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利群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論桂學研究的民俗學理論與方法論基礎
——桂學理論與方法論研究之七

□張利群

（廣西師范大學 文學院，廣西 桂林 541004）

桂學研究作為廣西地方之學，民俗研究應該是其重要內(nèi)容。廣西民俗事象和現(xiàn)象早在歷代地方史志及其文獻典籍就有所記載，劉恂《嶺表錄異》、范成大《桂海虞衡志》等開始廣西民俗研究先河，現(xiàn)代民俗學研究進入黃金時期。民俗學理論與方法論堅持田野作業(yè)的實證性研究原則，堅持文獻研究方法的考證、印證原則，堅持民俗的“民”與“俗”特征及其價值取向性，這既有利于民俗學研究的學術指向與現(xiàn)實應用意義，也有利于夯實桂學研究的民俗學理論與方法論基礎。

桂學研究；民俗學；區(qū)域文化；理論與方法論；民俗事象

桂學研究作為區(qū)域文化研究的廣西地方之學，與民俗學的緊密聯(lián)系不言而喻，任何民俗盡管具有普遍性與特殊性，但終歸都是體現(xiàn)在一定地域、區(qū)域、地方、群類中的的民俗現(xiàn)象。關鍵在于如何夯實桂學研究的民俗學理論與方法論基礎，將民俗學文化資源與研究資源特色轉化為桂學研究優(yōu)勢；如何通過桂學地方之學及其學科群的跨學科綜合研究趨向拓展民俗學研究視域與途徑，提升和深化民俗學研究效果和成果。

廣西是中國南疆沿邊沿海的南方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其區(qū)位特征具有亞熱帶氣候、喀斯特地貌、華南丘陵地帶、北部灣及其南海海洋區(qū)域等自然風貌特點，以及各民族聚居、跨文化交往、歷史文化深厚、民族風情濃郁等人文風貌特點，自古以來形成頗具地域特色和優(yōu)勢的民族文化、民間文化、民俗文化傳統(tǒng)。廣西自古以來就是百越、駱越、嶺南、嶺西、粵西、八桂文化生成和繁衍區(qū)，柳江人、寶積山洞人、甑皮巖人以及大石鏟文化等新舊石器時代古人類遺址遺存；銅鼓、花山崖壁畫、歌圩、壯錦、干欄、鼓樓、風雨橋等古文化遺存；壯族史詩《布洛陀》、瑤族史詩《密洛陀》傳唱至今，劉三姐傳說故事家喻戶曉，山歌傳唱形成“以歌代言”習俗，等等，構成廣西民俗文化歷史與現(xiàn)狀的重要表征。

一、民俗學學科定位及其區(qū)域民俗研究

民俗學是以民俗作為研究對象的學問、學術和學科，是隸屬社會學的一門二級學科，學科性質(zhì)因為民俗事象體現(xiàn)于人類行為活動現(xiàn)象中，故而屬于人文科學。此外，民間文學過去屬于文學的一個獨立的形態(tài)類型，學科調(diào)整后，民間文學包含在民俗學學科中。

民俗學研究對象為民俗，民俗指民間風俗習慣，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認為：“民俗，即民間風俗，指一個國家或民族中廣大民眾所創(chuàng)造、享用和傳承的生活文化。民俗起源于人類社會群體生活的需要，在特定的民族、時代和地域中不斷形成、擴布和演變，為民眾的日常生活服務。民俗一旦形成，就成為規(guī)范人們的行為、語言和心理的一種基本力量，同時也是民眾習得、傳承和積累文化創(chuàng)造成果的一種重要方式?！雹倜袼资敲耖g約定俗成與文化傳統(tǒng)傳承的結果，包括歲時節(jié)慶、物質(zhì)生活、民間科技、社會組織、人生禮儀、方言習慣、口頭文學、民間藝術、游戲娛樂、審美風尚、宗教信仰、宗嗣禮儀、婚喪嫁娶等風俗習慣，幾乎囊括或滲透于民間社會所有生活、活動、行為、心理范圍，構成民俗現(xiàn)象和民俗形態(tài)。民俗構詞由“民”和“俗”組成，“民”指民間，相對于官方而言，實際上指民間社會及其中下層民眾；“俗”指風俗，既相對于“雅”而言為民俗，又相對于官方的法令規(guī)定而言為民間約定俗成。因此，民俗含義的義項包括民間性、民眾性、通俗性、約定俗成性和文化傳統(tǒng)性。

民俗學是對民俗進行研究的學科，是千百年來民俗研究傳統(tǒng)及其文化積累的結果，當然也是現(xiàn)代社會以來學術研究學科化和科際化以及高校學科教育體系建立的結果?！啊袼住辉~作為專門學科術語，是對英文‘Folklore’的意譯。這個詞是英國學者湯姆斯（William Thoms）1846年創(chuàng)用的，他以撒克遜語的‘folk’(民眾、民間)和‘lore’(知識、學問)合成一個新詞，既指民間風俗現(xiàn)象，又指這門現(xiàn)象的學問。后來，該詞逐漸為世界其他國家的學者們接受，成為國際上通用的學科名詞。近些年來，鑒于‘Folklore’一詞既指‘民俗’又指‘民俗學’，容易混淆，國際學術界又以‘Folkloristics’一詞專指‘民俗學’，而將‘Folklore’專指作為研究對象的‘民俗’，也便區(qū)別。在日本，則將研究民俗的學問稱為‘民俗學’，而將其研究對象稱為‘民間傳承’?！雹阼b于民俗學對象及其內(nèi)容的廣泛性和社會性，幾乎包括民間社會與民眾生活方方面面，民俗學因此具有綜合性與跨學科性特征，交叉和涉及人類學、民族學、社會學、文化學、宗教學、心理學等學科知識和理論；對于區(qū)域研究的地方之學而論，也更為注重民俗學研究及其跨學科綜合研究。

