背景,由晚清到民國,清華學校概由外交部所管轄。后來幾經(jīng)變遷,清華的行政組織因應校務之增多而逐漸擴大。校長周詒春在任期間,為興建其“四大工程”及謀劃將來的清華改辦大學之計劃,在學校行政組織內(nèi)部增設了一系列機構,如增設圖書館長,在教務處下分設中文部與西文部,等等。迨至1918年周詒春辭職后,鑒于在校務建設上存在的一些浪費現(xiàn)象,外交部設立清華基金管理委員會及董事會,以監(jiān)督校長職務。到了1922年,清華學校的組織規(guī)模比以往更加完備,其結構如圖1所示。
圖1 清華學校組織系統(tǒng)(1922年)
資料來源:《清華大學史料選編》,第一冊,第256-257頁。
彼時的清華,因外交部長更替頻繁,無暇兼顧學校事務,校長可以自作主張。另一方面,學生年幼,尚無參與問題。新聘之美國教員均忙于教務,中國教員又多為科名之士,不管校務,可以說是校長專權和職員治校時期。職員治校,造成了“主任滿池游,機關多如鰍”的現(xiàn)象;且鮮問教育,靡奢經(jīng)費,成為后來“改大”所要革除的障礙。在周詒春校長辭職后,繼任校長的權力受到了挑戰(zhàn),如前所述,外交部分別設立了“基金管理委員會”與“董事會”予以牽掣制約。再者,“五四”運動之后,學生的權利意識覺醒,加上彼時清華頻頻更換的校長如張煜全、金邦正等人壓制學生運動,由此導致了20世紀20年代初期的“三趕校長”事件。恰逢此時,清華早期留美生相繼返校任教,他們有著強烈的民主意識,在美國耳濡目染了現(xiàn)代大學管理方式,有著改造母校的理想,這批留美生形成了清華教師的中堅勢力,史稱清華“少壯派”,要求參與校政。如此之境況,迫切要求清華組織機構開展改革。
清華改辦大學的計劃,早在20世紀10年代唐國安任校長的時候就已經(jīng)有過相關的設想,到了周詒春先生執(zhí)掌校務時期,擴充招生規(guī)模,增設校園建筑,尤其是為后續(xù)的改革奠定了堅實基礎。曹云祥繼前任張煜全、金邦正,于其上任后即開始了系統(tǒng)的改大措施。這里,將當時校長的改革計劃,學校教師對于清華“改大”的設想,以及在當時政府頒布的法律條文做一簡要的梳理。
首先,在政府方面,北洋政府曾于1917年發(fā)布《修訂大學令》,其中第二條、第三條分別規(guī)定“大學分為文科、理科、法科、商科、醫(yī)科、農(nóng)科、工科”;“設二科以上者,得稱為大學;其但設一科者,稱為某科大學”。[5]而1912年所頒布的《大學令》第三條規(guī)定“大學以文理二科為主,須合于左列各款之一,方得名為大學。一、文理二科并設者;二、文科兼法商二科者;三、理科兼醫(yī)農(nóng)工科或二科、一科者”。[5]兩相對比,前者對大學的設立之規(guī)定更為寬松。同時,由于當時來自于西方的基礎教育制度已在中國生根、開花并結果,全國中小學校及其學生人數(shù)有了成倍的增長,文化程度也有了大幅度提高,客觀上促進了全國范圍內(nèi)設立大學的熱潮。這一歷史現(xiàn)象進而促進了清華學校改辦成為大學的輿論與思潮?!斑儊碇袊鴮W潮變遷,提高程度,各處中學專門學校,紛紛改為大學,于是清華不改大學,則落于人后,不得并駕齊驅(qū);再者,其他各校,雖受經(jīng)濟束縛,尚且改辦大學,清華經(jīng)費較為穩(wěn)固,更當有此一舉”[6]。
