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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陽光

2014-03-12 08:40拉先加龍仁青
民族文學(xué) 2014年2期
關(guān)鍵詞:紅帽子小車拉薩

拉先加+龍仁青

站在拉魯橋頭的時候,一股來自拉薩郊外、不知所往的流浪之風(fēng),把蘭澤的紅帽子無緣無故地刮進(jìn)了橋下的九曲河里。

不大不小的九曲河,是拉薩河的一條支流,從拉薩以東的某個地方告別了拉薩河,流向拉薩以北,經(jīng)過拉魯濕地后繼續(xù)流淌,在堆龍德慶的某處與拉薩河再次匯合,成為雅魯藏布江的一條支流。如果順著河流的流向猜想,蘭澤的紅帽子也許將會漂浮在雅魯藏布江的水面上,最終穿越喜馬拉雅山脈,進(jìn)入印度的南方,如果運氣好的話,會被一個在下游洗衣服的、胳膊上戴著臂環(huán)的印度姑娘撈起來,戴在頭上。

蘭澤急忙對一旁的彭朗說:“覺啦①,求求你,幫我把帽子撈上來!”

“什么?”彭朗不想動,假裝沒聽到她說什么。

“快點好嗎?求求你,幫我把帽子撈上來!”蘭澤一只手抓住彭朗的袖子一下下地拽著,另一只手扶著橋上的欄桿,眼看著無情的九曲河把自己的紅帽子慢慢帶向遠(yuǎn)處。

蘭澤心里放不下那頂紅帽子。

可是,那個叫彭朗的小伙子倚靠在橋欄上,一臉疲累,一動也沒動。一動不動是拉魯橋頭上的這些人的一個習(xí)慣,或者說是他們的一項工作:他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橋上來往的人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待一個戴著金耳墜或者銀手鐲的阿佳啦②出現(xiàn),抑或,是一個戴著黑色墨鏡、大腹便便的覺啦,當(dāng)這樣一個人忽然出現(xiàn)在路邊,向著他們喊一聲,他們就真的找到工作了。如此,他們就可以得到一些酬勞。所以,他們的工作就是從站在橋頭,在拉薩的陽光下等待開始的。

拉薩的陽光無遮無攔地直射在路上。帽子隨水漂走了,沒有紅帽子遮擋陽光,蘭澤就感到臉上有一種針扎一樣的感覺,她甚至感到白嫩紅潤的皮膚正在一點點地變得干澀。蘭澤急忙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只黑色的口罩戴在臉上,伸出一只手放在額際企圖遮擋住一點陽光。高原的陽光,尖銳、干燥、刺目。蘭澤就憑借著放在額際的那只手遮擋出來的一點陰影,目送那頂紅帽子慢慢遠(yuǎn)去,直到水面的盡頭再也看不到它了。

帽子隨水漂走了,蘭澤心里很失落。在拉薩的陽光下,對她來說,這頂帽子是一頂多么管用多么可愛的帽子啊。再說,這頂帽子是她之前去布達(dá)拉宮參加維修房屋,用那次勞務(wù)得來的報酬買來的。她還記得八廓街里那個能說會道的商人,說她戴上這頂帽子,就像是專門給她訂做的一樣既合適又美觀。蘭澤年滿十八,正是愛美的年齡,聽了商人的溢美之詞,心里不知道有多熨帖多舒服,毫不猶豫地拿出那天的勞動所得給了那個商人,買回了這頂帽子。戴著這頂帽子走在八廓街的時候,蘭澤感覺到很多走在轉(zhuǎn)經(jīng)路上的人都在看她。

當(dāng)初,站在一旁的彭朗也給她說過:“你買一頂帽子戴上一定會很好看?!碧m澤當(dāng)時就答道:“我還沒有夠買一頂帽子的錢呢?!闭f這話時,心里就想,如果有一天能買一頂帽子那該有多好啊。彭朗點著了一支劣質(zhì)香煙,顯出一種老氣橫秋的樣子,額頭上滿是皺紋。他狠狠地吸了一口香煙,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團煙霧,接著便朝著蘭澤的臉不斷把煙霧噴過來。在蘭澤看來,彭朗抽煙的樣子,可愛瀟灑,帥極了。在她的心里,彭朗也像那些已經(jīng)成年的覺啦一樣,成熟且富有經(jīng)驗。實際上,彭朗和她同齡。他們是從拉薩近郊的一個鄉(xiāng)村一起來到這里的,他們都是低收入家庭的孩子。那一天,彭朗抽著煙,告訴蘭澤:“以后我有了錢變成富人了,就給你買一頂帽子!”

