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慧 梁旭澍 蕭巍 張海博
內(nèi)容摘要:千相塔(千像塔)為1910年王道士修建的一座集存殘破佛像的泥塔,1951年拆除。塔前立有《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碑,碑文為清末著名地方官廷棟(1866—1918)所撰,石碑現(xiàn)藏敦煌研究院。碑文未見完整刊布。本文對該碑文進行移錄并對千相塔的來龍去脈進行考察,對敦煌學(xué)史研究有一定裨益。
關(guān)鍵詞:王元箓;千相塔;《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敦煌千佛山皇慶寺緣簿》
中圖分類號:K877.42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14)05-0064-07
Texts of Dunhuang Qianfodong Qianxiangta Ji and Dunhuang Qianfoshan Huangqingsi Yuanbo &
Relevant Problems
WANG Huihui1 LIANG Xushu1 XIAO Wei2 ZHANG Haibo2
(1. Exhibition Center, Dunhuang Academy, Dunhuang, Gansu 736200;
2.Dunhuang Museum, Dunhuang, Gansu 736200)
Abstract: The Thousand-Statue Pagoda was a clay pagoda built by the Taoist priest Wang Yuanlu in 1900 to store broken Buddhist statues but was demolished in 1951. A stele erected in front of the pagoda bears an inscription written by famous local official Ting Dong (1866-1918)of the Qing dynasty. Today this stele is kept in the Dunhuang Academy, though the inscription has not been completely published. This paper transcribes the inscription and studies the history of the pagoda, hoping to provide reference for the research of the history of Dunhuang Studies.
Keywords: Wang Yuanlu; Thousand-Statue Pagoda; Dunhuang Qianfodong QianxiangtaJi; Dunhuang Qianfoshan Huangqingsi Yuanbo
(Translated by WANG Pingxian)
收稿日期:2013-10-15
基金項目:敦煌研究院院級課題“敦煌研究院院史研究”成果之一
作者簡介:王慧慧(1981- ),女,山東省日照市人,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館員,主要從事敦煌學(xué)研究。
蕭?。?965- ),女,甘肅省敦煌市人,敦煌市博物館文博館員,從事文物收藏保管工作。
千相塔(千像塔)是王道士所修建的一座集存殘破佛像的泥塔,位于莫高窟大牌坊西北約80米處(今飛天雕塑以北約15米)。鄂登堡1914年拍攝的照片中,有3張照片出現(xiàn)該塔: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出版的《俄藏敦煌藝術(shù)品》第3冊第4部分《敦煌莫高窟窟區(qū)周邊景觀》第2圖《窟區(qū)環(huán)境》、第5圖《南區(qū)北段、宕泉河?xùn)|岸塔婆》(圖1);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出版的《俄藏敦煌藝術(shù)品》第6冊所附《旅途照片》第210圖《小牌坊與千相塔》。該塔西面立有《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石碑,尾署“道人王元箓建 大清宣統(tǒng)二年(1910)歲在庚戌冬十月丁亥吉日辛卯立石”。按:“王元箓”,時人又寫作“王圓箓”“王園祿”等。