其次,“蓋民國三年,校長周詒春氏已有改辦完全大學之議。而十年金邦正氏復有于訓育上必要時緩送學生出國之意也”[7]。20世紀20年代初,國內(nèi)民族思想高漲,“教育獨立”的呼聲日高,對清華留美預備部的教育亦有“青年出國,不諳國情,且易喪失國性”、“在國外所習知識學術,因不合中國社會,不能應用”等批評,[8]社會輿論對清華的指責也是清華改辦大學的一大動力。1923年11月,清華校務會議通過的《清華大學總綱》中指出,清華大學“希望能成為一造就中國領袖人才之試驗學?!保扒迦A大學教育應特別獎勵創(chuàng)造學力、個人研究,及應付中國世紀狀況及需要之能力”[9]。1924年曹云祥校長發(fā)函聘用周寄梅(周詒春)、胡適之、范靜生、張伯苓、張景文、丁在君為“清華大學籌備顧問”,函中談到“改大”緣起:“比年以來,先覺之士鑒于國內(nèi)高等教育之幼稚與依賴留學制度之非計,均認自辦大學為當務之急,而對于清華之改辦大學期望尤切?!盵10]在校長曹云祥看來,教育者們之于大學的目的,在于“欲養(yǎng)成高尚完全之人格,為立足社會之準備”[11]。而作為探究高深學問的場所,“清華大學部,如告成立,庶可自由發(fā)展”[6],更設研究院以“專為研究高深學術之機關”[12]。作為一校之長,曹云祥所擬設的改革計劃,其所秉持的大學教育理念及其實踐,深深影響了20年代中期清華學校的風格。
再就是,對于當時清華教師群體而言,他們之于清華作為大學所持有的思想主張、利益訴求,也深刻影響了后續(xù)教授治校下清華的管理模式與風格。擇例述之:從清華校訓的提出者——梁啟超先生的言論中,我們可以了解到,梁氏對清華實行教授治校倍加推崇,“我以為大學的組織應當以‘教授團’為主體”,“所謂‘教授團’者……由教授(Professor)構成”,“只有教授有資格當團員,所有助教授、副教授、教員等都不在其列”,“這教授團在學校中是最主要的團體,校中一切事務都由他們規(guī)定,由他們執(zhí)行”,并且“大學校長,可以由教授團中推舉”。[13]陸懋德“每與本校當局談清華之組織及教育,必主張德謨克拉西(民主)的主義”[14]。錢端升在其《清華學?!芬晃闹校瑢Ξ敃r在外交部、教育部共管下的清華學校之弊端進行了梳理批判,“校中最高之統(tǒng)治機關,厥為校務會議……校務會議既不能代表教職員之全體,其他團體更不必論……”,且“教員地位太低,不易招致碩學”,“改良之法,尤宜賦教授會以治校之權。教授之上,除校長外,無其他職員,教務長亦但以教授充之,為教授而不為職員。教授會之組織,由全體教授,或由教授互選之代表均可,以校長為主席,藉收統(tǒng)一事權之效”。[15]當其時也,以莊澤宣等為代表的清華少壯派,更于清華“改大”的前夜,為實現(xiàn)民主管理、提高清華教員之待遇奔走呼號。
將當時的一些文字篇什所涉清華教育主張,從高等教育學角度略作拼圖,不難發(fā)現(xiàn),所謂“探究的場所”“學術自由”“大學自治”等高等教育經(jīng)典理念,在這里都可以尋覓得到。由此可見,清華學校自“改大”伊始便植下了的學術自由、民主管理、教授治校理念的種子。在教師群體的自覺踐行下,保障了學術權益,維護了學術獨立;并作為一種傳統(tǒng),為后續(xù)的教授會、評議會所堅守。
自1922年曹云祥正式成為校長后,為繼續(xù)周詒春校長的計劃,“增高游學程度,縮短留學年期以節(jié)學費;展長國內(nèi)就學年限,縮短國外求學之期,庶於本國情形不至隔閡;謀善后以圖久遠”[7];組織大學籌備委員會,開始有步驟的實施清華“改大”計劃。
與此同時,清華留美生開始大規(guī)模的返校任教。據(jù)《清華大學校史稿》中介紹,“這批一九二三、二四年左右回校任教的清華留美生,多是哈佛大學畢業(yè),得過碩士、博士學位。他們回校后,不滿清華的落后狀態(tài),以改革清華,提高清華的學術地位,反對官僚政客控制學校,實行教授治校等主張相號召,形成一個頗具聲勢的‘少壯派’”[16]。在清華改大的過程中,“少壯派”發(fā)揮了不可忽視的作用。
