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炎
邵老雨滄先生堪稱文山詩壇前輩詩人,在其期頤在望之年,詩詞集《君山鶴韻》終于由華夏出版社出版,這是文山詩壇上的一件盛事,讀后感覺詩如其人,感慨系之。
雨滄先生出生于公元1918年,農(nóng)歷火把節(jié)。正置十月革命一聲炮響,給中國傳來馬列主義的翌年。是年屬馬,難怪他如玉驄一般,在火把的引導下一世馳騁不停。而今,雨滄先生已年屆九十五歲高齡,雖然老態(tài),并未龍鐘。與他同庚相濡以沫的老伴,同他共越耄耋,可惜九四初度便駕鶴早歸。二老能享高壽,有人說,是生年吉祥,上蒼垂愛的定數(shù);又有人說,是出生貧寒,自幼歷練的必然;還有人說,是身居鄉(xiāng)野,自然潔凈的原因;更有人說,是子孝媳賢,悉心奉養(yǎng)的結(jié)果。我認為,上述原因皆不排除,然而最重要的一點,則是得益于家庭詩詞氣氛濃厚,性靈得到陶冶的緣故?。?/p>
雨滄先生出生在云南文山一個邊遠的鄉(xiāng)村——新街鄉(xiāng)丫口寨。自幼家貧,替人放牧,十二歲喪父,所幸姑母接濟,遂圓讀書之夢,順利讀完小學,繼而進入省立開廣中學師十班就讀,畢業(yè)后,返鄉(xiāng)當上鄉(xiāng)村教師。黑暗社會,身居底層,雖胸懷宏志,然命途多舛,為解救鄰家姑娘于水火,陡遭迫害,匆于新婚燕爾之夜,攙母攜妻夤夜?jié)撎樱叫〗宙?zhèn)左母紀村避難,安頓至今。
雨滄先生歷經(jīng)了近一個世紀的滄桑,目睹了近百年來的社會變遷,耳濡目染,閱歷豐富,見聞詳實,情感真摯,全部融入他的詩詞作品之中,使詩詞集具有極大的感染力。
雨滄先生詩詞作品的一個特點是,具有深厚的思想感情,抒情細膩,真切感人。
雨滄先生對舊社會黑暗的認識是十分深刻的,為避難被迫離開故土,這段往事,在他的心靈上打上深深的烙印。在《故鄉(xiāng)情》、《故里今昔之感》、《九十周歲抒懷》、《綺羅香·故鄉(xiāng)情》、《九十三歲生日》等詩詞中淋漓盡致地表現(xiàn)出來,既有“目睹貪官饕餮肚,身經(jīng)暴政虎狼窩?!钡幕貞?;也有“浮生歷世征途險,素志攻書國難時?!钡谋硎觯辉儆小胺鑫U虅π禄橐?,挽救鄰姬出火坑?!钡牧x勇;還有“葉落他鄉(xiāng),魂歸故里,情系家山柔土?!钡那殂?;更有“橫征暴斂刮民脂,遍地哀鴻草木悲。”的控訴。讀后,在對雨滄先生表示深刻同情的同時,也對黑暗舊社會產(chǎn)生極端的憎惡。
雨滄先生對自己能夠從黑暗中熬到日出,感到十分幸運,對親情往事總是難以釋懷。他思念家鄉(xiāng):“挈眷他鄉(xiāng)紅燭淚,常思水土故人情?!保ā锻隆罚粸轭倦y之時得到暫憩的立錐之地十分感激:“夕宿燃燈寺,難忘此夜恩。”;對供他讀書的姑母一往情深:“日夜機杼飛木鐸,寒窗得濟擁春溫?!保粚︽啄傅酿B(yǎng)育之恩,總懷寸草之心,難報三春之暉:“秋水蕭瑟怨黃昏,游子含悲草之心?!保ā赌哼^母親墳》);對同在教壇蹉跎一生的內(nèi)弟王開慶去世表示深深的哀悼和憂念:“流云傳字姐悲弟,郎舅深情入夢來”(《悼念內(nèi)弟王開慶》);對胞弟的逝去無比哀怨:“把酒悼親情,淚滴杯中。荊花并茂正欣榮,但恨暴風連夜雨,花落庭中。”(《浪淘沙·悼念胞弟邵開林》)。