作為專業(yè)術語的民俗學學科引入中國是在20世紀“五四”時期，從1922年創(chuàng)辦《歌謠》周刊開始，形成以北京大學、中山大學等高校為中心的民俗學研究思潮，“它的早期學術建設，重視搜集和整理口頭文學作品，宣傳通俗文藝，提倡白話和推行國語等”③。民俗學建設如鐘敬文《民間文藝學的建設》；民俗研究如顧頡剛《孟姜女故事的轉變》、董作賓《一首歌謠的比較研究》，茅盾《中國神話研究ABC》、鐘敬文《金華斗牛的風俗》《中國神話的文化史價值》等，以及周作人、聞一多、朱自清、劉半農(nóng)、鄭振鐸、趙景琛、胡適等民俗研究；“左聯(lián)”時期以及延安文藝運動時期，多次舉行關于大眾文藝與文藝大眾化、文藝民族化、通俗文藝、群眾文藝、民間文藝以及文藝普及與提高等討論，開展民俗與民間文藝考察調(diào)研、發(fā)掘利用等活動，改編與創(chuàng)作一系列老百姓喜聞樂見的群眾文藝作品。新中國建立后，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民俗學學科建設及其民俗學研究有了很大發(fā)展，各高校文科普遍設立了民俗學學科，建立本科和研究生學科教育體制，培養(yǎng)一大批民俗學博士、碩士人才；出版“東方民俗學林”，收集老一輩民俗學家鐘敬文、顧頡剛、江紹原、周作人、黃石、劉魁立等民俗學論集；涌現(xiàn)出一大批國內(nèi)外著名民俗學家段寶林、陶立璠、高丙中、董曉萍、許鈺、張紫晨、陳建憲等，出版鐘敬文《民間文藝談藪》、劉魁立《神話研究的方法論》、段寶林《中國民間文學概要》、段寶林等《中國民間文藝學》、陶立璠《民族民間文學基礎理論》、《民俗學概論》、董曉萍《民俗學導游》、胡瀟《民間文藝的文化尋鐸》、高丙中《民俗文化與民俗生活》、張紫晨《張紫晨民間文藝學民俗學論文集》、潘魯生《民藝學論綱》等，奠定民俗學學科基礎及其理論基礎，取得民俗學研究豐碩成果。

區(qū)域民俗學研究是桂學研究的重要視角和基礎學科。廣西地處亞熱帶丘陵地區(qū)及其具有鮮明的喀斯特地貌特色，沿邊沿海地區(qū)及其具有鮮明的南疆特色，南方唯一的少數(shù)民族自治區(qū)及其具有鮮明的民族特色，加之地處嶺南，五嶺屏障，山區(qū)偏僻，長期以來交通不便，相對封閉自足。歷代常被統(tǒng)治者及其中原文人視為蠻荒之地、貶謫官員流放之地、瘴癘之地，這些原始、落后、封閉之詞多少遮蔽了廣西歷史文化本來面目與真實風貌，但又因其獨特的自然人文環(huán)境孕育了豐富多彩的民俗文化、民族文化、民間文化，在相對封閉的空間則更易保存、傳承和保護，相對具有一定的原生態(tài)特質(zhì)與歷史文化“活化石”意義。從漢代開始，旅桂文人詩文中就開始對這片神奇而未被開墾的處女地進行想象性和理想化的神往，張衡《四愁詩·第二章》云：“我所思兮在桂林，欲往從之湘水深。側身南往涕沾襟。美人贈我琴瑯玕，何以報之雙玉盤，路遠莫致倚惆悵，何為懷憂心煩怏?！蹦铣愒娙颂K子卿《南征》詩云：“一朝游桂水，萬里別長安。故鄉(xiāng)夢中近，邊愁酒上寬。劍鋒但須利，戎衣不畏單。南中地氣暖，少婦莫愁寒?！雹艽撕?，歷代旅桂文人對廣西自然生態(tài)風貌，尤其是桂林山水贊不絕口。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入鄉(xiāng)隨俗，由物及人，由山水之神奇而進入到鄉(xiāng)土之神奇，歷代旅桂文人不僅開啟自然山水之旅，而且開啟人文風俗之旅，留下來大量的民俗考察、調(diào)研資料及其民俗研究成果。