再就是,在清華改大之前的職員治校時期,清華學校教員群體主要分為美教員俱樂部、華員公會、華員大學會等公會組織。在“中國教員慢慢地增加,而對于西洋客卿則漸漸的歡送他們回國”的情況下,以上三個公會合并成為“清華公會”(或稱教職員公會)。[3]20世紀20年代初期始,清華就開辦教職員會議,參會人員主要是在校教師,主要負責學生教學、課程安排等方面工作,也為以后的“少壯派”參議校政提供了組織上的便利。
曹云祥上任伊始,即設立“調(diào)查委員會”,對學校亟須改革的問題進行民意調(diào)查。同年底又組織具有全校代表性的“協(xié)作委員會”,“協(xié)作委員會”涵蓋了華員工會、職員會議、教職員會議,美國教員會議、中文部及學生會代表,負責討論全校改革事宜并建議校長采行。兩會于1923年初關于校務改革提出了廣泛的改革建議,其主要目標在于削弱清華董事會權力,加強教師參與校政,制衡校長,并負起輔導學生的責任。[3]“清華教員一方面要向外交部和董事會爭取權力,另一方面又要壓縮校長之權力”。[17]在此過程中,清華教師群體的權力意識開始彰顯,參與校政的能力也逐步增強。
在教務改革上,曹云祥聘請張彭春擔當教務長,賦予清華新大學部改革的重任。張彭春為清華第二期留美生,時任中華教育改進社重要成員,和黃炎培、陶行知等都有改造中國教育的理想。張彭春上任后,隨即聘請梅貽琦、莊澤宣等清華校友為課程委員會委員,開展了其改辦大學的計劃。其之于校政方面的貢獻,主要包括:(一)主張學校與游學劃分,實行停招舊制留美預備班,歷年關于留洋之糾葛,一旦根本解決;(二)建立新大學,完全以在中國造就本國領袖人才為目的,立清華永久之基;(三)主張留美學額之給予,完全公之全國各大學畢業(yè)生,以公開考試定之。[18]張彭春在任期內(nèi)的改革,加速了清華改辦大學的進程,贏得了多數(shù)師生的支持,同時也因提倡撙節(jié)經(jīng)費,裁汰冗員而與諸多職員發(fā)生齟齬。再則因其作為校內(nèi)“南開派”代表,因派系與利益糾葛,與清華“少壯派”也有諸多不睦,*詳見張正鋒著:《權力的表達:中國近代大學教授權力制度研究》,福建教育出版社2007年版,第139-148頁。終因校內(nèi)派系斗爭及其所謂“痛恨校政腐敗”而去職。
值得注意的是,在張彭春去職前后,教職員中的“少壯派”勢力不斷擴大。起先,曹云祥以“教務會議”為校內(nèi)最高權力機關,由校長委派之職員6人和教授互選之代表4人組成。希望教授適度參與,而校長亦可以調(diào)控校政。然而這樣的改革仍不能令清華少壯派滿意。及至張去職,校內(nèi)爆發(fā)“挽張去惡”的風潮。在“少壯派”的支持下,學生們通過校內(nèi)游走請愿,要求三人辭職(此三人為:曹云祥的機要部主任,齋務處主任和大學專門科籌備主任)。這一風潮發(fā)生后,校內(nèi)展開了改造清華運動,反對少數(shù)行政寡頭治校,在校務管理中的影響越來越大。
清華改辦大學的一個基本措施即是聘請學識淵博,能勝任大學教學與研究的教員;在聘來的教員中,大多有出洋留學的經(jīng)歷,且很多以清華畢業(yè)生為主。西方(尤其是美國)現(xiàn)代大學的管理制度對其熏陶漸染,使其對西方大學的教授治校制度備為推崇;他們年富力強,對發(fā)展清華教育事業(yè),有著共同的利益訴求與教育理想。這是清華后來實行教授治校制度的一個最基本因素。