由于久經(jīng)舊社會的蹉跎,對新社會的到來,雨滄先生更是抑制不住激動之情,盡情歌唱,愛意溢于言表。他歌頌黨中央:“救國興邦濟世才”、“精英輩出把天裁”(《歌頌黨中央》);他盛贊改革開放的總設計師鄧小平:“改革風光無限好,中華崛起鄧公裁?!保ā秱ゴ髿v程二首之一》),“春風浩蕩千門曉,沛澤恩深拜鄧墀。”(《鄧爺恩深》);他仰慕毛主席的偉大功績:“建國興邦除弊政,拯民苦海見朝陽?!保ā渡钔吹磕蠲飨罚粚χ芸偫淼淖恐子枰哉蔑@:“興邦決策紓民瘼,立國方針結(jié)友鄰?!保ā稇涯钪芸偫怼罚?;對開國元戎朱總司令的豐功高度贊頌:“功勛存史冊,開國樹豐碑。”(《懷念朱總司令》);對黨的代表大會縱情高歌:“中華崛起歌仁政,社會和諧求大同。”(《贊黨的十七大勝利召開》)。
雨滄先生懷有大愛,這種大愛,就是愛國、愛人民、愛社會主義。他盛贊當今社會:“藝苑詩臺分一角,同歌盛世啟宏圖?!保ā稉峤褡肺簟罚?;他對北京奧運會寄予極大厚望:“仰望京都迎奧運,炎黃赤子樹功勛?!保ā秺W運火炬耀珠峰》);北京奧運會取得輝煌戰(zhàn)績,他縱情歡呼:“更喜金牌居首位,飛觴醉月樂堯天?!保ā侗本W運會勝利閉幕》);中秋來臨,合家團聚之時,他思念海峽對岸的臺灣同胞:“隨風過海黃花酒,兩岸傳杯意味同?!保ā吨星锸銘阉急税丁罚皟傻叵嗨冀裨乱?,會當把酒共嫦娥?!保ā吨星锛压?jié)兩地情》);救援自然災害的義舉震撼了邵翁的心靈,他深知在舊社會是不可能辦到的,凸顯出社會主義的優(yōu)越性,于是發(fā)出內(nèi)心的贊語。對救援汶川地震,他吟詠:“悲歌一曲千秋史,浩氣凌虛鑄國魂?!保ā躲氪ㄌ卮蟮卣稹罚?;對求援玉樹地震,他歡唱:“同胞罹難虔心濟,更有東風送暖來?!保ā队駱涞卣稹罚?;對救援舟曲泥石流,他呼出:“風雨同舟排險境,愛心共濟起豐碑。”(《舟曲縣特大泥石流》);對抗旱,他思恩:“錢糧救濟災區(qū)戶,飲水思源頌舜堯。”(《抗旱二首之一》);對抗洪,他頌揚:“元首親臨裁決策,軍民奮戰(zhàn)樹百碑?!保ā恩閼?zhàn)三災》)。在他的筆下,諸如新農(nóng)村建設、政府發(fā)放養(yǎng)老金、發(fā)放高齡補貼、農(nóng)村實現(xiàn)電氣化等等,都是美好的善舉,皆施以濃墨重彩,盡情歌頌。
對假丑惡現(xiàn)象,雨滄先生也不吝筆墨,極盡鞭撻。對文革,他憤懣,在《憶文革》中回憶:“任是深山邊僻處,黎民孺婦也遭災?!保凇段母锖笃凇分锌卦V:“牛鬼揮鞭稱牧主,萋萋草地犢子喑?!?;對腐敗現(xiàn)象,他深惡痛絕,在《反腐倡廉三首》中揭露:“碩鼠明吞糧庫米,小蟑暗舔庶民油?!蓖瑫r告誡:“官有四知君勿賄,人無三省道難全?!睂€博打牌風侵入農(nóng)村深感憂慮,在《打牌風》中揶揄:“夢里猶呼卡二萬,日高三丈未起床?!睂ω毰c富的差距,他無限疑惑,在《貧與富》中有所描述:“雕梁寓所進佳肴,破院巢居喝米湯?!睂γ孕派钪?,拜佛求保的人,他深感墮落,在《求神》中給予譏諷:“活佛心中知善惡,何須假意問觀音。”
雨滄先生把對祖國的愛,寄情于山水之間,山河的壯美、農(nóng)村的新穎,在詩里詞間,皆洋溢著深厚的感情,這是熱愛生活的具體體現(xiàn)。他贊美滇南美景,在《文山西華公園暮景》里這樣描寫:“好山好水清涼地,如畫如詩偉岸峰?!彼麑υ⒕影雮€多世紀的左母紀村情深誼厚,在《山村如畫》中這樣描繪:“步出家門入畫圖,芳原綠野是詩櫥。”他剪取農(nóng)村一角,表現(xiàn)農(nóng)村的巨大變化,在《農(nóng)村剪影》中這樣歸納:“桑田吐出金瓜子,汗水凝成玉寶珍?!睂ι酱宓淖兓械叫牢?,在《山村即景》中他看到:“年豐歲稔農(nóng)家樂,物阜山莊柳院姝。大道平川車馬路,摩托似箭闖天都?!彼诵莘掂l(xiāng),滿目一新,在《山村即興》中唱道:“樓臺剪影花枝俏,野甸尋芳秋實鮮。