廣西歷代民俗研究傳統(tǒng)在現(xiàn)代社會民俗學學科建設及其民俗學研究中得到傳承和發(fā)揚。廣西高校在上世紀90年代就相繼獲得民俗學學科碩士點，最早建立民俗學碩士點的廣西師范大學，有老一輩的民俗學學者歐陽若修、周作秋、黃紹清、蒙書翰等；中青年學者由畢業(yè)于北京師范大學、鐘敬文的博士生楊樹喆為學科帶頭人，構成覃德清、徐贛麗、海力波、馮智明、岑學桂等人才團隊，同時與中國少數(shù)民族語言文學、人類學碩士點建設資源整合、優(yōu)勢互補，協(xié)同創(chuàng)新、跨學科綜合，形成廣西民俗學研究中心，成為學界民俗學研究重鎮(zhèn)。廣西其它高校，如廣西民族大學、廣西大學、廣西師范學院、廣西藝術學院、廣西民族師范學院、河池學院、百色學院、玉林師院、賀州學院、欽州學院等也相繼建立民俗學學科及其展開民俗學研究，加上廣西社會科學院、廣西民族研究所、廣西藝術研究所等科研單位的民俗學研究力量，以及各市縣文化局及其群眾文化館，形成廣西民俗學研究的基本格局。廣西民俗學研究的主要成就表現(xiàn)在三方面：一是建立高校民俗學學科及其碩士點，形成以博士為主體和學科帶頭人的團隊；二是廣泛開展民俗資源普查、考察、調(diào)研與發(fā)掘、整理工作，對瀕臨困境、日漸消亡的民俗資源進行搶救、保護，對民俗文化資源進行合理開發(fā)利用，推動其轉化為文化產(chǎn)業(yè)資源、生產(chǎn)性保護開發(fā)資源、旅游文化資源；三是加大對民俗現(xiàn)象、形態(tài)、類型、個案等進行民俗學研究，出版丘振聲《壯族圖騰考》、錢宗范 梁穎等《廣西各民族宗法制度研究》、楊樹喆《師公·儀式·信仰——壯族民間師公教研究》、廖明君《壯族自然崇拜文化》、過竹《中國女神》、過偉《南方民間文化與民族文學》、黃世杰《蠱毒：財富和權力的幻覺——南方民族使用傳統(tǒng)毒藥與解藥的人類學考察》、覃德清《民生與民心——華南紫村壯漢族群的生存境況與精神世界》《文化保護與民族發(fā)展——珠江流域中上游族群文化的調(diào)查和研究》、徐贛麗《民俗旅游與民俗文化變遷——桂北壯瑤三村考察》《東盟民俗》、海力波《道出真我--黑衣壯的人觀與認同表征》、主編《歷史記憶與文化表征》等著作。這些成果一個突出特點和亮點就是將民俗學研究與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民俗研究相結合，體現(xiàn)民俗的民族性、民間性、地域性特征，從而也體現(xiàn)廣西民俗學學科建設方向與特色。

二、民俗學理論與基本原則

作為民俗學學科的理論基礎和理論建設主要有四方面理論資源：一是建立在馬克思主義理論及其有關民俗研究理論基礎上，如馬克思《摩爾根<古代社會>一書摘要》，恩格斯《德國民間故事書》、《愛爾蘭史——古代的愛爾蘭》、《愛爾蘭歌曲集代序》、《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等；二是依托引進現(xiàn)代西方理論，包括民俗學學科理論及其它學科理論，如德國民俗學奠基人格林兄弟《兒童與家庭故事集》、《德國的傳說》、《德國的神話》等，法國福瑞《現(xiàn)代希臘民歌》、熱納《通過禮儀》、《當代法國民俗》、山狄夫《民俗學概論》等，以及英國、芬蘭、瑞典、丹麥、挪威、美國、俄國等民俗學研究理論；三是建立在中國古代民俗研究理論傳統(tǒng)基礎上，如周代“三禮”的《周禮》、《儀禮》、《禮記》，孔子的“志古之道，居今之俗”、“民教俗樸”、荀子“入境，觀其風俗”，老子“樂其俗”、莊子“寓言”、“小說”等，以及司馬遷《史記》及其歷代史志的民俗的記載和論述；四是建立在當代社會民俗現(xiàn)狀考察調(diào)研基礎上的理論研究，中國民俗學百年歷程積累雄厚的理論基礎與研究成果基礎，提供現(xiàn)代民俗學研究的理論資源。綜合古今中外等方面民俗學理論資源，構建民俗學理論體系及其理論基礎。

其一，民俗的發(fā)生學原理。民俗現(xiàn)象及其形態(tài)發(fā)生應該與人類生成發(fā)生同步，原始人類所從事的狩獵和采集這兩種主要生產(chǎn)方式?jīng)Q定其原始社會形態(tài)、原始生活方式、原始交往形式以及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人與人、人與神的關系模式，構成一定的原始風俗習慣；在原始生產(chǎn)方式與生活方式基礎上建立起自然崇拜、圖騰崇拜、神靈崇拜、英雄崇拜、祖宗崇拜的精神心理定勢，并通過原始巫術、原始宗教、原始信仰形成祭祀儀式以及與之配合的原始藝術表現(xiàn)方式的風俗習慣。進入農(nóng)耕文明社會之后，宗法制與等級制及其相應的禮儀制度形成，這些風俗習慣有意或無意保留下來，一方面由“神事”轉為“人事”，另一方面由“群類”轉向“社會”；一方面積淀和形成于文化傳統(tǒng)和民族心理結構中，另一方面與時俱進，移風易俗，推動民俗改革與發(fā)展；一方面民俗是人類社會發(fā)展和創(chuàng)造的結果，另一方面民俗影響人類存在、生存、生活和發(fā)展，成為人類社會生活不可或缺的重要內(nèi)容。