蘭澤之所以喜歡上彭朗,完全是因為這句話。當(dāng)她聽到彭朗隨意說出來的這句話,內(nèi)心深處忽然有一種熱乎乎的東西升騰而起,這熱乎乎的東西最終從眼睛里流溢出來,讓眼眶有了一種溫潤的感覺。蘭澤是個心軟的女孩兒,她認(rèn)真地說:“覺啦的話我記在心里了,你可不能變卦??!”彭朗笑了,他笑著說:“變成富人也許是下輩子的事情呢!”在拉薩的陽光下,那笑容蕩漾在彭朗黑紫的臉膛上,顯得干凈清爽,潔白的牙齒也在熠熠閃光。蘭澤直直地看著彭朗的眼睛,認(rèn)真地說:“哪怕是下輩子我也等!”彭朗聽了蘭澤的話,目光躲避著蘭澤的眼睛,朝著路上熙攘的人群和車流看去。

那一天,這個叫彭朗的小伙子就站在橋頭上一動也沒動,蘭澤的紅帽子就這樣隨水漂走了,一股怨恨之氣就這樣滋生在蘭澤心里直指彭朗。幾天前,當(dāng)她買到這頂紅帽子,從八廓街一路走到拉魯橋邊的時候,汗水已經(jīng)濕透了全身。她之所以這樣急急地一路趕來,就是想讓彭朗看看自己戴著一頂紅帽子的樣子,就希望彭朗一邊抽著煙,一邊把煙霧噴到她臉上,笑著夸一句“真是可愛的姑娘啊”!那一刻,走在陽光下,戴著紅帽子的蘭澤就像是一只翻飛的紅色蝴蝶,無拘無束地飛翔著,把路邊的商鋪、餐店,以及滿街琳瑯滿目的東西,還有來來往往的人群,都沒放在眼里,就好像和她毫無關(guān)系。她就是這樣快速地走向拉魯橋頭的,好像這里就是她的歸宿,在這里等著被人雇傭的彭朗就是她的親人。在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之后,每當(dāng)蘭澤想起自己那天的樣子,就會想,那是多傻多傻的一個樣子啊。

彭朗看著依然不舍地目送水面上遠(yuǎn)去的紅帽子的蘭澤,說:“紅帽子會讓雅魯藏布江帶到印度去的。”說著,朝蘭澤的臉上吐了一口煙霧,又說:“如果運氣好的話,會被一個洗衣服的、胳膊上戴著臂環(huán)的印度姑娘撈起來,戴在頭上的?!?/p>

“覺啦你往別人臉上吐煙霧,你這樣可是欺負(fù)人啊,不許你這樣!”蘭澤強壓著心里的怒火說了這么一句話,但臉上憤怒的表情還是顯露無遺。彭朗看到蘭澤生氣了,也很意外,那一瞬間,他忘了把香煙再放到嘴里,他臉上的微笑也像凝結(jié)一樣僵住了,他一臉迷茫地看著蘭澤。

“有什么好看的,如果我的臉變黑了,覺啦你一定會很高興吧?”蘭澤大聲地說著,臉色的確變得有些黑了。聽到蘭澤的大聲喊叫,立在一旁的男男女女們都笑了,有幾個人開始大聲地叫著“彭朗覺啦”起哄。站在拉魯橋頭的這些人,如果沒人找他們做工,他們就這樣站著無所事事,所以一旦有點風(fēng)吹草動的事,就喜歡起哄湊熱鬧。每當(dāng)他們這樣吵吵鬧鬧亂成一團的時候,那些前去上班、穿著鮮亮的城里人就露出厭惡之色躲著他們走路,那些開車的有錢人則不斷地按響喇叭,讓他們注意過往車輛。彭朗感到很不好意思,伸手撓著頭,從蘭澤身邊走過去,走到了橋的另一側(cè)。

這會兒,蘭澤和彭朗隔著馬路站在橋的兩端,蘭澤轉(zhuǎn)頭向著對面看去的時候,扶著橋欄的彭朗也剛好看了過來,他們的目光交匯的地方,大大小小的汽車呼嘯而過,不時地鳴著喇叭,也有一些步行的人急匆匆地走過。世界雖然如此喧鬧,但站在拉魯橋上的這些人卻依然如故地等著有人能夠忽然招呼他們,一副不緊不慢悠然自得的樣子。蘭澤看著橋的另一端的彭朗,覺得剛才自己的言語有些過火,心里有一點點后悔,便想,如果彭朗能在對面向她招手,她立刻就會走到他身邊去。

刺目的陽光直直地照在蘭澤的臉上,使她不得不伸手遮擋在額頭上。彭朗也從橋的另一端看著蘭澤的樣子,心里因為蘭澤的指責(zé)而出現(xiàn)的那一點不痛快就像是烏云一樣散盡了,于是便朝著蘭澤招了招手,可就是在這一刻,一輛大卡車伴隨著震耳的引擎聲從橋上通過,蘭澤沒看到彭朗向她招手。等大卡車開過去,等被它揚起的塵土慢慢落下,彭朗再次舉起手準(zhǔn)備招手的時候,卻看到一輛小車停在對面,剛好擋住了他們之間的視線。蘭澤以及其他幾個等著被雇傭的人圍在小車的車窗前說著什么,不大一會兒,包括蘭澤在內(nèi)的三個女孩兒上了小車。小車立刻就啟動了。彭朗那只舉起的手還停在半空中,眼看著駛遠(yuǎn)了的小車,心里忽然感到很失落。