曹云祥實施的清華校務改革,于1925年基本完成。參照張彭春等人的計劃設想,將清華的學制分為三部分:一為留美預備部(即清華舊制部)作為改革進程中的過渡學制,后延至1929年結束;一為新設之大學部;另一為新設的國學研究院。研究院之于后續(xù)的國學研究做出了重要貢獻,茲不詳述。學校行政組織也隨著學制的調(diào)整而調(diào)整,或添或廢、或重組、或強化功能,“進入一個功能分化與互動的新階段”。經(jīng)由全校上下的共同努力,校務大權不再為董事會和校長所壟斷,同時還廢除了副校長職位。原為全校最高決策機關的校務會議,其主要權責為“評議會”所承擔。在注冊部下設招考處與繕印室,會計處從原先在庶務處下獨立出來,另增設了技術部。齋務處改設為德育指導部(后改為訓育委員會)以對學生進行積極輔導,并在其下設學監(jiān)部、課外作業(yè)部和職業(yè)指導部。其內(nèi)部職員多為教師組成。其結構如圖2所示。
圖2 清華學校行政組織系統(tǒng)表(1925—1926)
資料來源:《清華大學史料選編》第一冊,第258頁。
由上圖可見,清華學校的組織,比以前更為復雜、更為專業(yè)、更為系統(tǒng)。其中,在校內(nèi)事務決策方面,校長的決策,依賴于校務會議及評議會;而評議會的決策,又受掣于教授會和教務長。從組織機構圖可以看出,教授治校已初見端倪,教授治校的組織基礎,就主要依賴于教授會與評議會這兩個組織。然而在校務管理方面,尤其是董事會、校長與教務長的職責關系上,又有疊床架屋、政出多門之弊,制度成立前期,不可避免地存在著董事會、校長、教授會、評議會爭奪權力的現(xiàn)象,這在后續(xù)羅家倫改革中有所體現(xiàn)。*詳見趙章靖,劉曉曉:《民國時期“教授治?!斌w制分析——羅家倫時期的清華大學》,載《大學(學術版)》2009年第11期。
1926年初舊制部兼大學普通部主任張彭春的辭職,在清華上下掀起了關于學校組織的討論,“自張教務長去職,教授治校之聲浪,振動一時”[19]?!坝嘭煆埦远臧胫?,而未能置學校于穩(wěn)固之根基;此所謂個人一去,而學校有動搖之勞也”,而“余所謂學校于穩(wěn)固之根基者,即謂置校務于有組織的教授團體之上也”。[20]與此同時,在因張去職所引起的“挽張去惡”過程中,清華少壯派的勢力得以擴展,越來越顯著地影響到清華校務的改革。在少壯派的促使下,曹云祥校長于1926年初,又成立一“清華學校改組委員會”,由全體教職員大會推舉曹云祥(主席)、梅貽琦、戴超、陳達、錢端升、孟憲承、吳宓七人為委員(陳、錢、孟、吳皆為少壯派主將)。于同年3月1日至8日共開七次會議,歷40小時,制訂了“清華學校組織大綱”草案,修正后,于4月15日經(jīng)清華
教職員會議三讀通過,交由校長執(zhí)行。[3]
《清華學校組織大綱》“系適應民治教育之潮流,依據(jù)教授治校之原則,同時不得不顧及本校特殊之實況,兼謀補救已往之闕失”[21]而制訂。它規(guī)定了清華學校的性質(zhì)、修業(yè)年限。在校務組織上,對校長、評議會、教授會、教務長、學系及學系主任以及行政部等組織的設立進行了明確的規(guī)定,奠定了清華改大初期的校務組織基礎。其中,最突出部分就是教授會及評議會兩個組織,它們是教授治校的制度基礎。茲將其相關規(guī)定摘錄如下。
第三章:評議會
第八條:本校設評議會,以校長教務長及教授會互選之評議員七人組織之。校長為當然主席
第九條:評議會之職權如左:
一、規(guī)定全校教育方針
二、議決各學系之設立廢止及變更
三、議決校內(nèi)各機關之設立廢止及變更
四、制定校內(nèi)各種規(guī)則
五、 委任下列各種常任委員會
甲、財務委員會 乙、訓育委員會
丙、出版委員會 丁、建筑委員會
六、審定預算決算
七、授予學位
八、議決教授講師與行政部各主任之任免
九、議決其他重要事件
(附注一 關于第九條第一第二第三第六各項,評議會在議決之前,應先征求教授會意見。附注二 關于第九條第一第二第三第六各項之事件評議會之議決,經(jīng)教授會三分之二之否認時,應交評議會復議)