關(guān)于千相塔,《敦煌學(xué)大辭典》中潘玉閃所撰“千相塔”條載:
道士王圓箓所造功德塔。因塔為集存莫高窟無數(shù)殘像而修建,故名。原位于莫高窟下寺果園東南側(cè),現(xiàn)已毀。內(nèi)藏之塑像,部分已毀,部分藏敦煌研究院。原塔《敦煌千佛洞千像塔記》石碑,存莫高窟。[1]
按:該詞條標(biāo)題是“千相塔”,正文中碑名誤作“千像塔”。原碑文是“千相塔”,今人多寫作“千像塔”。王道士《敦煌千佛山皇慶寺緣簿》記錄為“千像神塔”。
1942年4月8日,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中央博物院籌備處、中國地理研究所三家聯(lián)合組織西北史地考察團,分歷史考古組(三人)、地理及動植物組(四人),歷史考古組由向達、石璋如、勞干三人組成,向達為組長[2]。向達因家庭原因于是年9月25日從成都飛蘭州,10月9日方抵達敦煌,工作至次年7月才離開敦煌[3]。歷史組其他兩位成員石璋如、勞干則于6月15日到達敦煌,9月22日離開敦煌[2]34-35。
向達1943年3月1日致傅斯年、李濟的信(史語所藏李38—2—2)中提到發(fā)掘千相塔之事:“(五)千相塔之發(fā)掘,決俟作民來再進行?!盵4]按:作民即夏鼐,此時常書鴻尚未到達敦煌。常書鴻到達敦煌的時間是在1943年3月25日,到達莫高窟的時間是同月27日[5]①。《夏鼐日記》1943年8月2日記載是日向達從敦煌回到中研院所在地四川宜賓市李莊鎮(zhèn)。8月6日記載:
余與向覺明談西北工作問題。據(jù)云目前可即作者為發(fā)掘千相塔,約需十來個人,工作十余天。此事可與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合作。[6]
1943年,中央研究院又組織西北科學(xué)考察團,由向達(組長)、夏鼐(副組長)、閻文儒三人組成。因種種原因,次年方得成行。1944年5月19日向達、夏鼐、閻文儒抵達敦煌,向達于10月19日離開敦煌,夏鼐、閻文儒于12月1日離開敦煌。
《夏鼐日記》記錄了向達、夏鼐與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所長常書鴻商談發(fā)掘千相塔一事,《夏鼐日記》1944年6月25日(星期日)記:“寫信與傅、李二先生報告工作經(jīng)過?!盵6]202沒有抄錄信的內(nèi)容。史語所檔案中夏鼐給傅斯年、李濟的信(史語所藏李38—4—7)中提到:
此間藝術(shù)研究所擬請考察團襄助發(fā)掘千相塔(王道士埋葬六朝、唐宋塑像殘塊之處),縣政府請考察團發(fā)掘敦煌城東十余里公路上陷落之磚墓二座,此二事擬有暇即允許之,代為發(fā)掘,但以所得品一部分歸考察團為交換條件,是否可行,亦請示知。[4]55
此前二日即1944年6月23日,《夏鼐日記》記載:“今日上午常書鴻所長及當(dāng)?shù)丶澙钫?、呂少卿來參觀?!盵6]201推測夏鼐25日信函內(nèi)容與23日常書鴻來訪有關(guān),他們應(yīng)該就發(fā)掘千相塔一事進行過溝通。從1943年8月6日夏鼐日記看,發(fā)掘千相塔應(yīng)該是向達、夏鼐一廂情愿的意思,而不是“此間藝術(shù)研究所擬請考察團襄助發(fā)掘千相塔”。常書鴻最終沒有同意西北考察團發(fā)掘千相塔?!断呢救沼洝?944年9月29日記:
千佛洞蘇瑩輝君來,留之午膳,攜來常所長復(fù)向先生函,對于合作發(fā)掘千相塔一事,婉加拒絕。[6]229
此事并未就此告一段落,向達10月19日離開敦煌后,夏鼐繼續(xù)努力欲促成對千相塔的發(fā)掘,《夏鼐日記》1944年10月27日記載:“寫信與千佛山研究所常所長,接洽發(fā)掘千相塔事?!盵6]23610月29日記載:
接常所長之復(fù)信,云發(fā)掘千相塔事,研究結(jié)果可以由雙方合作名義發(fā)表,但出土品須歸所方,如此則等于白效勞,除非肯將出土品贈一部分與考察團,此事恐只能作罷。[6]237
次日,夏鼐給常書鴻寫了一封長信,主要從國際慣例角度闡述對發(fā)掘千相塔的看法,口氣似乎顯得很不滿意[6]237-238?,F(xiàn)在看來,常書鴻提出的條件無法為夏鼐等人所接受,客觀上避免了千相塔文物散藏他處。
1951年,敦煌文物研究所為配合國家文物局派來的專家組的調(diào)查工作,對敦煌石窟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調(diào)查、整修,拆除千相塔即為當(dāng)年工作之一(圖2—3)。
關(guān)于千相塔的拆除,我們看到的最詳細的資料是孫儒■《我經(jīng)歷的敦煌石窟保護——上世紀(jì)40至60年代》一文:
1951年6月,國家文物局委派北京大學(xué)趙正之、宿白教授,清華大學(xué)莫宗江教授以及古代建筑修整所(現(xiàn)中國文物研究所)余鳴謙工程師四位專家,組成工作組來莫高窟工作……國家文物局要求四位專家在進行考察的同時,可以進行一些臨時性的修繕工程……為了取得敦煌地方黨政領(lǐng)導(dǎo)的支持,還成立了莫高窟修建委員會。在當(dāng)年進行并完成了以下一些維修工程:
…………
(7)拆除千像塔。該塔為王圓祿所修,塔現(xiàn)在大牌坊的西北角處,距離石窟前約三四十米,二層八邊形,下層塔身外面包磚,塔的形象并不完整,好像沒有修完就停止了;塔的用途是王圓祿把石窟中的殘破塑像集中起來,存放在塔內(nèi);塔的西面有“千像塔記”石碑一通。為了弄清楚塔內(nèi)究竟存放了些什么,經(jīng)拆除后,塔內(nèi)確實存放了不少的殘破塑像,這些塑像后來存放在洞窟內(nèi),50年代我和竇占彪同志選擇了一些較好的或是有參考價值的收藏在第450窟,對于一些可以看出部分形象,有一定研究價值的,則將其豎立起來,做一個基座,便于保存和觀覽。[7]
部分千相塔文物在1951年拆除之前就已經(jīng)移至敦煌藝術(shù)研究所陳列室。1943—1944年羅寄梅拍攝的照片中,有一張常書鴻等11人搭梯在千相塔頂部取佛頭的照片。此事可參《夏鼐日記》1944年7月31日記載:
上午與閻君隨向先生游覽各洞。先至千相塔,為王道士所筑以埋諸洞之塑像殘余,現(xiàn)頂蓋已圮,殘像有外露者,研究所曾取下數(shù)個,置于陳列室中。[6]210
前揭孫儒■先生文章記載:“塔的形象并不完整,好像沒有修完就停止了?!盵7]206從《夏鼐日記》看,可能王道士當(dāng)年修建時是完整的,至上世紀(jì)40年代“形象”已不完整了。
1951年從千相塔出土的文物似乎沒有登記,數(shù)量不詳。這些文物多數(shù)放置在第450窟,有120多件,未編號;少數(shù)入藏陳列中心,入藏記錄明確寫明是千相塔出土的有14件,庫房中還有二三十件殘破泥塑、石像可能也出自千相塔,總數(shù)大約有150—180件。由此看來,1951年的拆除顯得倉促,沒有進行考古記錄,遺留下來的拆除現(xiàn)場及出土文物的照片也很有限,這不能不說是一件遺憾的事。
根據(jù)孫儒■的敘述,《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石碑不是鑲嵌在塔體,而是位于千相塔西面數(shù)米處。1914年鄂登堡拍攝的一張照片中,可見千相塔西面約10米左右有一建筑,中嵌石碑,當(dāng)即《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碑。
《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石碑現(xiàn)藏敦煌研究院陳列中心,館藏號Z1114號,高112厘米,寬56厘米,厚12厘米。碑陽刻《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圖4),由清末地方官員廷棟(1866—1918)撰,碑陰刻廷棟詩《敦煌千佛山詠懷》兩首(圖5)。廷棟四五歲時曾隨父游歷敦煌等地,1906年任甘涼道道臺時又來過敦煌。