六十多年前,拉薩地區(qū)的大人物拉魯坐著轎子被人抬著四處游走的時候,可能還沒有這座拉魯橋。拉魯橋雖然是后來才修的,但因為橋?qū)Π毒褪抢斍f園,所以這座橋也就有了這樣一個名字。那時的那些下人,是不是也像今天拉魯橋上的這些人一樣,在刺目的陽光下,忍受著找不到活兒的苦楚,時時企盼著有一份活兒干呢?

“舊社會那會兒,人們受著被奴役的痛苦,而今天和舊社會完全不同,人們反而要忍受沒有活兒可干的無奈。”開小車的男人對蘭澤她們說,“你們每人能得到30元的報酬,這可是不錯的酬勞?。 彼贿呎f著,一邊從車?yán)锏暮笠曠R里不斷地看著坐在后座上的三個拘謹(jǐn)小心的農(nóng)村女孩兒。蘭澤是第一次坐這種小車,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新鮮感。小車一路行駛,經(jīng)過了拉薩的許多大街小巷。一股強勁的風(fēng)從半開著的車窗里擠進(jìn)來,把蘭澤額頭上的劉海吹得紛亂。從車窗里能看到許多的商鋪和人群,隨著車的前行而被不斷地拋到后面。忽然間,蘭澤有了一種錯覺,她覺得他們乘坐的小車并沒有在走,而是車窗外的商鋪和人群不斷地向后移動著。伴隨著這種錯覺,蘭澤感到頭暈,惡心。她急忙拿下臉上的口罩靠近車窗,讓清涼的風(fēng)吹吹自己。擠進(jìn)車窗里的風(fēng)也好似明白蘭澤的心思,就像長了一只手,一下就卸掉了她的眩暈感,讓她的身心變得清爽起來。

“真是可愛的姑娘啊!”蘭澤剛剛把口罩拿掉,就聽到開小車的男人說了這么一句,蘭澤不由得去看他,就看到這個男人正通過后視鏡直直地盯著她看。蘭澤急忙收回目光,朝著車窗外面看去。從車窗里看到的拉薩街景,似乎和步行的時候看到的不一樣。這是什么原因呢?蘭澤覺得,步行的時候,拉薩這座城市顯得高大雄偉,她每每都要抬起頭來看那些建筑和人群,而這會兒從車窗里看這些街景,卻有一種是這些建筑和人群在看著自己的感覺。方才聽到開小車的男人說的那句話,她不由得想起了彭朗。如果這會兒他在身邊,她一定要把自己的這些感覺給他說說的。彭朗總是喜歡一邊說著“真是可愛的姑娘啊”,一邊把一口煙霧噴到她的臉上,和她開玩笑鬧著玩。這樣想著,再一次為剛才在拉魯橋上自己對他的態(tài)度有些惡劣而感到后悔,她伸手整理起自己剛才被風(fēng)吹亂的劉海。

“姑娘,你要是買一頂帽子戴在頭上那一定會很好看?!遍_小車的男人從后視鏡里看著后座上的幾個姑娘,對著蘭澤說了這么一句。這句話彭朗以前也說過,這個開車的男人在這一路上把彭朗以前說過的兩句話都重復(fù)了一遍,這讓蘭澤不得不仔細(xì)去看鏡子里的那張臉。開小車的男人是個成年人,他的臉不像彭朗那樣干瘦,而是非常飽滿,并且顯得溫和富有喜色。蘭澤正在偷看的時候,看到那人也在看自己,便急忙低下了頭,卻看到前面靠背兩邊露出的男人的肩膀,顯得寬厚又結(jié)實。

“她的帽子不久前掉進(jìn)河里漂走了!”坐在蘭澤一旁的一個女孩忽然開玩笑道,“就請覺啦給她買一頂紅色的帽子唄?!?/p>

“沒問題!”開小車的男人說著,把車停在路邊上,轉(zhuǎn)過頭來對姑娘們說,“我們到了!”

這會兒,拉薩的陽光略微弱了一些。開小車的男人帶著她們走進(jìn)了一座藏式風(fēng)格的樓房,樓房的門頭上寫著“諾桑朗瑪演藝廳”幾個字,只是蘭澤她們不認(rèn)識字,也就沒在意。等她們到了里面,看著上下左右富麗堂皇的陳設(shè)和裝飾,反而讓她們嚇了一跳:這朗瑪演藝廳設(shè)計裝修得像一個佛堂,墻壁上掛著各色唐卡,吊頂上是巨大的壇城圖,舞臺左右兩側(cè)則橫放著兩支碩大的法號。這一切都讓蘭澤她們感到壓抑膽怯。她們小心謹(jǐn)慎地呆立在那里,半晌后才向開小車的男人問道:“覺啦,我們要做什么活兒呢?”