中國周代社會實行禮樂制度，禮制內(nèi)容與形式從禮俗轉化為禮儀，更為強調(diào)宗法制傳統(tǒng)及其祭典儀式化功能，體現(xiàn)雅俗之分、上下之別、尊卑有效的禮制規(guī)范性和等級性，無形中既將禮俗雅化、官方化、儀式化，又使得一部分禮俗仍然保留于民間，或轉向民間，稱為與官方相對的民俗。樂制亦如此，樂發(fā)生于原始祭祀儀式的娛神功能中，雖然也經(jīng)歷娛上、娛人、娛己的由神到人的轉移，由樂到樂俗，再到樂制的轉向，但其娛樂、審美、愉悅的基本功能并無實質(zhì)性變化，最初用于人與自然、人與神交流溝通轉向人與人、人與社會、人與自我交流溝通的交流溝通功能也并無實質(zhì)性轉移，故而，樂一方面樂制化、雅化、官方化；另一方面也因之樂的個體性不同于禮的群體性，更多地保留于樂俗及其民間民俗中。此外，既便是統(tǒng)治者實施禮樂制度，禮制與樂制因為禮、樂功能不同，具有相對與相補作用。《禮記·樂記》曰：“樂者為同，禮者為異。同則相親，異則相敬。樂勝則流，禮勝則離。合情飾貌者，禮樂之事也?！薄皹酚芍谐觯Y自外作。樂由中出故靜，禮自外出故文。大樂必易，大禮必簡。樂至則無怨，禮至則不爭?！雹葸@說明禮樂不僅是禮樂制度形式，而且也是禮樂民俗形式，樂與禮在功能作用上的異同，既構成禮樂制度的互補，而且也構成民俗功能的互補。

從這一角度而論，民俗其實也是相對于官方制度的民間制度形式，民俗發(fā)生于民間更多表現(xiàn)為約定俗成的方式，而廣泛流傳于民間則是依賴于民間制度或使之成為民間制度形式。此外，官方禮樂制度會因改朝換代等外在因素而有所變化和轉移，而民間禮俗、樂俗則因民間社會制度、文化傳統(tǒng)及其民間集體無意識的潛移默化的內(nèi)在作用而保留、傳承、發(fā)展至今，無論是其時間長度還是空間廣度，都呈現(xiàn)出民俗植根于民間和民眾的活力與生命力。

其二，民俗學理論框架及其知識體系。一般來說，民俗學理論框架可劃分為四大板塊，一是民俗本體論研究，討論民俗性質(zhì)、特征、功能、作用、價值、意義等基本理論問題；二是民俗史理論研究，討論民俗發(fā)生、緣起、發(fā)展、傳統(tǒng)、變遷、傳承、傳播等問題；三是民俗事象及其類型研究，討論民俗現(xiàn)象、形態(tài)、類型、關系、構成、結構等問題；四是民俗學研究方法論及其原則。

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理論框架結構為：第一章為緒論，主要討論民俗與民俗學、民俗的基本特征，民俗的社會功能，中國民俗的起源與發(fā)展等問題；從第二章到第十三章分別討論民俗形態(tài)及類型，包括物質(zhì)生產(chǎn)民俗、物質(zhì)生活民俗、社會組織民俗、歲時節(jié)日民俗、人生禮儀、民俗信仰、民間科學技術、民間口頭文學、民間語言、民間藝術、民間游戲娛樂等；從第十四章到第十五章為民俗史理論，包括中國民俗史略與外國民俗學概況；第十六章為民俗學研究方法。⑥由此可見，這一理論框架將側重點放在民俗現(xiàn)象、事象、形態(tài)、類型研究上，故此說明對于民俗學認識為應用性與綜合性學科，其理論性質(zhì)特征主要表現(xiàn)為應用型理論。

陶立璠《民俗學概論》理論框架結構為：全書分為上下兩編，上編為理論篇，第一章為導論，討論民俗和民俗學、民俗學的研究領域、學習民俗學的目的；第二章為民俗的基本特征和分類；第三章為民俗的社會功能；第四章為民俗學方法論。下編為民俗類型篇，第五章為物質(zhì)民俗；第六章為社會民俗；第七章為歲時民俗；第八章為人生禮儀；第九章為精神民俗；第十章為口承語言民俗及其他⑦。這一理論框架雖然在有關民俗本體論、功用論、方法論等理論問題闡釋上有所加強，如民俗形成歸結為經(jīng)濟、政治、地緣、宗教、語言等原因，民俗特征概括為社會性和集體性、類型性和模式性、變異性、傳承性和播布性等，民俗社會功能主要有社會生活功能，有歷史、教育、娛樂功能，有跨學科構成功能，包括民俗學與人類學、社會學、民族學、語言學、宗教學、民間文藝學、其他社會學科關系⑧；但大部分篇幅還是放在對民俗事象、形態(tài)、類型研究上，亦說明民俗學的應用性學科性質(zhì)特征。