更愛河山千里秀,揮毫把酒醉堯天?!?;他對曾經(jīng)工作過的山村時常懷念,在《腰店風光別有情》中寄予深切的感情:“小橋淌水催詩興,腰店風光別有情?!睂ι饺?zhí)端橛歇氱?,在《雙潭即景》中賦予特殊的感情:“雙潭映竹纖枝舞,眾鳥鳴春綠意濃?!便宕汗?,他即景;臨秋景,他興懷;聽夜雨,他望秋;聞香桂,他思人。讀了這些詩句,使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面對秀麗的山川,春天也不愿離去,何況讀者呢?endprint
雨滄先生詩詞作品的另一個特點是,具有符合詩詞格律的品味,平仄和諧、韻腳合轍、對仗工整,抑揚頓挫,讀來瑯瑯上口。
雨滄先生的詩平仄和諧。平仄律是近體詩的一個重要規(guī)律。漢語在發(fā)展衍變的過程中,至南北朝時期,梁朝文學家沈約等人發(fā)現(xiàn)并總結(jié)了古音韻有四個聲調(diào),即平、上、去、入四聲。明·釋真空在《玉鑰匙歌訣》里,對聲調(diào)的性質(zhì)作如下描述:“平聲平道莫低昂,上聲高呼猛烈強,去聲分明哀而遠,入聲短促急收藏?!鼻濉ゎ櫻孜湓凇兑粽摗分羞@樣說明:“平音最長,上去次之,入則詘然而止,無余音矣?!彪m然不能確定它們的調(diào)值,但可知,除平聲平而安之外,上去入三聲皆不平矣。于是,把上、去、入三聲歸為一類,稱作仄聲,與平聲相對。在平常的語言中我們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如果一句話都是平聲,讀到后來則氣不夠用;如果一句話都是仄聲,讀到后來則氣息短促,聲音越來越小,別人聽不明白,達不到交流的效果。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古人實在功不可沒。在實踐中,詩人們將兩個平聲字或兩個仄聲字作為一個節(jié)奏,平聲節(jié)奏與仄聲節(jié)奏交替搭配,這樣的語言效果尤佳,讀來抑揚頓挫,悅耳動聽。于是,將這一搭配引入詩中,便形成近體詩的平仄規(guī)律。平仄律規(guī)定,近體詩中,以兩句為一聯(lián),上一句稱為上聯(lián),或稱出句,下一句稱為下聯(lián),或稱對句。在每一句中,平節(jié)與仄節(jié)交替;在一聯(lián)中,出句和對句相同位置上的字的平仄相反。這就是“對”的規(guī)律。上一聯(lián)的對句與下一聯(lián)的出句第一個節(jié)奏的平仄相同。這就是粘的規(guī)律。平仄在詩句中交替使用,就使得聲調(diào)多樣化而不單調(diào),造成起伏回環(huán)的節(jié)奏美感。從雨滄先生詩詞作品中可以看出,無論是早期作品,還是中老年時期的律絕,都是嚴格按照平仄規(guī)律創(chuàng)作的。
雨滄先生的詩韻腳合轍。押韻律是近體詩的另一個重要規(guī)律。押韻律要求近體詩偶句末字押平聲韻。由于社會的發(fā)展,語音也相應發(fā)生了變化。到了中近古,古音韻中的平聲字分為陰平和陽平兩個聲調(diào),上聲字中的清音字和次濁音字仍讀上聲,上聲中的濁音字改讀去聲,入聲字分別融入陰平、陽平、上聲、去聲之中。這一變化表現(xiàn)在《切韻》、《廣韻》和《平水韻》等書中?!镀剿崱钒凑债敃r語音使用的情況,把漢字劃分為206個韻部,平聲分為上平聲和下平聲,各有15個韻部。此后,無論科舉考試還是平時創(chuàng)作,詩人們均以《平水韻》為準,再后來以根據(jù)《平水韻》改編的《詩韻合璧》為準。雨滄先生詩詞作品完全符合這一要求。這是無可非議、難能可貴的。