開小車的男人說:“我叫久美,我的朗瑪廳馬上就要開業(yè)了,但是還需要徹底打掃一下,你們就把桌椅、門窗、還有地上的垃圾給我收拾干凈就行?!闭f完打著哈欠,把車鑰匙扔到一邊,鉆進(jìn)了旁邊的一個小房間。

等了好幾天才等到這樣一個活兒,蘭澤她們都顯得很起勁,馬上開始收拾著佛堂一樣的朗瑪廳。之前,蘭澤只聽說過朗瑪廳里很好玩,卻從來沒進(jìn)去過。站在拉魯橋上疲憊地等著被人雇傭的那些時日,聽那些小伙子們一邊看著走在路上戴著金手鐲的阿佳啦們,一邊天南地北地說著什么,那時,蘭澤就聽說拉薩的那些阿佳啦們在朗瑪廳里如何喝啤酒的事兒,當(dāng)時也沒太在意,只是有些好奇地問道:“朗瑪廳里女人也可以喝酒???”一旁的彭朗立馬接過話頭嬉笑著說:“將來我成了有錢人就帶你去逛朗瑪廳!”而此刻,蘭澤卻真實地走進(jìn)了一家朗瑪廳,蘭澤看著墻上的唐卡,心里想,在這么多神佛面前怎么能喝酒呢?

活兒快要干完的時候,久美從一側(cè)的房間里走出來,他伸伸懶腰,前前后后地看看,這才對著蘭澤她們說:“打掃得很干凈。”說著給了每人30元錢,又想了想,拿出10塊錢來,對著蘭澤說:“這是給你們的獎勵。”蘭澤沒有伸手去接,她不習(xí)慣久美總是這樣直直地看著自己。那是一道沒有任何顧忌的目光,就那樣有些傲慢地看過來的時候,蘭澤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彭朗是不敢這樣看著自己的,彭朗的目光總是從她的臉上一閃而過,她也喜歡看到彭朗這樣看她。這是一種難以言說的信號,蘭澤深信彭朗是喜歡她的。

“謝謝覺啦!”站在蘭澤一旁的白央急忙伸出手,接過了久美手里的錢,無限神往地說,“覺啦,您的這個朗瑪廳很好玩啊!”久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說:“明天晚上就開業(yè)了,你們也來玩吧!”

“我們哪里有錢到您的朗瑪廳來玩?。 碧m澤笑著朝著門外走去,久美急忙跟過來,拽了一下蘭澤的衣服說:“你們?nèi)绻娴南雭?,那就明天下午再來打掃一遍,到晚上我就免費讓你們看演出?!?/p>

蘭澤她們聽到可以在朗瑪廳看演出,高興極了。她們每天站在拉魯橋上等活兒的時候,橋左側(cè)的一家音像店里經(jīng)常播放著一些歌兒,因為經(jīng)常聽,有些歌兒的旋律和歌詞就被她們記住了,所以她們時常也要哼哼這些歌,比如:

“拉薩的酒吧里啊,

“什么人都有,

“就是沒有我的心上人……”

她們經(jīng)常高聲唱著這首歌,引得路人不時側(cè)目看著她們笑。而現(xiàn)在,她們可以真的有機會到朗瑪廳里來玩了,所以立刻答應(yīng)第二天下午來打掃衛(wèi)生。

久美把她們送到門口,說:“明天你們還是在拉魯橋上等我,我再去接你們?!?/p>

拉薩上空的太陽開始偏西,陽光斜照在街道上。蘭澤和她的兩個女伴拿著剛剛得到的報酬,通過一條條街道向拉魯橋走去。這會兒她們抬頭看著路上的人群和路邊上的房屋商鋪,那種拉薩回頭看著自己的感覺沒有了,那種感覺,只有坐在小車上的時候才有。拉薩是一個多么包容的城市啊,不同服飾不同語言的各色人等就像是河流一樣流過一條條街道。西斜的太陽回眸斜照在大昭寺的金瓦和布達(dá)拉宮的金頂上。蘭澤她們右繞大昭寺走了三圈,在轉(zhuǎn)經(jīng)路上,蘭澤看到那個她買過紅帽子的商店門口的展臺上掛著一樣的紅帽子??墒撬奶墼倩?0元錢買同樣一頂帽子。再說了,口袋里也沒有那么多錢,所以就快速走過這家商店,和女伴們一起又繞布達(dá)拉宮轉(zhuǎn)了一圈,這才經(jīng)過拉魯莊園,走到了拉魯橋。

拉魯橋上等活兒的人已經(jīng)沒剩幾個了,橋面看上去似乎寬敞了許多。蘭澤在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看到彭朗很孤獨地倚靠在橋欄上抽著煙。蘭澤看到這個情景,一股熱流從心底涌上來,這熱流最終從眼睛里流溢出來,讓她的眼眶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一個下午沒見彭朗了,蘭澤心里思念著他抽著煙裝出一副成年人的樣子??墒堑搅伺砝实纳磉叄齾s沒有流露出任何聲色,反而黑著臉站在一邊。還是彭朗走過來,拽拽她的衣服嬉笑著說:“為了一頂帽子還在生氣啊!”