其三，民俗學研究基本原則。民俗學隸屬社會學，具有社會科學性質(zhì)不言而喻，遵循社會科學研究規(guī)律及其科學原則也是理所應當；但因其對象——民俗，帶有人文性、社會性、群眾性等特征，故而民俗學研究具有一定的人文科學性質(zhì)特征，尤其是作為民俗學重要組成部分的民間文藝，更應該屬于人文科學。民俗學研究首先必須堅持科學原則以及實事求是的客觀記錄原則，這不僅表現(xiàn)在對于資源材料處理和運用的翔實性、客觀性、可靠性的原則上，而且也表現(xiàn)于研究過程與研究結果中，無論作為民俗學學科研究還是學術研究，都應該遵循學術共同體和科學共同體規(guī)則和原則，強調(diào)考察調(diào)研，強調(diào)第一手材料，強調(diào)從事實出發(fā)，才能更好堅持民俗學精神和原則。其次，堅持民俗學研究的人文精神及其核心價值取向，這不僅因為民俗相對于官方或主流社會而具有民間性、人民性而論，也不僅僅因民俗相對于精與雅而具有大眾性、通俗性、廣泛性而論，而且是因為民俗構成與建構的內(nèi)在邏輯和社會功用的人文性質(zhì)特征而論，以此構成民俗學研究的人文精神，堅持人文精神實際上就是堅持民俗學為人學，堅持研究者立場、態(tài)度、觀點的人民性價值取向，堅持以人為本、尊重民俗、尊重傳統(tǒng)的人文價值精神。再次，堅持歷史唯物主義與辯證唯物主義原則，這既是世界觀也是方法論，而且還是民俗評價的指導思想，一方面必須展開歷史與現(xiàn)實貫通的整體觀照，予以準確公正的歷史價值評述和現(xiàn)實意義評價；另一方面也要辨析民俗與陋習舊俗的區(qū)別，也還要看到某些民俗中所包含的積極作用與消極作用，更要看到移風易俗對民俗變化發(fā)展的推動作用。最后，堅持民俗學研究的核心價值取向，民俗形態(tài)事象千姿百態(tài)、豐富多彩，但民間性、人民性是其共同特征；民俗功能作用多種多樣，甚至兼有積極與消極兩面性，但應該抓住其主要功用與核心價值；民俗學研究也有形形色色理論與流派，有不同的研究視角和價值評價角度，但也需要建構核心價值體系和普適性評價標準，因此，確立民俗學研究的核心價值取向，建構與人民性為核心的價值體系與評價標準是非常必要和重要的。

其四，區(qū)域民俗學研究的理論基礎與理論特點。無論是西方民俗學理論還是中國古代民俗理論與現(xiàn)代民俗學理論，都為區(qū)域民俗學發(fā)展與區(qū)域民俗研究奠定了良好基礎?；趨^(qū)域自然人文環(huán)境背景的特殊性所形成的民俗現(xiàn)象形態(tài)的特點，區(qū)域民俗學研究也就具有普遍性與特殊性。廣西民俗學研究從實踐到理論，再到實踐的循環(huán)，建構經(jīng)驗、傳統(tǒng)、理論的研究模式，以從經(jīng)驗與傳統(tǒng)中升華為理論，形成廣西民俗學研究的理論特點。這主要表現(xiàn)在三方面：一是區(qū)域性特點，強化民俗學研究的區(qū)域理論基礎和區(qū)域研究視角，更為注重地理空間理論、生態(tài)環(huán)境理論、文化地理理論等理論視域對于區(qū)域民俗研究的重要作用，構成民俗與地域、空間、傳統(tǒng)等關系理論；二是民族性特點，強化民俗學研究的民族理論基礎和民族風俗研究視角，更為注重各民族聚居、民族交往交流、民族和諧團結對于民俗變化發(fā)展的影響和作用，構成民俗與民族關系理論；三是文化融合性特點，自古以來的廣西民俗事象和形態(tài)，無論是來自本土的民俗還是來自外地的民俗，其實在文化交流與文化變遷中有機交融，尤其是秦始皇統(tǒng)一嶺南后，漢文化與少數(shù)民族文化交流、中原文化與百越、駱越、嶺南、粵西、八桂文化交流，各民族文化交流等形成廣西文化基本形態(tài)，也構成廣西民俗現(xiàn)象形態(tài)的基本格局，因此廣西民俗學研究在文化交流理論、比較文化學理論、文化認同理論、國家統(tǒng)一理論等理論建設上加大力度，構成民俗與文化交流關系理論。

二、民俗學研究方法及其方法論

民俗學研究大體分為民俗學理論研究與民俗學實踐研究兩大類，基于民俗學更為強調(diào)應用研究，因此民俗學研究方法也更為傾向于實地考察調(diào)研、田野作業(yè) 、訪談采風等方法與歷史研究、文獻研究方法的結合。這些研究方法其實都適用于人類學、社會學、文化學、民族學、民俗學、語言學等學科研究，從這一角度而論，可謂跨學科方法。但每一學科畢竟有學科自身研究對象及其視角，也有學科規(guī)定的目標和指向，因此其方法具有普遍性與特殊性；針對研究對象具體所在地域空間所形成的狀態(tài)和特點，也會構成區(qū)域民俗研究方法的普遍性與特殊性；根據(jù)方法運用中針對具體情況作具體分析，因此方法選用及其靈活運用也會存在普遍性與特殊性；針對研究方向及其具體對象所指，民間歌謠有其自身的一些研究方法，神話研究、儀式研究、民間信仰研究、風俗研究、節(jié)慶研究等均如此，因此民俗學研究方向所采用的方法也具有普遍性與特殊性。這就需要從大處著眼，小處著手。正如劉勰《文心雕龍·總術》所言：“文場筆苑，有術有門。務先大體，鑒必窮源。乘一總萬，舉要治繁。思無定契，理有恒存?！雹釤o論采用什么方法，都應該遵循研究規(guī)律與學術規(guī)則，達到多樣統(tǒng)一、殊途同歸的目的。

