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步
簫是南國的產(chǎn)物,其聲以低緩、綿長為韻。笛子也來自南國,卻盛行于北方。
我是北方人,認識笛子的時間自然要比簫早得多。我四叔有一把笛子,我孩提時候,就時常聽到四叔在吹奏。四叔的笛子吹得很不好,屬于音律不全、難成曲調(diào)的那種。有幾次,他吹奏一支曲子,有幾個音節(jié)總是過不去,就卡在那里反復地吹,反復地練,聽得我都替他著急。我聽得最好的笛音是上世紀九十年代末期,在張掖火車站做事情,那期間,我結(jié)識了一個賣唱的天水小伙子,他的笛音,扶直了我對笛子的好感和信心。
而簫的聲音,我是從那些走鄉(xiāng)串戶的小本生意人那里聽到的。
簫在北方的鄉(xiāng)間絕對不是普及之物,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對簫可謂毫無認識。因為不認識,就對簫充滿了好奇。我第一次見到簫是在城市的街頭(忘了是在哪座城市)。那天,好像是初秋吧,我在街上行走,忽然,一陣悠揚的旋律飄然而至,我循聲望去,是一個生意人在售賣各種竹管樂器。我認定那是簫的聲音。雖然素昧平生,但早已心有靈犀,一點即通。
因為他吹奏的是《月光下的鳳尾竹》那首曲子,因為他拿的是一支竹管樂器,在豎著吹奏。
清新悅耳的東西,總能打動人的心弦,音樂更是。從那之后,我就喜歡上了音樂。確切點說,是喜歡上了簫所吹奏出來的音樂。再后來,我特意找來了那首《月光下的鳳尾竹》的歌詞,反復地聽歌,反復地讀詞。我甚至覺得,那首歌詞就是為簫這種樂器專門填寫的,或者說,那首歌從來就只能由簫這種樂器演奏。那低緩、綿長、婉轉(zhuǎn)、動聽的曲調(diào),已深深地植根于我心。
喜歡簫吹奏出來的音樂,但對于簫——其實對所有樂器,我都是一竅不通。我能夠使用的樂器只有口琴,后來才知道,口琴沒有列入樂器種類之中。那么口琴算是什么呢,我想,口琴大概如同口技或口哨,抑或文學作品中的短信,是不人流的一種發(fā)音器械或音響工具。但這些,絲毫沒有降低我對簫的喜愛和簫所演奏出來的音樂的鐘愛。
這些年在北京,在人口較為集中的一些住宅區(qū)域、地鐵車站口,或旅游景區(qū)如香山下面的路口等地,我總能看到一些如我先前遇到的那樣的生意人,他們手拎肩掛一些竹制管樂如簫和笛子等,在大街上叫賣。說是叫賣,其實他們是不叫只賣。如同簫的雅致,他們推銷的方式也很文雅,就是用簫吹奏一些清新悅耳的曲子,讓喜歡簫的顧客自然而然地走來端詳詢問。把一首首悠揚、婉轉(zhuǎn)、低緩、纏綿的曲調(diào),不動聲色地傳遞到你的心上,這實在是賣簫人的高明之處和獨特之處。
距離第一次聽到簫的聲音,屈指算來,已經(jīng)有二十余年了。二十多年來,只要看到簫的影子,或聽到簫的曲調(diào),我就感覺有如清風徐來,或如踩著簫的節(jié)拍,枕著簫的旋律。一夜簫聲,安然入夢。
責任編輯:黃艷秋