蘭澤沒有對他說話。

“你不回去還站在這兒干嘛呢?”白央?yún)s過來這樣問彭朗。

“我在這里看著水面,看這河流能不能把蘭澤的帽子再漂回來呢!”彭朗這樣回答著,抽著煙,吐著淡藍(lán)的煙霧,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蘭澤聽到彭朗這么說,內(nèi)心深處的那股熱流慢慢冷卻,態(tài)度也隨之變得冷淡起來。她理都沒理彭朗,就一個人走了。西斜的太陽照在路上,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他們開始往城里走去,路上,一直跟在后面的彭朗用盡渾身解數(shù)說了許多打趣逗樂的話,蘭澤繃著臉一點也沒有笑。彭朗是一個擅長打趣逗樂的人,平時經(jīng)常會說出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話來引得大家大笑不止。在蘭澤眼里,彭朗是站在拉魯橋上等活兒的男人中一個充滿力量的男子漢??墒窃缟?,來自拉薩的那一縷不知所往的風(fēng)把蘭澤的紅帽子吹到了河里,她求站在旁邊的彭朗幫忙撈上來,這個整天像個流浪漢一樣的、叫彭朗的人卻一動也沒動,不僅如此,剛才又說了那么一些讓人傷心的話,蘭澤心里真的有了一股怨氣。

第二天,拉薩的陽光就像一個不吝施舍的施主,照耀著每一個走在路上的人們。蘭澤和另外兩個女伴在拉魯橋上等著下午的到來,她們都穿了一件較新的衣服,在等活兒的人群里顯得耀眼突兀。彭朗和幾個等活兒的被一個人雇去做打房泥的活兒,彭朗走的時候朝著蘭澤揮揮手,嬉笑道:“啊嘖,換了新衣服就更加可愛了!”蘭澤還是沒有理他,直到彭朗瘦長的身影慢慢淹沒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之中,蘭澤依然站在拉魯橋上,戴著那只黑口罩,把一只手放在額際擋著太陽,沒有動。

不大一會兒,久美開著他的黑色小車停在了橋邊,蘭澤和她的兩個女伴急忙站起來,匆匆走過去鉆進(jìn)了車?yán)?,屁股剛剛落在座位上,蘭澤就從后視鏡里看到久美無所顧忌地盯著她看,她急忙轉(zhuǎn)頭朝著車窗外看去。小車開動了,蘭澤再次感到拉薩正回頭看著她們。

走在路上,久美忽然對蘭澤說:“你換了新衣服就更加可愛了?!碧m澤聽了這話,心里不由一驚。彭朗和眼前這個人總是說同樣的話,同樣的話,出自兩個人之口,到底哪個是真的呢?

在久美的朗瑪廳里,今天來了許多的人,幾個唱歌跳舞的姑娘和小伙不斷地從舞臺上走上走下,他們走路的時候身子總是后仰著,很挺拔的樣子。蘭澤看著那些女孩子,挺著胸部好像是有意炫耀著自己的乳房一樣。心里想,原來把胸部挺高也是一種好看的樣子啊,這樣想著,乘著大家不注意,悄悄地摸了摸自己小小的乳房。其實,這個下午她們要干的活兒不多,朗瑪廳里的幾個服務(wù)員瞧不上蘭澤她們,不論什么活兒都搶先給做了。但他們見了久美卻有些唯唯諾諾,蘭澤覺得他們的樣子很像是在拉魯橋頭等活兒的那些人見到了雇主的樣子。

蘭澤她們就只有等著天慢慢黑下去了。

拉薩的陽光耀眼奪目,透過朗瑪廳的窗欞金燦燦地照在掛著唐卡的那面墻上。陽光下,唐卡中的女神手持蓮花,左腿單盤,右腿向下舒展,怡然自得地坐在那里。蘭澤正在擦拭唐卡前方的臺階,無意間抬起頭看到了夕照下的唐卡。唐卡中的女神,雙乳堅挺豐滿,很是好看。蘭澤自己也覺得奇怪,奇怪自己今天怎么這么在意起乳房來了,并且想到,看女神的雙乳是不是一種罪過呢?