他1909—1910年間參與將莫高窟藏經(jīng)洞(第17窟)剩余敦煌寫經(jīng)轉(zhuǎn)運京師一事,拿走不少敦煌文書,所以在敦煌文物流散史上赫赫有名[8-9]。1905年,清廷任命廷棟為甘肅安肅道道臺,次年下半年廷棟才入甘,時安肅道道臺已有人任職,故廷棟轉(zhuǎn)任甘涼道道臺,并故地重游,西至敦煌,《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碑陰所刻兩首詩即作于是年。1908年,廷棟才任安肅道道臺。1909年,伯希和在北京展示敦煌寫本,在羅振玉建議下,清廷學(xué)部致電陜甘總督毛慶蕃《行陜甘總督請飭查驗齊千佛洞書籍解部并造像古碑勿令外人購買電》,毛慶蕃令安肅道道臺廷棟奉命行事。由此,敦煌縣知縣陳澤藩奉命從王道士手里拿走8000多件文書,1910年5月,用6輛車東運,沿途散失不少。
當(dāng)時清廷學(xué)部撥款6000兩銀子,但敦煌縣官府只給了王道士300兩銀子,敦煌官府將銀子主要用于修文廟,剩余500兩用于修城墻。敦煌縣官府宣統(tǒng)二年(1910)檔案記錄:“搜買千佛洞前代寫本經(jīng)卷解省,領(lǐng)價改修文廟,立案移交……查敝縣原收經(jīng)價庫平六千兩,申合敦煌市平銀六千九十八兩四錢……除照原稟留銀三百兩以作千佛洞香貲,尚余五百三兩四錢。前因稟請作為修補甕城之費?!眥1}同年,王道士募錢修建千相塔并立碑紀(jì)念?!靶y(tǒng)三年二月初五日道人王園箓請領(lǐng)香貲銀三百兩并有領(lǐng)狀?!眥2}
敦煌市博物館藏有一份《敦煌千佛山皇慶寺緣簿》,封面正中是緣簿的名稱“《敦煌千佛山皇慶寺緣簿》”,左上角題這次化緣的緣由“創(chuàng)修千像神塔”,右下角落款“道人王圓箓募化”(圖6)。簿本首頁是《重修鳴沙千佛洞募緣疏》(圖7),350字,尾署“大清宣統(tǒng)二年歲次庚戌夾鐘月谷旦皇慶寺道士派王園祿謹識”,并附“敦煌合邑紳商”的勸募者16人的名單。后面是募集資金登記,共有13人捐款,合計白銀129兩,銀元6元。
夾鐘月即農(nóng)歷二月。王道士要修千相塔,希望大家為此功德捐款:
王園祿睹佛像之傷毀,閱釋典之留遺,誠心發(fā)愿,虔意興修,商諸董事,僉云極可。然而寶相浩繁,豈僅寸金之可造?神功重大,原非一木所能支。當(dāng)此不朽之巨修,必得非常之增益。伏愿仁人、君子樂善好施,輸財捐貲,體慈悲之宏德,結(jié)歡喜之福緣。{1}
從募捐簿記載都是在安西縣的官紳看,大約這是王道士在安西縣的募捐記錄,按理在敦煌也應(yīng)有募捐,但募捐情況不明,有待調(diào)查。
1943年,衛(wèi)聚賢發(fā)表《敦煌石室》一文,錄出碑陽,未錄碑陰{2}。1962年,石璋如發(fā)表《敦煌千佛洞遺碑及其相關(guān)的石窟考》,共列出12塊碑,但未述此碑{3}。1981—1982年,李永寧發(fā)表《敦煌莫高窟碑文錄及有關(guān)問題》(一、二),也未言及此碑{4}。現(xiàn)將碑陽、碑陰文字整理附錄如下,以供學(xué)界研究之用。
附錄一:《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
碑陽額刻“永垂不朽”四字,正文:
《敦煌千佛洞千相塔記》
粵稽石室舊碣,識為唐初重建大云寺,計窟室一千余龕,紀(jì)年四百甲子。然則唐未開國四百年前晉元帝時,即有此寺,誠古剎也。第久歷星霜,頻遭兵燹,洞府猶是,寶相多殘,或舍身而空向化城,或赤足而徒存屨跡,或露維摩半面,或皺菩薩雙眉。乃嘆委棄緇塵,幾同天花之散落,何若虔修凈土,合成法塔。于名山收此萬億化身,瘞歸圓明世界,所以浮圖創(chuàng)造,因取千相為名。凡剝蝕之佛光,枕藉于幽邃者,胥免暴露而藏壽域矣。茲幸落成,聊志緣起,并望后之法侶通人,保存古跡,與羅馬之美蘭畫苑,后先輝映,則中外同風(fēng),流芳萬世,豈不振鑠于西陲也哉!
安肅觀察使者兼嘉峪關(guān)監(jiān)督渤海廷棟撰并書。
世襲騎都尉皖北李長齡監(jiān)修。道人王元箓建。
大清宣統(tǒng)二年歲在庚戌冬十月丁亥吉日辛卯立石。
書記員于桂林、安應(yīng)岱、劉肇基監(jiān)造。南陽王占彪刊字。
碑陰額篆刻“昭視后賢”四字。兩首詩作于1906年:
《敦煌千佛山詠懷》兩律
憶昔髫年庚午秋,追隨杖履蒞瓜州,
經(jīng)樓尚記凌云起,畫壁曾思秉燭游。
古佛笑人聊復(fù)爾,山靈識我再來不?