第四章:教授會
第十二條:本校設教授會,以全體教授及行政部各主任組織之,由校長為主席,教務長為副主席
第十三條:教授會之職權如左:
一、選舉評議員及教務長
二、審定全校課程
三、議決向評議會建議事件
四、議決其他教務上公共事件
第十四條:教授會細則另定之[22]
蘇云峰先生認為,評議會,其功能就等于原先的“校務會議”;教授會,其功能等于原先的“教職員會議”。二會互相制衡,而以評議會權力為最高,不過評議會也必須受到教授會的牽制,[3]從而,教授會與評議會構成了清華教授治校的最基本的組織制度。從其組織大綱來看,盡管評議會權力最大,但其成員除校長、教務長外,余盡由清華教授所組成,況且其成員之一——教務長,也是由教授會選舉產(chǎn)生。況且據(jù)其所列規(guī)定,在諸多事項議決之前,先要征得教授會意見;而且其議決案如遇教授會三分之二人數(shù)否決時候,還應回交評議會復議(直到教授會同意為止)。由此可見,評議會更大程度上是在教授會基礎上產(chǎn)生的一個派出機構,其成員由教授會選舉,代表民意;其初衷顯然是為了提高辦事效率而設,這也是順應當時教授們所發(fā)出的設立“教授團體”,實行教授治校的倡議。馮友蘭先生在其回憶錄中也提及教授會與評議會的關系,“評議會好像是教授會的常務委員會”[23]。因此,筆者認為,教授會為評議會乃至當時整個清華教授治校管理模式的最基本的組織形式。
曹云祥的改革,也不得不對外界環(huán)境有所考慮。在當時,為促進國內(nèi)高等教育進一步發(fā)展,北洋政府教育部于1924年頒布了《國立大學條例》,關于大學組織方面,第13條至第16條,規(guī)定了國立大學內(nèi)部的組織設置,包括董事會、評議會、院(系)主任、教務長及校務會議等組織。[24]但當時的清華隸屬于外交部,直接聽命于外交部所派的董事會,這樣的外部制度環(huán)境,使得清華在校務改革上,可不必亦步亦趨于教育部所設規(guī)章。故盡管《國立大學條例》中并沒有關于大學內(nèi)部設立教授會的規(guī)定,《清華大學組織大綱》也可照設不誤。清華教授會與評議會,是依照學校內(nèi)部實際情況而設,作為全校性的教授群體組織與代表組織,它更多反映了教授參與校務管理的需要。由此可見,當時的清華具有很大的自主空間,這是較之當時其他院校得天獨厚的條件;其組織大綱中關于教授會、評議會的規(guī)定,均表明校章所賦予教授群體的權力,是高于《國立大學條例》中所規(guī)定的教授之權力的,從而為清華的教授治校奠定了制度基礎。
《清華學校組織大綱》規(guī)定,選舉評議員及教務長是教授會的職責之一。根據(jù)教職員第十一次會議決定,乃于校章出臺后四天,即1926年4月19日組織召開了第一次教授會議,經(jīng)民主討論,選舉出教務長、評議員七人并教授會臨時書記,從會議記錄中,我們可以看出教授參與學校管理意識之高漲,發(fā)言、討論之自由民主。*《教授會議》,見《清華周刊》第25卷第11期。 茲將第一次會議記錄摘錄如下:第一次教授會議記錄(十五年四月十九日下午八時至十一時在科學館二一二號教室) 到會人數(shù):四十七人;主席:曹校長;書記:朱君毅。首由大會公舉朱君毅君為教授會臨時書記,次主席問本會會員四人,因事不能出席,函送選舉票四張,是否有效,眾討論結果,均承認此選舉票為有效。朱君毅君問大會須有若干人始足法定人數(shù),陳福田君提議,趙師軾君附議,本會須有全體會員之半數(shù)以上,始足開會法定人數(shù),通過。余日宣君提議,趙元任君附議,教務長之被選,在第一第二次票選時,過半數(shù)即可,通過。