語音不斷發(fā)生變化,最為明顯的變化是一些分在兩個或幾個韻部讀音不同的字發(fā)音相同,如“一東”、“二冬”兩個韻部的字皆讀若“東”;上平聲“三江”和下平聲“七陽”兩個韻部的字皆讀若“唐”。同時,原來同一韻部的字,后來發(fā)音不同,如“四支”韻部的字,在現(xiàn)代漢語中,“支”、“池”、“司”的韻母與“移”、“皮”、“奇”的韻母和“垂”、“悲”、“規(guī)”的韻母互不相同。如果作為同一韻部的字,用在同一首詩里,現(xiàn)代人讀來,就不押韻。
由于這些變化,在上世紀五十年代,上海書局出版了重新修訂的韻書《詩韻新編》,將《詩韻合璧》的206個韻部縮編為18個韻部,每個韻部包括陰平、陽平、上聲、去聲和入聲,把韻母相同的字調(diào)整到同一韻部中來。這樣使用起來就方便多了。
為什么還要保留入聲呢?入聲雖然從北方官話和現(xiàn)代普通話中消失了,但仍保留在各地方言之中。不僅在大陸不同方言區(qū)使用,而且在港、澳、臺同胞和海外華人當中也廣泛使用。如果不收入聲字,后人不懂它的發(fā)音,那么,我們閱讀古詩詞時,就不順暢,覺得古人的詩有悖平仄規(guī)律;如果詩中不用入聲字,不僅各方言區(qū)的讀者用方言朗讀覺得平仄不和諧,而且海外華人讀來就更覺得生澀不通了?,F(xiàn)時提倡古韻和新韻并行的方針,愚以為,目的在于,新韻用于普及,古韻用于提高。這樣不僅易于普及詩教,更重要的是易于與國際接軌,便于與海外華人交流。雨滄先生功底深厚,詩詞造詣極高,當然樂于用高標準要求自己,所以,新創(chuàng)作的詩詞,都以《詩韻新編》為準。對于過去的作品,在付梓前,又按《詩韻新編》重新修訂。這一精神,實在難能可貴。
雨滄先生的詩對仗工整。對仗律是近體詩的又一個重要規(guī)律。對仗律要求,律詩中的頸聯(lián)和頷聯(lián)必須對仗。在一聯(lián)中,出句與對句相同位置上的字、詞、詞組、結(jié)構(gòu)的詞性相同,詞義不同。這樣,可以增強詩的整齊美和聲律美。從律詩中的頸聯(lián)和頷聯(lián)發(fā)展而成的對聯(lián)在平仄和對仗上的要求有所放寬,但在律詩中卻是極嚴的,它有很多禁忌,不能犯合掌,不能用重字。詞義相同,就是合掌,譬如出句用“打”,對句不能用“擊”;出句用“看”,對句不能用“望”;出句用“聽”,對句不能用“聞”等同義詞,否則兩句中只表達一個意思,就犯合掌之大忌。詞性不同也是不允許的,如果出句用動詞,對句就不能用形容詞等其他詞;出句用名詞,對句不能用副詞等其他詞;出句用數(shù)詞,對句不能用量詞等其他詞,等等,兩句中的舉動、形態(tài)、性狀不一致,不僅讀來拗口,而且破壞了意境的統(tǒng)一,喪失了對聯(lián)的美感。
雨滄先生是對句高手,所有律詩都符合對仗規(guī)律,任拈一首律詩的頸聯(lián)、頷聯(lián)都是對仗佳品,譬如:“千山隱逸蒼苔冷,萬壑幽深翠竹稠。”(《君山頌》);又如:“改革翻新開盛世,排除守舊慶華年。”(《翹望京都建國六十周年華誕大慶》);再如:“堆雪成翁梅嵌眼,捋沙做飯葉當篩?!保ā稇泝簳r》)。就是不要求對仗的首聯(lián)和尾聯(lián),有時也唾手對出,如:“幾聲犬吠村墟靜,數(shù)點寒星月色明?!保ā渡酱逶乱怪肥茁?lián));再如:“冬雪皚皚兆豐歲,衣冠楚楚問源頭?!保ā洞合那锒肺猜?lián))。
總之,雨滄先生的詩作,格律嚴謹,正如他做人一貫遵守法規(guī)一樣,作詩也是遵守格律的。在當今那些不懂什么是格律就大嚷要打破格律鐐銬的氛圍里,實在難能可貴,鶴立雞群。
