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當代草原兒童文化是在現(xiàn)代性、民族性和兒童性三元影響下產生和發(fā)展起來的。草原兒童文化中的英雄崇拜、崇尚自然、現(xiàn)代開放的草原文化精神與兒童的天真質樸相碰撞融合。本文就以內蒙古地區(qū)為例闡述了草原文化及其民族性對草原兒童的影響,進一步闡釋了草原兒童文化具有獨特的民族性色彩。
世界上的不同民族從一開始就各自發(fā)展了一套生活方式和價值觀念,生成了各自不同的文化,呈現(xiàn)出各自獨特的民族性,這是不同民族基于各自所處的自然環(huán)境采取不同的生產和生活方式的必然結果。而不同民族對于各自的生活實踐,有著不一樣的理解和追求,這種對生活的不同理解和追求最終凝結成了各具特色的民族文化,也因此塑造了人類社會繽紛多彩的民族生命之根。
一、草原兒童的英雄崇拜
草原文化大多代表的是以蒙古族為主的游牧民族,他們長期生活在自然環(huán)境惡劣、生產生活條件艱苦、部落征戰(zhàn)頻繁的環(huán)境之中,不論是馴服、牧放牲畜還是保護財產、草場,都需要勇氣、力量、堅強和無畏。那些勇敢能戰(zhàn)、不怕犧牲的人就自然成了人們稱頌和仰慕的對象。因此,草原文化中最具有特點一個現(xiàn)象就是英雄崇拜。
歷代蒙古人都以頑強勇敢為榮,以成為英雄為傲,把效法英雄當做人生的最高價值追求。崇拜英雄、熱愛英雄、敬畏英雄是游牧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最基本特征,也是游牧民族的精神支撐。
歷代的草原兒童在英雄故事的熏陶下啟蒙成長,英雄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已經成為草原文化的顯在標志。草原上人們從古至今一直都在用英雄故事來教育后代。英雄品格已經成為草原兒童的精神資源,不斷喚醒草原民族自強不息、堅忍不拔,勇敢頑強地與生存環(huán)境抗爭,與邪惡勢力抗爭,激勵草原兒女開拓進取、奮發(fā)向上,為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努力奮斗。正因為草原文化中這種精神積淀的存在,當現(xiàn)代教育理念撲面而來對草原的兒童進行教育時,強烈的草原民族的民族性已經深入骨髓。也正因為有草原文化精神的注入,草原文化顯現(xiàn)了獨特的史詩性品格。這種品格不僅強化了草原兒童的歷史厚重感,同時提升了草原兒童文化的審美品質,成為區(qū)別于國內其他地區(qū)極具鮮明地域特色的一支。文學作品是文化最好的載體。草原兒童這種獨特的英雄主義文化主要表現(xiàn)在草原兒童文學著的史詩性主要表現(xiàn)在作品的篇幅浩大、時空廣闊和場面恢弘上。草原兒童文學中英雄題材的作品多是長篇,將英雄人物的塑造與民族歷史的敘述融為一體,作品氣勢恢宏。同時,在草原上,兒童的生活和成人的生活相互交融,草原兒童受其啟蒙英雄主義的熏陶,使得草原兒童的文化在一定程度上更傾向于成人化,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削弱了草原兒童兒童性的精神表達,但是卻使得草原兒童文化更具歷史感,厚重感,民族性和人文性更強。
二、兒童思維與天人合一
何為兒童思維?兒童思維的特點是什么?瑞士心理學家皮亞杰的“自我中心的思維”為我們接近兒童思維的特質打開了一扇大門。他認為兒童的思維是處于“向我思維”與社會化思維之間的思維,謂之“自我中心的思維”,這種思維又具體化為“泛靈論”、“人造論”和“任意結合論”。其中“泛靈論”與原始思維中的“萬物有靈論”是同構對應的,這種觀念是因為缺乏自我意識與對象意識,不能區(qū)分主體與客體而造成的,因此把主觀情感與客觀認識融合為一,主觀世界客觀化、客觀世界人格化,認為大自然的萬事萬物都是有生命的,它們和人類一樣有感覺和意識。
著名的教育學家葉圣陶更把兒童思維上升為一種宇宙觀,他說:“兒童于幼小時候就陶醉于想象的世界,一事一物都認為有內在的生命,和自己有密切的關聯(lián)的。這就是一種宇宙觀,于他們的將來大有益處?!盵1]受這種思維的影響,“自然母題”成為兒童文化最重要的母題之一,兒童的思維和天性和最原始的自然更加具備了緊密的關系。
草原兒童文化之所以和自然緊密聯(lián)系,其原因是與草原地區(qū)人們的自然觀有很大關系。以蒙古高原為代表的草原及沙漠地帶,夏季酷熱,冬季嚴寒,常年少雨,風沙很大,而且伴有暴風雪,生態(tài)環(huán)境和植被條件十分脆弱。這種地域自然特點使生活在這里的人們很早就懂得了必須尊重自然、愛護自然的道理。在沒有接受科學理性認識之前,他們大多信奉萬物有靈的自然崇拜宗教———薩滿教?!罢遣菰褡瀚C牧生產生活方式對自然的高度依賴性和薩滿教對自然的解釋教義,催生并強化了草原民族對大自然或自然物崇尚、敬畏的情感態(tài)度和追求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文化理念”[2]。這種自然崇拜的理念作為一種潛意識影響著世代生存在草原上的人們,草原文化親近自然也在意料之中。