天黑了,朗瑪廳里的客人慢慢多了起來,戴著金耳墜的拉薩阿佳啦、挺著肚皮的覺啦、黃頭發(fā)的外國人、面色白皙的內(nèi)地人、還有穿著奇裝異服的拉薩的藏族孩子等。不大一會兒,朗瑪廳里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人。久美不斷地向來客打著招呼,手里拿了一瓶啤酒,一只酒杯,穿行在桌椅之間,向一個個來客敬著酒。蘭澤也親眼看到了拉薩的阿佳啦豪飲啤酒的樣子。不大一會兒,久美來到蘭澤她們圍坐著的小桌前,向她們舉杯敬酒。

“拿幾瓶啤酒來!”久美看到蘭澤她們的桌子上空著,便朝著服務(wù)員喊了一聲,又回身對蘭澤她們說,“不要太拘謹(jǐn)啦,今天我請客,別擔(dān)心付賬的事兒,放松心情好好看演出吧!”

“我們不會喝酒的!”蘭澤正說著,舞臺上忽然傳來響亮的音樂聲,她剛說出來的這句話立刻淹沒在音樂聲中了。久美卻乘機拿起一只杯子,把嘴伸到蘭澤的耳邊,大聲說:“姑娘你不要見外,我給你買了一份禮物?!碧m澤即刻聞到了一股苦澀的啤酒的味道,久美嘴里的熱氣也讓她的臉腮有些熱乎乎的不好受。蘭澤有些不適地側(cè)過臉去,她看到舞臺上的那些姑娘們正在跳舞,她們的雙乳隨著她們的舞步不斷顫抖著,波浪一樣翻騰不止。

“稍等片刻??!”久美說著,鉆進(jìn)了一側(cè)的小房間。正在這時,一個服務(wù)員往她們桌子上送來幾瓶啤酒,沖著蘭澤說:“總共120元?!闭f完就等著蘭澤她們結(jié)賬。蘭澤和她的兩個女伴一下子變得不知所措。這個數(shù)字對她們來說,比忙了幾天的酬勞還要多。好在這時久美走過來,對服務(wù)員說:“這個不用結(jié)賬。”這才算解了圍。

蘭澤就在這時候看到了那頂紅帽子。久美非常神秘地把帽子放到桌子上,對蘭澤說:“我昨天不是答應(yīng)你,給你買一頂紅帽子的嗎?”蘭澤感到很驚異,她看到這頂紅帽子在朦朧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艷麗。蘭澤是一個心軟的女孩兒,在兩個女伴的歡叫聲中,蘭澤的內(nèi)心深處有一股熱流在涌動,這熱流最終從眼睛里流溢出來,讓她的眼眶有一種熱乎乎的感覺。

“喝一點啤酒吧?!本妹劳齻€玻璃杯里倒?jié)M了啤酒,放在了三個姑娘的面前,啤酒在杯子里浮起的泡沫從杯口冒了出來。在閃耀著紅黃綠藍(lán)各種顏色的燈光下,人們就是被這種液體搞得完全瘋狂了。

“喝一點沒關(guān)系的,你看,那些比你們年長的阿佳啦不也在喝嗎?”久美說著,把杯子放到她們各自的手里,然后拿自己的杯子往她們的杯口碰了一下,說,“啊嘖,喝一點,沒什么事的?!崩尸攺d的主人不斷地這樣勸酒,讓蘭澤她們有些無所適從。對她們來說,她們從來沒喝過一口啤酒。在她們看來,啤酒是男人們喝的東西。拉魯橋上等活兒的幾個小伙子有時也從商店里買一瓶啤酒,輪流著喝完,但從來沒有哪個女孩子喝過這東西??墒?,在這個夜晚,這個叫久美的男人,他有一種與眾不同的固執(zhí)和威懾,最終還是讓蘭澤她們端起玻璃杯,把那又苦又澀的液體喝了下去。

蘭澤感到有一股冰涼的東西經(jīng)過喉嚨流進(jìn)了胃里,少頃,一股熱浪又從胃里涌起,一直上升到頭頂?!霸趺礃樱瑖L出香味了嗎?”久美問著,微笑著又往她們的杯子里添滿了啤酒。然后把那頂紅帽子拿起來戴在蘭澤的頭上,說,“真是一個可愛的姑娘啊。干杯!”說完,把一杯啤酒舉起來仰頭一飲而盡。他是一個成年男人,略微鼓起的肚子,一定也是喝啤酒太多的原因。蘭澤她們是第一次到這樣一個燈紅酒綠的世界,一種難以言說的力量也讓她們放下了拘謹(jǐn),喝干了一杯杯啤酒。這會兒,舞臺上有個歌手唱起了她們在拉魯橋上經(jīng)常聽到的那首歌:

“拉薩的酒吧里啊,

“什么人都有,

“就是沒有我的心上人……”