雨滄先生詩詞作品的再一個特點是,具有典雅、凝煉的韻味,適當用典,增強“比”的效果?!瓣菏诚氯虏浮保ā陡桧烖h中央》)中的“三吐哺”出自《史記》所載周公語:“一沐三握發(fā),一飯三吐哺,起以待士,猶恐失天下之賢。”說明周公求賢若渴的心情。此處借以歌頌黨中央重視人才。曹操《短歌行》中有“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句;“朝秦暮楚歐洲月”(《風云巨變》)中的“朝秦暮楚”出自宋·晁補之《雞肋集·北渚亭賦》有“托生理于四方,固朝秦暮楚?!睉?zhàn)國時,秦楚兩大強國相互對立,時常打仗,其他國家根據(jù)自己的利害所在,時而助秦,時而助楚。后用 “朝秦暮楚”比喻反復無常。這里借刺歐洲國家時而附俄,時而追美,見風使舵的行徑;“教師聚會東籬酒”(《教師節(jié)有感》)中的“東籬酒”出自晉·陶淵明《飲酒二十之五》:“結(jié)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陶淵明歸隱田園后,自種自食,東籬采花,東籬飲酒,表達出恬淡的生活。這里以情境喻人,把休閑的情趣借來專指退休教師。宋·李清照《醉花陰》詞中有“東籬把酒黃昏后,有暗香盈袖?!本洌弧捌歧R圓時嘆鼓盆”(《懷念吾鄉(xiāng)貞女唐彩云》)中的“鼓盆”出自 《莊子·至樂》,莊子之妻死,莊子“箕踞鼓盆而歌”。這里借莊妻之死而哀嘆主人公死;“草堂有句鄜州月”(《丹桂飄香念家人》)中的“鄜州月”出自唐·杜甫《月夜》:“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遙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何時倚虛幌,雙照淚痕干。”唐朝安史之亂時,杜甫奔走避難,懷念家寄鄜州的妻兒。這里借指邵翁懷念家中的親人。這些用典,比直接敘述要精練得多,顯得莊重典雅,而又全無生澀,吟來瑯瑯上口,親切感人,一下就緊緊抓住讀者的情趣,迅速投入詩句的意境中來。
雨滄先生創(chuàng)作時能夠濃縮田園生活的影象,把那些最能引起讀者思想感情共鳴的東西攝取到詩中來,在平凡的生活素材中含有極不平凡的思想意境。由于詩有意境,因而也就全篇渾然一體。
總之,雨滄先生詩詞作品藝術(shù)上還有很多特色,諸如煉字、拈用等,這里不再贅述,留待讀者自己去慢慢品味吧。
從雨滄先生詩詞作品中可以看出,年逾耄耋之年的雨滄先生品格 是那樣高尚,情趣是那么典雅,生活是那么恬淡,精神是那么富有。他深深領(lǐng)會了陶淵明說的“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的妙諦,嫻熟地運用老莊“無為而無不為”的思想,真正達到了“人到無求品自高”的境地,矢志不渝地在詩詞領(lǐng)域里不倦追求,終于使《君山鶴韻》問世。雨滄先生為詩壇后儕樹起了一面旗幟,我相信,在雨滄先生精神的鼓舞下,后儕詩人們定會辛勤耕耘,創(chuàng)作出更多更好的詩詞作品,讓更多更好的詩詞集呈現(xiàn)給讀者。
極目遠眺,老君山頭祥云化雨,左母紀村彩虹絢麗,雨滄先生期頤在望,我與眾詩友一樣期盼,待到雨滄先生慶綿奕葉時,再到老君山麓痛飲松齡酒。
在此,僅以小詩作結(jié):
雨來滄水幻, 奮駕老君龍。
星際生銀海, 月中添碧瓊。
騷壇身手異, 期頤子孫從。
邵氏詩風正, 門庭現(xiàn)彩虹。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