其一，田野作業(yè)方法。基于民俗是由“民”與“俗”基本構成狀況，進行實地考察調(diào)研，采用田野作業(yè)方法，深入民間，包括城市與鄉(xiāng)村，深入底層社會，深入普通民眾，獲取第一手材料，這是民俗學研究的基本功，也是民俗研究的基礎條件。田野作業(yè)方法就不僅僅是研究方法問題，而且也是涉及研究立場、態(tài)度、觀念、指導思想、價值取向等重大問題；也不僅僅是對研究材料收集、資源發(fā)掘、研究準備的局部問題，而且就是研究本身的問題，也是貫穿整個研究過程的全局問題。因此，，田野作業(yè)方法實質(zhì)上是方法論問題，既牽涉民俗學理論，也涉及民俗研究原則。田野作業(yè)方法論由此展開頂天立地的三層次：頂層為頂天之哲學方法，包括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方法，歷史與邏輯方法，思維方法等，落實于田野作業(yè)方法的指導思想上；中層為科學研究方法和學科研究方法，包括調(diào)研方法、參與法、體驗法、觀察法、主客換位法、比較方法等，落實于田野作業(yè)的實證方法上；底層為立地之可操作性具體方法，包括訪談法、座談法、問卷法、民俗志法、統(tǒng)計法、材料收集法、錄音攝像方法等，落實于田野作業(yè)的調(diào)查方法上。

田野作業(yè)方法對于民俗研究來說至關重要，古今中外概莫例外。明代著名地理學家徐霞客不僅爬山涉水，遍訪名山大川，而且也深入城鄉(xiāng)村寨，考察風俗民情。他曾于崇禎十年四月二十日入桂林，到六月十一日離開，用50多天時間考察調(diào)研，成就了《徐霞客游記》卷三·粵西游日記的主要內(nèi)容及其許多名篇，其中不少篇幅記錄桂林風俗民情。如為其出游必先了解本地風俗地貌，“返寓，于肆得《桂林故勝》、《西事洱》、《百粵風土記》諸書。按部考勝者竟兩日”；記載當?shù)囟宋绻?jié)劃龍舟盛況，“時方禁龍舟，舟人各以小艇私擢山下，鼉鼓雷殷，回波陷日”；記載當?shù)貞蚯莩銮榫?，“靖藩方結壇禮梁皇懺，置欄演《木蘭傳奇》市酒傳餐者，夾道云集”；為親自考察當時明靖江王府內(nèi)的獨秀峰，他數(shù)次預約登山未果，“二十九日，入靖藩城，訂獨秀期，主僧詞甚遼緩。予初擬再至省，一登獨秀，即往柳州，至此失望，悵悵”，⑩等等。由此可見，實地考察調(diào)研對于民俗研究是十分重要的環(huán)節(jié)，徐霞客對自然與人文地理、旅游、文化的最大貢獻在于，以其畢生精力，用其手足考察記錄各地名勝。至今還在廣西各地留下其跋涉足跡，在中國科學院桂林地質(zhì)研究院、地處偏遠的山區(qū)忻城矗立徐霞客雕像，以紀念這位旅桂名人。

其二，文獻研究方法。民俗學研究必須將田野作業(yè)與文獻研究結合，文獻具有重要的考證、印證、引證作用。文獻主要包括歷史典籍文獻及其印刷文本文獻、石刻文獻及其物態(tài)化實存文獻、鈔本及其文字記載與口頭傳承文獻等形式。中國歷史悠久，留下先秦《尚書》、《左傳》、《國語》史冊，以及“三禮”與諸子百家著作，漢代以后的煌煌二十四史與清史稿，以及各地史志，浩如煙海的經(jīng)史子集，等等，構成歷史文獻的基礎和主流，記載和保存大量歷史文化信息以及民俗資料。尤其史志，在司馬遷《史記》中就開始設有《南越列傳》、《東越列傳》、《西南列傳》、《游俠列傳》、《貨殖列傳》等有關民俗、民族記載；《漢書》開始設有《食貨志》、《郊祀志》、《天文志》、《五行志》、《地理志》、《藝文志》等有關民俗記載。更多的民俗記載在歷代筆記小品、話本小說、傳奇戲曲、野史演義、傳說故事等敘述文本中表現(xiàn)。

歷代廣西方志及其地方文獻中都有對地方民俗現(xiàn)象與形態(tài)進行考察、收錄、記載、論述的研究成果與文化傳統(tǒng)。自秦始皇統(tǒng)一嶺南后，廣西被納入中央行政管轄與管理系統(tǒng)，無形中推動文化交往及其人口遷徙，使地處偏遠、交通不便的“長在深閨人未識”的原始狀態(tài)被打破。唐代以來的旅桂文人一方面將藝術和審美眼光投向秀甲天下的桂林山水及其廣西自然風光；另一方面以將獵奇、探秘、求異的眼光投向地方民俗風情。歷代旅桂文人與本土文人留下大量地方民俗記載資料與文獻典籍，如劉恂《嶺表錄異》、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周去非《嶺外代答》、張鳴鳳《桂勝》與《桂故》、徐霞客《粵西游記》、趙翼《粵滇雜記》、李調(diào)元《粵風》、吳震方《嶺南雜記》等文獻，均提供大量廣西地方民俗資料，為民俗研究奠定扎實的文獻基礎。