草原兒童的天人合一思維與草原文化中的自然景色融入一體,使得草原兒童文學作家沖破了傳統(tǒng)文學創(chuàng)造中的三大模式(一是將自然純粹作為人物活動的背景的書寫;二是以人為本位,贊美大自然的神奇美麗,借大自然的景物來張揚人的主體意識且將人置于大自然的主宰地位;三是以大自然為本位,站在大自然的立場來批判人類對大自然的肆意改造和破壞)的束縛。這種兒童思維使草原兒童文學作家實現(xiàn)了將自然作為背景的文學表達的成功超越,進而鐘情于自然崇拜式的表達,這種表達已然將自然作為一種文化的符號呈現(xiàn)于作品中。
文化的記憶性使自然具有傳承性的特性,對于草原人民來說,很多自然符號的內涵都凝固了下來:草原是世代牧民繁衍生息的地方,駿馬是牧民最重要的伙伴和交通工具狗的忠勇讓牧民將其看做是英雄的化身,雄鷹是神明的化身,是保佑牧民生存的吉祥之物……。而文化的想象性又使這些文化符號在作家非常刻意的隱喻中獲得了語意增殖,如草原已然是牧民飲馬放歌的歡樂天堂,而奔馳的駿馬也成為自由精神的一種向往等。這些文化符碼超越了普通意義上“地點背景”的形式力量,由此走向了文化隱喻的抽象空間、“陌生”化的虛構空間。這種想象具有一種原生的創(chuàng)造精神,將血性、勇烈、坦蕩、純樸、重情重義,渴望和平等元素注入北方的土地,草原文化精神也就在作家的一次次虛構和定格中逐漸提升。這種文化內涵為內蒙古兒童文學的自然書寫注入了靈動的生命,使自然書寫呈現(xiàn)出鮮明的民族地域特色。而其中作為生態(tài)文學的一部分的自然書寫,在全球生態(tài)危機越來越成為人們關注焦點的今天,所具有的特殊意義就更為明顯了。
三、草原兒童民族性的現(xiàn)代化的踐行開放
中國的現(xiàn)代性是外放型的,是由西方引進而非從自身產生的。20世紀中國文學的現(xiàn)代化進程可以說就是向西方學習的進程,當然也是將西方文明融化于中國土壤的進程?!拔逅摹睍r期是我國發(fā)現(xiàn)“兒童”的重要時期,也正因為這個原因,中國兒童從產生就面臨著現(xiàn)代化的問題。草原兒童文化的現(xiàn)代化其實也具有外源性的特質,它的發(fā)展“主要不是自身文化現(xiàn)代性因素長期積累的一個自然結果,而是社會革命所引起的社會變動和外部現(xiàn)代化的強烈刺激的一種意識的回應和選擇”[3]。
草原地區(qū)地處廣闊偏遠,草原兒童所表現(xiàn)出來的這種開放融合的精神與長久以來草原文化中的踐行開放理念是密切相關的。由于受到部落、部族和民族組成的復雜性,以及游牧生產方式的特殊性的影響,“草原民族歷來以心胸開闊,少有文化排斥而著稱。對外來文化只要他們覺得好,就以拿來主義的態(tài)度對待之,而且對外界的新鮮事物總是充滿興趣,總要一試為快,這幾乎成了他們的天性”。“這種開放理念激活了草原文化所有領域中的所有因子,使他們積極與外在文化接觸,并汲取養(yǎng)分以豐富和發(fā)展自己;同時,這種開放理念又調動了文化整合的強大功能,使外來的文化要素與文化本體之間迅速產生一種同構關系,使之融合到文化體系當中,從而有力地推動了草原文化整體的發(fā)展進步”[4]??梢赃@樣說,草原文化中的踐行開放理念作為一種內在的民族精神牽引著草原兒童文化的民族性和現(xiàn)代性發(fā)展的核心理念。
何為民族性?學者猛謀在1987年對民族性的詮釋是比較客觀和全面的,“所謂民族性是指某一民族在其共同語言、共同地域、共同經濟生活、共同文化及共同心理素質基礎上形成的,該民族特有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思維方式、行為方式、情感和習俗,它是一個長期存在的民族差別?!盵5]
何為現(xiàn)代性?“簡言之,就是使現(xiàn)代社會成為可能的東西?,F(xiàn)代性的核心是現(xiàn)代理性精神,包括科學精神和人文精神”[6]。人文精神直接指向人的精神層面,使人類的靈魂不通過任何中介物而直接地面對這個世界、面對自己的存在,讓人類去重新體驗自己,審視自己,喚醒人類靈魂的自我拯救意識。
草原兒童的民族性在歷史的長河中不斷發(fā)展,與時俱進?,F(xiàn)在我們討論的草原兒童的民族性隨著經濟的發(fā)展,與國內其他兒童文化交流的加深,草原兒童文化在民族性的基礎上,融入了更多的現(xiàn)代化的因素。
地域文化精神是文化的精神源泉,它影響著生活在這個地域上的人們生活方式和精神走向。總之,草原兒童的文化既是民族的,植根于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土壤;同時又是現(xiàn)代開放的,與世界兒童文化發(fā)展的潮流合轍,以鮮明的開放性和民族性活躍著自己的生命,創(chuàng)造著自己的輝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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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呼倫貝爾學院 文學院)
作者簡介
于慧,女,1982年,遼寧莊河人,研究生,講師,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