余日宣君提議,趙元任君附議,教務長之被選,在第一第二次票選時,須超過三分之二以上之數(shù),但第三次票選時,過半數(shù)即可,通過。虞謹庸君提議,錢雨農(nóng)君附議,第三次票選時,候補人數(shù)定為二人,通過。陳福田君主張采用不記名投票法,眾贊成。次選舉教務長,第二次選舉結束,為梅月涵君(二十七票),孟憲承君(十二票),戴志騫君(七票),趙元任君(三票),第三次選舉結果有梅月涵君(三十三票),孟憲承君(十五票),梅月涵君當選。次選舉評議員七人,第二次選舉結果為陳通夫君(四十票),孟憲承君(三十七票),戴志騫君(三十三票),楊夢賚君(三十二票),吳雨僧君(三十票),趙元任君(二十七票),陳福田君(二十四票),麻倫君(二十票),錢端升君(十九票),葉企孫君(十六票),陸詠沂君(十六票),王力山君(十四票),虞謹庸君(十三票),朱匯臣君(九票),票數(shù)最多之前七人為陳通夫君,孟憲承君,戴志騫君,楊夢賚君,吳雨僧君,趙元任君,陳福田君,當選為評議員。教授會議程之民主,由此可見一斑。
隨后,教授會于1926年4月25日舉行第二次教授會議,就當時軍閥混戰(zhàn)引起的校園內(nèi)學生恐慌,從而影響到正常教學問題。進行討論,“僉謂目前清華,當無意外之虞,若學生必須請假離校,一切手續(xù),自當照章辦理……下學期返校時仍需補足功課與考試”。同時對清華周刊言論設法進行指導,等等。
在教授會選舉教務長、評議員之后,評議會于1926年4月26日、28日分別召開第一次和第二次會議,在舊校務會議之議事細則基礎上將其修改作為評議會議事細則,公舉吳宓為評議會書記;派定財務、訓育、出版、建筑四任常任委員會委員,以及派定教育方針、待遇、規(guī)則等三種臨時委員會之委員;按學校設備、學生人數(shù)、學校情形及中國之需要等標準,議決設立十七學系,并對不同學系課程設置作了大致規(guī)定。[25]從1926年4月26日到1926年6月23日,兩個月的時間里,評議會先后召開12次會議,主要商討并作出教授聘任及待遇、行政部之設立、教授兼課等校務方面的議決,很快落實了新制清華的各項組織制度,進而為其進一步向完全大學的發(fā)展奠定了基礎。
繼評議會第一、第二次會議后,教授會于同年4月29日舉行第三次會議,為評議會之議決17學系選舉吳宓等15人為各系主任(音樂、哲學系暫缺),并由主席指定5人組委員會擬定教授會議事細則。于5月11日召開第四次教授會議,討論決定大學部課程大綱,對已成立之11個學系,準其現(xiàn)行設立專修課程,采用學分制度以及必修選修等規(guī)定。對舊制高三學生請求大一級英文體育兩科,各減少一小時,但遭到施美士、麻倫、畢蓮與郝更生等外國教授的一致反對,沒有通過。*分別見《清華周刊》第25卷第11、12、14期之教授會議記錄,蘇云峰在其著作中亦有相應追溯,參見蘇云峰著:《從清華學堂到清華大學 1911—1928》,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6年版,第45頁。
清華“改大”伊始,教授會和評議會的活動規(guī)范有序,迅速、高效、盡職盡責地履行了教育方針議定、學系創(chuàng)設、系主任選舉、課程設置以及其他關涉學校發(fā)展的重大事項。評議會在教授會的基礎上產(chǎn)生,代表教授群體執(zhí)行學校大政方針與日常事務的處理;由全體教授組織的教授會主要擔負著審定課程、教學指導方面的重要職責。在具體的運行上,二會各司其職,盡管就某些事務的處理上,二會未免發(fā)生齟齬,但最終評議會還是要遵從教授會的決定,對其負責,在重大問題的處理上,評議會往往須請用教授會以代表全體教師的名義來實現(xiàn)。另外,清華改辦大學早期,教授們往往利用教授會和評議會,跟校長爭奪權力,實現(xiàn)教授治校,如下一個典型事件就很能說明之。