其三，區(qū)域民俗研究方法。任何民俗事象和現(xiàn)象都是一定區(qū)域范圍內(nèi)的民俗，都與其發(fā)生、生成、存在、生存的區(qū)域空間與文化地理空間相關。因此，民俗研究離不開區(qū)域空間與文化地理空間研究，這既是“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入鄉(xiāng)隨俗”的本土滋養(yǎng)的結果，本土文化與民俗又有著水乳交融的內(nèi)在邏輯關聯(lián)。本土文化特質(zhì)特征決定了民俗特質(zhì)特征，反之亦如此。因此，區(qū)域民俗研究方法首先運用區(qū)域研究及其文化研究方法，包括地理學、生態(tài)學、文化學、人類學、歷史學及其跨學科的文化地理學、文化生態(tài)學、文化人類學等方法，以擴大民俗研究視角和視域，將民俗放置在區(qū)域文化空間中加以研究；其次，應該將區(qū)域民俗研究放置在社會發(fā)展及其歷史變遷的時間中加以研究，任何民俗都與一定的歷史文化傳統(tǒng)及其傳承發(fā)展有關，不能將民俗僅僅作靜態(tài)觀，而且應該作動態(tài)觀；也不能僅僅將民俗作傳統(tǒng)觀，而且應該作現(xiàn)代觀。無論將民俗視為歷史文化遺存“活化石”也好，還是視為現(xiàn)在進行時的生命運動也好，一脈相承、薪火相傳應該是其時間和生命的延續(xù)。因此，對于區(qū)域民俗事象與現(xiàn)象研究必須充分運用歷史與邏輯方法。再次，區(qū)域民俗研究應該立足于田野作業(yè)方法與文獻研究方法的結合，兩者固然給人以現(xiàn)代和古代區(qū)別之感，但實際上兩者交叉交融，作為資源資料，兩者又起著印證、佐證、互證的作用。甚至歷代文獻記載的民俗，不僅是當時的民俗事象和現(xiàn)象，而且保留至今，仍然可在田野作業(yè)中發(fā)現(xiàn)，民俗文獻起著印證、佐證民俗事象、現(xiàn)象的重要作用。

廣西歷代文文獻的民俗記載，至今還有參照性、佐證性、印證性，對地方民俗研究而言具有歷史與現(xiàn)實意義。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序云：“始余自紫薇垣，出帥廣右，姻親故人張飲松江，皆以炎荒風土為戚。余取唐人詩考桂林之地，少陵謂之‘宜人’，樂天謂之‘無瘴’，退之至以湘南江山，勝于驂鸞仙去。則宦游之適，寧有逾于此者乎！既以解親友而遂行。乾道八年三月，既至郡，則風氣清淑，果如所聞，而巖岫之奇絕，習俗之醇古，府治之雄勝，又有過所聞者。余既不鄙夷其民，而民亦矜予之拙而信其誠，相戒毋欺辱。歲比稔，幕府少文書，居二年，余心安焉。承詔徙鎮(zhèn)全蜀，亟上疏固謝不能，留再閱月，辭勿獲命，乃與桂民別。民觴客于途，既出郭，又留兩日始得去?！?不僅描述桂人純樸善良的性情與醇古好客的風俗，而且描寫作者與桂民的深厚情誼。該書對廣西民俗記載分為《志香》、《志酒》、《志器》、《志蠻》、《雜志》等，其中《志器》曰：“戲面，桂林人以木刻人面，窮極工巧，一枚或值萬錢?！?對桂林儺風俗進行記載；《志蠻》曰：“廣西經(jīng)略使所領二十五郡，其外則西南諸蠻。蠻之區(qū)落，不可殫記；姑記其聲問相接，帥司常有事于其地者數(shù)種，曰羈縻州洞，曰瑤，曰僚，曰蠻，曰黎，曰疍，通謂之蠻。”?隨后對廣西少數(shù)民族風俗習慣記載，留下大量民俗史料。

宋周去非在其《嶺外代答》序曰：“入國問俗，禮也，矧嘗仕焉而不能舉其要。廣右二十五郡，俗多夷風，而疆以戎索。……仆試尉桂林，分教寧越，蓋長邊首尾之邦，疆場之事，經(jīng)國之具，荒忽誕漫之俗，瑰詭譎怪之產(chǎn)，耳目所治，與得諸學士大夫之緒談者，亦云廣矣。蓋嘗隨事筆記，得四百余條。”?其中專設《風土門》、《蠻俗門》、《志異門》描述本地風俗，還在《地理門》、《外國門》、《法制門》、《財計門》、《器用門》、《服用門》、《食用門》、《樂器門》、《古跡門》中分門別類描述本地人文地理、物用特產(chǎn)風貌。如《桂林儺》曰：“桂林儺隊，自承平時，名聞京師，曰靜江諸軍儺，而所在坊巷村落，又自有百姓儺。嚴身之具甚飾。進退言語，咸有可觀，視中州裝，隊仗似優(yōu)也。推其所以然，蓋桂人善制戲面，佳者一直萬錢，他州貴之如此，宜其聞矣?！?描述當時桂林儺戲、儺舞盛況。