蘭澤聽到這首歌,想起了干干瘦瘦的彭朗。他現(xiàn)在在做什么呢?想著彭朗,也就想起了他和紅帽子之間不愉快的事情,心里自然又生起一股怨氣。她至今也沒弄明白,那天風(fēng)把她的帽子吹到河里漂走的時候,彭朗為啥會不愿意動一下。她對那頂紅帽子有多喜歡彭朗很清楚。想到這些,蘭澤的眼里閃現(xiàn)著淚花。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喝的啤酒。

后來,這三個第一次嘗試喝啤酒的姑娘都喝成了爛泥。她們年紀(jì)尚小,對許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何設(shè)防。蘭澤直感到她有時在云端飄移,有時又從云端上跌落下來,頭重腳輕。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周圍還有沒有人?;秀遍g,她們被久美扶著走進(jìn)了朗瑪廳一側(cè)的房間里。這里擺放著一張長條桌子,兩邊是兩張長沙發(fā)。久美把蘭澤的兩個女伴扶到沙發(fā)上讓她們躺下來,又扶著蘭澤走進(jìn)一個套間。蘭澤看到套間里放著一張床,就不由自主地往后退著不愿進(jìn)去,可是她喝得太醉,身上沒有一點力氣,而久美卻有著難以阻擋的力量。他把蘭澤抱起來放在床上,說:“姑娘你不要見外啊,我這就出去。”說著便站起來走了出去。久美走后,蘭澤就想回到套間外面兩個女伴的身邊,可是那張床就像是一片輕云一樣飄搖不止,她也有一種即將跌落的恐懼感,只好緊緊抓住床邊。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蘭澤感到有什么東西在自己身上蹭來蹭去,恍惚中睜眼一看,卻看到久美正抱著自己不斷撫摸著。他喘著粗氣,滿嘴酒氣。蘭澤使盡全力想把他推開,但面對著這樣一個碩大的軀體,她顯得羸弱無力。她想喊,沉甸甸的壓在她身上的久美,卻讓她的嗓子發(fā)不出聲音。久美用一只手緊緊攥住了她的兩只手,那只手就像一副手銬一樣讓她不能動彈。蘭澤感到渾身顫抖不已,一種瘙癢的感覺壓抑在心口。這讓蘭澤似乎明白了舞臺上的那些女孩兒為什么要把胸部微微露出來一些,但她沒有時間想這些。久美熟練地脫去了她的衣服,最后連短褲也扯了下來。在這個過程中,蘭澤感到很疲憊,她終于明白,她十八歲的青春飽滿的軀體此刻是不能逃脫這個大力士一樣的男人了。她的眼淚像噴涌的泉水一樣流溢而出,心里卻不斷閃現(xiàn)著彭朗干瘦的臉龐,還有他的笑容和躲躲閃閃看她的樣子。她閉上了眼睛,就感到趴在她上面的這個人在她的雙腿間猛地一刺,她不由得發(fā)出一聲慘叫,覺得一切就像天亮了一樣顯露出來,那情景,有點像站在拉魯橋頭的時候,拉薩的陽光照耀著一切,讓一切都暴露在陽光下一樣。

“姑娘你不要傷心,以后不論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幫你。”久美平躺在蘭澤的身邊,點了一支煙,狠狠地抽了一口后說。

蘭澤的眼淚已經(jīng)干了。她立刻穿好衣服,準(zhǔn)備往外面走去。久美再一次把她抱起來放在床上,說:“姑娘你黑天半夜要到哪里去???安心地在這里睡覺,一會兒我就回去了,早上還要送孩子上學(xué)?!?/p>

蘭澤卻說:“你往我臉上吹一口香煙的煙霧?!本妹缆犃诉@句話,感到很驚異,他不明就里地吸了一口煙,把煙霧噴到睡在床上的蘭澤臉上,他看到蘭澤立刻閉上了眼睛。

久美撫摸著蘭澤的頭發(fā)說:“姑娘你長得這么可愛漂亮,愿不愿意在我的朗瑪廳里工作?我每月發(fā)你1000元的工資,這可要比你整天站在拉魯橋上等活兒強多了。”

蘭澤像是瞌睡了,閉著眼睛,沒有回答。

這會兒久美已經(jīng)穿好了衣服,臨走時他對蘭澤說:“明天下午我到拉魯橋頭去接你,如果你愿意,就你一個人上我的車就行?!闭f完,把那頂紅帽子放在蘭澤身邊,朝著蘭澤的臉親了一下,關(guān)上門,出去了。

第二天早晨,蘭澤和兩個女伴早早起來,從朗瑪廳走了出來。她們?nèi)齻€人很少說話,特別是喝啤酒喝醉了的事她們都諱莫如深。朝陽照在大昭寺的金瓦和布達(dá)拉宮的金頂上,拉薩的天空晴朗得看不見哪怕是鳥頭那么大的一片云彩。蘭澤深深地呼吸著新鮮空氣。這個非同尋常的夜晚,讓她有一種換了一個人的感覺。那么自己到底有了什么變化呢?就像另一個靈魂從她的頭頂遍及了她的全身,目光所及的所有山水和建筑都披上了另外一種色彩。