1927年,舊制學生(游美肄業(yè)館,當時只剩下兩個年級,應分別于1928、1929年畢業(yè)放洋)鑒于該部既已停辦,就要求不再留校,提前出洋,大學部諸生則群起反對,由此而引發(fā)了校內(nèi)風潮。對于舊制高三高二級出洋問題,在當時,“教務長及評議會絕大部分成員均表示反對”[26]65,葉企孫、陳寅恪等諸位教授也認為“提前出洋……實屬有違校章,且挪用巨額基金,妨礙全校發(fā)展”[27]。在校教授遂于這一年的7月17日晚8時至11時在后工字廳開談話會,討論舊制高三高二級提前出洋問題,請校長說明此事詳請。討論結果,由教授會推定評議會,當晚速即開會,審議此事之是非利害,代表在校全體教授表示態(tài)度,擬定處置之辦法。評議會即遵照教授會決議,于當晚夜11時至1時半,在曹云祥住宅開臨時會議討論此事,當時因有舊制部學生來會陳述意見及建議,評議會采納,并議定於18日上午十時繼續(xù)開會討論。第二天討論之結果,制定并全體通過議決案三條:(一)按照校章及為學校前途計,舊制高三高二級,不應提前於今年出洋;(二)校章所定舊制高三高二級畢業(yè)留美之權利,應積極保障;(三)舊制及新大學學生,應互相愛敬,融合無間,不宜以此次事故而稍存芥蒂。[28]*《吳宓日記》中亦有相同記載,參見《吳宓日記(Ⅲ)》,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8年版,第370-373頁。
然而學校風潮并未就此平息,校長曹云祥也有借學生之勢力而加強其權力之意。迨至外交總長邀集評議會各會員,于1927年8月1日上午11時至外交部,會談舊制高三高二級提前出洋問題;“曹校長代表同人發(fā)言,不將繕就之理由書*理由書于1927年7月31日第43次評議會會議擬定,意在“維持七月十八日本會所通過之議決案三條”. 清華大學檔案. 全宗號1 目錄號2-1 案卷號6:1。宣讀,而含糊其詞,殊使評議員之態(tài)度不獲表見……但評議會則始終以七月十八日通過之議決案第三條為根據(jù),持此不變”[27],校長與諸教授矛盾自茲始。8月5日外交部批令,命校長調(diào)查學生實情,并擬具辦法?!靶iL即時復呈部中,請即于今年送高三級出洋,明年送高二級出洋云。梅(梅貽琦)即函校長,聲明不贊成之意。并請校長速開評議會,而校長則外出不歸”;評議會成員戴超、楊光弼、吳宓、趙元任、陳福田等六人乃于8月7日議決即行辭職,“是某等于評議會之職權,已不能執(zhí)行。自愧有虧職守,實無以對選舉某等之教授會,只有立即辭職”。[27]教務長梅貽琦也因校長曹云祥“既未詢問教務長,……更未征求教務長及評議會意見,遽而呈復外交部,既易引起誤會,于手續(xù)尤為不合,因而呈請辭職”[26]66。此事最終迫使外交部收回成命,曹云祥作了檢討方才平息。
及至后來曹云祥去職,也與“少壯派”教授利用教授會驅(qū)趕不無關系。按《清華大學校史稿》所述,“挽張去惡”風潮發(fā)生后,校內(nèi)展開了改造清華運動,反對由少數(shù)行政寡頭治校,曹云祥接受了教授治校的原則。隨后不久,“少壯派”教授即利用教授會,迫使曹云祥于1927年底辭職?!吧賶雅伞逼鸲蔀槿蘸笞笥仪迦A校政的核心勢力。[29]