歷代方志也留下大量的人文風貌與民俗風情的史料，如（嘉靖）《廣西通志》、（萬歷）《廣西通志》、（康熙）《廣西通志》等，（嘉靖）《南寧府志》、（康熙）《南寧府全志》、（宣德）《桂林郡志》、（康熙）《桂林府志》等，（嘉慶）《臨桂縣志》、（道光）《義寧縣志》等；專題分類史志如《白山土司志》、《廣西土官志》、《湘山志》等，一方面留下歷代大量的廣西地方民俗資料；另一方面也形成廣西歷代民俗研究的傳統(tǒng)。

廣西民俗研究不僅必須在歷代文獻中，而且也表現(xiàn)在歷代旅桂文人的詩文中?；趯Φ靥幤h、難為世人所知的粵西自然人文風光名勝的贊美與獵奇心理，歷代旅桂文人也寫下大量有關民俗風情描述的詩文 。如唐宋之問詩《桂州黃潭舜祠》：“虞帝巡百越，相傳葬九疑。精靈游此地，祠樹日光輝。湮祭忽群望，丹青圖二妃。神來獸率舞，仙去鳳還飛。日暝山氣落，江空潭靄微。帝鄉(xiāng)三萬里，乘彼白云歸?！泵鑼懹菟磦髡f故事；宋陶弼詩：“石壁深深繞縣衙，不離床衽見煙霞。民耕紫芋為朝食，僧煮黃精代晚茶。瀑布聲中窺案牘，女蘿陰里勸桑麻。欲知言偃弦歌處，水墨屏風數(shù)百家?！?描寫縣衙周圍的田園牧歌風情； 明曹學佺《桂林風謠十首》，其一曰：“楚粵流皆仰，湘漓水自分。易生階面草，難度嶺頭云。素節(jié)龍舟競，冥搜鼠穴熏。水東街最盛，游女咽羅裙?！逼湮逶唬骸笆捁姆兄星?，肩挑水族稠。饔飧臨頓辦，節(jié)序競時修。月兔燈俱上，風鳶瘴易收。官街青石路，醉倒滑如油?！?均記載和表現(xiàn)桂林民俗民情，為民俗研究提供可資參考佐證資料。

近年來，廣西民俗研究取得令人矚目的成就，也為其他學科研究提供資源與條件，更為桂學研究打下良好基礎，推動桂學研究深化發(fā)展。桂學研究作為地方之學的綜合性學科群，必須夯實其民俗學理論與方法論基礎，推動桂學的民俗學研究視角建構及其民俗學研究的深化發(fā)展；另一方面，民俗學研究依托桂學研究平臺及其桂學研究視野，夯實桂學研究理論與方法論基礎，也會對廣西民俗研究的深化發(fā)展起到積極推進作用。 ■

注：

①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1-2頁。

②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2頁。

③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418頁

④樊平編注：《歷代桂林山水風情詩詞400首》，漓江出版社2004年，第1-3頁。

⑤《禮記·樂記》，《周禮·儀禮·禮記》，陳戍國點校，岳麓書社1995年，第425頁。 。

⑥鐘敬文主編：《民俗學概論》，目錄，上海文藝出版社2000年，第1-4頁。

⑦陶立璠：《民俗學概論》，目錄，中央民族學院出版社1987年，第1-5頁。

⑨劉勰；《文心雕龍·時序》，范文瀾注《文心雕龍注》，人民文學出版社，1958年版，第657頁。

⑩許凌云、張家璠注譯：《徐霞客桂林山水游記》，廣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42、58、139頁。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序》，齊治平校注，廣西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1頁。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齊治平校注，廣西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15頁。

?范成大：《桂海虞衡志》，齊治平校注，廣西民族出版社1984年，第33頁。

?周去非：《嶺外代答·序》，楊武泉校注，中華書局2006年，第1頁。

?周去非：《嶺外代答》，楊武泉校注，中華書局2006年，第256頁。

?樊平編注：《歷代桂林山水風情詩詞400首》，漓江出版社2004年。

【責任編輯 吳慶豐】

Folklore Theory and Methodology Bases for the Study of Guangxi--- The Seventh Study of Theory and Methodology for the Study of Guangxi

ZHANG Li-qun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Guangxi Normal University, Guilin, Guangxi 541004)

As a study of Guangxi local, the Study of Guangxi should take folklore as its important content． The record of Guangxi folklore events and phenomenon can be dated back as early as the Tang dynasty and Song dynasty． Liu Xun’sMountain Range Recordand FanChenda’s GuiHai YuHeng Recordherald the folklore study of Guangxi, and modern folklore study has entered the Golden Age． Folklore theory and methodology adheres to the principle of field work of empirical research, adheres to the principle of textual research and verifying of literature study, adheres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eople" and "custom" and their value orientation． It is helpful for the academic orientation of folklore and has practical application significance, and it strengthens the study of Guangxi folklore theory and methodology．

the Study of Guangxi; folklore; regional culture; theory and methodology; folklore event

[文獻標識碼]A

1004-4671（2014）04-0001-08

2013-07-11

2012年度國家社科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桂學研究”，項目批準號：12&ZD164；2012年度廣西桂學研究會委托項目：張利群主持“桂學元理論研究”。

張利群（1952～），男，湖北黃岡人，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文藝理論與批評，古代文論、桂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