她們像往常一樣,先到八廓街上的轉(zhuǎn)經(jīng)路轉(zhuǎn)了一圈,又右繞布達(dá)拉宮轉(zhuǎn)了一圈,經(jīng)過拉魯莊園,向拉魯橋頭走去。路上她們從一個賣烤土豆的拉薩老奶奶手里買了幾顆土豆,蘸著辣椒邊走邊吃,在十字路口處等綠燈的時候,蘭澤看到對面的拉魯橋上那些找活兒的人懶散地站在那里。拉薩的陽光明亮地照在路上,讓行駛在路上的汽車玻璃窗在陽光下熠熠閃光。蘭澤又想起了那頂紅帽子。久美給她的那頂紅帽子她放在那間套間里沒拿。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看到那頂紅帽子,心里就會有一種難以阻擋的悲傷襲來。

人群里看不到彭朗干瘦的身影,他可能被雇傭去干活兒了,除此而外,立在拉魯橋頭的人們并沒有什么變化。蘭澤倚靠在橋欄上,凝神看著橋下的九曲河。這渾濁不凈的水一刻不停息地流向遠(yuǎn)方。蘭澤覺得,這河流帶走了像那頂紅帽子一樣被自己非??粗氐臇|西,她看見自己的幾滴眼淚落進(jìn)了水里。

午后,太陽偏西,蘭澤這才看到彭朗疲憊不堪地穿過十字路口往橋的方向走來,路上的陽光照亮了他干瘦的身體,似乎讓蘭澤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笑容和他嘴里白白的牙齒。蘭澤感到自己的心從那最柔軟的地方開始傷痛,心頭有一種針刺一樣的感覺。她不敢看著一點點走近自己的彭朗,把目光投向了橋下的河流。

“蘭澤,這頂紅帽子是給你買的!”她的耳畔忽然傳來彭朗的聲音,彭朗把一頂在陽光下顯得紅光似霞的紅帽子伸到了她面前。蘭澤抬頭看去,她看到彭朗非常興奮地拿著帽子看著自己?!翱禳c拿著吧,如果他們看見了又會拿我逗趣的?!迸砝蔬@樣說著,微微蹲下身子倚靠在橋欄上,以免讓大家看到。

“那天你為啥不去把我的帽子撈上來?”蘭澤心里的悲傷愈加難以阻擋。

“嘿嘿,我本來就想給你買一頂帽子,當(dāng)禮物送給你的,但是手里的錢不夠,就只好等著。后來你自己給自己買了一頂帽子,河水把它漂走了我還覺得有點高興呢?!迸砝收f,“你的帽子隨水漂走了,我這不是才有了給你買一頂帽子的機會嗎?”蘭澤聽到彭朗這么說,內(nèi)心深處涌出一股暖流,這暖流即刻從眼里流溢而出,又有幾滴眼淚滴落到了河水里。

蘭澤對彭朗說:“覺啦你怎么這么傻?。 闭f這話的時候,她覺得彭朗就像是此刻晴朗的拉薩天空一樣明凈透亮,而自己就像是這橋下的濁流一樣污臟又滿身瘡癤。彭朗雖然就在自己的身邊,她卻感到離自己很遙遠(yuǎn)。此刻,身后傳來小車的喇叭聲,蘭澤轉(zhuǎn)身看去時,久美把那輛黑色小車??吭跇蜻?,搖下了車窗玻璃看著她,手里拿著那頂紅帽子?!白蛲砟阃四眠@頂帽子了?!彼麑μm澤說。

在拉薩的陽光下,蘭澤感覺到有一種眩暈感,好像自己無法掌握自己身體的平衡。她不敢像以前那樣目光直直地去看彭朗的眼睛了。她急忙接過彭朗手里的紅帽子,把帽子扔進(jìn)了橋下的河里。九曲河濁流滾滾,紅帽子漂向了遠(yuǎn)方。

蘭澤低下頭,對彭朗說:“覺啦請不要為我生氣,請把我忘了吧,就像這水漂走了那頂帽子一樣?!闭f完,走過去坐進(jìn)了久美的車?yán)?。在拉魯橋頭等活兒的人們的注視下,小車開走了。蘭澤從小車的倒車鏡里看到彭朗驚訝地站在陽光下,幾滴眼淚再次滑過她的臉腮,嘴里有一股咸澀的味道。

(譯自《民族文學(xué)》藏文版2012年第1期)

責(zé)任編輯 陳集益

注釋:

① 覺啦,藏語方言,意同“哥哥”。

② 阿佳啦,藏語方言,意同“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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