光陰如昨童顏換,奉使巡邊愧細侯。
玉門關(guān)外訪禪林,樹老山空云水深,
古洞藏真多歲月,鳴沙有韻響雷音。
畫留北魏傳神筆,經(jīng)譯初唐入道心,
卅六年華重到此,蓮臺舊跡喜登臨。
遂安居士廷棟稿,男岳琇、岳珍勒石
附錄二:《敦煌千佛山皇慶寺緣簿》
創(chuàng)修千像神塔《敦煌千佛山
皇慶寺緣簿》 道人王圓箓募化
《重修鳴沙千佛洞募緣疏》
流沙為自古名勝區(qū),西域亦當(dāng)年生佛地。山號三危,足稱馳名之古景;洞云千佛,相傳作鎮(zhèn)之靈巖。創(chuàng)建歷千百年,佛龕如故;經(jīng)營閱數(shù)十會,廟貌常新。讀功德之碑,唐宋猶稱再造;稽善緣之疏,元明屢見重修。每際龍華之開會,似同鷲嶺之攀躋,頂禮如云,焚香若霧,凡有求而必應(yīng),亦遂感而即通。無如世遠時遙,雖有煙云之垂護,而年深日久,不免風(fēng)雨之飄零。迨遭回祿浩劫之患,復(fù)添抱殘守缺之憾。數(shù)年伊始,諸善奉行合后,先以補葺,規(guī)模已粗有可觀,依次第以興工,榭宇亦煥然就理。歲維庚子,序?qū)倜舷?,百年未見之佛洞,忽焉擁出?shù)十簡千歲已藏之古經(jīng),依然獲觀幾萬卷。王園祿睹佛像之傷毀,閱釋典之留遺,誠心發(fā)愿,虔意興修,商諸董事,僉云極可。然而寶相浩繁,豈僅寸金之可造?神功重大,原非一木所能支。當(dāng)此不朽之巨修,必得非常之增益。伏愿仁人、君子樂善好施,輸財捐貲,體慈悲之宏德,結(jié)歡喜之福緣。庶此時鴻愿廣布,功與靈山而常昭;異日鳩工告蕆,名垂貞珉于勿替。謹為序。
大清宣統(tǒng)二年歲次庚戌夾鐘月谷旦皇慶寺道士派王園祿謹識。
敦煌合邑紳商:
朱 璠 馬育江 陳正言 白 鳳
習(xí)喜瀛 楊春訓(xùn) 王 梓 柴佐臣
戴奉鈺 殷善言 車 琳 張延緒
王 誥 胡存義 田光潤 聶正明
同拜
介眉湖南湘鄉(xiāng):督辦安西敦煌等處土藥局長蔣捐銀十五兩
皋蘭玉書:卸署安西縣正堂顏捐銀四兩(隨付)
安徽順年:安西協(xié)鎮(zhèn)康捐銀四兩
湖南寧鄉(xiāng)云樵:安敦土藥局委員楊捐銀十兩
四川閬中華堂:征收安金玉土藥罰款局委員梁捐銀三十兩正
廣東達鄉(xiāng):安西電政局局長陳捐銀三兩
殿賓漢南:安金玉土藥罰款局賬房王捐銀十兩正
相湯皋蘭:安金玉土藥罰款局報銷處尹捐銀十兩正
宗華湖南寧鄉(xiāng):安金玉土藥罰款局庶務(wù)員楊捐銀五兩正
安徽合肥縣人張之楨號乾臣:委辦安金玉土藥罰款局局長張捐銀三十兩(請由同順玉兌)
甘肅皋蘭縣王廷勛號世臣:委辦安敦玉駝捐局局長王捐銀元六元(收訖)
安徽合肥縣人張敬文號琴襄:張敬文捐銀五兩(請由同順玉代兌)
安徽合肥縣人王文錦號子章:王子章捐銀三兩(請由同順玉代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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