由以上史述可見,作為教授治校最基本的制度安排,教授會在其中扮演的是教授治校之管理體制的基礎性角色,由教授會民選代表組織評議會,對學校常務進行民主管理。而兼具校務會議職能的評議會,負責議決教育方針、學系存廢、機關變更、預算決算等諸多事項,扮演的則是決策兼執(zhí)行角色。在一些校務的處理上,作為民選的代表,教務長與教授代表的意見也往往是一致的。評議會所做出的決策,必須遵守教授群體的民意,這在前述“出洋風潮”中可窺其一斑。在很多校務大事上,評議會做出的決議,得先征得教授會同意,方可予以實施,教授治校有著堅實的民主管理基礎。
成立初期,教授會與評議會的實際權力并沒有《清華學校組織大綱》中規(guī)定的那樣強大,況且在某些具體事情處理上,兩會之間也未必完全一致。*如戴家祥在當時曾撰文稱:“去冬外部公布新董事會章程,時曹校長向評議員宣言:‘我希望清華永遠不政治化,諸位如有意見,請發(fā)表?!煤笤u議員即運動教授反對外交部之董事會,以保全評議會權力,各教授深知曹氏用意,不受評議員運動,此吾所敬仰者也”(《清華周刊》,1928年2月10日,總第428期)。戴氏一家之言,未可全信,但由此也不難窺見,在教授會、評議會之間,二者觀點有時也并非一致。推其原因,一方面是由于成立之初,體制尚未成熟完善;一方面也是由于校長為保留自身權力,也往往在教授會與評議會之間周旋。在教授會、評議會成立之初,校長的權力還是很大的,“在1928年北伐軍推翻北洋軍閥統(tǒng)治之前,…兩會都由校長召集、主持,只不過是校長的咨詢機構”[30]。
然而,教授治校,要求校務大權必須掌握在教授群體手中,在這一點上評議會和教授會是一致的立場。為了貫徹教授治校,教授群體不可避免的要和校長爭奪權力,通過“出洋風潮”以及最終迫使曹云祥離校,我們即可看出教授群體之謀求教授治校、追求學術獨立態(tài)度之堅決。在與校長爭奪權力的過程中,教授群體的權力方開始擴大,20世紀20年代后期清華的教授治校,只是處于“胚芽”期(陳岱孫語)*這里與蘇云峰先生的觀點不完全一致,蘇云峰認為1926年《清華學校組織大綱》成立教授會與評議會,是“清華教授治校的巔峰時期”,但迨至國民政府統(tǒng)一北方,改清華為國立大學后,清華“評議會”及“教授會”的權力已被削弱(見蘇云峰著:《從清華學堂到清華大學1911—1928》,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1996年版,第42-46頁)。,待到胚芽生長壯大,已經(jīng)到了30年代梅貽琦的掌校時期。
清華教授治校制度之設立與發(fā)展,首先在于當時校內(nèi)外充斥的教授治校、民主管理思潮為教授會、評議會等制度的創(chuàng)設發(fā)揮了思想引領作用。其次離不開清華園里教員群體實力的壯大,尤其是受歐風美雨熏陶的“少壯派”作為中堅力量,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而且,清華由當時的外交部主管,無形中避免了教育部的規(guī)約,使得教授會、評議會的設立能夠根據(jù)清華實際以自行裁度。在清華改辦大學的過程中,憑借崇尚“德謨克拉西主義”的“少壯派”之步步推進,最終促成了《清華學校組織大綱》的出臺。組織大綱關于評議會、教授會的制度設計,實際上為教授權力的伸張?zhí)峁┝私M織制度上的依托。在清華改大早期,教授群體正是通過教授會及其基礎上產(chǎn)生的評議會,與以校長為代表的行政勢力爭奪校務權力,實現(xiàn)學術團體對大學教育管理的訴求,維護自身利益。在這一過程中,評議會、教授會制度得以鞏固,清華教授治校體制逐漸形成并完善,深深影響了清華后續(xù)的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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